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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倾天下

作者:薇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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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

第三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

“哼,果然是个傻瓜!我哥怎么会选上你做皇后?不过也不奇怪,傻瓜皇后才能配傻瓜皇帝!”裕瑾冷言冷语尽是讽刺,慕决怒目而视,小脸涨得通红,裕瑾哈哈大笑,心虚的觉得这个女孩子生气时的表情可爱地让人想一口吞下去。“你最好搞清楚了!少多管闲事,我哥身边该有什么样的女人,还轮不到你插手!”
裕羲似乎低笑了一声,忽然道:“上来陪本王喝酒。”
可是她真的没料到摄政王此时会在皇后这里……
“是啊,那又如何?我本想找你喝酒,谁知道你居然也学会了借酒浇愁这一套,哥,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裕羲懒懒地道:“怕什么?百姓闹事,有大婚后的皇上挡着,本王充其量,不过是辅政罢了。”
摄政王府最高的楼台上,裕羲英挺的背影寂寞深沉,仿佛深深被定格在夜幕的黑丝绒之下,镶嵌在满天星光之中。
“行了!”裕羲一挥手,冷冷地微笑,仿佛世间一切都了然于胸。
“皇叔见笑了。”宬佑忙说,“朕只怕决儿给皇叔添麻烦。”
“我以为你当这是你震北军的大营,说话都每个分寸!”裕羲加重语气,脸色十分冰冷。
两排侍女手持彩灯,款步随侍,另有数名宫女在前面撒着鲜花开道。侍卫骑马步行,皆都是面无表情,透着一股寒气。
荣湘领了口谕下去,让太监去传旨了。
明竺雅呆了一秒,脸上的表情要多僵硬有多僵硬:“我……我真的不知道……”
裕羲不置可否,却顾左右而言他:“卓扬,你看今晚月色如何?”
裕瑾冷笑:“小皇帝不懂事,连我哥也傻了。”他擦干了汗,把毛巾随手一扔,外面就有人喊‘太皇太后懿旨到’。
他感觉到她的身子狠狠震了一下,心里越发生气:“你那么喜欢他的话,就乖乖听我的话,我高兴了,就能让你永远坐着皇后这个位置。”
裕瑾转身离开,倔强的少年身影在柳枝飞扬中渐行渐远。
卓扬把喝酒也当成一种命令,立刻拍开封泥,酒香四溢,芳香醇厚,卓扬心道:不愧是陈年女儿红!隐隐看见琥珀色的酒液在晃动,勾着一轮明月,端的是良辰美景,琼浆玉液,叫人心中都激荡起来。
酒壶落在地板上沉闷的声音,继而咕噜噜又转了几圈,停下,一切又归于平静。
裕羲和慕决并行,一边对她说道:“臣已安排好皇后居所,王府鄙陋,望皇后包涵。”
卓扬恍然明白:“王爷的意思是……”
慕决也不愿意再办这种差事。要是让她给裕瑾选王妃,一定选一位凶神恶煞的母老虎,方能制得住他暴躁傲慢的脾气。
原来缘分就是这样不可思议的东西。她抬头仰望少年皇帝的脸,他意气风发,英姿飞扬,深深凝视的目光,给了她坚定的信心。
不一会儿,裕瑾的马也跑过来,众大臣一看震北将军都在此,更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上面应了一声,琴声复又响起,还是那么美妙,可是听的人却再没有心思了。
“皇后点戏吧。”裕羲递过来戏本,“今日来的都是数一数二的戏子,不会让皇后失望。”
冬梅不敢不遵命,招招手,领着屋里一干侍女出去了。
摄政王一行走了好几步还能听到皇帝慌乱的声音,裕瑾笑道:“好个没用的皇后,这便被吓哭了。”
建章宫的老嬷嬷荣湘道:“宫中德才兼备的女子,除了老祖宗之外,便只有两位,一是太后娘娘,二是皇后娘娘,两位娘娘皆出自书香世家,庆育高门,深得老祖宗欢心呐。”
“说吧!”裕羲站在柳树下,目视远方。
摄政王府门口的小厮老远看见车架过来了,忙跑进去通报,不一会儿门口就站满了人,准备迎接皇后。
而在宫中的皇帝无疑饱受打击,朝政大事他自小就排斥,接触不多,现在乍然摄政王离开,扔下所有的事让他管,他不由得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是好。大臣在底下都是摇头叹息,皇上却是不是治国之才,若这样下去,国家前景堪忧啊。
“王爷,难道……”卓扬失口大叫。
裕瑾一声嗤笑,看着她狼狈摔倒在地上,头上的珠花都散落下来,满地琳琅。他知道以大哥的身手一定可以扶住她,可是大哥袖手旁观,冷然站着,待她摔倒了才蹲下去扶她。
这日,裕羲从宁江围场回来,便见门口跪了一排朝中重臣,被太阳烤的奄奄一息,一看见他,立刻精神百倍,跪走着到他马前,哭求他回去。
“别高兴太早,老太婆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说着让人叫来卓扬,问道:“江东赈灾的银两,皇上派谁送去?”
这在乎鲜明强烈的存在,丝毫不让他有喘息的机会。
卓扬面有担忧之色:“王爷,照这样下去,恐怕百姓要闹事的。”
大臣们想到这一层皆是惊出一层冷汗。
皇上匆匆赶来鸾和宫,看见慕决茫然地坐在一团雪白的软榻上,整个人像嵌在榻上的画。
远看一片桃花林嶂,幽深似海,朦朦胧胧有雾气围绕。
裕羲道:“下去吧。”
“你说什么?!”裕瑾几乎跳起来,“卓扬!那个女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裕羲冷冷道:“你连皇后的样子都没瞧过,就知道他们是天造地设的?”要真是天造地设,他就是他们的天,他们的地!
裕瑾追上裕羲,笑的别提多开心:“哥!你看他们,当日力主皇上亲政的也是他们,现在反倒跪在外面求咱们,多可笑!”
“一个月,就一个月,等皇叔的王妃选好了,朕立刻来接你。”宬佑飞快在她嘴唇吻了一下,跳下马车,骑上马飞快地离开了。
慕决摇摇头,反握住他的手,用力地握着,仿佛要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他知道。
慕决心疼不已,宬佑消瘦了不少,身上的骨头也会硌得人生疼了。
慕决瞪着他,她才不想做什么皇后!
裕羲抿着唇,他只是在看到宬佑拉起她的手时,冷笑。
裕羲眉头皱了皱,表情却是不受半分撼动的坚定:“诸位大人,本王借此机会抽身出来选一位王妃,乃是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的浩荡恩情,诸位不会连本王尽这点儿臣责的机会都不给吧。”
宬佑看的怔住了,忽听见门外响起侍女的脚步声,知道是来伺候他们起床了。宬佑望着慕决低低一笑,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匕首,在食指上割了一下,慕决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的手查看,秀眉紧蹙,目中透出深深关切之意。
“是。”
裕瑾蓦地扯下一条柳枝,用力太大,树枝反弹回去,将整棵树都震得摇晃起来,柳条拂在水面上,荡出一圈一圈涟漪,他大声道:“她若敢挡住我的路,我必不会放过她!”
青黛画出的眉远如重山,眼眸堪比明珠,烁彩华光,唇若朱丹,如同刚刚绽开的鲜嫩桃花。
只要陪在她身边就可以了。
望月楼向来安静,仅有的侍女退下之后,更显得庭院空空,将人的心也衬托地寂寥起来。
谁也没注意到,站在围墙下的那个被阴影笼罩的身影,仿佛从修罗地狱走来的死神,全身透着阴翳的冰冷。手指在身后捏得咯咯作响。
慕决怔怔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话中意欲何为。裕羲冷笑一声,转身便自去了,她还望着纱帘纷飞处的虚无发呆,裕瑾已经神鬼不知地掠到她面前,低下头与她贴得极进,深邃的眼睛里透着复杂阴翳:“我哥的意思,你明白吗?”
