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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如故,百岁无忧

作者:木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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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挖掉黑心,再种出来就是好瓜了

第四章 挖掉黑心,再种出来就是好瓜了

“死?”顾时溯有点意外,他没说她死了啊,于是解释,“那个时候她没死,好歹还挺聪明的,被关了一段时间就假装妥协答应了好好做人,还说孩子要留要流听安排。唐家夫妇这么一听心也软了,可是放开她没两天她就跑了,还偷了村子里边镇村的那块石头。”
林修没有回答她,他必须马上找到叶袭桑。
叶袭桑也算是来过一次,可很意外的是,她这一次见到了唐华。
可是现在……他没想过会见到这样的叶袭桑。
那是压垮夫妇二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刚才被叶袭桑教训了来着,这会儿他也不敢再造次。他偷看了叶袭桑一眼,她正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似乎是累得不行。
暗红色的石块,通体又泛着黑,像是凝固的血块。村长戴上眼镜,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顾时溯,问:“你们找到唐家那女娃子了?”
顾时溯眼睛好,一眼看到二月的名单,就没理村长在说什么。
“啊?”顾时溯一愣,这阿顺可不会说话,再怎么也应该讲兄妹,女孩子可不愿意让人把自己年纪说大了。可是叶袭桑倒觉得没什么,也懒得解释,毕竟跟不熟的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他闻着空气里檀香的味道,还有随处可见的神石灵坛,忽然想起来之前叶袭桑说过的话,也就把自己的一番说教给压下去了。
她不想这样,可是那个女声告诉她:你要报仇。
她挂电话的那一瞬间,他想告诉她他正在来的路上,可是他来不及说。
林修下了楼,木萄才哼哧哼哧地跑过来:“腿长了不起啊!我腿短你们就不能照顾一下我?”
“真……去世了?”顾时溯有点诧异,“大致情况我也听村长说过,不是说跟人跑了?”
而且我知道,那个时候你在路上。
叶袭桑等阿顺走了才又说话,她说:“顾时溯,我顶多可以在这里待三天。”
男主人抬眼看顾时溯,欲言又止的样子。叶袭桑心想顾时溯再跟个医院的推销员一样恐怕得被赶出村子了。
她想,自己又要回到土里了,这一次会是多久,会不会有人来救她?
可是他并不这么觉得,时间走了几百万年,唯有爱能穿越时间,亘古不变。
顾时溯看着他们的背影。他不得不承认,当他醒过来,木萄告诉他林修去找叶袭桑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把叶袭桑抛在了脑后,完完全全去佐证自己所相信的事实去了。
叶袭桑扯了手上的注射针头,从床上下来走到镜子前,用手梳着自己的长发,说:“那天吓到你了吗?”
那是这个村子里妖气最重的地方了。周围太黑看不清什么,可是浓郁的属于西瓜的清甜味儿还是能让她确定这是哪里。
剩下的,就是利用唐华的姐姐来对付她了。
其实并不全是因为顾时溯,比如说那个女人,她还没有来得及问问唐家的人,那个让他们来找她的女人是谁?
女主人显然有点诧异,就……就医?这哪里是医生能管得了的?于是把所有的期望寄托在随后走进来的女人身上。
“值得吗?”林修问,“为了他的一点点坚持,你把自己弄成那个样子值得吗?”
唐家夫妇这才冲上来拉住唐华。
叶袭桑靠在门口看着唐家的方向,她忽然有种感觉,那个怨灵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并且把她划在了敌对的一方。
她觉得,有些关于自己的事情已经在慢慢浮出水面了,她没办法不去,为了顾时溯,也是为了自己。
顾时溯见叶袭桑没解释,也就把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觉给压下去了,心里想着所谓男子气概就不能被儿女情长绊住了脚,他现在可得帮助大山人民领略科学的重要性。而且既然来都来了,就得搞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哪怕是在这里住上十天半个月也得搞清楚。
木萄闷闷地“哦”了一声,走到门口偷偷朝林修眨眼,小声说:“放心吧,我会牵制住顾时溯的!”
