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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情丝

作者:西西东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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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黎子何看了看天色,拿好腰牌,白日出宫长时间不回,会引人注意,而夜间出宫又无缘由,若在晚宴之前也怕云晋言会有所怀疑,便只能选在晚宴途中,几件事情同时进。
“两日后,叔父入云都,云晋言必设宴款待,如今我身份暴露,叔父若来,我必定相随左右,无法脱身,届时我让叔父醉酒,送他回府,借机离宴。云晋言对叔父有所防范,大批御林军会布置在宴会附近,且他近来对冷宫不闻不问,我们要入得冷宫很容易,可出宫却是困难……”沈墨摊开地图,指了指冷宫,再指了指四处大门,每处都有人把守,想要混出去,着实不易。
黎子何重重吸了一口药香味,眸光闪烁,点了点头。
郝公公接过,满是皱纹的手略有颤抖,轻轻打开,略扫了一眼,对着黎子何拱手道:“一切凭娘娘和黎御医安排!”
“娘娘呢?”云晋言随意问道。
沈墨叹口气,揽住黎子何,让她靠在自己胸口前,再次郑重道:“放心,皇宫之外还有一千伏兵,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有事。”
黎子何心中一热,骤然而生的谢意生生堵在喉间,不知该如何开口,也没有立场开口言谢,只能感激看着他,重重点头。
黎子何了然点头,沈墨接着道:“若你未被唤去赴宴,便拿着腰牌,夜宴途中出宫,若被唤去,火势一起,必无人顾你,仍是拿着腰牌直接出宫,往南门走,那夜守城门的侍卫已经打点过,不会为难你。”
时间紧迫,从冷宫出来,黎子何径直奔向丞相府。
百官好似这才回过神来,纷纷跪地山呼:“皇上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转过头,继续向南,一步,两步,心跳越来越快,双眼胀得生疼,脚底的麻木好似触及心底,低着头,只想一直向前,一直一直向前。
叫唤声落地,棺材盖马上动了动,闷闷的几声响,黎子何忙上前,推开盖子,季一趴在里面,全身被棉絮紧紧裹着,脑袋搁在两手上,见到黎子何,大眼一亮,轻轻笑着,露出左脸的梨涡。
沈墨行礼,众目睽睽之下扶着谢千濂退下,一出门便有人替他披上厚重的披风,沈墨将披风绕上前,被风吹得鼓起,扶着他远去。
云晋言仍是笑着,故作不解地瞥了众人一眼,道:“众卿家无需紧张,朕今夜不过是整顿后宫罢了!顺带……”
云晋言满面满眼尽是笑意,拉过黎子何的手,缓缓倾身在她耳边,柔声笑语:“沈墨啊……为师为父,养你教你,可曾告诉过你,当年,是谁逼朕灭季府满门?”
“谢皇上!微臣惶恐!”云唤举着酒杯站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黎子何帮他披上外衣,又听他道:“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前天不是才来过么?”
一上楼,无意外的一片黯沉,轻轻唤了声:“一一……”
“斩”字落地,本就安静的宫内瞬时又静了几分,听到几声突兀地抽气声,再无声响,和-图-书众臣坐在原位,只觉得此时应该匍匐在地上跪在皇上跟前,可无人打头阵,坐也不是,跪也不是,便只有一动不动。
说话间,酒已下肚,云晋言眸光一闪,并未多语,直接喝了酒,再倒一杯,敬向云唤:“皇叔不日启程远离云都,为国效力,为侄为君,朕皆该敬皇叔一杯。”
暮翩梧不语,被黎子何握住的手愈发冰凉,半晌,抬眼,笑问:“你真的会走么?和我,和那件重要的东西一起?”
黎子何眼眶一红,摸了摸他的脑袋,撇过眼,头也不回的离开。
沈墨点头:“云晋言昨日未让你出席?”
这便是所谓的“做贼心虚”?