她在马车里想了一会儿,马车就停下来,宫女道:“皇后娘娘,请下车。”
在喜庆的气氛中,慕决在宬佑深情的目光中沉醉,温暖和幸福交织成一片旖旎的霞光,她于流光飞舞中感到一阵深沉的凄苦。
慕决微一怔,忙向明竺雅使眼色,明竺雅不明所以,笑道:“娘娘这是怎么了?尽朝我眨眼睛,是不是松豆糕都让你一个人吃了。”
“没,没……”卓扬连忙解释,脸涨得通红。
慕决不解他的意思,看那只苹果,确实红润晶莹,惹人怜爱。
“没有?那你干嘛不理我?”裕瑾急了,上前盯住兄长的眼睛,“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心疼了?”
“民女拜见摄政王殿下,拜见寿王殿下。”走进内屋,明竺雅连忙跪下去参拜,她是奉老爹的命来参选的,可不能没开选就被抛弃了。
月色?卓扬抬头看看,一轮明月当空,皎洁清朗,清辉流泻,“回王爷,今晚月色美哉,难得是团圆的。”
“明毅的女儿……”裕羲沉思着,用手指摩挲着卷首娟秀的小字,“明竺雅。”
太皇太后接到信件,却犹豫了,得才兼备的宫中女子?
看到一行人渐渐远去之后,慕决才失魂落魄地走出来,宬佑猜到她的心事,把她抱在怀里,柔声道:“决儿,朕只要有你就够了,其余一切,朕都不在乎。”
“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裕瑾站在他身边,自然把一切都看的清楚,“那是你选出来的皇后,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自然是做本王想做的事。”裕羲面无表情,“你也下去。”
裕瑾统领震北大军多年,军中将士平素只听裕瑾调配,现在他被摄政王召回来,另找了一位将军前去替换,震北军营里顿时乱成一锅粥。北方卑焸族趁此机会又在边境上虎视眈眈,多次发起挑衅。
“皇后!”裕瑾立刻来了精神,“哥,你想干什么?”
太皇太后顿时眉开眼笑,即刻就让人拟旨去。其实她心里自有一番想法,堂堂摄政王选妃,必定要一番大功夫,裕羲要抽身去忙,很多事情便也无能为力了。再者,她还和_图_书希望裕羲成婚之后可以减少对权利的迷恋。
慕决由冬梅领着,走向秀女居住的东院,只见东院规模庞大,竟是浩浩荡荡几十间屋子相连,园中种上花草,到初春,百花齐放,争妍斗艳,竟有些暗合秀女们的真实状态。
“你记住了,我能把你扶上皇后的位置,同样能让你摔下来!”他发狠抓着她,把一天的怒气全都撒在她身上。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裕羲不由得抬起头看过来。
两人一起更衣梳洗完毕,顺宝进来禀告道:“万岁爷,太皇太后和太后在含泉殿等着万岁爷和皇后过去请安呢。”
裕羲眼睛里漆黑深邃,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他把苹果放在她手中,“吃吧。”
慕决一口银牙咬的咯咯作响,满腔的悲愤都聚集在胸口,亟待一个出口发泄。
摄政王,她终于得以见到这个主宰天下的男人了。
她悄悄抬眼打量裕羲,想瞧瞧这个可能会主宰自己一生的男人长什么样子,却看见裕羲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投在慕决身上,穿过一缕一缕淡薄的香雾,那眼神里藏着深不见底的掠夺意味,让人心头一寒。
慕决不好拒绝,接过来便点了一出《惊梦》,戏子准备去了。台上一时空落落的。
“慕桓年老皮厚,也要有人吃得动他。”裕羲撂下一句话便快步走进去了。
裕瑾哼了两声,不置可否,朝着那阁楼小轩窗喊道:“傅姑娘继续。”
“属下绝无此意!”卓扬忙道,“属下的意思是断断不能让慕小姐成为慕桓与太皇太后之间的桥梁!”
咚!
裕羲面无表情,裕瑾接着道:“不过哥你刚才的表情真的太臭了,皇后娘娘可是小女孩,哪里经得起你吓的?”
慕决一喜,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现在裕羲在场,天赐良机,她忙亲自去请进来。
一个美貌宫女托着一个青瓷盘过来,高高举过头顶,嬷嬷大声道:“请皇上和皇后饮下合卺酒,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明竺雅有些心虚,她只是从小在老爹的逼迫下读了几本破书,学了点儿琴棋书画的皮毛罢了,明毅是洪州刺史,所以从小人人奉承她就等于奉承明毅,把她吹捧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她自从和慕决结识以来,深为她性情打动,加上自己也是个直来直往的性格,两人说上几回话,就混熟了。
卓扬小声道:“皇后娘娘完全是为王爷着想啊,王爷早该成家了。”
裕瑾拍手道:“傅琴诗姑娘来了。”
乍一听这话,哪像个大家闺秀,裕羲不禁皱起了眉。
是啊,为了一个女人,他要和裕瑾反目成仇吗?裕羲叹了一口气:“瑾,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太过冲动任性,只会害了自己。”
“哦?”裕羲侧过脸,静静地听着,“何以这样说?”
慕桓安慰几句,觉得千言万语,都不抵分别这一刻的宁静。。
慕决看看天色,才知道今早必是起得晚了,连忙拉着宬佑往外走。她不能让太皇太后留下恃宠而骄的印象。
随后他目送一双俪影在紫极殿里消失,他们该入洞房了……
她神色黯淡下去,神思飘渺,追随着那乐曲中的声音,惆怅伤感,几欲落泪。
两个从小养在深闺的少年都是一样的心性,慕决此刻没有意识到皇帝这样的态度将来会给他造成多大的祸端。
“明氏竺雅。”冬梅拿起画像艳羡地看着,“可真漂亮,难得还精通四书五经,听说应届状元郎也对她赞不绝口。”
宫女嬷嬷们鱼贯而入,捧着合卺酒,桂圆莲枣花生之类。
冬梅忙机警地说:“刚才娘娘和摄政王正说起小姐呢,可巧小姐就来了。”
卓扬一惊,连忙说:“属下只是觉得慕小姐已成为皇后,王爷就要时时注意她了,否则,将来很可能流毒无穷。”
“哎……”心魔失望地在月光下叹了一口气,足尖轻点,飞身飘出数十丈,转眼间,黑色衣衫便消失在寂寂夜色中。
慕决狠狠一咬,舌尖立刻就尝到血腥的味道,浓浓地蔓延开来……
窗外莺歌燕语,正是春光无限,慕决心中一片明朗,觉得这情境和自己所想分毫不差,皇上深情厚谊,让她一生都不会后悔罢。
慕决红着脸快步往回走,一时间冬梅倒跟不上了。慕决想着今天的事,嘴唇依稀还有宬佑温热的呼吸。
傅琴诗的琴声依旧,歌声袅袅,穿梭在宾客之间。楼阁上的女子媚眼如丝,不时瞟向那个最尊贵的位子。
“你敢!”裕羲沉声怒喝,浑身散发出一股迫人的气势,裕瑾头皮一麻,看着他:“哥?你为了一个女人要和我反目成仇吗?”
传闻他冷血无情,可是她傅琴诗就是相信,她终是融化他的那一朵烈焰!