直到林修走过来,顾时溯才听见自己的声音,他问:“叶袭桑……”
“他学我,我进来也没敲门。”木萄可真怕这两人打起来,于是主动往枪口上撞。
叶袭桑闭上眼睛,冰凉的风扑打在眼睑,透过这一层薄薄的眼皮,她看见了那个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阿华以外的另一个存在。
“我睡了多久?”
叶袭桑看了眼林修,他的手还搭在门把上,没有进来也没有准备出去,他说:“木萄,你出去。”
木萄这会儿答非所问:“石头哥,你真不信鬼啊?”
“我当初就说了,她走了就走了,就当没有过她,可你非得把她弄回来,你看看现在……都是报应啊,报应!”
放平时这个时候也才不到六七点的样子,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可是村民们这会儿都已经休息了。
因为经常有买石头的商家过来,所以村长那边专门有这么几间屋子,就跟以前的客栈一样,给他们这些外来人落脚的。
说着他忽然又想起什么来,拉着叶袭桑到一边,悄声道:“村长还说了一件事……”
顾时溯这会儿又是一头雾水了,他很不理解叶袭桑的行为,可是看着对面两人越来越惨白的脸色,那种感觉就好像他们始终是有所保留的,而叶袭桑仿佛是筛糠一样,一点一点地说出事实真相,让他们受尽折磨。
叶袭桑看了他一眼,叹气:“我学过心理学,随便乱问的。”
叶袭桑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骨骼正在慢慢地腐朽,所有的感官开始慢慢消失,疼痛感也在消失。
“为什么?”
和*图*书“顾时溯呢?”叶袭桑接过来。
说完她觉得林修脸色不对,问:“林修哥,怎……怎……么了?我石头哥呢?”
叶袭桑问:“你是谁?”
只不过,哪怕那个女孩子最后是惨死的,她应该也不能凝聚出来这么大的怨气,叶袭桑忽然想起来林修说的魂咒。
那么现在呢?林修想,现在也喜欢,喜欢到想要长命百岁。
“那么她现在在哪儿?”
顾时溯可不知道叶袭桑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是看她的表情,不对,应该是看对面夫妇的表情……叶袭桑说中了?
警察在唐家屋后的山上找到了昏睡过去的唐华。
完了。叶袭桑想,这下又欠了一个人情。
她在用她的力量,控制阿华。
忽然,唐华扑了过来,这一刻叶袭桑知道,刚刚跟她说话的那个人已经脱离了这具身体,那个人似乎为的就是跟她说这一句话而已。
叶袭桑声音淡淡的,仿佛是在纠正他,说:“她死了,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死了。”
阿顺见他没说话,就作别了:“我先去我大姑爷家一趟,要是大表哥今晚情况稳定点,我大姑爷应该会来见你们;要是没来的话,明天应该还是我过来接你们了。”
林修哥哥?他们认识吗?这会儿就开始亲昵地喊林修哥哥了?
“叶袭桑!小心!”
叶袭桑借着脚上的力,顺着墙壁一路爬到二楼最边上的房间。凿地的声音是从里面传来的。那里只有一个排气孔,里面很黑,叶袭桑只能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应该就是中邪的阿华了。
还有那个一开始藏在唐华的身体里,对她说那句“可熟了”的人又是谁?
“有点认床。”叶袭桑回,完了又问,“问出什么来没有?”
这会儿男女主人已经从楼上下来了,他们走过来坐到对面。
叶袭桑已经不知道对面的是谁了,她问:“你认识我?”
顾时溯忽然有点窒息的感觉,心已经奔过去了,可是腿怎么都迈不开,他没有力气走过去。
就那么一瞬间,顾时溯看见了男女主人急遽收缩的瞳孔,他回过头,叶袭桑的身影映在他的眼睛里。
村长似乎记起什么来,拉着他说:“这个人当时来,是阿顺那小子带着看的。”
她明明已经知道错了,明明道歉了。
叶袭桑没说话,这么一来,她大概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他回过头,才看见林修抱着叶袭桑,而叶袭桑……
那是一个女孩子,十几岁的样子,衣衫褴褛,头发乱七八糟地遮在脸上。她蹲在角落的位置,正在做着叶袭桑刚刚所设想的阿华刚刚做的动作,鲜血淋漓的手依旧不断地刨着地面,干裂的嘴唇嚅动着,她在说:“挖掉黑心,再种出来就是好瓜了。”
“要联系医院吗?”木萄跟在后面开始掏手机了,忽然又想到什么立刻回,“好嘞。”
叶袭桑点了点头,没说话,顾时溯就当她是在消化这段话了。
那个女人……很明显,那个女人不是叶袭桑。在叶袭桑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只听到屋子里的女人忽然厉声质问:“怎么治?她活着让她不得好死,她死了,也让她不好过吗?”