“嗯。”黎子何点头。
暮翩梧轻笑,颔首:“喝过了,只是这天,有些太冷了。”
黎子何礼都未成,受了个白眼,也不气恼,站直了身子自行往暮翩梧房中去,郑颖这长到头顶的两只眼,不由她动手,也会有人挖下来!
“嗯……”黎子何微微颔首,忽觉不妥,忙问道:“城外有人接应?有多少?可能保得安全?”
云晋言顿住,从主座上踱步出来,顺着台阶一步步走下,到了郑颖面前停住,郑颖一惊,再坐不住,忙跪下。
抱住瓷罐者低头不语。
黎子何点头,看了一眼季一,见他仍趴在那里,从怀里掏出一把糖果递到他面前,微笑道:“给你,喜欢么?”
黎子何回头,郝公公正在自己身后。
黎子何被带入宫中,众臣按捺住不解,无数双眼齐齐看向他。
季一摇了摇脑袋,指了指前方的骨灰罐,又是一笑。
“今日与诸位爱卿能齐聚一堂,朕甚感欣慰!先敬众爱卿一杯!”云晋言高举酒杯,眸中芒光闪亮,欢愉之情溢于言表。
冷宫仍旧无人看守,积雪都未除过,比起上次来又厚了几分,黎子何一深一浅地踩到驻魂阁,再看了一眼四周,才提步进去。
意料之中,突地大亮起来,火光冲天。
“没有。”黎子何垂眸摇头,昨日去替他诊脉时,云唤也在勤政殿,她一进去,两人对话戛然而止,两双眼睛齐齐盯着她,她垂首敛目,生怕举止异常引人怀疑,云唤她记得见过,可长得什么模样,老早便忘了,也不敢抬头哪怕扫一眼,诊了脉便退下,云晋言也未说让她今日出席晚宴的话。
黎子何将手上的汤药递给他,扶了扶额,轻声道:“已经和姚妃说好,今日她自是知道该如何行动。”
话未说完,已经被人押起,却是连站直的力气都无,被人连抬带拖地架着出了大凰宫,一起出去的,还有始终抱着瓷罐不放被押住的“御林军”。
谢千濂吹了吹胡子,不着痕迹瞪了云唤一眼,自顾自倒酒喝着。对面的郑颖看了看众人,眼珠一转,忙举起酒杯道:“皇上!容臣多言,如今国盛民安,乃皇上励精图治之果,微臣代百姓,代百官叩谢皇恩,皇上万岁!”
黎子何弯下腰,欲要抱起和*图*书季一,被一道沉声喝住:“外面寒气重!平日这盖子都是开着,听到楼下有动静才会关上,一一不会被闷到。”
“嗯,有些事情与你说。”黎子何眼神闪了闪,坐在床边,竟有些微微发愣。
极静之后,是此起彼伏地抽气声,众人无法抑制地纷纷抬头,只见到这名女扮男装立功封妃的女子,瞪着皇上,眼里却是再掩饰不住的恨意!
“你记着,我等你。”沈墨倾下身子,在黎子何额头留下一个吻,转身离开。
黎子何转过眼,看住暮翩梧,眼里闪烁着不知名的芒光,眼皮都不眨,除了一一的存在,将之前沈墨与她说的计划一字不漏说给暮翩梧听,接着握住他的手:“暮翩梧,你愿意……抛下报复郑颖的想法,与我走么?会有人来接你,你在丞相府等着便好。”
“那……”沈墨顿住,压住咳嗽,扳过黎子何的身子,让她对上自己的眼,正色道:“若一切顺利,中途你一定记得出宫!南门!”
大雪之后的晴日,比起落雪之时更冷人觉得阴寒,寒气像是无孔不入,一个不留神便钻到身体每个角落,黎子何从勤政殿出来,打了个寒颤,这几日替云晋言诊脉,或有意或无心的总在盘算着云晋言的心态,若他有些异常的举动,试探自己或是问问沈墨,自己还会心安一些,可他正常到什么都未察觉的模样,反倒让自己不安。
“娘娘……”回答略有踟蹰:“回皇上!桃夭殿被烧,娘娘身边的宫女说……娘娘……旧疾复发!”