她不记得谁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可是她知道裕羲的权利,已经倾覆了天下……
突然,不知从哪儿飘来一阵琴声,婉转清越,绕梁不绝。
冬梅在旁边道:“皇后娘娘口谕:众秀女不必多礼,往后相处的日子多着,若拘于礼数,恐怕不能愉快处之……”
裕瑾大叫起来:“谁要王妃了!?”
皇上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激动地颤抖。
“那又如何?他们是夫妻不是吗?”话出口,他不禁一怔,他们是夫妻,是他亲手把他们两个拉在一起的……
她有一把媚入骨髓的好嗓音,懒媚中又有一丝轻扬,让人想起醉醺醺垂在湖畔的杨柳。
顺宝小心翼翼地问:“陛下要送到什么地方?”
三个人面面相觑,裕瑾道:“老妖婆又耍什么花样?”
慕决摇摇头,扶了扶发髻,幸好只是珠花掉了,否则她今日在摄政王府所有人面前,岂不是更加狼狈可笑了?她看看青石板上,躺着一支翡翠簪子,通体青翠欲滴,她俯身拾起来,其余的,就任由散落地上了。
慕决刚刚转醒,就见宬佑笑吟吟望着自己,一双眼似无边的海子,满溢的柔情笼罩着自己。
慕决微微摇了摇头,她也不在乎,可是总有一天,摄政王的野心会变成伤害宬佑的利器,她相信那一天不会远。
裕羲冷笑一声:“你若不是皇后,你和宬佑便永远不可能!”
下午太皇太后的懿旨传回摄政王府,其时裕羲正在府中听卓扬禀告的各地民情,河东有部分地方旱情很严重,许多百姓已经流离失所,纷纷向帝都涌来了。
裕羲摸着嘴角淌出的血,虽然看不清楚表情,但是她知道他一定是冷酷地笑着,像他一贯的那样,笑容里不带一丝温度,“你敢咬我?”
那一夜月光如银,晚风吹动着花朵里躲藏的香气,飘散在每一寸可以呼吸的空气里……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裕羲陡然想起这样一句诗来,却换来他满不在乎的冷笑,愁肠?相思泪?这些儿女情长的东西,他怎么会有?
“可是望月楼……”裕瑾的话才说了半截就被打断,裕羲不耐烦道:“你有完没完!回去!少在我面前碍眼!”
慕决脸上立刻出现醉人的酡红,那天突然出现张扬少年,全没想到日后会成为和自己共度此生的良人。
裕瑾一本正经地说:“难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归是不好的。”
“王爷辅佐皇上,管理朝政,身居要职,还请王爷爱惜身体,早些歇息吧。”卓扬还是找了一大堆话来说了,四下看看,没见到寿王爷,有些奇怪。
姚谦战战兢兢擦着脸上的汗,身上的衣裳早就被汗水湿透了。同来的几位大臣皆是摇头叹息,姚谦道:“太皇太后想要皇上亲政,摄政王便早就设好了局,等着咱们一头钻进去,现在可好了,哎……”
心魔悠然折下一支桃花,在指尖把玩着,声音懒懒的:“皇后可有愿望要交由在下的?”
即使后来她取回许愿带,并焚毁了,宿命依旧如同阳光下的阴影,笼罩着她。
裕羲道:“在外人面前自然要做足样子。”
话是这样说,可皇帝实在不堪重任,此时,刘常卿心中忽然流过一个可怕的想法,顿时浑身一激灵,浑身颤抖就晕了过去。侍从连忙上来把他抬下去,其余众人见此情况,也只有哭求的份。
慕决下了床让侍女更衣,嬷嬷收拾床铺,抖开锦被,目光一闪,收起用过的床单,另铺了一块上去。
“若是皇后呢?”裕羲道。
她真是害怕极了,他的表情像饥饿了几天几夜的野兽,眸中闪着嗜血的光。
皇后貌美如斯,余等怎么还能入得了摄政王的眼?
卓扬刚好从宫里回来,领着一小队精锐骑兵,从大伙儿劝酒的盛情中脱身出来,没想到会听到有人在望月楼上低喝,吃了一惊,又立刻辨别出声音。
“昨晚睡得可好?”宬佑看她要坐起来,连忙上去扶她,顺便拿锦被给她盖着,“寒气还重,别着凉了。”
冬梅牵着她走回去,到望月楼才发现这是一处极安静的院子,楼阁精致中透着一股骄傲,飞扬的屋檐宛如雄鹰的利喙。
“想来,皇后娘娘也是报答王爷的恩情呐。”宣旨太监在含泉殿伺候,自然了解这懿旨的由来,就把早上的事情说了。
宫里迎亲的队伍从大学士府出来,十里红妆,镶嵌着盛世繁华中一颗飘零的心。慕决在鸾轿里掀开喜帕,眼前还有一排珍珠,珠光宝气,看什么都仿佛有一层光芒。
车马流水一样滑过,车轮声尤其刺耳。
卓扬道:“皇上现今只信得过慕桓,便让慕桓去了。”
裕羲望着滚落到他脚边的苹果,滴溜溜鲜红的色泽和-图-书还闪着光,上面还有她细细的一排齿印。
“你偷听我们说话?”裕羲眼底渐渐蔓延出一种动人心魄的冰冷。
她对裕羲的了解仅止于父亲的言语间和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上,这个人天生就让她带着一种卑微的心情去看待,因此觉得他格外的高不可攀。
慕决偷偷从车帘里看出去,摄政王府前那壮观的队伍着实让她吃了一惊。站在最前面的两个人鹤立鸡群般卓然而立,慕决一眼就认出是裕羲裕瑾两兄弟。裕瑾此次进京停留时日较长,他封王之后另有王府在永定大街上,几年前摄政王买下两座王府之间的土地,一并改造成现在的摄政王府,可以想见其规模之大是如何惊人。
慕决也不禁一怔,她印象中的摄政王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难道摄政王……她不敢再往下想,摄政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从小到大听老爹说的多了。他的冷酷无情,让多少人陷入无望深渊。
“你休想让我饶你!”他一步跨上去,揪着她站起来,“你——”声音忽然卡在喉咙里,目光停留在她莲藕般的手臂上。
“那日你许的愿望朕还记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宬佑含笑望着她,“你挂的那么高,月老一定是看见了。”
裕瑾还是第一次正经看见慕决,只见她宫装繁琐,衬得娇小的身子越发脆弱,宛如一支随时会折断的细柳。他阴测测的目光在慕决身上放肆打量,嘴角噙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慕决也不禁被吸引,窗纱微微荡涤,里面佳人独坐,手抚瑶琴,一曲仙乐飘飘然出来了。
她不会这么轻易就示弱!
他这是在安慰她吗?
裕瑾从望月楼里出来,甫一接触到外面阳光,心中才稍微明朗一些,他听见慕决的哭声,很压抑,却有着某种直透人心的力量。
宬佑挑开喜帕的一瞬间,万物顿时颜色,他眼里再也容不下洞房里奢靡豪华的流光溢彩,只能容得下她抬头时略带羞涩的一笑。
他看见天上有一颗星璀璨得惊人,如她流转的眼波。
慕决点点头,在明竺雅画像卷轴上用红笔画了一个圈,这便表示留下了。
慕决站在院子里,回味着心魔那一声叹息……她难道真的没有别的愿望了吗……
“不知者无罪,九皇叔不必介怀。”宬佑疾步赶了过来,手一伸,把慕决拉到自己身后,挡住摄政王一行人肆意打量的目光,“是决儿不小心,冲撞了六皇叔,侄儿在此给替她给六皇叔赔个不是。”
他一只手伸过来,用了几分力道,抓住她的手臂,慕决疼得低呼,奋力挣扎,越挣扎,他越用力,最后,她觉得他的手指似乎陷入她骨肉里,泪水在眼眶里转着转儿,她拼命忍住。
慕决皱着眉头,她怎么可能给摄政王添麻烦?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爷!”卓扬看到裕羲的身体摇晃几下,伏在栏杆上喘息,忙上前扶起他回去休息。
“卓扬,你觉得我做的对吗?”他忽然抛出这个问题,让卓扬接了个措手不及,便道:“王爷所烦何事?”