“是这样没错。”顾时溯忽然想起叶袭桑当时问唐家夫妇的问题,以及他们的反应,“所以他们骗了你,当时唐华姐姐并没有走,她应该是……死了。”
叶袭桑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
忽然而至的沉默,只剩二楼铁链子拖在地上的声音,唐华在挣扎,他想下来杀了叶袭桑。不对,应该是她。
如阿华爸爸所说,阿华被锁在里面,甚至是被固定在一个地方,并不能随意移动。他似乎是在用手刨地面,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挖掉黑心,再种出来就是好瓜了。”
“以后再说。”
“六七天吧。”木萄走进来,递过来手里的草莓牛奶。林修说她应该可以不用吃喝,偶尔喝点草莓牛奶就很快乐了。
他忽然想起今天坐便三儿来的时候,叶袭桑也是特别熟悉,还知道开哪扇门,要是他就直接抬脚跨进去了。
大概九点钟的样子,村子里可以说是深夜了。
真相出来的时候他甚至还想过回去后一定要趾高气扬地站在叶袭桑面前,教育她要相信科学。
却没想到一起过来的还有……林修?林修话头一次比他快,劈头就问:“叶袭桑呢?”
“就是他们唐家,不止唐华一个孩子……”
结果他发现,自己不敢去想这个结果。
唐华跟着她一跃而上,跳上树梢,抓住她的腿将她拖下来,两人狠狠地砸到地面,叶袭桑觉得自己的骨头都移位了,唐华却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弯曲的胳膊反过来,举着铁铲利索地往她的面门插去……叶袭桑侧身躲开,铁铲插|进了她的肩胛骨。他很聪明,也很残忍,扁平的铁铲顺时针转了九十度。
甚至连唐华这具只有蛮力的躯体都对抗不了。更何况是,潜藏在里面的那只恶灵。
以后再说?很多事情是等不到以后的。
“那你为什么不敲门?”
“哪能呢,我们村好几辆便三儿,我算是最稳的那一个。”阿顺说,“不过接来的外人都是送到这里住的,村长那边都有记录。”
的确是干枯,身上只有一层皮包着骨头,辨不出人形,和那个美艳而又风情万种的她形成鲜明的对比。
顾时溯接着说:“听说是在村子里她出了名地叛逆,十四五岁的时候跟外面几十岁的男人谈恋爱,还把人给弄进来偷村子里的石头。你知道这个村子,有些石头可以卖。村hetushu.com•com里人把这些石头看得比他们自己的命还重,把这些石头称为神石,也就是禁石,偏偏她偷的就是禁石。后来被村里人给发现了,唐家就把她给关在屋子里了。可是没多久就发现她怀了孩子……虽然说村子里十几岁结婚生孩子也没什么诟病,可是……十四岁也太……”顾时溯有点说不下去了。
“不是,”顾时溯说,“找到的是二月份来你们村子的那个男人。”
一切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林修!叶袭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可是她在说:“林修,我在。”
不过这会儿他才注意到木萄,不是注意到她在这里,而是她跟了他一路居然都没怎么说话。
只有仇恨了。
女主人没忍住,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哭得很隐忍。倒是男主人,眼里无光一片混浊,嗫嚅:“我……不知道。”
顾时溯追问:“在哪儿?”
一个清秀的男孩,看起来跟正常人无异,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眼睛不知道看着哪里,可是又好像是哪里都没有看。
而顾时溯完全没注意他戛然而止的话,整个人现在只顾着痛心疾首,什么叫“是人干的那也太扯了”?难不成是鬼干的就不扯了?
