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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天下

作者:魅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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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当时明月犹在 第二十一章 除夕

卷一 当时明月犹在

第二十一章 除夕

云妃虽不悦,仍忍气吞声。
想必,恒凌嫁给他亦是极为不甘的吧?
恒凌闻言冷笑一声,道:“你若不在,我自然睡得好。”
陈尚书家那位夫人不满丈夫纳妾独守空闺,闹得陈家后院起火,后来甚至跑去烟花之地学那些狐媚的手段,只为了抓回夫婿的心。
轿夫压了轿子,任子衡举步走向恒凌,牵着她进了那可容纳二人的轿子。在外人看来,他们夫妻相敬如宾,并不若坊间盛传的那般夫妻不和。
曲莲一愣,随即叹息道:“自然记得。”
偌大的将军府内,虽也是贴着春联挂着大红灯笼,却显得很是安静。
恒凌看着曲莲已然染上风霜的面容,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当年曲莲在后宫之中虽说不上美艳无双,却也姿容秀丽,如今美人迟暮,美好的年华也渐渐远去。
不多时,侍女云霓的声音穿过雕花门传进了屋内,“公主,轿子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总之,恒凌公主与云妃不和在宫里头是众人皆知的秘密。
他看着恒凌的侧脸,想起了一直深藏在心底的女子,怔怔出神。恒凌与她一母同胞,若说起这世上与她最为相像的女子,非恒凌莫属。
后来她才明白,他们是景家人,必须有人担起这天下,而珣哥也确实想要这天下,所以她怨不得珣哥。
她掏出绣帕轻拭去恒凌眼角的泪痕,道:“公主,时候差不多,我们该走了。”
恒凌站在飞鸾宫门口并未走进。
恒凌上前,扶着曲莲在院中的石椅上坐下,道:“回头请太医瞧瞧吧。”
恒凌见他如此,也不再回话,权当他不存在。
云裳与云霓相视一眼,深知她的性子,一齐退了下去。
景珣望着恒凌的背影亦叹了口气,道:“她毕竟是朕疼爱的妹妹,你跟上去看看吧,别让她闹出点什么事来。”
恒凌见了她,微微颔首,道:“曲侍中,你怎的走到这儿了?”
“今儿年三十,宫人们喜庆,奴婢担忧他们忘了清扫宫殿,趁着天还亮堂就过来看看。”曲莲走近后,又念叨道,“前两日奴婢抱恙在身,没顾得上来飞鸾宫看看,也不知道那些个宫人们可曾好好清扫过。”
任子衡领了命令,忙起身追着恒凌的方向而去。
“人老了总免不了惹些小毛病,奴婢劳公主惦记了。”曲莲微微一笑,看着在身侧落座的恒凌,幽幽叹了口气。她记忆中恒凌最美好的模样总是在未出嫁之前,那时怡和公主还在,皇上还只是皇子,恒凌总是和图书调皮惹祸,并不会像如今这般懂事。方才在飞鸾宫门口她甚至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是怡和公主回来了。
除夕时珣哥再也不能帮她庆生,阿姐也不可能再为她庆生,所有人都只记得恒凌公主的生辰在大年初一,只记得在那一日送上贺礼,却从没人关心过她到底想要什么。
坐在镜前缓缓梳理着长发的恒凌放下了手中的玉梳,朱唇轻启,问道:“云裳,什么时辰了?”
“好。”
有泪顺着恒凌的眼角轻轻滑落,却再也停不下来。曲莲望着眼前静静落泪的恒凌心疼不已,却解不开她的心结。
若不是当年那场意外,他无须迫于无奈对恒凌负起责任,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可是一觉醒来,她坏了阿姐的好姻缘,在父皇母后的震怒中被迫嫁人,什么都没了。
到皇宫时除夕宴还未开始,任子衡甫一进宫门便跟着太监去见驾,恒凌无意在宫中闲逛,便领着云霓、云裳朝自己未嫁之前的寝宫走去。她自幼与当今皇帝感情深厚,故而虽出嫁多年,她居住的寝宫依旧保留着原来的模样,每日都有宫人前去收拾打扫。
闹剧之后又过了许久,除夕宴终于开席。歌舞升平,在座的人俱是面带笑容,却又各怀心思。
她还未嫁前,阿姐的模样自然是记得清楚分明。后来阿姐的模样她也努力地拼凑,也曾试图从自己身上瞧出阿姐的影子,可她毕竟不是阿姐,总与她不像。
“爷,我们明日便起程回川州吧!”