裕羲神秘地一笑:“哥会让你尽兴的。”
慕决脸上一红,连忙推开他,这时,嬷嬷领着侍女进来,刚好瞧见皇后含羞垂眸,柔情绰态的女儿样,再看皇上一脸宠溺笑容,都忍不住笑起来。
湖水澄澈,柳絮飞扬,湖上泛着一层渺渺的烟波,水中锦鲤忽地跃出一个头,折射出一道炫目的光。
裕瑾一脸惊讶地道:“咦?各位大人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进府里座,今日我哥请了京里花满楼名妓傅琴诗姑娘前来献艺,大人们不妨都来看看。”
裕瑾强忍着怒火,待宣旨太监走了之后才发作出来:“这女人是挟机报复!哼,你看她外表单纯,实则心如蛇蝎!”
裕羲点点头:“皇后需要什么只管让府里的人去办就是了。”
慕决坐下来,让冬梅给她打扮。
“她不会的。”
渐渐的,有大臣开始来摄政王府恭请摄政王临朝听政,有的在王府外跪上几天几夜,可摄政王终日饮酒作乐,哪里会管他们?
说着说着,太皇太后突然看向太后:“清影,你今年几岁了?”
傅琴诗立刻恢复了柔媚如水的笑容,琴声淙淙如流水。他懂得男人的心思,因此垂眸望着琴弦,装出几许清高。
“唔……”嘴巴上被一种炽热的温度接触,紧接着便是狂风骤雨般的吻落下来。她脑中轰隆一声巨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坍塌了。嘴唇被他充满侵略的舌挑开,她羞愤不堪,偏偏这一处离着灯光有些远,昏昏暗暗的只看得清那人英挺的身形。
宬佑请过安,顺宝来报,江东旱情严重,摄政王请皇帝过去议政。天灾刻不容缓,宬佑匆匆便去了。
“让她别多管闲事而已。”裕瑾耸耸肩,驱散心中的不快,又笑的没心没肺,“哥,要是她去小皇帝面前那么一告,相信接下来几个月,都不会无聊了。”
裕羲哈哈大笑:“刘大人,皇上已经大婚,早就到了亲政的年纪,本王也该让皇上管理朝政了。”
裕羲道:“这么说来,本王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这主意不错!”太皇太后抚掌笑道。
繁文缛节,天子之礼,像是一道一道的枷锁,重重束缚在她的身上。当她的手被放在另一只柔软的掌心时,她脸上的红晕一瞬间烧到耳际。
“昨日探春消息,湖上绿波平。无奈绕堤芳草,还向旧痕生。 有酒且醉瑶觥。更何妨、檀板新声。谁教杨柳千丝,就中牵系人情。”
抬头看摄政王,却似平常一样,看不出半点儿醉意。
慕决曳地的宫装鲜红地一路燃烧,一直燃烧到摄政王裕羲的脚边,他淡定从容负手而立,身旁是做惯了军人威武如山的大将军裕瑾,两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势,让偌大繁华的殿堂里寂静无声。
“原来是皇后娘娘驾到,臣刚才失礼了。”是刚才笑话她的声音,慕决转了目光,才发现裕羲身边还立着一位年轻英俊的男子,眉目间和裕羲有几分相似,皮肤略微黑一些,有一种久经沙场的粗犷。
慕决拉住要离去的宬佑,摇摇头,转眼笑容又挂在脸上,让他放心。
“慕桓?”裕瑾道,“让大学士去江东,不怕被饿极了的暴民生吃了?”
慕决的美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可裕瑾就偏偏选择性失明,撇着嘴想:也不过如此而已!
慕决想了想,在小桌上的宣纸上写道:“我有个想法。”
“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凄凄哀哀的唱腔惹得台下一阵叹息,到得虞姬拔剑自刎之时,更是唏嘘声不断。
“皇宫啊。”裕瑾张望四周,耸耸肩。
慕决偏过头,她也不想和他分别,可是这话羞于启齿,她也永远说不出来。
裕羲移开目光,指着耸立在一片桃花林顶端的楼阁:“皇后住那儿,望月楼。”
大口喝进半坛子,绵长的回味过后,立刻变成刚猛的力道,直击人内心。
裕瑾哈哈大笑起来:“哥说得好!小弟愿意为哥达成心愿!”
宬佑只笑不语,将手指在床单上轻轻一抹,一簇鲜红如春花绽放。
裕瑾挑高了左边眉毛:“你怎么知道?”
帘子被挑开,按着礼仪,她神色专注目视前方,伸出一只手去让宫女搀扶下车。
园中中了桃树,热热烈烈开着花,压弯了枝头,花瓣随着风飘零,纷纷扬扬宛如仙境一般。
那个不会说话的丫头也妄想博得他的心吗?指尖一拨,琴声铮铮,有着刀剑杀伐的铿锵。
“很好,你有本事来影响本王!可你休想动摇本王!休想!”他恨恨地踢翻一个酒坛,破碎之声在夜空下长久回荡。独倚高楼望明月,望的却是寂寞萧索的影子。
“皇后娘娘,多日未见,凤体安好?”寂静中突然响起人声,着实把慕决吓了一跳,抬头很快就在一棵巨大的桃树枝桠间寻到一个黑衣银面的男子,月光下透着别样的魅惑,眼睛里仿佛灌满了月光,反射着银光。
慕决见他冷峻的脸上终于有丝动容,一阵喜悦涌上来,所以,世上哪有男人能挡得住美女的诱惑呢?
宬佑很是烦躁,拉着慕决柔软的小手叹息:“朕一刻都不想和你分别。”
裕羲冷冷道:“早知道找个听话的做皇后,也比找一个没用的强。”
裕羲酩酊大醉,模糊间叹息了无数次,卓扬不明白,王爷还有什么事这么烦恼的,正觉得迷惑时,忽听见裕羲喃喃地说了一句:“白首不相离……慕决……本王不会让你如愿……”
宬佑挽起慕决的手,拉着她一起站起来:“朕告诉你,那日月老祠中的一面,让朕再也忘不了你。”
“平身吧。”裕羲的声音在袅袅的水沉熏香里透着一股慵懒,“本王久仰明小姐芳名,今日得以相见,是本王的荣幸。”
“哥,你打算怎么办?真由着他们闹?”裕瑾急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进宫把皇后暴打一顿!
慕决摇摇头,立刻把泪水擦干,对宬佑绽开一朵大大的笑靥。
“臣该死。”裕羲低头自责道。
今日的摄政王府特别热闹,前院戏子的声音传过来,咿咿呀呀,水磨一样缠绵悱恻。
“慕桓可说是两朝元老,先帝在时深受重用,属下还记得,先帝驾崩前密见的三位大臣中慕桓就是其中一位,另两位王爷在皇上登基后已经除去,慕桓与太皇太后渊源颇深,让王爷一直束手无策,抓不住机会除掉。如今看来,慕小姐虽然口不能言,可依属下看来,慕m.hetushu.com.com小姐冰雪聪明,寻常女子怎么与之相比?”