顾时溯觉得自己还挺厉害的,小声说:“那么严重的车祸都没死,这会儿被铁铲捅死多丢人啊。”
……
身体往后倾倒的那一瞬间,是林修拉住了他,他隐隐听到林修的声音,带着隐忍的怒气说:“顾时溯,不是她要你,我说什么也不会救你。”
他说,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很久很久以前,他喜欢叶袭桑,喜欢得要死。
顾时溯觉得,其实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就是因为村子里的人太过信奉鬼神不肯报警,最后才会酿成大祸。
她蜷缩在地上,捂着腹部,她想说“对不起,妈,我错了。你放过我,你放过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她说不出来,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只能感觉到下体的温热以及剧烈的疼痛,然后是猩红的血。还有自己母亲拿着沾满血的白色布条,以及反反复复的声音:“你个黑心,你挖开自己的心看看,你的心有多黑!你孩子生出来怎么样!生出来跟你的心一样黑!”
女主人表情很呆滞,说:“阿华……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她断断续续地说,“就算有些不正常,可至少白天是好的。”
阿顺先给他们安排了住处,就在村长屋子里。
叶袭桑侧身一闪,目光凌厉地扫过去,却只是一道疾风而已,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又或者说,这里到处都是孤魂野鬼,这么一个并不能对她做什么。
叶袭桑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皱着眉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女主人尖锐的哭腔已经响起来,她哭喊:“阿华,孩子,我的孩子,是妈妈啊!”
叶袭桑屏住呼吸,睁开眼反身往回飞去。她的脸上自始至终是没有任何表情的,眼底也是一片黑,倒映着远处山上的一丛鬼火。
册子是按月记录的,基本上一个月一张纸来着,他这会儿正在找二月份的那张纸,边翻边说:“那个时候天气冷,来看石头的人也不多。倒是一月的时候有一个富商来过,还是个女人,一口气买了村子里不少石头。那段时间石头的市场不怎么好,好几个月没人买,那一次难得有人这么肯花钱。”
……
房子是两层式的平房,里面传来一阵一阵敲打地面的声音,继而亮起一丝微弱的烛光,然后有絮絮叨叨争吵的声音。
木萄问他,你是不是喜欢叶袭桑?
不过两人一直在村里也没什么文化,看病的钱多半是被赤脚医生或者什么灵婆给骗了,就变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叶袭桑以为男人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却开口了,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疲惫与无奈,说:“我找的人明天就过来了。那个女人说他们有办法能制住她……哪怕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能制住……”
他觉得他这漫长的一生,错过了太多与叶袭桑有关的事,叶袭桑被埋在地下暗无天日的时候,叶袭桑一个人寂寞地活了那么多年的时候,还有现在的叶袭桑。
顾时溯回头,看叶袭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出去了,朝着村长笑了声,说了句“谢谢”就追出去了。
他跟村长结束了对话,走过来问:“你昨晚没睡好?”
他定了定神,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么唯心主义的感觉,镇定道:“应该在楼上睡觉吧。”
叶袭桑心里一顿,眼前浮现出昨晚那张脸来,果然听到顾时溯说:“他还有个姐姐。”
她停下手,说:“欠你一句谢谢。”
停妥下来之后几人也顾不上吃饭,叶袭桑问顾时溯:“你不怕死?”
“桑桑。”他叫她的名字,她不回应,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懒懒地递一个眼神过来。
“他刚刚很有可能会扎进你的腹部。”叶袭桑说。
那是残存在这具魂魄里最后的意识。
木萄看不明白了:“你就这么喜欢我石头哥?这才提到他你就笑,可我说的是他现在都把你晾在一边自己快活去了呢!”
顾时溯这个时候已经醒过来了,这会儿找到人就赶紧联系了自己的医生朋友,让阿顺直接把人给送过去。
那么又是谁给她下的魂咒,又或者,她拿走的那块石头是不是本身就存在着某种邪恶的力量?
顾时溯听不见了,他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见……
顾时溯房间的灯一直到晚上十二点才熄灭。
阿顺一脸茫然,难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m.hetushu.com.com立刻接过话题:“来的时候听说了一些事情,你们是不是还有一个女儿?”
