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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殇

作者: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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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辟邪宫 2

第一章 辟邪宫

2

从凡间到辟邪宫的一路上,苏慕水身后原本只有我和燕知两个拖油瓶。但是,在我万事好奇的状况下,迅速发展成一溜儿的拖油瓶。我惹事的本事不小,那些小妖愿意跟我,苏慕水不反对,我自然带到辟邪宫喽。
再后来,我从小妖们口中,渐渐拼凑出我失忆前的事。
佛说,度过三次天劫的大妖,便可位列仙班。我见识过一次天劫,偌大的火球从九天砸下,“咻咻”落地,明艳火光耀得天地间一片光亮。我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剧烈,心惊胆战地捂着嘴巴,眼见着躲过火球的小妖又迎来了刺眼天雷,“扑通”一声,很没种地昏了过去。我想,如果没有精辟的术法护身,恐怕除了天生霸道的龙子,连上仙都无法经着那么一下。单只是夔皮大鼓敲成错落的节奏,化作滚雷落下,就能让人气血翻涌,心神大乱。
此时,我尚且不知,我不是人,也不是神,我是妖——石妖。燕知不是男子,她是我燕非唯一的妹妹,难怪会一见如故,原来冥冥中自有缘法。
为了不被大妖采补入肚腹,小妖我开始挖掘自身潜力,学习妖法。
一听这话,我额上迅速淌下一滴冷汗,瞅了瞅彻歌,又看看苏慕水,妖和神怎么打?这不明摆的鸡蛋碰石头?我以为彻歌会放弃,可是他死灰似的眼眸中忽然又燃起了熊熊烈焰,一如他从菩提山追到乾昧山,与苏慕水作战的那一刻。从此,他跟我到了辟邪宫。然后,一晃就已经是好几个寒暑。
可是,不等我和图书志足意满扬眉吐气,就见陪我出行的仙婢们挡在我面前,挥袖间替我消灭无数挡路魑魅,让我明白了妖与仙的区别——这区别,不是一条水沟所能跨越的,那分明是东海最大的海沟。仙婢已然如此厉害,苏慕水的力量就更加莫测。我渐渐知道,苏慕水与我们这些小妖可不同,他是辟邪,龙的子嗣,一出世便已位列仙班,拥有着不可摧毁的强大体魄与灵力。
苏慕水只用一招,就险些取了彻歌的一条小命。
我心下疑虑重重,他说的事我一概不知,为免露馅,索性闭了嘴,高深莫测地微笑。
这些侍童,都是在我随苏慕水回辟邪宫的途中招来的,一个个颇有些道行。他们原本不愿跟我来,可是,一听是辟邪宫,纵是冷冰冰的一张脸都换作了春光明媚,亲热得紧。我这才知道辟邪宫的名号,还有这等作用。
我知道了我与苏慕水的赌,其实很简单。我赢了,入主苏慕水的辟邪宫,从此辟邪宫由我称霸,苏慕水绝没半分怨言。我若输了,哪远滚哪儿。这是目睹一切的小妖们说的我的原话。
回想当年“收妖路”,乌龙迭起。第一个遇见的便是流碧。入闹市的时候,流碧还是金库边的一只小妖,他看见我用铜板买包子,露出锦囊中黄灿灿的铜板,立刻就痴迷了。于是擦着口水一路跟来,不知不觉走了数天,等他回过神,早已是离家万里。说起来,小流碧的确没有别的爱好,不过就是喜欢把一锭锭金元宝换成一吊和_图_书吊铜板,然后被小山似的铜板包围着,在里面幸福地数着钱。所谓流碧开口,绝不离钱。
比如,我想赏花,苏慕水眼皮不抬,淡淡一句:“别动那个,它是食妖花。”原本开得灿烂的火红花朵立刻瑟缩地褪尽颜色,含苞不放。我想交友,苏慕水微微一笑,游荡在辟邪宫周围的众妖立刻噤若寒蝉。就听苏慕水漫不经心地道:“这些妖虽是一个个敛了原形,变作花草木灵,但身上的血腥味八百里外都能闻到。”众妖面色惨白,纷纷化作五色斑斓的光束,四处逃散。偶尔走夜路,我都能倒霉地遇上打牙祭的恶妖。
有种做贼被抓的感觉,我窒了窒,含含糊糊:“原也没睡沉,他呢?”我问的是小白兔,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时候,有稻草自然要抓紧。
如果让现在的我对苏慕水说这么嚣张的话,还不如让我直接吃十碗担担面,宁愿撑死也不愿领教苏慕水的微笑,那分明是笑里藏刀的最佳典范。
再次感叹,失忆之前,我果然有极粗大的神经,对方从头发丝到脚尖,浑身上上下下无一处不明摆昭示着“不好惹”,就这样,失忆之前的我居然还敢去触逆鳞,希望苏慕水不要记恨。
旁边的小妖们嚷嚷:“甭和他吵,快数,你数了大半天了,数完了挪个地儿,大伙还等着搓麻!”
然而第二次醒来以后,看见的依然是那个清俊男子——现在我知道了他的全名,苏慕水。
他似在自嘲,连声音都低了低:“不过是个赌,燕知https://www•hetushu.com•com竟为你去求白鹤仙君。他到底与你最亲,这赌我认输。”