她撞上的那人怀抱宽阔,结实得像石头一样,让她眼前金星乱冒,一时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一双手臂有力地托住她的身体,稍微一提,冷冷的声音如醍醐灌顶:“皇后娘娘,在宫里走动,也是会见鬼的。”
慕决偏着头笑了笑,眼睛黑白分明,一闪一闪全是灿烂纯真的笑意。
想到这里,她没来由地恐慌,总觉得眼前的宬佑很飘渺,像是一眨眼就会消失似的。
“没有。”裕羲简短地回答了。
裕瑾自然不会懂摄政王对慕决那一丝微妙的感觉,还不知死活地说:“皇上和皇后站在一起真是像那句话说的:天造地设。是不是,哥?”
卓扬相信,一个有本事控制天下的人,必定先能够控制自己,而世上能控制自己的人,真是少之又少。所以他敬摄政王如神,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起自己一世的忠心追随。
“请皇上和皇后更衣。”嬷嬷一说话,侍女们便走上去。
后头宫女太监抿着嘴轻笑,慕决大窘,推开皇帝跑走,不料月洞门后突然转出一行人来,她只顾红脸逃窜没头没脑就撞了上去。
裕羲捏着她衣袖的布料,恼怒地擦干嘴角的血丝,齿缝里一个一个字说道:“慕决!”
慕决怔怔地听着,她要是能开口说话,是不是歌声也能有这么动听呢?
当年送清影入宫他只觉得难受,可是今时今日,他竟有种可怕的念头,想要看着拥她入怀的那个男人血淋淋地在自己面前死去……
太皇太后拉着慕决的手话起了家常,太后在一旁微笑凝听。
雕龙附凤的蜡烛摇曳着柔情蜜意,红烛昏罗帐,这一夜还很长,而这一生,更漫长……
慕决连忙点头。裕羲也早站起来接驾了,闻言只说:“皇上怕臣怠慢了皇后吗?”言语平和,丝毫没有犀利的怒意。
“笑话!只许你们享乐,本王倒要去边关吃苦去!”裕瑾恼怒地踢开姚谦,一脸嫌恶,“本王自十四岁起就在震北大营,四年来从未离开半步,如今不过回来几天,倒碍了你们的眼了!”
裕羲有多大的权利,就有多残忍。
摄政王接了太皇太后懿旨,第二天便从宫里告假回府修养,并修书请求太皇太后指定一位德才兼备的宫中女子来为自己选妃。
明竺雅脸色煞白,落在慕决眼里,以为她是初见摄政王,被吓得不轻,想自己得知摄政王真实身份的时候,何尝不是慌乱复杂的心情呢?
裕羲无奈地叹气,看见冬梅走出来便问:“皇后如何了?”
“哦?还有谁替本王操劳着?”裕羲眯起眼睛问。
慕决抚着被他亲吻过的地方,怔怔地出神。
“我对她自然是满意的。”裕羲立刻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十分满意。”
“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你都嫁了十年,可裕羲却至今未娶,也没听说和哪家女子有过交往,哎,说起来裕羲的婚事也是孤心头的大事啊。”太皇太后叹道。
慕决向每一个人微笑点头,笑容是这个世界上最能打动人的东西,何况慕决有倾国之姿,倾城之貌,那一笑,更是令万物动容,百花失色。秀女各各显出不同神色。
秀女听说皇后亲自前来,忙不迭地出来拜见,齐刷刷一地貌美女子,各凭本事打扮得花枝招展,看得人眼花缭乱。
“皇后娘娘,明小姐在外求见。”
裕瑾追上去,不服气地说:“是你自己让我回来的,这会又说我给你添乱了!”
太后脸色苍白,幸好胭脂依旧鲜艳动人。声音煞滞在喉咙里,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出不来,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这是他今晚喝的第五坛,地板上散落的酒坛表示了他心中的苦闷。空气里浓浓的酒精味,让他在沉醉中找到一丝清醒。
这是从天而降的幸福,宬佑想,如果这一刻全世界都毁灭了,他唯一的遗憾,便是没有抓住她。
刚好慕决走进去,台下众人忙抹干了泪跪下行礼。裕羲走上来把她带到座位上,正是和他相邻的,裕瑾坐在另一边,歪着嘴巴一副玩世不恭的坏笑。
慕决刚刚睡醒,就有侍女来请她过去。
慕决!慕决!
“哼……”裕羲低沉的嗓子里溢出一声不带感情的轻哼,“你也算本王白养了。”
摄政王选妃是何等的大事,各处秀女接到消息已经兴奋得连手都在颤抖,入宫做傀儡皇帝的妃子本就不是她们所愿,幸好摄政王钦点了慕大学士的女儿,她们才能勉强躲过这一命运。如今听说摄政王将从她们中选出未来的王妃,所有人都高兴得忘乎所以。
傍晚传了晚膳,慕决随便吃了几口便没胃口,屏退了侍女后独自在院子里坐着。透过重重花枝,月影点点斑驳,花瓣在清辉中飘零,笼罩着眉眼轻蹙的女子。
戏台上又咿咿呀呀唱开了:
“可是……孤就怕裕羲不同意,他性格一向任性妄为,谁都拿他没办法。”太皇太后又觉得为难了。
“谁在下面?”楼上一声疲惫的叱问,卓扬立刻道:“王爷,是属下在此,惊扰了您。”
“不不不。”姚谦急忙解释, “王爷明察,臣绝无埋怨王爷的意思……”
拜见过后,慕决考核秀女,亲自点出二十名容貌出众,礼仪俱佳的女子,让画师画了像,保留下来。她做的细致小心,认真严谨,完全没把裕瑾的警告放在眼里。
到底是怎么了,那种女人哭泣,他何必这么耿耿于怀?
裕瑾跟在后面叽叽咕咕:“把自己住的地方让出来给她住已经够了,还一夜之间在望月楼种上桃花,哥真是疯了!”
裕瑾看看躲在宬佑身后的慕决:“还请皇后娘娘走路时多加小心,以免伤了凤体。”
“娘娘真是好眼力。”冬梅笑着收好画像,又取出另一副来,两人忙了大半日,日头偏斜了,听外面人说摄政王来了,才停下工作。
裕瑾呼哧呼哧喘着气:“你从小就说我冲动任性,可是你看看,震北军在我手中有多么强,哥,你不该怀疑我的能力。”
慕决皱着眉头,摔得七荤八素,掌心里火辣辣的疼,她握紧手,膝盖疼得不能动。随从宫女都赶上来,她的贴身侍女冬梅连忙跑上来:“娘娘,娘娘怎么了?奴婢该死。”冬梅不停地自责,心里慌得不知所以。
宬佑渐渐加快的心跳在空气里形成一股力量,让他伸出手拔开挡在她眼前的珠帘,她离得这样近,雪白脸颊上细细的血管都能看清楚。
在乎她和宬佑之间的一切,在乎她属于宬佑而不是他!
太傅刘常卿已经满头白发,哭得老泪纵横:“摄政王把泱泱大国的重担放在年少的皇上身上,这叫老臣等如何是好。”
那是他挂上去的许愿带,也是被他看见了的……而皇上和她的姻缘,是他一手促成的,这难道没有一种可笑的宿命感吗?