叶袭桑的身体是一具历经了几千年的身体,饶是外面再怎么光鲜完整,也没法否定它早就已经开始腐朽的事实,再加上她已经离开那里两天了,所以很快就处于下风。
她就是在这个时候接到林修电话的,他说:“你让我安排的我安排完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叶袭桑走过来的时候,他的视线仿佛是有了点焦距,然后对她笑了一下。顾时溯没有看见这个表情,毕竟这个笑是对着叶袭桑一个人的,像是有人用线提着他的嘴角往上抬的那种笑。
顾时溯是靠着叶袭桑活着的,如果他现在死了,那么证明叶袭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护他了,林修知道她现在自身难保。
他以前听过很多种说法,说时间久了爱情就没有那么刻骨铭心了,山盟海誓也会被时间冲淡,地久天长不过转瞬之间。
“哦哦!呵呵!”阿顺自觉说漏了什么,尴尬地笑着掩饰自己的慌张,“你也知道外面的世界,那种外面的男人,哪会真的对她好啊。我之前跟车去城里送货的时候,好像还看到过那个男人,身边已经是另一个女孩子了。饶是女大十八变,阿华他姐姐也不是那个样子的……”
阿顺正在前边等他们,没骑那辆便三儿,应该是得徒步走过去了。
两人对峙,是对面先开的口,她说:“叶袭桑?”
叶袭桑有一种自己快要死去的感觉,她想,那是一种解脱。
顾时溯看了眼叶袭桑,他觉得他们是在怪她,下意识地护犊子说:“可能是陌生的气息,或者是我们身上的某种元素刺|激到了他的神经系统,导致他突发性的反应过激。我还是建议你们把他送到医院接受治疗。”
只有意识永存,她看见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融入土里,从哪里来,就要回到哪里去。
“啊?”村长不明白。
想到林修那样的人会一本正经地做这种事情,叶袭桑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他不用看到,他只会看到这样的我。”叶袭桑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骄傲又艳丽。她又看着镜子里倒映着的林修,这么一看,他们两个是紧紧靠在一起的。
到了唐家正赶上吃午饭的时间。
顾时溯眼看着就要发脾气了,木萄忽然朝前跑去:“林修哥哥!”
那一刻他的反应与动作都快于常人,两三步的距离,他一步冲过去一把拉过叶袭桑护在怀里,另一只空出的胳膊挡下了唐华手里的铁铲。
唐华个子不高,刚到他们胸口的位置,所以刚刚顾时溯冲过来的时候,唐华的铁铲应该是能直接扎进他的腹部的,是叶袭桑挡了一下,无形的力量挡了一下唐华的手,让顾时溯有时间伸出自己的胳膊。
顾时溯意识到她在关心自己胳膊上的伤口,看了一眼,逞强说:“小伤,死不了。”
最近是因为唐家拿不出钱了,所以他就跑到村子来恐吓他们一家。毕竟以前跟唐家姐姐在一起过,所以对村子里熟得很,就半夜装神弄鬼导致唐华精神受刺|激。
木萄看到叶袭桑就这么坐起来,吓了一跳:“哇,桑桑姐!你可算是醒了!”
