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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天下

作者:魅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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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当时明月犹在 第十四章 初雪

卷一 当时明月犹在

第十四章 初雪

他将睡着的琳琅抱上马车后,手轻轻地抚着琳琅的面容,喃喃自语道:“这般不是更省事。”
燕京,燕京,这两个字就好比噩梦般,紧紧掐住了她的喉咙,让她顿时呼吸困难。
屋内静悄悄的,众人眼中还在歇息的夫人根本就不在房里。
心底最深处开始隐隐作痛。
那女子冲着他们笑了笑,随即运功飞离。
素衣闻言一愣,打开了盒子,看到那镯子时脸色变了变,忙合上了盒子,朝那人说道:“东西我会转交给老爷的,这位小哥路上辛苦了。”
北地有过腊八节的习俗。腊八节又称“佛成道节”,大毓朝上下都是虔诚的佛教徒,故而特别重视这个节日,在祭祀祖先和神灵的同时祈求丰收与吉祥。每逢腊八这一天,上至朝廷下至黎民百姓家都要做腊八粥,到镇子这天正好赶上腊月初八,客栈掌柜特地让厨房煮了腊八粥,进了客栈的客人人人都可分到一碗。
许久之后,素衣跌坐在琳琅的房门口。
后来的三天,除却吃饭时间,琳琅几乎都在睡梦中度过。梦里她依旧梦到闻不悔,她知道除非她不睡,否则总会梦到他。
转眼已经是腊月,一行人赶了这些日子的路,愈发的靠近燕京城。怀孕初期并未害喜的琳琅此时开始害喜,原本养得圆润的身子害喜之后消瘦了些许。也正是因此,一行人不得不在前方的镇子上停下稍作歇息。
在厨房里待了片刻后出来,便有小丫鬟匆匆忙忙来找她。素衣听小姑娘说清了缘由后随她去了偏厅。因为管家出了门,老爷不在府中,夫人又在歇息,故而从并州前来说有要事的客人只得由素衣去接待。
到了偏厅,那人见到素衣便说道:“素衣姑娘,并州闻家当的管事托小的送了东西给老爷,还请姑娘让小的见老爷一面。”
那是与他生活了七年的妻子,她的腹中还有他的孩子啊,他怎么,和*图*书就那么轻易地让人将她带走了呢?
当日那蒙面女子的身影再次浮现在闻不悔的脑海中,与琳琅巧笑倩兮的模样重叠,鲜血自墙上缓缓滑落,手上的疼却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心头的剧痛。
“素衣,夫人呢?”
素衣深呼吸一口气,出了琳琅的房间,问了附近的丫鬟和护院,所有人都说未曾看到琳琅离开,脸色不由得变得苍白。
正欲说什么,就见闻秋迈着小步伐走上前来牵住了她的一只手。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些,随即说道:“外头冷,我们进去吧!”
谁曾想过,伤自己最深的人竟是自己最亲的亲人?
闻不悔打开盒子,看到静静躺在盒中的碧玉镯后,伸手取出了镯子,任由那盒子掉落在地。他细细地看着镯子内侧那几个字,下意识握紧镯子,一拳打在了墙上。
走在身侧的望苏似有意又无意地打量着琳琅,那妩媚的模样好比这世上最剧烈的毒,若是一不小心,便会尸骨无存。
琳琅闻言,掏出绣帕轻轻拭去嘴角的污渍,回过身来。炫目的阳光散落在琳琅身上,映出她素雅的脸。她微微一笑,道:“望苏公子,你该欢喜不是,这一路上,我并未多作挣扎。”
而且,那男人不说话的时候偶尔会让她想起他,她的父亲。
三日后琳琅再次醒来,马车已然载着他们到了燕京城东门口。燕京是大毓朝的都城,守卫较之其他城镇都要严谨上几倍,且大毓朝律法有规定,在城门入口,无论是何人都必须下马或下车来接受城门口守卫的盘查。
琳琅望着他那嘴角轻勾的妩媚神色,冷冷地撇嘴。
如若那日,他能再多注意几分,又怎会让琳琅轻而易举地被人从他的眼前带走呢?