其实归结在一点儿上,还是因为她老爹是个炒作高手……
宣旨太监笑道:“王爷要感谢,可不能只感谢太皇太后一人。”
裕羲面色阴沉,站在飞扬的薄纱之后,那张脸被光影模糊了轮廓,忽明忽暗透着诡异的感觉。
裕羲知道知道他口没遮拦一定没完没了,拉着他甩开随行的侍从,两个人走到一片柳树下,新春柳树刚刚发芽,杨柳依依,随风轻舞。
她伏在雪白的锦缎软垫上哭泣,肩膀脆弱地颤抖,压抑的哭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悄然飘逝,带着她心中无数的难堪与羞辱。
慕决又在纸上写道:“皇祖母只要拟一道懿旨,摄政王再怎么也不能违抗太皇太后懿旨呀,何况太皇太后一心为摄政王着想,摄政王怎会不领情呢?”
慕决忽然一怔,脑海里浮过摄政王的手将那许愿带送上最顶端的情景。不知为何,心底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本王想看看,他们心中的帝王,究竟比本王强到哪里去!”裕羲冷声道,心里却有一个更好玩的想法,看向裕瑾:“瑾,你不是闲日子无聊吗,哥给你找个伴儿可好?”
裕羲又重新望向那月亮,果然,清辉四溢,说不出的神圣之感。
裕羲默然,再不多说,步子渐渐加快了。裕瑾也没上去追,回头望一眼高耸的楼阁,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钻入心中。
裂帛的声音在空气了回荡了好久,慕决踉跄跌坐在长廊下的台阶上,头顶的灯笼映的她脸色莹白如玉,裸|露在外的手臂洁白晶莹,宛如刚采出的莲藕。
宬佑看在眼里,嘴角边不经意露出一丝冷笑。
太后一怔,心里分明感觉到一丝浅浅的痛,脸上笑容依旧明艳动人:“是啊,摄政王殿下和臣妾,还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呢。”
“这话我不想听,我从来都只为哥着想,哥也知道……”他的声音渐渐变小,“有人对哥不利,我必第一个冲出去要她的命!”
裕瑾觉得他话里有些什么微妙的东西,只是他一向粗枝大叶没有感悟出来。他的思绪开始随着空气飞入皇上的洞房。
慕决笑了笑,提笔写道:“皇上大婚时曾选后,据我所知,大部分入宫参选的秀女还在京中,秀女无论才貌还是出身都是无可挑剔的,太皇太后大可借此机会,让摄政王在秀女中选一位德才兼备的女子做王妃,想来,那么多女子,总有王爷喜欢,又不至于让太皇太后嫌弃的。”
裕瑾看了一眼就冷冷道:“都不过是些庸脂俗粉罢了!”
慕决怔怔地想着宬佑此时在做什么,想着他在烛光中看几页奏章就懒懒地靠着椅背耍赖诉苦,她只有苦笑,皇上少年https://www.hetushu.com.com心性,怎么能强迫他?现今摄政王告假回来,宬佑不知道该多忙了,或许忙起来连想她的时间都没有了……
原来他到底只是凡人,凡人的感情,他也有不能抵御的。
外面欢呼声震动天地,皇上大婚,普天同庆。
她青丝披散,墨黑如玉垂在脸侧,衬托得她越发肌肤晶莹,欺霜赛雪,她垂着眼帘微笑,恍惚间有种淡薄的雾气沉淀在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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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为何偏偏是他,亲手送她走入另一个人的怀抱?他至此方后悔,可是立刻发现自己深深地恐惧着。
裕羲长长舒了一口气,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本王确实长久未休息了。”
慕决双手接过,她明白,太皇太后送她这个玉镯,就代表承认了她的身份。
慕决转身拿过几幅画过红圈的画像,让宫女在他面前展开。
慕决摇头,她的愿望是希望皇上亲政,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帝王。可是这个愿望太过庞大,心魔如何能承受住?
宬佑见她脸上娇俏的怒意,忙拉住她的手道:“朕有几句话想跟你说,你随朕来。”
阳光从柳条间溜出来,洒在缠绵拥吻的两个人身上,说不出什么感觉,周围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炽热的呼吸。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一下子捉弄她,一下子恐吓她,现在又反过来安慰她?他有无数张脸,每一张,都让人动容。
卓扬也恍然大悟,可是他现在不想被提起慕决,只想静静的,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
冬梅一直在深宫伺候,今日才第一次见传闻中的摄政王,不免紧张害怕,声音里微微颤抖:“回王爷,娘娘并无大碍,只是手上和腿上擦破了点皮,行动有些不方便。”
或许是因为听了宬佑的话,将摄政王当作长辈一般看待,所以才会有不同的看法。既然如此,她也不必顾虑太多,反倒不自在。
“决儿,别哭,怎么了?”宬佑见她望着自己,望着望着眼眶便湿了,不由得慌乱了。
裕羲笑道:“皇上言重了,微臣怎敢和皇后娘娘计较。”说罢深深看了一眼皇帝身后,看不到她的脸,却看到她和皇帝紧紧握在一起的手,裕羲负在身后的手悄悄握紧,捏得关节泛白。
慕决转过头,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看着他。宬佑笑着揽过她的腰:“走慢一点儿,担心摔着了。”
慕决一惊,朦胧地抬头看见自己撞到的人,这一看惊得她立刻跳开,不管头晕不晕,只记得父亲说过不要和摄政王过多牵扯的话。
他酒量还是不太好啊!
慕决从画卷中拿出明竺雅的画像,亲自打开呈给裕羲看,她就是不相信,这么多才貌双绝的女子,都入不了他的眼!
慕决反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他的钳制,可是柔软的衣料在他的手中脆弱不堪,手臂上一整块袖口被生生扯了下来。
太后没料到太皇太后会突然有此一问,但是她聪明乖觉,立刻笑道:“算起来,臣妾倒有二十五了。”
一句话倒点醒了裕羲微醉的大脑,当时他并不是没想到这一点,只是没有考虑慕决这一层,“本王明白了。”他疲懒地点点头,精神稍一松懈,便有酒意冲上头顶,让他头晕眼花。
卓扬悚然一惊,不啻是晴天里砸下来的霹雳,眼前白光阵阵,耳中轰鸣,一股寒意顺着脚底心一直蔓延……
她年纪尚小的时候,摄政王为了夺得先皇信任,换取手中权利,将从小定有婚约的未婚妻送给先皇,致使先皇沉迷酒色,很快就驾鹤西去。后来为了独揽大权,将养育自己长大的太皇太后幽闭在深宫,架空幼年的皇帝,从此万里江山,都是他一人独大的天下。
太皇太后忙问:“皇后有何办法?”
裕羲靠着雕花木栏,顺手扔给卓扬一坛酒,卓扬一闻味道,就知道是王府里埋了十八年的女儿红,一共就那么几坛,王爷也只偶尔浅酌几杯,现在看来,怕是酒窖都搬空了。
“哈!”有个人的笑声特别刺耳,“这丫头见鬼了吗?跑得这么快?”
宬佑走到一棵树下,才把慕决揽在怀里,下巴摩挲着她光滑的头发,忽然间很感动:“朕很想你,老早就想来看你,可是朝中每天有太多的事要做,朕连吃饭的时间都快没了。”
“皇后娘娘凤驾亲临,臣不胜荣幸。”裕羲却表现得比平常有礼十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本王听闻此次选妃是皇后的主意,皇后如此盛情,真是让本王受宠若惊。”他突然改变的自称,明明白白向她宣告自己的身份——他是权倾天下的摄政王!“本王的感激之情难以言喻,只是本王现今不想成家,希望皇后体谅则个。”
这支翡翠簪子是临行时宬佑亲手给她插上的,他在她耳边低声道:“决儿,过几天朕就接你回来。”宬佑暗哑的声音犹如荡在耳畔,她忽然不觉的那么难过了。
御医仔仔细细为慕决包扎了伤口,又开了药方嘱咐按时吃药,才退出去。裕羲坐在外屋,裕瑾不耐烦地走来走去:“哥,你在怪我是不是?”
