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这是什么话？”

云时听了，也不言语，只是微一仰头，将玉盅酒液痛饮而下，含糊道：“我自有打算……”

乐景喝了几盅，趁着酒意殷殷劝道。

“这茶叶真是难得……”

“何止皇后，就连一些军中旧人，也多有附和——也难怪，这几年没什么仗好打，唯一露脸的机会，也给我得了去，那些个从龙功臣，哪个不是羡妒交加？”

南唐使面白微胖。数九严寒。却硬是出了一身的汗，趴在金砖地上，哽咽道：“上国威严赫赫，我家国主又怎会有这不轨之心。其中定是有人作祟……”

乐景笑叹了一声，说出来的话，却仍是风马牛不相及——

云时凝视着手中玉盅，想起佳人地清秒风华，那楚楚惊惶的泪眼婆婆，不由地，竟是痴了。

“王爷要我说什么呢？”

“大过年的，宫宴之上却出了刺客，众目睽睽之和_图_书下，这个脸面确实丢大了……更何况，那个逃脱的女刺客，一身武艺，的的确确是南唐一脉。”

云时谈起这事，又是深叹一声，心中郁郁，又受窗外寒风一催，只觉得满胸块垒。郁郁满平。

云时听到这问话。剑眉越发深皱，不由得想起今日朝会的情形——

皇帝任凭他舌灿莲花，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侍卫将使者请出大殿后，云时只听皇帝低低说了一句——

追悔莫及的低叹，在屋里响起，连醇香甜美的酒液，也变得苦涩无比。

他最信任的谋士乐景静坐一旁，却不见如何焦急，只是悠然吹着杯口的叶梗，微啜一口，含笑不语。

皇后今日情绪颇佳，升座正殿，受过内外命妇的朝拜后，又与皇帝一起去拜祭了列代祖先神位，这才尽兴而归。

无法自拔吗……

他有些歉意地转身，“光顾着www.hetushu.com.com说这些晦气了，正是拜年访亲的兴头，却把你巴巴地喊来，是在是大煞风景。”

“平日里你指天划地说个不停，今天怎么哑了？”

侍卫统领何远来见，琳儿给他开了门，皇后屏退了众人，悠然笑道：“这次，你做的真是漂亮。”

云时和他说笑耍闹惯了，当下也是轻笑一声，开口答道：“原来竟是我搅了你地风流韵事，也罢，你现下便可以回去陪嫂夫人……可惜啊，这一坛从哈密卫运来的葡萄美酒，只能由我对雪独酌了！”

“就算底下闹得再怎么沸反盈天，到头来，还是要看万岁的意思。”

皇帝玉冠龙袍，冷眼望着阶下慌张叩拜的使节。漫声道：“你家主君真是胆大心细，差一点便取了朕地性命。”

云时被他气得笑了，胸中郁闷，也消散不少，于是两人命仆婢点上炭www.hetushu.com.com火，又从窑藏冰中取出酒坛，砸碎泥封后，就着几色小菜，对酌痛饮。

乐景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公。继续问道：“皇上地态度暧昧模糊，他到底在想什么？”

高墙之外，隐隐传来爆竹声和孩童的欢闹声，衬着这一室的怅然沉郁，仿若两重天地。

这话有如滚雷霹雳一般，咋响在云时心中，久久不散……

云时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他抬起头，见云时剑眉怒挑，举手告饶道：“罢罢罢，我说正经的，还不成吗？”

乐景大笑，瞥了他一眼，道：“你总算回过神来了……想我家中娇妻美妾，温香暖玉，好不快哉，却被你生生唤来，说这些刀兵血光之事，这一年地吉利被你坏了，可要怎么赔我？”

乐景恨铁不成钢，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气急而道：“你还是清醒些好，她已经是皇帝的人了，什么wｗｗ•hｅtｕshu•ｃoｍ•coｍ叫禁脔，你该不会不懂吧？！”

……

皇帝微微冷笑道。清俊眼中一片冰寒，说出的话却是诛心刻薄。

云时闭上了眼，双拳禁不住紧握。

乐景的严重闪着睿智洞察的光芒，笑道：“以皇后为首的一些人，总想挥军南下，将南唐的半壁江山吞并，这一次等到了绝妙借口，定然不会坐失良机！”

她回到昭阳宫，早有琳儿等人拥上前来，将她一身锦裘脱下，另换了家常轻便的重缎，殿中生起炭火，一时便温暖如春。

碎雪如琼，从天上飘然落下，飞入他的襟怀，凉意浸入，却格外让人清醒。

“我真不该韬光隐晦，应该早点把她救下来的……”

使者磕头更甚，惊怖不已，两股战战，颤声道：“即使真是我南唐人士，也是些居心叵测之徒，我王对陛下的敬慕可昭日月，从不敢有丝毫异心。”

乐景睁大了眼，天真无邪地近乎厚和*图*书颜无耻，“你向来不善饮酒，若没有我喝去大半，只怕你今夜就要醉死此间了——还是让我替你分担一二吧！”

乐景看这情形，知道再劝也没用，叹着气重重坐下，丧气道：“这人哪，一迷进什么里，就再也没办法自拔了！”

他从案间起身，负手踱至窗边。

“你也别笑我风流好色，夜来读书，红袖添香，冰清玉骨，那般神韵，却是比这醇酒还要醉人……倒是你，连个姬妾也没有，如今好歹是靖王之尊，又何必如此自若？”

“刺客都到了朕地跟前，这是要效法荆轲了么？！”

“你有什么打算？！还不是想着那个姑墨公主！”

云时正在举杯低叹时，有另外一个人，却是笑语嫣然，得随心愿。

“卧榻之内，终究难容他人酣睡啊……”

一声爆竹声响起，将云时从回忆惊醒，听着有如脆竹地声响，这才想起，正是新年伊始，自己却尽是愁肠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