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她把事情的始末大概讲了一遍，接着又轻声说：“我知道这样不对，对不起。”

“我没有生气，你出去。”乔以漠仍旧没有抬眼。

回到车上的时候小悦还在嘀咕，“你们怎么都一脸寒风萧瑟的表情？这个书记看着挺好说话，对我们项目也很感兴趣的呀。盛世的人看着也都挺好的，合作的话，就是麻烦些吧？”

俩闺蜜各怀心事地睡过去。唐婉一早有课，所以早早就走了。乔以宁一觉醒来，脑袋里还盘旋着昨晚视频里的音容笑貌，心头说不出的烦闷。

姜书记当然有自己的考虑。

其实她没见过那样的何娇娇。

纪杨无语地瞥她一眼。

那些视频按照年份、月份分类整理得整整齐齐，全是乔以漠给何娇娇拍的视频。

乔以宁心里又是一个咯噔，这眼神太锐利，不太像平时的乔以漠。

她伸手就把书桌上的台灯打开了。

灯光乍亮，乔以漠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悦，接着蹙起眉头。

合作？

乔以宁纠结地抓了一把头发，还是主动去承认错误好了，坦白从宽嘛。

偶尔见到，她也是一副乖乖顺顺，很服帖，很温柔，嘴角带着很淑女的笑容的那种。

他也知道这两家公司都不缺投资的钱，就算再扩大规模，单方面也能吞得下整个项目。但俗话说得好，客大欺主，万一真给做出来了，一方独大对他们未必是好事，又万一他们只是一时兴起想要做这边的旅游市场试试看，结果给做垮了，对他们而言，却是一篮子鸡蛋都砸了。

第二天一早，小悦就给何欢送了身衣服上来。

小悦看着何欢就觉得不太对劲，摸了摸她的额头，“阿欢姐，你是不是在发烧啊？”

胡兰是在他们家做了二十多年的阿m.hetushu.com.com姨，在楼下回答她：“少爷早就回来了，在书房呢。”

何欢笑着应了声，说会回去考虑。

见双方都没说话，姜书记干干地笑了声，说道：“这只是我的一个设想，一个小小的提议，两位可以回去再考虑考虑，商量商量。都是一起喝过酒的朋友，有什么问题再随时沟通，对不对？”

良久，乔以漠才开口道：“出去吧。”

昨天看完视频她和唐婉都有点魂不守舍，关电脑的时候，似乎忘记清除播放器的播放记录了！

众人都估摸着这位书记不怎么了解商场，所以不太清楚乔家和何家。

一来这样偷窥别人隐私不太好，二来她觉得唐婉怎么都算她哥的未婚妻，就算神经粗心眼大，在她面前让她看乔以漠和前女友嬉戏玩乐的视频，而且这视频她哥保存了这么多年，据她所说偶尔还会翻出来看看。

她扬起笑脸，走过去。

“啊？”

倒不是她们躲在书房偷窥了那么久乔以漠和何娇娇的隐私，而是……有些睡不着。

“原来以漠哥以前是那样的啊。”她向她感叹。

之前他对自己这个想法也不太有信心，所以一直放在心里没真正说出口。但昨天晚上看到那对男女握在一起的手，他又觉得，这件事，或许还是可以谈成的？

已是正午，外头阳光很好。但书房的窗帘子并没有拉开，只有几缕穿过窗帘的缝隙落在浅灰色的大理石地面上。这么冷的天，屋子里却还和昨晚一样，暖气都没开，显得暗沉又阴冷。

临结束的时候，姜书记清了清嗓子，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们的方案其实我都非常认真地看过，也非常谨慎地考虑过，都做得非常完美，非常令人www.hetushu.com.com满意。只是……”

她们后来又随意挑了几个视频看了一眼，就没再看下去了。

小丫头片子，不谙世事。

到现在，谁不知道两家是死对头啊？共同合作开发一个项目，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没事，今早忙完我们就回去了。”何欢接过衣服就进洗手间，洗个澡换上。

如果不开播放器的话，说不定也不会被发现……她可以再找机会去把播放记录删掉。

“出去吧。”乔以漠声色缓了缓。

乔以宁垂着脑袋慢慢地转身。

何欢也很好奇，丰玉这边昨天就把他们拉上一个饭桌到底是什么意图。

但她还是钻进来，反手把门关上。

她够着脑袋望了望走廊那边房门紧闭的书房，心里噗通噗通跳起来。

糟糕！

何欢和乔以漠都没出声。

似乎只有在乔以漠面前，她才是真正的自己。

而乔以漠那边，昨天特地赶来的司机从包里拿出几盒药递过去，“乔总，这是您昨天吩咐让我带上的。”

“哥……”乔以宁干笑着，走到书桌前，“你怎么不开窗帘，也不开盏灯。”

“哥，对不起……”乔以宁低头认错，“昨天我和小婉……”

何欢上车就开始睡觉。

乔以宁扫了眼安安静静躺在桌上的笔记本。没有打开，不知道他看过没有。

因为前两天刚来过，何欢很放心地把介绍工作交给纪杨。

他皱着稀疏的眉头，笑起来。

如果两家公司能合作开发，彼此掐一掐，又彼此竞争一下，岂不是对他们更好？

下楼没再见到何念衾，估计是昨晚又连夜赶回去了。

“当然，我们这边也会全力支持你们，那块地的面积咱们可以再商量商量，做得更大气些！”