全身的热流都涌向心口,慕决怔怔望着他。
“该说的卓扬那天晚上跟你说的很清楚了!”裕瑾道,“个中道理相信你比我还明白!”
慕决在心里尖叫:“这人是……摄政王裕羲!”
卓扬看看裕羲,:“王爷真要把这两百万两拨出去?”
她随着他手指看过去,有一缕金色的阳光在他指尖跳跃,他看见他手指修长如竹,刚劲有力,忽然想起那天她在他掌心里写自己的名字,摸到那厚厚的茧,脸上一红。
摄政王府位于帝都永定大道上,气势恢宏的一座建筑,门口两头石狮雄壮威严,让人不敢逼视。除了皇宫,这是帝都日曜城里最壮观的建筑。
裕瑾看见她的神色,觉得快意无比,重重放开她,练武之人的力道在柔弱的她身上那么剧烈,她的头狠狠撞在软榻的雕花扶手上。她忍着痛看裕瑾狂妄离去,终于忍不住眼眶里泪水如泄。
“决儿。”宬佑道,“朕听说皇祖母下了懿旨,朕让皇祖母收回去。”
“众位不必多礼,平身吧。”宬佑沿着人群分开的一条路径直走向慕决,笑的眉眼弯弯,“在这里可住的习惯?”
裕羲眼底掠过一丝不快,还是耐着性子逐个看完。
太后也恍惚地笑道:“是啊,摄政王怎么说,都该成家了。”
“在战场上我从来都不怀疑你的能力,在我眼里没有比你更出色的统帅,可是战场和朝廷是不一样的……”
不知为什么,裕瑾觉得他的话里带着极大的杀气,连他都被煞得抖了一下,要知道他在战场上是笑谈渴饮匈奴血,什么场面没见过,被一句话就唬住了,只有在兄长面前才会。
她快步走着,连路都没看,突然撞上一堵人墙,然后被一双铁臂搂过去。
“我想什么还轮不到你管!瑾,你越来越不懂事了!”裕羲已经竭力在控制自己的怒气,“关于慕决的事,我不想再听你说半句!”
“好孩子,皇祖母见到你比什么都高兴。”太皇太后让人搀起下跪行礼的慕决,随即取出一只碧玉通透的龙凤镯子,“这是我的母亲留给我的东西,皇祖母送给你。”
慕决悄悄在袖口底下捏住自己的手,强迫自己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委屈得哭出来,在摄政王和寿王面前,自己的一切都显得那样可笑……
裕瑾立刻露出笑容:“哥,你想做什么?”
裕瑾委屈极了,从小到大哥哪有对他这么凶过?“哥!你你你——你肯定被鬼附身了!”
裕羲微笑不语,裕瑾正好练完剑走进来,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边道:“小皇帝娶了媳妇儿胆子就大了起来,昨日哥不过吓哭了他的新娘子,他就敢在紫极殿公然和哥唱反调,哥说江东受灾百姓太多,朝廷长久拨款赈灾不是长久之计,要给江东一带减少赋税,以修生养息。没想到小皇帝竟一意孤行,拨了两百万两白银给灾区,真是慷慨大方。我看明年不止江东百姓要闹事,江南江北怕也要动乱了。”
那人吃痛放开她,眼睛在昏暗中有闪着可怕的光。
一只红彤彤的苹果忽然递到自己面前,慕决猝不及防,来不及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就看见裕羲一脸随意地看着她:“你看这只苹果,可是漂亮得无可挑剔了?”
她看见他低头递水果给皇后,因为低着头,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可是皇后蓦地仰起脸看着她,眼睛里复杂的光让傅琴诗心头一震。
“原来是皇后娘娘,臣不胜荣幸。”裕羲拱手朝皇后的鸾和宫方向一礼,笑容之下的表情已是极为阴郁。
太皇太后点点头,她对太后还是有些顾忌的,十年前虞清影进宫之前,同裕羲的过往她略有耳闻,于是道:“那便让皇后去吧,以皇后的才貌德惠,相信不会让裕羲失望。”
“皇叔并不可怕,你只需把他当成长辈来看待。”宬佑柔声安慰她,慕决点点头。
宬佑紧了紧身后的手,笑道:“多谢九皇叔关心。”
“王爷,震北大营……”御史大夫姚谦顾不得脸面了,跪着爬到裕瑾面前,抓着他的下摆道,“王爷可不能再在京中享乐了……”
慕决微一挑眉,对这个自称心魔的男人多了几分好奇。
裕瑾面色一沉:“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可是进去了又怎么样?还不都是……随了风,随了水,做那乘风的蒲公英,做那逐流的无根浮萍。
距离皇帝大婚不过数日,新婚燕尔,恩爱的两人便面临第一次小别。宬佑骑着马一直送到宫门口,看着凤驾渐渐远去,忍不住策马飞奔上前hetushu•com.com,跳上马车。
“你还是回你的震北大营去吧,别给我添乱。”裕羲悠然踱着步子往外走,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
就这样安安静静幸福一生吧……
“你对她说了什么?”裕羲还站在院子里的桃树下,任由柔软的花瓣落在他发梢和肩头。
宬佑看见她脸上掠过一片暗影,忙问:“你不舒服吗?”
慕决几乎是在听到顺宝的声音就腾地站起来,慌乱间手里的苹果咚地掉在地上,她也没在意,只是期盼地看着桃花遮掩的月洞门。
裕羲从马背上跃下来,将马鞭甩给一旁的侍从,朗声道:“诸位爱卿回去吧,皇后娘娘凤驾在本王府中,要是惊了凤驾就不好了。”
深更半夜,摄政王还没睡么?
裕羲冷着脸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讥讽的笑:“娘娘不必道歉,本王当担不起。”
明竺雅一边敛着裙袂,一边低头浅笑:“竺雅可是听说皇后娘娘这里有好吃的松豆糕才赶紧寻来的,想不到摄政王实在对娘娘保护过重,那些侍卫偏偏就不让竺雅进来。”
慕决在后面悄悄握住他的手,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悲哀,宬佑才是一国之君,何以摄政王高高在上要皇帝来赔礼道歉?
她不知道等在九重宫阙之内的命运会是什么,如果知道这不是自己永久居住的地方,她宁愿从来没有进去过。
裕羲哭笑不得:“我对一个黄毛丫头能做什么事?”
说着,三个人一同去接旨了,宣纸的小太监哪敢让摄政王跪,赔笑着说太皇太后恩准摄政王不必下跪,让三个人站着听完懿旨后才笑道:“恭喜王爷了。”
慕决摇头,她不明白……一点儿都不明白……
慕决双手撑开宬佑,仰起脸对他露出天真明媚的笑容,两个人的目光纠缠在一起,慕决红着脸低下头,用手指轻轻在他胸口上画一张小小的笑脸(为嘛画笑脸?这个问题偶深思了很久,古代有没有出现心这玩意儿了?),她把自己的脸枕在他胸口上,安然地闭上眼睛。
裕瑾道:“臣和摄政王先告退了。”
摄政王在王府设宴,请来京里最著名的戏班子和花满楼头牌花魁傅琴诗姑娘前来助兴,京中多少风流贵胄纷纷前来,热闹非凡。
慕决抬头,哑巴的心思极为敏锐,她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心里像被什么扎了一下,竟比手心的伤还痛上几分。她抬眼看见裕瑾面无表情地站着,心里忽然明白了……
要说选秀的女子中,有一人是与众不同的,慕决第一眼就捕捉到她与生俱来的秀丽灵动。
裕瑾不以为然道:“让慕决进宫为后,本来就是哥你做过最笨的一件事!”