素衣从地上颤抖着起身,回了房将并州闻家当送来的盒子递到了闻不悔面前,抹了抹眼角的泪,道:“昨晚上我亲眼看着夫人hetushu.com.com回房去休息,今天并州那边的当铺来了人,送来这个盒子后我去寻夫人,便找不到了。”
那人迟疑了片刻,让素衣挥退了前后的丫鬟,将东西交到她手中后,说道:“素衣姑娘且看看这盒中的碧玉镯可是夫人的东西?来当镯子的姑娘说这镯子是一位夫人赠与她的,我们掌柜的说了,不管这东西是因什么缘故流到并州闻家当铺的,既然是府中夫人的东西自然要亲自送回来。”
琳琅闻言,缩在长袖中的手悄悄握紧。站在她面前这个,才是真正难对付的主儿。比起李砚,望苏要精明许多,而且他知道的事,恐怕不少。如此一来,她就不得不更加小心了。
琳琅见那粥确是可口,舀了一小勺喂入口中,不想那甜腻的味道却让她干呕了一声,捂着嘴跑到了外头,望苏亦跟了出去。
爱么?应该是吧!
这个冬天,燕京的第一场雪,自琳琅他们抵达燕京城开始,足足下了三日。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素衣下意识回头,看到风尘仆仆的闻不悔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金黄色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投出了巨大的阴影,身上隐隐约约散发出的怒气让素衣忍不住颤抖,还有他那额上微微跳动的青筋更是让她不禁有些畏惧。素衣进闻府这几年,第一次见到闻不悔这般生气。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如若这世上有孟婆汤这种东西,那么当年她一定会付出一切代价去找到,然后喝了,将曾经的一切通通都忘却。
次日一早离开客栈时,琳琅面容有些憔悴,忽想起前次望苏他们将她悄无声息的带出闻府时她处于一种昏睡状态,怕自己夜里再想起闻不悔而无法入眠,便想让望苏他们再次迷昏她好让她接下来的几天能够好好安睡。
淡淡的思念爬上了心头,一点点地占据了琳琅的整颗心。
这镇子临近燕京城,故而煮起腊八粥和-图-书来亦同燕京一般讲究。虽说不如燕京城里人熬的那般丰盛,却也别有一番滋味。单是琳琅一行人面前的腊八粥,里头就加了红枣、莲子、杏仁、松仁、桂圆、榛子、葡萄、花生等不下十种的配料。
川州闻府每年的腊八节对于府中上下而言是忙碌的一天,夫人怀孕加之老爷未归,府中的事情都落到了管家与素衣这个大丫鬟的身上。
护院在一千两银子的诱惑之下纷纷去追那女子,闻不悔心中却很清楚那女人不会那么轻易就被抓到。
望苏瞥了闻秋一眼,似是故意和她作对般,将睡着的琳琅揽进了自己怀中。李砚上车后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思地看了望苏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她知道,她对他,也不再是从前那般简简单单的只是喜欢。
随即又喊来丫鬟领着那人下去梳洗,又让人为他准备了可口的食物,并交代人在他离开时给他些赏银。
他将原本十日的行程缩减成三日,一路不眠不休只因心心念念家中有了身孕的妻子,谁曾想到在家中等待自己的竟是如此乱七八糟的场面。
素衣让人上了茶,笑道:“老爷出了远门,估计要过两日才能到家,你将那东西交与我,待老爷回来我再交到他手中便是了。”
“夫人当明白,假做真时真亦假,可别忘了还有……”望苏意有所指,回头瞥了闻秋的方向一眼。
闻不悔的手在身侧紧握成拳。
琳琅他们到时是清早,因年关将近,附近许多村落的人都进城去赶集,才大清早就已经有许多人排着长龙在等待盘查后进城。
一别七年多,到如今将近八年,她终于不得不再次回到这个地方。
随行的随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也没人敢多问一句。才片刻,闻不悔便将随从甩在了身后,几个随从一惊,忙用力地鞭打马儿,朝闻不悔的方向赶去。
