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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玉猛地站起身，走到李律面前。“为什么？你为什么不阻止？”

“你们想要秋容，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我迎向周建之疑惑的眼。

“我为什么要阻止？”李律的声音染上嘲讽。

“这不可能。”姚莫坚定地拒绝。

“郡主此话怎讲？”周建之不解地看着我。

“什么条件？”姚莫皱眉。

“允炆哥，前些日子皇上和我说了他的烦恼。”我也喝了一杯酒。

我笑着离开大厅，因为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同意我的条件的。一如我所预料的，秋容来找我。我看着站在我面前的女子，算不上非常美丽的脸，却有着一种看透世俗的淡然。这点和姚莫还真有点像。即使我不愿意承认，却依旧输了。输给了秋容的不在乎。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那声音尖锐的和她平时那副公主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周大人还有什么事吗？”我转身。

“成交。”秋容的嘴角勾起阴险的笑。

我已经听不下去了。

我打了个冷战。她的恨意积压了很深，足够摧毁一个周家。“秋容，我要你发誓。”

我抬头看着她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脸，想换上无辜天真的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最近总是会听到别人在问为什么。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听久了真的开始讨厌“为什么”这三个字了。

“是啊，皇上也这么说。”我笑了笑，“所以……”

“哦？”朱允炆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那我可真的要好好地听听了。”

十二年，好漫长的一段时间啊！小月今年不过才十七岁，却已经离开家十二年了。“小月，你想家吗？”

第二天我就离开了李府，李律没有勉强我，送我走的时wｗw.ｈetusｈu•com•coｍ候，他对我说：“凤儿，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需要一个理由。”见我不回答，秋容又道。

“回郡主，足足十二年了。”小月笑着回答。

“所以什么？”

我再看向姚莫，发现他眼底居然有了愤怒。没想到我还真的能激怒他。他不是一向冰冷没脾气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秋容毕竟在江湖上行走了那么久，明白我会这么做肯定有什么理由。

“郡主，奴婢先退下了。”小月领着其他宫女向我行礼告退。

“我累了，周大人、姚少将军，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凤歌在此给你们赔罪。”我维持着表面的礼貌，“来人，送客。”

小谢在我身边轻声提醒道：“小姐，您该去准备一下了。皇上今天设中秋宴，让您和大少爷务必到。”

“小姐忘了吗？”秋容低头看着我，“我肯嫁，皇太孙不一定肯娶。”

我在努力的思考他们的话，一时没顾上自己，差点从上面掉下去。好在上官可怜眼明手快地拉住了我。我朝他送上感激的笑，趴好继续听下面的谈话。上官可怜怕我再次出现意外，伸手揽住我的腰。他的呼吸声音从我的耳边传来，在一瞬间影响了我的思绪，让我的脑袋乱成糨糊。我只能努力地让自己将注意力放到大厅那两个人身上，不过显然功效一般。

我朝周建之走了过去，笑看着他。“周大人，人我就交给你了。记好了，一跟头发都不许少。”

秋容的身子一僵，后举步离开。周建之给了我感激的一眼后，跟上秋容的脚步。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身影被阳光拉长，然后消失在不远处那和_图_书扇朱红色的大门里，叹了一口气。从今天起，燕王府不再有一名叫秋容的丫鬟，而周家则多了一个大小姐。

我站起身，准备回房，却被周建之拦住。

“凤儿，姑娘家不能喝太多酒。”朱允炆在我身边坐下。

“我有什么好处？如果我回周家，再嫁给皇太孙，周家不就一跃成为皇亲国戚了？”

“我，周毕射发誓，从今往后，以命相保皇太孙殿下，无论生死，不离不弃。”

中秋节这天，周建之亲自上门给了消息，说姚家已经同意解除婚约，所以我让秋容收好东西跟周建之回家了。走的时候，我送她到了燕王府的大门。我看着她留恋地回头看了一眼那朱红色的大门，然后离开，心底起了一股淡淡的惆怅。

“你们不必多说什么。我知道周大人希望能认回女儿，而姚少将军则希望能找回自己的未婚妻，是不？”我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其实一切都很简单。”

我笑着为他倒了一杯酒。“其实今天，是有事情想和允炆哥说。”

清脆的巴掌声响了起来，成功的将我的注意力转到了下面。遥玉给了李律一巴掌，然后扑在他的怀里哭得歇斯底里。

秋容的身体变得僵硬，脸上有恨意一闪而过却又很快地恢复了正常。我知道她恨，也就是因为她的恨，我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原本以为，李律不算什么的。似乎是我太高估自己了，否则此刻的我，为什么会这么揪心呢？轿子一路带着我回到燕王府，下了轿子却发现家里有一个意外在等着我。我才刚刚进门，就被丫鬟请到了大厅。周建之和姚莫同时来拜访我。一直都知道他们会再来，只是没想到会是今天。

