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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志昂保持沉默。

“我、我……”

等回到屋里，关上房门，殷小怜咬着嘴唇，这么多天来，头一回对哥哥不客气地质问道：“你那次，为什么要那么做？”

这些小杂鱼，最长的也不过一指长，卖肯定是卖不掉的；她现在还这么费心地处理，只为了晚上煮一锅小杂鱼汤，给哥哥补补身子。

有个妈子，等张少尘走出院子后，便跟另一个老婆子窃窃私语，说道：“北房这个小妮子，真不懂事，明明这么英俊风流的公子小哥，看上了她，她竟不顺着杆子往上爬。”

“要。为什么不要？”她一眼都没看张少尘，而是转过脸，看着她哥哥道，“这个人欠我的，为什么不要？”

她帮人缝补、洗衣。

在北房的木门后，刚才那么刚强冷漠的少女，听到这几句闲话时，却忽然哭了。

原来，忽然出现在殷志昂面前的人，正是张少尘。

一路寻来时，张少尘在心里，酝酿了很多话。

他深深地看了少女m.hetushu.com.com一眼，便转过身，往院外走去。

“是啊……”殷志昂伤感地说道，“我努力过，刚强过，风光过，一门心思地往上爬过。”

当他走到院门边，已经快跨到门外去，他还是转过身，看着对面已经紧闭的木房门，诚声说道：“小怜，前路都是黑的，究竟会怎样，谁都不知道。你们一定要保重。”

被问到这个问题，行尸走肉一样的殷志昂，也变得有些慌张。

其实当他在洞灵山上，把手头要处理的事情处理完后，他就下山一路寻来，最后问到了山阴县这里。

“对啊对啊，一出手就是六十两银子呢，真有钱，哎！”

“可现在，我已是死鱼一条了，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还不如死了吧！”

“对不起……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殷志昂哽咽着说道。

说罢，他朝着那个紧闭的木门，抱拳躬身，郑重地行了个礼，然后便转身出门而去。

和*图*书殷志昂这时，依旧和往常一样，懒洋洋地坐在门前院子里，在通红的夕阳余晖中闭目养神。

但他努力忍住。

“有时候，不得不不择手段的……”

“不，有区别。”殷小怜道。

听到这句话，殷志昂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然后忽然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悲伤的情绪，瞬间如潮水一般，淹没了简陋的屋子……

当时，殷小怜正在屋子里，拾掇那几条刚打来的小杂鱼。

这时院子里，还有其他的租户看到了这一幕。

一见到她，张少尘欣喜若狂道：“小怜妹妹，你在就好，你——”还没等他说完，殷小怜却快步上前，来到他面前后，一伸手，就从他手中夺下了那只沉重的布囊。

大约半个多月后，这一天，同样是个傍晚，殷家兄妹栖身的破落小院里，忽然来了一个他们意想不到的人。

从这天起，殷小怜便出去打零工。

就在这时，他听到木门一响，转脸一看，正是那殷小怜走了和_图_书出来。

无论是采花还是捕鱼，往日在洞灵山中做类似的事情，是和张少尘寻求野趣；但现在，她却是为了糊口，为了挣微薄的活命钱。

“谁说不是呢。”老婆子附和道，“啧啧，像他们兄妹俩这样的穷鬼，遇到这样有钱有貌的主，别说别人主动找她了，这小妮子应该主动去勾引才对！”

有一天她在街角的垃圾堆，恰好捡了张破渔网，从此便用这张破了好几个大窟窿的烂渔网，去河溪里捕鱼。

他的呼吸都变急促了，眼神躲闪着妹妹直视的目光，口角嗫嚅了好一阵子，才讪讪地说道：“小怜，你知道，你哥哥，就是一个草根。”

正眯着眼睛，半睡不睡，殷志昂却忽然感觉到，眼前的霞光一阵黯淡，好像有个什么人来到近前。

“真的……”殷志昂痛苦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想去死。”

“咱们这样的人，要往上爬，多艰难，你知道吗？”

但也只是沉默了一小会儿，一直颓废虚弱的https://www.hetushu.com.com殷志昂，却忽然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猛地站起身来，朝少年怒吼道：“滚！拿着你的臭钱给我滚！”

“小怜，还是你懂事。拿了就好——”张少尘还想再说几句，却没想到，殷小怜霍然转身，冷冷地盯着他道：“出去。”

他很想叹息。

他赶忙睁开眼，要看看是不是什么无赖恶汉。

即使过了这么多天，他还是一直没什么安全感。

六十两白银，这在当时绝不是一笔小数目，已够普通人家开销四五年，更何况对现在一贫如洗的殷家兄妹？

张少尘很无奈。

但此时此刻，真站在殷志昂面前，看着这个往日神采飞扬的青年新星，已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张少尘一时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还没走出院子，他便已听到，身后传来“砰”的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走出破旧的院落，张少尘不知道那紧闭房门后的兄妹会怎么想，这时候，他只知道，自己很难过。

她去人少的郊野，搜集好看的野花和-图-书来卖。

“嗯？什么区别？”殷志昂诧异地看着她。

张少尘完全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都吃了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手足无措。

“区别就是，你活着，还有我啊。哥哥，以后你，由我来保护，就像以前，你保护我一样。”殷小怜一脸平静地说道。

他顿时有些慌张。

谁知道，当他睁眼一看，看到的却是一个根本意想不到之人——也是他最不想见之人！

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当他看见少女冷若冰霜的脸庞，便把刚到嘴边的话儿，又收了回去。

因为住在水乡，她便靠水吃水，自己做了钓钩，挖来蚯蚓鱼饵，去溪边钓鱼。

“你现在记得我了？”殷小怜冷冷说道。

“想死？”殷小怜一愣。

想了一想，他便从背后解下那只沉甸甸的布囊，往殷志昂面前一递，说道：“殷师兄，别的我也帮不上你们，这是六十两银子，聊表我的一点心意。”

“好一个不择手段！”殷小怜冷笑道，“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