恒凌见她一副委屈的模样,再看她那熟悉的眉眼,怒从心头来,道:“我不是皇兄,你装个委屈出来我也不会心疼,那些狐媚伎俩就省省吧!”
“奴婢见过公主。”云妃见了恒凌,退无可退,只好迎了上去。
恒凌抬眼,看着鸣翠宫的匾额一眼,进了鸣翠宫,从一个后门绕了出去,转而到了飞鸾宫。
最初那几年,她怨恨那些朝臣,怨恨他们为何非要让珣哥登上皇位,也开始怨恨珣哥,为什么非要那皇位。她甚至怨恨自己,为什么会坏了阿姐的好姻缘。
生在景家,很多事是他们求不得的,只是她从一开始就被阿姐与珣哥保护得太好,才会那么的天真可笑。
景珣望向身侧的云妃,轻声问道:“可吓到你了?”
恒凌犹豫片刻,便跟了进去。
从前每到除夕,阿姐与珣哥会在飞鸾宫偷偷为她庆生。她的生辰在大年初一,可是厌恶父皇母后每年为她办的生辰宴,故和图书而她习惯将每年除夕当作是自己的生辰。阿姐和珣哥会送她新奇的礼物,会满足她所有的小心愿,那时她觉得她是世上最幸福的人,有甚为宠她的父皇母后,有容忍她骄纵、由着她肆意胡闹的阿姐,也有信誓旦旦说要保护她与阿姐的珣哥。
手在半空被人抓住,恒凌凝神,看到景珣正握住她欲行凶的那只手腕,他的身后还跟着任子衡。
景珣一时不察多用了几分力,手腕上传来的痛感让恒凌皱眉却倔犟得不愿喊疼。任子衡下意识握住恒凌的手,将她的手腕自景珣手中挣开。
琳琅站在院中,看着不远处的一对璧人,微微勾起嘴角。闻不悔不知何时走上前来,自身后将她搂进怀中。
“恒凌,你越发的胡闹了。”景珣微怒。
“你非得这么说话吗?”任子衡有些不悦。
每年的除夕,皇帝会在宫中设家宴,身为公主,恒凌自是在受邀之列。云裳开了门,待恒凌步出房门后,忙又合上。
任子衡敛起那些不悦,在心底叹气。恒凌嫁给他八年多,两人之间的相处确是如外人说的那般相敬如宾——相敬如宾却不相亲。
逐风叹息一声,伸手抚去长歌散落在额前的发丝,对于长歌的执念,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毓人在除夕这一天总是忙碌异常,祭祖、接神、接灶等等,老祖宗传下的习俗种类繁多。祭神拜祖的仪式素来是一大清早便开始,整个燕京城因此而淹没在了一片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中。
相较于燕京城内各户人家的热闹喜庆,城东的将军府显得安静许多,上书“将军府”三个大字的匾额在门口两盏大红灯笼的映照下显得有些孤傲,透出了几分疏离的意味。
任子衡无奈地叹息,道:“臣恳请皇上莫怪罪于恒凌。”
“公主殿下?”
景珣闻言,不言语。云妃悄悄睨了他一眼,见他这般模样有些失望。恒凌瞪了云妃一眼,也不顾什么礼仪,甩袖而去。
曲莲提着灯笼进了飞鸾宫,走了几步,回头问道:“公主殿下不进来吗?”