林修说:“我听见里面说话了。”
可是就是这么一声呼唤,叶袭桑觉得心口有点热,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还堵住了心口的窟窿。
于是木萄就把他们家冰箱吃空了,唯独没霸占了半个冰箱的草莓牛奶。
阿顺看起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这会儿却揣摩出了顾时溯的想法,说:“我大表哥那事要真是人干的那也太扯了,我大姑爷一家人老老实实的就没得罪过什么人,这会儿真报复也不至于把我大表哥整成那个样子……”他说着说着就没声了,好像想起什么来,就没继续说下去了。
顾时溯说:“我觉得首先得知道阿顺所说的地形复杂是一个怎样的复杂法,他们觉得一般人不可能立马弄清楚这种地形,只是他们的认知而已,总有人对某个领域的擅长程度要超过他们的认知;其次,明天早上应该能找村长要到那卖瓜的出事前后进村的几个人的资料,可以从他们入手。”
她挂了电话,忽然起身,一眨眼的工夫,刚刚还在凳子上的人已经不见了。屋子里的村长揉了揉眼睛,心想可能是自己老花眼了。
顾时溯看了眼村长那边,说:“他现在帮忙找访客记录去了,那家人姓唐,家里那些事村子里都知道,大家也都挺上心的,所以还挺乐于助人的。”
“可是为什么不报应到你我身上,为什么非要针对我们儿子?为什么?!他才十四岁啊!”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她发现自己的意识正在渐渐聚拢,有一个清冽的女声在她耳边告诉她:“挖掉黑心,再长出来就是好瓜了。”
叶袭桑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他已经睡着了才站起来。她推开窗户,一阵阴凉的风猛地刮进来。
“叶袭桑?”顾时溯在前面喊她,看了眼她的表情,又看着唐华,然后朝着唐家夫妇说,“我已经联系医生了,你们这边同意的话,最好还是送去医院治疗。”
顾时溯顿了一下,才知道她正在跟自己谈正事。他想了一会儿,看着窗外漆黑的一片,远处星星点点的光,不知道是星星还是山上的火光,他说:“阿顺说外人在晚上不可能在村里行动,意思是只有住在这里的人才可以行动了?”
林修很急:“顾时溯在楼上,受了点伤。警察已经去唐家了,你就留在这里看着顾时溯。不管有什www.hetushu•com•com么事都不要惊讶,不要说话,也不要给我以外的任何人开门。”
“林修哥哥!”叶袭桑很确定听筒里传来的这个女声是谁,她没说话,林修也没解释,确定她还在听,又说:“叶袭桑,有件事我想我得告诉你一下。”
“嗯。”叶袭桑应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她现在只能问顾时溯的想法是怎样的,然后顺着顾时溯的思维模式,把一切变成他肯相信的样子。
走的时候他问叶袭桑:“你怎么知道那些事的,比如唐华姐姐去世了?”
她记得自己以前还能灵魂出窍或者千里耳的,现在不行了,像是一台老化的机器,只能苟延残喘地消耗所剩无几的妖力。
她坐起来,确定自己是完整的,才看见门口探头探脑的人,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木萄吧,听说是五行缺木。
她死了,她妈妈没想过她会死,可是也似乎很笃定她会死。
“今晚不行?”叶袭桑终于开口说话了。
叶袭桑问:“她是什么时候死的?”
叶袭桑愣了一下,恰好林修推门而入,不可避免的对视,叶袭桑问:“你为什么不敲门?”
屋子里是一男一女的声音,男的应该就是去家里找他们的人,女的应该是他老婆,声音有些歇斯底里,她说:“她来了,她又来了!她一来阿华就这样,她不好过,所以我们也要不好过?”
你就是被除掉的黑心,你看看他们一家三口,可都是好瓜。
他拿过记录册,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上面就只有一个人。顾时溯记下了名字,发了短信给警局的朋友让他帮忙查一下。
那一天过得很快。
“可熟了。”

04

“你看到过那个男人?”顾时溯忽然问。
那是这个地方,唯一的光了。
叶袭桑的余光几乎没有放过顾时溯任何一个表情,她都有些累了,这样陪他走过场,还得为他打造一座象牙塔。
他抬头看了眼叶袭桑,第二眼又仔细地看过来,就一晚上不见,这人脸色惨白得跟粉擦多了似的,气色差到不行。
估计也不是什么秘密,女主人垂着头哽咽了一下,回答:“是的。”
事实证明顾时溯猜得没错,叶袭桑声音很轻,没有起伏,她说:“她死的那年,唐华应该刚出生吧。所以你们不能让她的死,影响到唐华的出生。”
林修又补充:“听我的话,除非你想他死。”
她忍着疼,顺势抓住他的手,反身将他按在地面,只一瞬间,她的手生生地插|进了自己的心口,取心头血,按上他的眉心。
夫妻俩实在没办法了,卖了当年唐华姐姐偷的那块石头,一半钱留给唐华看病,一半钱打发了那个男人。

03

她能看见,可她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能看见?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也许成了一个孤魂野鬼。
好歹也活了好好好几个时代了!顾时溯这人就喜欢没话找话。叶袭桑看都没看他,说:“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村长气得说不出话来,“你说镇村石一直都在唐家?”