那双透彻的眼,光亮几乎闪到黎子何,她眨了眨眼,止住酸涩,笑道:“一一,里面不闷么?”
说着由头到尾行了一个大礼,这才喝下手中的酒,云晋言笑着颔首,紧接而来的自是百官纷纷效仿。
季一笑,两眼好似闪烁的星星,白|嫩却干瘦的小手抓过糖果,对着黎子何点头。
云晋言撂下话,殿内慢慢热闹起来,百官之间互相敬酒,宫女太监忙于上菜换碟,丝竹之声渐起,舞姬助兴。
“众卿无需多礼,亦勿局促,依朕所言,随意便好。”
“至少九千。”沈墨肯定道,对上黎子何的眼,宽慰笑道:“子何莫担心,有我在,定保他二人安全。”
紧随黎子何而后的,是十名被押住的御林军,为首一人,手里紧紧拽着一瓷罐,贴了纸张,上书“季黎”……
“不是。”上次他给的,都是一些郑颖贪赃枉法的证据。
“郝公公。”黎子何拱手行了一礼,被郝公公拦住:“黎御医多礼,是我该谢谢黎御医才是!”
谢千濂几杯酒下肚,脸色已近通红,见沈墨敬酒,好似受宠若惊,忙举着酒杯凑过去:“哈哈,小墨第一次敬酒给我,喝,当然喝!”
“但是……”沈墨扶起她,对上她的眼,眼里墨色沉淀,一字一句清晰道:“再此之前,有些话,我必须与你说。”
“这是整个计划,郝公公务必看好,子何不便多留,先和_图_书行告辞!”黎子何从怀里掏出一片折叠好的纸张,隐约可看到黑色的墨迹画满了整整一张,双手递给郝公公。
嫔妃更是惊住,苏白不明所以地坐在原位,原本看着云晋言的殷殷目光被他身上迸发的戾气逼了回去,硬是不敢再抬头直视,低眼,更加困惑地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黎子何。
沈墨沉声道:“往日我在御林军中的眼线有数百名,总有轮到他们值夜的时候,他们巡视的路线时间有一定规律,只要事先知道,出来和进去的时候绕开御林军便可。”
“你以前是如何入宫的?”黎子何拧眉,这宫中她甚是熟悉,若无腰牌,东宫西宫之间的游走都会引人怀疑,更不说带着一个孩子直接出皇宫……
身着御医官服,快步向南面行去,雪地里纷乱的脚印,一个叠上一个,再也辨不出属于谁,阴冷之气从脚底直直袭上脑,却让人意识更加清明,黎子何擦了擦被冻得通红的鼻子,扫了一眼西方。
“朕还以为会发现什么有趣的物什……”云晋言低笑,顺势扫了一眼魏公公,魏公公收到眼色,忙上前伏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云晋言脸上的笑僵了僵,随即又展开来,眸中却是化作一片冰冷。
云晋言从袖间抽出一沓纸张,狠狠砸在郑颖身上:“顺带正朝纲罢了!”
沈墨指了指地图上的南门,只要子何想出宫,任是谁人都无法拦住。
“哦?”云晋言微笑,黑眸好似起了漩涡,看不清情愫:“把娘娘送到沉香殿,那里如何哭如何喊都扰不到旁人!至于今夜的刺客……斩!”
黎子何怔了怔,点头。
沈墨皱着眉头,扫了一眼双目不离云晋言的苏白,再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瞥了一眼已经喝下几杯谢千濂,拿起酒杯对着谢千濂道:“叔父,与侄儿喝一杯可好?”