因是除夕,家家户户都爱燃放爆竹,这一路上随处可听见震耳欲聋的爆竹声。恒凌对轿外的爆竹声充耳不闻,又不愿去答理坐在身侧的任子衡,索性闭眼假寐。
有太监欲为恒凌带路,却被她冷眼一扫,怯步退了下去。自小长在宫中,出嫁之后亦是时常回宫小住,宫里的路对于恒凌来说自是熟悉的。加之身边的两个侍女亦是自宫中陪嫁到将hetushu.com.com军府的,她们主仆三人本就无须宫人带路。
恒凌最像她,却也最不像她。
长歌端着酒杯站在院中,抬头看夜空中散开的焰火,一口饮尽杯中酒。逐风不知何时走至她身侧,亦抬头看焰火。
她记忆中最美好的十六年,是在这皇城中度过。
飞鸾宫坐落在宫中极为不起眼的一个角落,曾经是怡和长公主的寝宫。初进宫的宫人都当这是一座寻常不过的宫殿,只有在宫中待了多年的老人才有幸见过这座宫殿曾经的辉煌,还有那宫殿主人一生的荣宠。
恒凌不再说话,望着镜中映出的妩媚容颜微微发愣。
恒凌看了看四周,未曾看到熟悉的身影,便问道:“将军呢?”
恒凌望着发红的手腕,对景珣愈发的失望,冷笑道:“皇兄,为了一个与阿姐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女人,值得吗?她的眉眼再似阿姐,她也不可能是阿姐。这世上没有人比得上阿姐。”
“回公主,已经是申时初了。”侍立在身后的侍女云裳答道。
温暖的怀抱让琳琅心头一暖,偏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笑意更深。
每逢除夕,她总会一个人静悄悄地躲在一旁想念阿姐。
皇城内燃放起了焰火,清脆的焰火声在耳畔炸开,四周响起众人赞叹的声音。
云妃话虽说得客套,却绵里藏针。恒凌素来讨厌看到她的笑容,怒火上了心头,想也不想抬手欲给她一记耳刮子。
曲莲是宫中女官,永乐二十年入宫至今二十余载,她入宫之后不久便成为皇后身侧的女官,一直兢兢业业,算得上是看着宫中这群公主皇子长大的,当年怡和、恒凌,还有当今皇帝景珣与她很是亲近。恒凌出嫁之后见到她的机会虽少,心下却仍对她怀着敬意。后来新皇继位,曲莲便从原先的美人提拔到如今的侍中,官位亦从三品升到了二品。
“曲侍中,你还记得阿姐的模样吗?”恒凌忽然问道。
“奴婢谢皇上关心,已然好了许多。”曲莲瞥了云妃一眼,假意咳了两声,道,“只是这身子骨老了,自是大不如前。”
她从小长在宫中,上有帝后纵容,下有兄姐庇护,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女,可这世上与她最为亲近的人不是父母,而是长姐怡和。她自小便爱黏着怡和,每当她调皮惹了祸事,也总有怡和替她扛下。
“逐风,”长歌收回视线看向逐风,沉声道,“殿下只是去川州,总有一天她会再回燕京来。”
云霓道:“将军大人已到门口了。”
和图书将军府到皇宫的距离并不算太远,轿夫压轿时,任子衡回过神来。轿夫掀了帘子,任子衡牵着恒凌下了轿后,相携进了皇宫。
从前,她最爱上这飞鸾宫来闹腾。
“奴才见过公主。”
夜幕降临后,城内通宵灯火齐明,人人都忙着辞岁守岁,一切跟着老祖宗的习俗走。在城内更是随处抬头可见皇城上空燃放的璀璨焰火,一整夜下来不停不休。
皇帝在御花园设宴,自飞鸾宫去往御花园,是很长的一段路。皇宫内苑景色虽秀丽,恒凌却并无什么心思去观赏。曲莲怕她多想,一路上便寻了些趣事说与她听。
任子衡看了她一眼,略微有些无奈,见她似乎没什么精神,便问道:“可是昨夜没睡好?”
她也无须怨恨自己,即便没有她,阿姐或许也不会嫁入任家。
待二人坐妥起轿之后,一行人朝皇宫稳稳前进。
“皇城内的焰火一年比一年美。”逐风看了长歌一眼,见她不置可否,又道,“殿下若回川州,你跟吗?”