唐华姐姐确实是死了。
他想了一下,如果叶袭桑真有什么事会怎么样。
阿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说了你们怎么就没听懂呢?!我说不可能是外人,村里为了防止外人进来偷石头,到处设了陷阱,而且起起伏伏的路本来就不好走,所以外人在晚上根本没有办法在我村行动的。就算是我带你们,大晚上的我一拖二,也是根本不可能走过去的。”
叶袭桑起身站在窗棂旁,过了这么久还能飞起来恐怕是她作为一个妖最后的尊严了。
一瞬间愧疚如同潮水漫上来,他一个男人,在这么危险的时候,竟然放叶袭桑一个人行动。
顾时溯好不容易等到警察过来。
可是却能试她。
这个坚定的眼神倒是被叶袭桑看透了,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刚刚的一句话白说了,只能自己出力速战速决了。
他走过去,说:“叶袭桑,我觉得你看起来很闲哪里都不想去,其实人生阅历还蛮丰富的。”
剧烈的疼痛沿着神经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没有血,叶袭桑已经流不出血了,只有一个黑漆漆的巨大窟窿。
叶袭桑扭头冲她说:“你去把顾时溯给叫进来。”
而顾时溯这边,村长戴着老花镜,翻了翻册子,说:“阿华那孩子出事的那几天,也就是二月初了。”
顾时溯拍了拍叶袭桑,示意她放心,然后立马冲过去帮忙。其实顾时溯也不是什么有蛮力的人,虽然对方不过十四岁的男孩子,可是这会儿要是真只有他一个人肯定得被按在地上了。
“叶袭桑!”
可是那一瞬间,叶袭桑看见那个女孩子的肚子上有一个巨大的窟窿,黑色的血汩汩地往外流,仿佛永远也流不完。
她是谁?
哇,可真看不出来。
顾时溯解释:“唐华出事后,你们下意识想到的是他中了邪,却没有将他送医院又或者是报警。我托警察查了下,唐华出事的那段时间,来村子里的这个男人并不是什么都没有买,他从唐家买了这块石头。”
叶袭桑就这么飞了过去,因为这种屋子很不适合待在屋顶上偷听或是趴在房檐上藏身,所以叶袭桑只能伸手扒着窗户的一边,几乎是悬空吊在那里。而这个姿势她也没法维持很久,毕竟是靠着一只胳膊支撑自己的体重。
正巧顾时溯从楼上下来,拿着手机一脸严肃地找他:“村长,你说你们村子里的灵石https://m•hetushu•com.com,是不是这一块?”
营养液?叶袭桑这会儿才看见自己手上的针管,想着应该是林修怕她被拆穿给做的伪装了。
林修笑:“我是林修。你应该问顾时溯,看到你那个样子会不会吓到?”
“没事。”林修单单说了两个字,又对木萄说,“联系一下司机,我们回家。”
所以他早就准备好镇静剂了,很大的剂量,混乱之中扎进了唐华的肌肉里。

02

叶袭桑和顾时溯分住两间房,两间房中间只一个茶厅的格局,顾时溯睡不着,出来的时候看见叶袭桑也没睡,正坐那儿沏茶,手法看起来特别娴熟。
木萄说:“他好着呢,这会儿在外面可快乐了,完全不在乎你在这里挂营养液。”
林修来的时候,叶袭桑已经没法动弹了,半边身子已经被埋住了,干枯的身子正在不断地下沉。
“我想林修了。”叶袭桑信手拈来一个理由,说完自己都觉得扯,可是顾时溯看样子是信了,一句“你不是喜欢我的吗”噎在嗓子里就是吐不出来。
为什么要挖心?