乔以宁小心翼和图书翼地扫了他一眼，“哥，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她进来是还有一件事情想问的，虽然今天这个场合看起来不太合适，但是……

丰玉作为一个经济不太发达的小城市，有大公司愿意过来投资发展旅游业，他们当然是很乐意，也愿意大力扶持的。但两家的方案一拿出来……

只有何欢和乔以漠沉默地走在人群里，极少地答上几句话。

声音里没有怒气，却也没有其他的情绪。

何乔两家说来也颇为传奇，祖上曾是世交，一并打下的江山，交情好得不分你我。但再好的关系，也在岁月的磨砺中渐渐变了模样，几十年前何氏由洛桑桑接手，乔氏也免不得吴庆芬的插手，不知不觉中，关系越来越僵。

何欢没料到他们琢磨的竟然是这个心思，只觉得这个项目要谈下来，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了。何氏跟乔氏合作？简直是天方夜谭。

乔以宁平时的作息都很稳定，基本在晚上十点左右就睡觉了。但昨晚那么一番折腾，她和唐婉拖到凌晨三四点才睡着。

这话一说出来，就有些冷场。

昨晚他接到电话，说是今晚他们不回去，让准备几套衣服送过来，还叮嘱说乔总让买点药，感冒药，消炎药，退烧药，都要，千万别忘了。

乔以漠垂下眼皮看了一眼，“不用了。”

外头胡阿姨敲了几次门让她下去吃午饭，她才慢吞吞地爬起来。

他眉目清淡地抬起眼，伸手拉开车门，“扔了吧。”

乔以宁心里咯噔一下。

多残忍。

但视频里的何娇娇，笑得肆意，怒得娇俏，举手抬足间和她印象里的何娇娇，简直是两个人。

她畏畏缩缩地走过去，轻轻地推开门。

昨天酒后短暂的清醒大概只是假象，睡了一hetushu.com.com觉越发严重了。

虽然从小就知道她哥哥跟一个叫何娇娇的女孩儿好，但她和乔以漠之间差了六岁，她上学的时候乔以漠初中了，等她上初中，乔以漠都大学了，所以她很少见到何娇娇。

唐婉倒是没说什么，也没见着有什么不开心的，只是躺在床上的时候来回叹了几口气。

“你们做漂流的想法是一致的。另外一个想做成水上乐园，一个想开发温泉项目。一个偏重于夏季，一个偏重于冬季，其实我认为……”他笑道，“两位何不考虑合作，一起开发这个项目？”

是因为发现她昨天偷看他的电脑，在生她的气吗？

当然，各方都觉得自己的是最好的。

“哦……”

乔以漠也客气地点了点头，准备告辞了。

一顿酒喝下来，昨天见面都横眉冷对吹胡子瞪眼的对手们，今天已经都攀肩搭背地说到一起，互相说着自己的项目。

他向来听何夫人的话，绝不会忤逆。何夫人人不在天鸿，对公司的事情却清楚得很。她说过不许他插手这件事，他自然不会让公司的人发现他来过这边。

她草草刷完牙往脸上抹把水，出门就问胡兰，“胡阿姨，我哥回来没？”

一番转下来，双方都竭尽所能地推销着自己，就等着看丰玉那边怎么说。

要说酒场联络感情，也不无道理。

“哥，你能告诉我……”她还是转过身，小心地望住乔以漠，轻声问道，“你和娇娇姐，当年为什么会分手吗？”

丰玉的人也很准时地过来和他们汇合。一行人，几辆车，一起开向项目地点。

乔以漠正在书桌前，外套和围巾搭在椅背上，电脑在桌上，却并没有打开。他微微斜倚着身子，单手支撑着额头，双眼下垂，有一缕阳光正好m.heｔusｈu•ｃｏm•coｍ印在他的侧脸，远远望去，像是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尽管她们看的几个视频里，都没有乔以漠的脸，只有他的声音，但仅从声音里，似乎就能看到当年那个满脸阳光，笑意盎然的乔以漠。

本来他们就有准备行李，不过昨天晚上集体喝得晕头转向，回到房间倒床就睡了，谁还记得拿行李洗澡换衣服的事儿啊？

何欢洗澡的时候琢磨了一下他们的用意，然而脑袋实在不清醒，也就放弃了。

“哦……”乔以宁嘴里应着，看了眼他台灯下冰凉的脸，没有挪步。

盛世的人倒是早就坐在酒店大厅，个个神清气爽，一个晚上，酒劲已经全去了。乔以漠斜倚在沙发的边角处，也换了身衣服，仍旧是低调的暗色系。他单手落在脸颊边，静静地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许是听到声响，抬眼看过来，眼里的神色像是酒店门口鼓进大堂的风，让何欢一阵寒凉。

“对啊。”乔以宁也叹气。

她知道乔以漠向来疼她，只要她主动认错，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但她确实很少见到这样的乔以漠，就算是在暖黄的灯光下，脸上也淡得没有颜色。她说昨晚发生的事，他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让她莫名就觉得紧张。

这样暗沉的环境，让她看不清乔以漠的脸，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会有点……害怕。

乔以漠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乔以宁见他不太好看的脸色就知道他在生气。

一起开发？

“哥……”乔以宁不知道他是在想些什么还是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心虚地喊了一声。

丰玉把两个竞标公司凑一起说项目的事情，还真是少见。

完蛋了……

但是……

不过刷牙的时候，她脑子里突然“叮”地一声。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那样的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