“禀皇上,冷宫中发现此十人潜入驻魂阁!”押住十人的,同是御林军,说话者与他人绿色主调军服不同,红色为主调,显然官阶较高。
舞到高 潮,百官齐声叫好,谢千濂却在此时一头栽在桌上,“咚”的一声,众人眼光瞬时转移过来,或忿或乐地扫过来,沈墨忙起身拱手道:“皇上,叔父怕是醉倒了。”
刚推开门,便听到暮翩梧沉闷的咳嗽声,黎子何反手关上门,见到半躺在床上的暮翩梧,忙上前,皱眉道:“未服药么?”
黎子何目光又一沉,点头。
黎子何脸上仍是有些担心,轻声道:“若出了纰漏,先保一一和姚妃……暮翩梧,也不用去接了……郑颖迟早玩完。”
“平西王路遥人疲,千里迢迢赶来,朕甚喜,必与王爷先饮一杯。”云晋言举杯对着谢千濂笑着,眼神却不时瞥向沈墨。
“怎么?上次我给你的东西,看不明白么?”暮翩梧压低了声音,带着笑意问道,试着把身子往上挪挪,黎子何忙起身扶住他,让他好使出力气。
“让他在丞相府等着,入夜便会有人去接。”沈墨垂眸,淡和-图-书淡道。
“那……”黎子何犹疑道:“你呢?”
黎子何垂眸,脸上看不到什么表情,沉默了半晌,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深吸口气,对上暮翩梧的眼,道:“两日后我便出宫,你可愿随我离开?”
即便冷宫动荡未被云晋言发现,姚儿被人带走,不可能不知道,嫔妃被劫,势必派人追击……
“那怎么?”
蓦地一只手臂,拦住去路,黎子何抬头,魏公公对着她微微弯腰,身后跟着数十名御林军。
郝公公面色微变,心疼地看着季一,最后点头道:“我护着你们出去!”
“那好,两日后,我便出丞相府。”暮翩梧抽开手,闭着眼轻声答道。
“呵呵,我在这宫里,呆了一辈子啊……”郝公公轻笑,神色难辨,叹口气道:“我有武力自保,无需为我担心,必定侍奉小公子到底!”
“我要送出一件很重要的东西。”黎子何未抬眼看暮翩梧,而是看着窗外的积雪絮絮道。
云晋言笑着看过去,见她毫不避讳地直视自己,眼中一片混沌,却看得出极力掩去了繁复情绪,心中没由来的一抖,一手拉过她,揽在怀中对着众人宣布:“黎子何奉朕旨意,女扮男装潜伏太医院,助朕捉拿刺客,寻奸臣贪污之证有功,今日起,封作黎妃!”
“你们打算如何出去?”暮翩梧忙问道。
黎子何笑着摇摇头,不着痕迹瞥了一眼附近御林军,绕着路快步往冷宫行去。
暮翩梧脸上笑容僵了僵:“出宫?你……不是要报仇么?”
“那……暮翩梧呢?”
一时之间,除了空去的郑颖之位,宫中好似什么都未曾发现过,一切与半个时辰前毫无变化,一直安坐的云唤突然起身,跪下,大声参拜:“皇上英明!”
两杯碰撞,清脆一声响,沈墨食指一动,恰巧触到谢千濂酒杯口,轻轻滑过,不着痕迹,收回手,举杯咽酒,嘴角荡出一丝淡笑。
黎子何跌坐回桌边,动了动刚刚还被沈墨握在手心的五指,看着窗外雪色里的枯木,冬日,还很长,枯木,何时才可逢春?
黎子何看着苍白到病态的暮翩梧,又怔住,双唇抖了抖想要说些什么,最终眼神一沉,咬牙起身,留下一张驱寒的药方,匆匆离开。
既非初一,亦非十五,郑颖自是在家,见黎子何过来,不屑地瞥了一眼,招呼都未打,转个身便走了。
“朕当然会明察!”云晋言轻笑,对着刚刚还在禀报的御林军道:“把郑丞相一并押下去!要察的事情,多着呢!”