闻家人眼中的闻不悔,冷漠而又沉稳自持,虽不https://www.hetushu•com•com苟言笑,却很少发怒。
她总归,也不是个甘愿受制于人之辈。
想了想,素衣将盒子拿回了自己的屋中后,又去了琳琅的院落。敲了许久的门后,觉得有些不对劲,心头一紧,推开琳琅的房门走了进去。
“夫人——”素衣见了那熟悉的面容,失声叫了起来。
夜里琳琅梦到了闻不悔,梦中的他消瘦了不少,让她惊醒时无端的心疼,再也无法入睡,只好就那么在床上坐了一宿。
随即那掌柜的又吩咐厨房为琳琅准备些清淡的东西,李砚听了,客气地向他道谢。闻秋离了座去寻琳琅,到外头时看到琳琅一手扶墙干呕,而望苏则站在她身后几步之遥。正要上前,望苏的话让她退了几步,却能听得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转身离开院落,吩咐人准备好代步的马和干粮,府中上下在闻不悔失了冷静的情况之下战战兢兢的准备好他要的东西,原本与闻不悔一道风尘仆仆赶回家中的几个随从再次与他一道匆忙地离开了闻府。
秋儿啊秋儿,你自诩聪明,又是秋家人,可别让我失望了才是。琳琅低头瞥了闻秋一眼,在心底轻叹了口气。
马车在风中飞驰,朝着燕京的方向迅速靠近。
“望苏哥哥,男女有别。何况我娘已经罗敷有夫了,你最好和她保持点距离。”随后上了马车的闻秋见到这情形,想到了川州的闻不悔。她进了闻家之后,虽和闻不悔不怎么亲,那男人却从未亏待过她。若要仔细说起来,“闻秋”二字在闻家的族谱上也是清清楚楚地写着的。
素衣大早敲了琳琅的房门,见房内的琳琅没有应声,当她还在休息也就没打扰她,转而去厨房看昨夜就开始吩咐厨房熬煮的腊八粥。
“三日后,我们便可抵达燕京城,夫人该清楚自己已无后退的机会。”望苏上前轻拍琳琅的背,试图让她的胃舒坦些。
“她不是琳琅。”闻不悔失了冷和图书静,喊来了护院。
望苏神色复杂地盯着琳琅瞧了半晌后,伸手点了琳琅的昏睡穴,并在琳琅的身体软下时伸手接住了她。
闻府中上等的马跑起来自是快,再快,却仍压不下闻不悔心中的焦虑。冷风呼啸着刮过闻不悔的脸颊,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回他的妻子。
掌柜的听了缘由,脸色缓了下来,深有同感地说道:“我家那婆娘生娃的时候也是这般害喜,怀孕之人可比别人娇贵上许多,还是该好生照料。”
他一定,一定会找回她的。
或欢乐,或悲伤。
“谁抓住那女子,赏银一千两。”闻不悔的手早已垂放在身侧,红艳的血顺着受了伤的手背一滴滴滴落在地,他却无心去理会。
望苏解开了琳琅的睡穴后,她随着望苏他们下了马车。
过去的几年,她过得太过安逸,以为自己是真的忘了。当她看到“燕京”二字时,那些曾经的记忆再次回到了她的脑海中。
屋顶上传来女子的轻笑声,素衣与闻不悔听了下意识朝上望去,见屋顶上不知何时站了一名女子,正望着他们笑。
在店小二一一为客人们上了腊八粥后,掌柜的在一旁眉飞色舞地说道:“吃了我们家的腊八粥,各位客官定能增福增寿。”
不知何时,天空忽然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一片片,自空中跌落在地。
李砚见掌柜瞬间变了脸色,忙解释道:“掌柜家熬的腊八粥确是可口,可惜家姐有孕在身无福消受这等美食,还望掌柜的见谅。”
那人走后,素衣紧紧抱着那盒子,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她服侍琳琅的时日不算短,近来总觉得琳琅怪怪的,却又以为是有了身孕的缘故也未曾细想。那日她听琳琅说镯子收好并未戴在手中,可今日却有人从并州送来了这镯子。
燕京城的城门甚是宏伟,高墙之下的人们显得有些渺小。琳琅望着东城门上那篆刻的“燕京”二字,一时间百感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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