云妃轻摇头。
路过鸣翠宫门口时,恒凌忽地停下了脚步,转身朝跟在身后的侍女说道:“你们先退下吧。”
自永乐三十八年怡和长公主毙后,飞鸾宫便闲置了起来,又因当今皇帝与长公主亲厚,故而里头的一切都照怡和长公主生前那般,丝毫不曾动过。
曲莲也察觉到恒凌在打量自己,也不多话。入冬之后燕京冷风肆虐,许是前两日的风寒还未痊愈,又吹了冷风,曲莲忍不住咳了起来。
“奴婢看公主这般模样,倒和陈尚书家夫人有几分相似,莫不是驸马爷近来委屈了公主?”云妃微微一笑,道,“公主或许可以学学陈夫人。”
恒凌虽不爱听那些事,却在心底感激曲莲,就在二人快到御花园时,竟遇上了云妃。
云妃本是将军府的人,外有传言说是将军从外头带回云妃本欲纳为妾室,却在恒凌公主的反对之下不了了之。更有传言说,云妃当初在将军府时,饱受恒凌公主欺凌,而后有幸在将军府见了皇上,深受皇上喜爱带回宫中立为后妃,自此摆脱了骄纵傲慢的恒凌公主。
到大门口时,宫里派来的轿子已经停在那儿候了好一会儿。镇国大将军任子衡背对着她们,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自永乐三十七年恒凌公主嫁入将军府之后,任氏一门愈发的显赫。驸马任子衡身任镇国大将军,一手把持着大毓朝三分之一的兵权,让当今皇帝也不得不忌惮任家。
恒凌的目光越过曲莲,落和-图-书在远方,她微微扯出笑意,道:“我却有点记不清阿姐的模样了。”
飞鸾宫内景色依旧,从四周的摆设不难看出宫人们平日极为用心在打扫。恒凌跟在曲莲身后,跟着她走遍了飞鸾宫大小的角落后,方放下心来。
景珣脸色稍缓,伸手扶起了曲莲,道:“曲侍中,身体可好些了?”
再后来,阿姐不见了,珣哥登上了皇位,自己也渐渐开始变了。
他不由得开始想,当年他执意娶恒凌是否真的错了。
不远处传来的声音让恒凌下意识望去。只见一身女官装扮,鬓角微微染上霜色的曲莲站在不远处,手中还提着灯笼。
“如此甚好。”景珣抬手,轻轻描绘着云妃的眉眼,温和一笑,笑意却不曾到达眼底,“朕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但你切莫忘了恒凌是朕最疼爱的妹妹。我们景家人生来高贵,岂是那陈家夫人比得上的?”
恒凌微微点头,领着云霓与云裳朝大门口走去。云霓、云裳自幼随侍在恒凌身侧,故而宫宴之时她们大多会随她进宫。
姐妹二人一母同胞,较之其他嫔妃所出的姐妹理所当然多了分亲近。
“奴婢见过皇上。”曲莲行了礼,随即跪道,“方才云妃娘娘与公主殿下闲话家常说起了闺房之事,娘娘甚为担忧公主,笑言公主可以去学学陈尚书家夫人,这才引起了些许小误会,公主性急,奴婢恳请皇上莫怪罪于她。”
领头的太监见恒凌到来,忙领着几个轿夫上前去行了礼。恒凌使了眼色,云裳立刻自怀中掏出红包分别递上前去。那太监也不推辞,接过红包道:“奴才谢过公主。公主,将军,请上轿。”
景珣见状,忙唤来宫女扶她下去歇息,也不勉强她参加今日的宴席。
璀璨的焰火掩住了所有人的心思,一如如今的大毓朝那般,看起来一派四海升平。
恒凌望着云妃的笑脸,捏紧了手中的白玉杯——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取代阿姐,再相似的人也不会是阿姐。她讨厌这个女子借着与阿姐长得有几分相似便试图来分走属于阿姐的一切。
恒凌回过神来,抹去泪痕,收起了情绪,端出平日的架势,与曲莲一道步出飞鸾宫。
铁府自然也在长歌与逐风的安排下,喜庆无比,和寻常人家的府邸并无多大的区别。
跟在云妃身后的宫女见到恒凌,面色惨白。
恒凌瞥了她一眼,冷笑道:“我可受不起云妃娘娘的大礼。”
恒凌见他一心维护云妃,越发的郁结,正欲说话,却让身侧的曲莲抢先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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