刚好转过照壁,裕瑾紧随着自己兄长,这时侍从倒落后了,裕瑾低笑一声,不着痕迹地踩住慕决曳在地上长裙,她走了几步,忽然感觉后力一坠,又一松。整个人踉跄着朝前摔去。
卓扬听出他话里另有所指,他何等聪明,跟在裕羲身边,看的也透彻了,“属下却认为中秋之月虽圆,却没有今晚这般皎洁的光辉。”
“属下身份地低微,不敢擅自揣摩王爷心意。”卓扬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试图搪塞过去。
冬梅扶着她站起来,急得眼泪直掉:“娘娘怎么摔成这样?奴婢真是该死。”
“皇后好眼光,此女让人见之忘俗。”裕羲收起画卷,顺手递给裕瑾,“赶明儿让皇后也给你物色一位王妃吧。”
众人沉浸在傅琴诗美妙的音乐中,门外太监大声通报:“皇上驾到!”一句话把所有人从美梦中拉回来。
左侧楼阁上一扇窗户被打开,青绿丝罗卷着微风飞出来,随着那动听的琴声,如扑面的柳絮,清新酣畅。
宬佑笑嘻嘻跟着她:“慢点儿,决儿,皇祖母和母后都不会责怪你。”
“笑话!”裕羲冷笑,嘴角的冷酷让裕瑾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寒战:“我想也不可能,刚才我肯定产生幻觉了,才会觉得哥看她的眼神很关切。”
裕羲把苹果的背面转过来,指着嫩红果皮上一块小小的疤痕道:“它只有这一点点缺陷,可是丝毫不影响你把它吃下去的胃口,是吗?”
慕决悄悄在袖口底下握住了明竺雅的手,柔软的掌心里传递着一股坚定的力量。明竺雅抬起头看着她缓缓地笑了。
裕瑾冷冷地捏住她的下颚:“你这张脸长得不错,要换成你给我哥做妃子,我哥还乐意些。”
“嗯。”裕羲懒懒地回应一句,又举起大酒坛猛灌几口进去。
摄政王告假在家,几日以来清闲自在,领着侍从到宁江围场打打猎,或在王府中摆宴,请众多风流名士吟诗作画,自在逍遥。选妃之事一心交给皇后,自己从来不插手半分。
慕决,你就这么喜欢宬佑?
他是当日在大学士府中说可以实现她愿望的心魔,此时他出现在这里,又是知道了她心绪难平了吧,难道此人真是她的心魔?
宬佑感知,脸上的幸福满的要溢出来:“决儿,朕发誓,此生必不负你!”
他竟是如此在乎的。
慕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知道他这是故意给自己难堪,她本就不会说话,何来的道歉?
“让慕决做皇后……”裕羲喃喃地。他现在越来越搞不清楚,自己当时的想法,是不是错了……
“若真没埋怨本王,就一同进来陪本王好好瞧瞧那傅琴诗姑娘。”裕瑾大笑着转身进去,“绝代佳人,姚大人定不会忍心错过吧。”
“二十五了……”太皇太后喃喃道,“你和裕羲是一样大的年纪吧。”
皇上来了!她知道他不会把她扔在这里的。心中幸福难以言喻。
裕羲立刻笑起来:“圆却不可与中秋之月相提并论。”
慕决真想把她敲昏了,有她这么说话的么?
他可是喝了五坛陈年女儿红!怎么就会没事?难道王爷的酒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练就到如此惊人的地步了吗?
裕羲只觉得她的脸被远处那一片桃花映的娇艳欲滴,心中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裕羲不再理她,举步踏进内屋,掀开纱帘,只见慕决靠在软榻上,半闭着眼睛休息,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冬梅进来了,睁开眼睛笑了笑,结果笑容就僵在脸上。
一个人的婚礼,要全天下来祝福,那些无关的人,为什么能高兴起来呢?
“我不!”裕瑾立刻耍赖,“哥屏退所有人,谁知道会对皇后做出什么事来?”
“王爷……”他想说几句话,头一次看到王爷酗酒,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王府里一直热闹到半夜,皇上却不能多逗留,天刚黑便匆匆回去了。慕决送到门口,冬梅打着灯笼,看见皇上走得不见了才低笑道:“娘娘如此依依不舍,回头叫人笑话呢。”
裕羲让人取了一封银子打赏给宣旨太监:“有劳公公了,烦请公公替本王谢太皇太后厚爱。”
慕决不解,抬头望着他,宬佑笑着将她揽进怀中,轻轻吻在她额头上:“傻决儿,朕这是告诉所有人朕是爱你的。”
“娘娘不必这样打量我,我没有什么不同的。”心魔道,“难不成娘娘今日依旧没有愿望么?”
裕瑾赶紧道:“这路遭人走得多了,石板都磨滑了,惊了皇后,今日臣一定让人换上新的。”
裕羲淡然道:“君无戏言,本王怎能让皇上失信于天下?”
一股刺鼻的酒味闯进她脑子里,晕眩的脑子立刻清醒:这个人喝醉了!
裕瑾不屑道:“小皇帝选剩的东西,我看不上眼。”
宬佑心中动容,捧起她的脸,渐渐低下头在她唇上碰了一下,一股莫名其妙的火焰顺着他的身体攀升,他深深地吻了下去……
在内,摄政王全权把持,在外,寿王佣兵千万。这两兄弟一起罢工了,将会是什么局面?皇上还来不及亲政,恐怕天下就要大乱了。
四月里黄道吉日,这一天是宫里来迎亲的日子,全城的百姓都来看热闹,人山人海,打眼一望过去,都是人头,蔚为壮观。
裕羲走进来,身后自然还跟着裕瑾,这两天慕决没少吃裕瑾的亏,这个统领朝廷震北大军的威风将军,孩子气起来的时候,令人啼笑皆非,恶作剧不断,让她当众丢脸的事也做了不少,可是她越挫越勇,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皇后凤驾出行,三里之内百姓回避,因此空荡荡的一整条永定大道,寂静得只听得见风声。巷口墙角的暗影里,藏着朝廷布下的护卫。
明竺雅听着他话里没有丝毫起伏的情绪,知道他不过是应付场面随意说的,便婉言道:“乡亲们谬赞,小女惭愧。”
“是。”卓扬领命,不敢懈怠立刻就上楼。到楼上看到一地酒坛,着实吃了一惊。王爷爱酒,但从不酗酒,可以说,王爷一般是不喝酒的。他曾说过:“本王不喝酒,只想让自己时刻清醒着,不至于活在醉生梦死之中。”他一向都是冷静清楚的,什么都动摇不了他,所以有人说他冷血无情,其实,王爷只是能控制自己罢了。
太监将太皇太后口谕带到鸾和宫,慕决正跟着鸾和宫的女官学刺绣,听到口谕,不小心让针扎进了手指,一串血珠子涌出来,十指连心,一阵钻心的疼,宫女们忙奔走帮皇后清理伤口。
“等过了这几日,朕就向皇叔要你回去。”宬佑想到自己多日以来的繁忙,偷得着一份闲暇,真是觉得无比快乐。他原本就不想亲政,要是皇叔不放手就随他去了,他倒乐意做个逍遥的皇帝。
昨日夜里已经和父亲长谈,料想以后父女相见恐怕是另外一番局面了,慕决忍不住落了泪。
两个人没有顾虑臣子的目光,牵着手离去。裕瑾道:“皇上是舍不得美娇娘,特地寻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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