原来,那少年便是燕知——他先前说的那人。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除了辟邪宫的吃食让人郁闷,一切都很好。燕知好几次想来找我,还没进门,就被苏慕水拐走了,没人打扰,我乐得清闲。
他面色一悦,挥袖间竹壁恢复原样。
矮桌一方,竹枝抽叶。苏慕水不看我,修长的手指拈着枚棋子,光滑可鉴的石桌上黑白对垒,棋局中激荡出浓烈硝烟,令人见之心颤。好局,好棋!他难道都没有其余要做的事儿?我两次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人都是他。是他太闲还是我醒得不是时候?最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他能在我闺房待着?我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偶尔,苏慕水来看我几次。
我看到他,就忍不住想起与他相识的一幕幕。这小妖性子太烈,沾上就焚天毁地的那种。他若认准了一件事,不由分说,不是形神俱灭绝不放弃。这样的性子,给我的印象太深了。彻歌的原身是菩提山下的护宝灵妖,苏慕水摘了他守的火灵芝,他发现后狂性大发,凶狠地追了我们数十座山。追上以后,使出十八般武艺疾攻苏慕水。可惜即便是战力不凡的护宝灵妖,也伤不了神君一分一毫。
辟邪宫是苏慕水的宫殿,虽然他是个神君,辟邪宫却很奇怪地位于妖界。如果宫中侍女不是上界仙子,我几乎以为这是哪位大妖的居所。在妖界需要处处小心。失忆之前,我或许有“称m.hetushu•com•com雄称霸”的抱负,失忆以后,这样的念头早就烟消云散。妖界以强为尊,即便处在辟邪宫,万一背运遇着个闲逛到附近的大妖,没被逮住采补了就算我运气。对妖界的采补,我一直敬畏有加。这种弱肉强食的地儿,果然不是懒散如我所能习惯的。
我偷偷摸摸从床上翻身而起,不等出门,就听他淡声问道:“醒了?”
他总是站在庭院外,很少进来,春光恁好,流光肆舞,端端个儒雅男子,一身却如披冰雪。他看着我的目光总是欲言又止,似嘲讽,又似怜悯,仿佛在看碌碌无为的蝼蚁。那目光,看得我后襟一阵阵蹿寒。
流碧拍案而起,不服地瞪着彻歌:“我有什么不好,我这德行怎么了?”
顿了顿,又听他淡声道:“你既是赢了,我自不会为难你。”
而若是一个妖,想要成仙,经历的磨难就非同小可。
这算不算是神功大成?
一声铜板被推到地上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换了张竹床,我终于可以好生休息了。
我好不容易救醒他,他却不吃不喝,我急得焦头烂额。
他一言不发,水袖垂落,虚划一圈,小小的竹屋似乎笼罩在清澈如水的光华里。强光下,我慌忙闭紧了眼,再睁开时,竹屋一壁竟然化作了一片水波荡漾。水光盈盈的墙壁上,显出一个水嫩可爱的少年,正张着乌亮的眸子,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和一只白鹤在说话。
彻歌向来瞧不起他那孔方兄附身的模样,当即横他一眼,嫌弃地看着他身前小山似的铜板,冷笑:“hetushu.com.com咱们燕非可是正经姑娘,和你一个德行可就完了。”
宫中的小妖——流碧,疑惑地问我:“燕非,你该不会欠慕水公子银钱吧?如果真欠了,还是别拖了。早还也是还,晚还也是还,被他这么盯着,大伙儿都不好过。”他瞥了苏慕水一眼,又被眼前小山似的堆起的灿亮铜板勾住了魂,低头继续数他的铜板。
人鹤岂能对答,我莫是在做梦?手指颤巍巍地抓住床外凸起的某样东西,凉冰冰的,若是做梦,砸在头上应该会痛。不等拿起,苏慕水却忽地回头,目光灿亮夺人,闪烁着莫名寒光,我吓得吞了吞口水,不甘不愿地缩回手。
当时,苏慕水放下正在看着的一卷书,凤眸一挑,声音清清冷冷:“你随他去,他的火灵芝在我手中,自然不可能还回去了。有本事就有了精神以后再来抢,不过要先掂量掂量自个儿的能耐。”
我屋里全部是他搬来的铜板,从外面望进来,黄灿灿的,比丰收还灿烂。流碧心思简单,听大伙这么一说,连忙坐下来,又数了起来:“三千零八,三千零七……”他一边瞪着彻歌,一边数钱。周围一拨儿小妖侍童憋着笑,一直听到他从三千数到一千,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
春去冬来,光阴似箭。天下灵气,数辟邪宫最盛,在这儿修习术法事半功倍。很快,我得意地发现,出门时再没哪个妖怪不长眼地来招惹我。食妖花退缩到一边,那些血腥浓烈的大妖,我一眼就可以看破他们的原形。
到处都是危险,到处都是禁忌。
我哪,果然没有仙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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