对外就说她跑了。
到了村长那边已经是天黑前的最后一刻。
忽然,那女孩子像是意识到叶袭桑的目光似的,猛地抬起头朝排气口的方向扑过来,叶袭桑能听见阿华也朝这边扑过来,一同响起的还有铁链子的声音。
……
两人到村子里时已经是晚上了。
叶袭桑眯着眼睛,看见天边第一颗星星渐渐露出来,说:“明天吧。”
顾时溯忽然之间心口一疼,连着精神都有点恍惚,那感觉就像是……自己的灵魂正从身体里面剥离一样。
村长那边应该已经找到记录册了,正招呼顾时溯过去。
林修笑:“你对顾时溯可真是煞费苦心。”
……
叶袭桑没理,顾时溯心想自己大概算是这个世界上最没底气的被追求者,明明她追他,他得是高高在上啊。
“是吗?”叶袭桑也不多说,鞋跟敲打着地面,一下一下,极有规律。
也不一定。叶袭桑进村子就感觉到了,这里的确是有什么东西存在,照村里人的说法就是不干净的东西,可是这话说出来顾时溯自然是不会信的。
叶袭桑看他支支吾吾的,换作平时她估计掉头就走也不听了,可是现在她没什么力气,半天说了两个字:“说吧。”
顾时溯倒是没什么,就是看着叶袭桑脸色特别不好,便说:“要不你先回去歇着,我跟阿顺过去看看,回头告诉你?”
顾时溯一回来就去楼顶信号好点的地方等电话,叶袭桑就坐在下面,等天黑。
叶袭桑觉得好笑,她本来就是离不开那个地方的,每次出去或者回山里寺庙的时候,就靠着自己积存的一点妖力,就跟氧气罐一样。这会儿还带着一个人跟自己分这罐氧气,照今天的消耗来看,最多只能待三天。
叶袭桑醒过来的时候,是在自己家里,窗帘有条小缝,能看到小区门口的那棵大树。
据警方查到的消息,唐家这十几年来一直往一个账户上汇款,那个人就是唐华姐姐当时的男朋友,他今年已经四十岁了,一直拿夫妻两人杀死女儿的事作为要挟,敲诈他们。
木萄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只知道是很严肃的事,于是茫然地点头,点完之后问:“我会不会被暗杀?”
不对,是不敢面对,不敢面对什么呢?
阿顺边走边笑,说:“你俩得是姐弟吧?”
她目光紧紧地盯着黑暗中的某一点,一个起身朝着那边闪过去。一转眼,整间屋子只剩下风拍打着玻璃的声音。
饶是那个时候的村子里,无论是谁杀了一个人被发现了还是得付出代价的。可是那个时候,她母亲肚子里还有唐华。所以她的父亲就在那块瓜地挖了个坑,把她埋了。
“叶袭桑你没事吧?”顾时溯放开叶袭桑,喘着气惊吓过度的样子。
这边阿顺一时嘴快,继续道:“阿华他姐姐现在要是活着,应该也得有这么大了吧。”
叶袭桑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回答得毫不犹豫:“挺值得。”她笑,“因为我知道我不会死啊。”
顾时溯看着她,问:“林修和叶袭桑去哪儿了?”
叶袭桑第二天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顾时溯正在和村长吃饭。
叶袭桑大概知道对面两人现在心里受着怎样的煎熬,她也不急,瞪了眼顾时溯也不让他讲话。良久,男主人终于开口,说:“她跑了,没再回来。”
“为什么?”木萄一副护着自己心头肉的样子,“你干吗一醒过来就肖想我顾哥哥?你面前站着这么一个大帅哥,你没看见他想跟你说说话吗?”
转眼天已经快黑了,阿顺过来接他们回村长那边,虽然顾时溯很想留在这里晚上摸去瓜地那边看看唐华的刺|激源是什么,可是还得回去等自己警察朋友的消息。
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杀死了,她隐隐记得当时她的母亲用了最传统的方式,用布条勒住她的肚子,想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叶袭桑看着对面的人,唐华的身体和他姐姐的仇恨。
只见唐华抽搐了两下,顺势倒进了女主人的怀里。
林修二话没说上了楼,顾时溯甩了甩头也跟了上去。可是刚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已经停了,他呆呆地抬起头,看着林修眼神暗如死灰地说:“顾时溯,叶袭桑不在。”

01

顾时溯整顿好了问阿顺:“是不是来村子的每个人都是你去接的?”
林修进来,反手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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