黎子何讪讪一笑,看了一眼季一,再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多犹疑,直接问道:“我和娘娘商量过,打算送公子出宫,不知郝公公可愿同行?”
宫内官员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山呼之声好似使得大凰宫都震了几震,而此时仍旧站在一边沉默不语的黎子何,忽的显得突兀起来。
院内热闹,沈墨房内,却是一片压抑,偶尔有沈墨的一两声咳嗽。
云晋言扬眉,笑道:“怎么?www•hetushu.com•com费尽心机入了冷宫,竟是为了一罐骨灰?”
“禀皇上!二十余名刺客欲趁桃夭殿之乱劫走姚妃娘娘,被我等擒住,待皇上发落!”又一名御林军急匆匆快步入来,头都未抬便跪在地上禀报,声音洪亮,在宫内绕了个圈。
宫内,云晋言坐在首座,上次晚宴时空乏的嫔妃之座已尽数占满,左边是最为得宠的白贵妃,其次是新上任的尚书之女渝妃以及刚刚受封的各嫔,主座下来,左边第一位为云唤,右边第一位本该为郑颖,此时让给谢千濂,旁边是沈墨,沈墨对面,云唤旁边的是郑颖。
大凰宫,灯烛闪亮,宫内好似白日一般,亮黄的光透过门窗倾洒在雪地上,蕴暖的淡黄色铺了一地,却仍是泛着寒光,宫门之前的大道早被清理干净,铺上厚实的印花绒毯,留下一串串纷乱脚印。
沈墨像是没听到黎子何的话,仍是看着地图:“我之前的打算,夜宴之时命人去冷宫接季一,叔父醉酒送他离场,接着放火,梨白殿抑或桃夭殿,宫中必乱,叔父身宽,季一却小,让他抱着叔父藏在披风之下,也无人敢查。你若想带姚妃出去,那火烧之殿便选在桃夭殿,我命余下的内应直接劫走她。我和叔父向东,劫走姚妃之人向西,于城北汇合,一旦出了云都城门,便会有人接应。”
两日时间,天气终是渐渐转暖,平西王入云都,觐见皇上,是自云唤回云都后另一件大事,宫中一早便开始忙碌,时至今日,万事准备妥当,只等谢千濂入宫。与此同时,太医院从昨日起一片喧闹,一直备受瞩目的御医沈墨,昨日不知是何人爆出,竟是上任平西王世子,今日随行伴平西王左右。
宫内死寂,只余脚步声,郑颖抬头,看看黎子何,再看看云晋言,还有地上那一沓纸,瞪大了眼,双唇颤抖着,几乎能听见牙齿磕动的声音:“我……我明白了,是……是你们……你们串通……”
“如今只剩下少数……”黎子何想想有些歉疚,若非她,沈墨辛苦放下的眼线也不会这般容易被揪出来。
大凰宫内,仿若万籁俱静,众人呆坐在矮桌前,看着西面木窗透过来的火红光亮,目瞪口呆,而刚刚还被他们称作英明神武的皇上,坐在主座上,嘴角带着的笑容好似渗着猩红的血光,口口声声道,这火,是放给他们欣赏外加取暖的,不许任何人去救!
谢千濂举杯,扫了一眼沈墨,见他低首垂眸,好似沉思,不着痕迹抽出手,推了推他,沈墨锁着眉头不耐扫他一眼,举起酒杯,附和着众人喝了一杯。
“哦?这节目还精彩着呢……”云晋言满眼的笑意,脸上露出遗憾之色:“如此,你便先扶王爷回去吧,天冷酒热,莫要染了风寒。”
郑颖浑身一抖,瞥了一眼散在地上的纸张,只一眼,便一句话都再说不出口,重重磕头,语不成声道:“皇……皇上……皇上明察……”
谢千濂亦举杯道:“蒙皇上厚爱,先干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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