“当和*图*书然，皇上的烦恼和允炆哥可是有很大的关系哦！”我又为他斟上一杯酒，然后看着他，期待着他顺着我的话进入话题。

我为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发现大哥并不在大厅上，便问一边的丫鬟：“大少爷呢？”

我转开头，看着上官可怜，道：“我们下去吧！”

“聊什么聊得这么高兴？”

“郡主请留步。”

“我要你嫁给皇太孙朱允炆，且在未来的日子里，无论生死，不离不弃。就算会丢掉性命，也要保护好他。”

“小姐，秋容就此拜别。”秋容背对着我说。

“姚哥哥，有事吗？”我问在我面前停下脚步的姚莫。

“他们自己看上的。”李律的声音透出冷淡。

“皇上说他老了。”我敛住笑，望向朱允炆，道，“人总是会老啊！”

“如果你想报仇的话，你就得听我的。”我伸手把玩她别在腰间的蝴蝶状玉佩，“你一直都在找机会，不是吗？不回周家，是因为你还不知道该怎么报仇。现在你就有机会了，而且不用你自己动手。”

“你没有必要管这么多，只要答应了我的条件，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还真担心她不答应啊！朱允炆啊朱允炆，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了。

“郡主——”周建之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却被我打断。

我轻笑出声，看向姚莫。“我要你们解除婚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回二小姐，大少爷还没回来。”丫鬟道。

我的手抚过蝴蝶玉佩上精致的纹路。“嫁了，你未来就是皇后，想为你娘报仇还不简单？”

“你是我最得意的丫鬟之一，我不帮你还能帮谁？”我站起身，看着比自己高了五公分的秋m.hetushu.com.com容，变得严肃，“不过，我有条件。”

“皇上希望你能早日娶妻，好让他抱上曾孙。”

“是吗？”朱允炆笑睨着我，“那凤儿肯告诉我吗？”

来古代这么久，屋顶我也待过，不过趴在屋顶上当小贼还是第一次。掀开一两张瓦片，的确就能将下面的情况看得很清楚。此时的大厅里只有李律和遥玉两人，看遥玉那张脸，应该是在生气吧！还在想他们是不是准备就这样一直沉默下去，终于听到遥玉的声音。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朱允炆伸手拦下我准备送往口中的酒。

朱允炆的声音从凉亭外传来，小月她们行了礼后，得到了他的同意也便退下了。

我笑了笑，道：“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燕王府的人了，周大小姐。”

秋容看了我许久，缓缓地点头。

“小月，你进宫多久了？”我问小月。

我努力忍住自己的不耐烦，笑看着他。“敢问周大人，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

“为什么？”秋容问我。

朱允炆端起酒就往嘴里送。“今天的月真圆啊！”

“你想报仇吗？”我忽然问秋容，“为你娘。”

秋容看着我，等待着我给出我的条件。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我那么爱你啊……”

原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没想到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看了我一会儿后，转身走了。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想不明白是为什么。收回自己的思绪，瞥了身边的小谢一眼，道：“进去吧！”

姚莫伸出手，我以为他要打我，没想到他的手停在了我的头发上，拿掉了落在我发丝上的树叶。我对于他的举动有些不解。他原本应该恨我的，不是吗？我用卑劣的手段让他失去了未婚和*图*书妻，而他，看起来很在乎他的未婚妻。

“哦？”我笑，“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了。来人，送客。”

“请您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周建之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我。

我微微抬头看了上官可怜一眼，才发现，原来自己旁边这张从前带笑的脸在不笑的时候，也是这般俊美动人。当初的少年，现在也可以称得上男人了。

小月听了我的话眼神一黯。“怎么不想啊？可是入了宫，就不能回头了。每年一到中秋的时候，就特别想家。”

今天中秋，人月两团圆。中秋宴的时候，朱元璋非常高兴，而宴会过后，我再次留在了皇宫里。这次，重新住进了东宫。夜里的月亮非常美丽，可惜，身在皇家，就注定月团圆，人难圆。也许，对于所有生在皇家的人来说，都已经习惯了吧！夜深的时候，我让宫女在凉亭里上了酒菜，等待着朱允炆的到来。

我转身正准备进王府，却无意间瞥到了另一边拐出来的姚莫。我朝他点了点头，他则朝我走了过来。

他的话让我肯定他知道昨天晚上我在屋顶上偷听他们的话。我没有回答什么，看了他一眼后，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轿子里。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呵，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又怎么会知道呢？我名义上的大姐爱上了我的未婚夫，我的未婚夫和她之间似乎有理不清的关系。我该怎么想？

我无意探究别人的秘密，却依旧知道了许多秘密。从一开始就知道身为皇族，身边的秘密很多，也曾在一开始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随着身边所有人——就连原本以为最单纯、最不会有秘密的人，身上的秘密外衣被拨开那么一点缝隙之后，才发现自己不若想象中的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