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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九分熟

作者:柯柯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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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究竟是谁负了谁

第六章 究竟是谁负了谁

七小邪听后瞪大杏眸,岔道:“明明带足了银两,做什么这么省?”
在她离去的前一秒,她没有注意到穆灵端那充满错愕的眸子,和欲要伸出的手,孔雀绿眸中闪烁着隐隐心痛的色彩。
吵闹的声音依旧不减,七小邪和穆灵端赶出门后,正好与水月打了个照面,就见这一排楼层围满了人,见有人将几个屋里的人抬出来,那发黑的脸和惨白的唇,使七小邪浑身一抖,一旁的穆灵端也攥紧了长袖下的手。
“其实只要想一想就知道了,罗门教一共就那些人,你给辛天下毒,并非是想帮我,而是想嫁祸于我,让所有人都以为我才是下毒的那个人,对吧?我知道他们都怀疑过我,因为我是最晚来山庄的,也是住在辛天隔壁的。想要嫁祸给我很容易,但是有一个人相信我,毒不是我下的,所以也没有人会提这件事。”七小邪抬头,看了一眼穆灵端。
七小邪只当做没听见,大摇大摆的向前走着。
穆灵端孔雀绿眸静静地看着竹子上刻着的小小的“笛”字,忽然说道:“曾经江湖有过盟主。”
她走近,尽量缩小所占地方,就她现在这灰不溜秋的样子,埋在人群里一点都不起眼。
在水月诧异的视线下,七小邪得意地扬了扬脑袋。
七小邪刚要开口,一旁穆灵端便说:“他有事先回教了,我们也要回去,内叛后来又回山庄,已经被副教主等人发现。”
七小邪忽然一把抱住他的腰,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对了,教主,你喜欢问清莲吗?”她知道问清莲与他没有别的关系,但还是忍不住想要亲自问他这个问题。
她狠心道:“这个给你。”
心给错了人,当一切都缠绵在滚滚红尘中,至死方休的结局,是万劫不复。
又矮又瘦的老头百骨沙哑着声音:“几位别忘了这里是罗门教,在我们罗门教,我们想做什么,外人可管不着。”
袖子忽然被扯了扯,穆灵端只当没见。
七小邪张大嘴巴,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她仰起小脸说:“想不到我们教主这么墨守成规,呆板,呆子!”
七小邪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七小邪皱眉:“明明四人,为何只要了三间?”
七小邪杏眸直勾勾地看着水月,她轻道:“你怕蛇。”
教主一身宝蓝色长衫,青丝用一根玉簪挽起,半面面具下看不清表情,眼中是一潭深水,无言中给了七小邪莫大的勇气,她又继续说。
一句话挑起万枯谷所有弟子的怒气,其中一弟子指着白灵,气结:“你……都是你这妖女害的!半夜做什么安排女子来我们门口,还……还……”
七小邪眸子放光,摊上好玩的事了,看样子昨晚辛天的事情还没解决,显然辛天的身体被藏起来了,几个万枯谷的弟子还无所察觉。
水月笑道:“你和白灵一间就可以了,我当然不能和教主同住,所以我和教主一人一间。”
七小邪抬头看了一眼水月,忽然道:“水月。”
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个贼头贼脑的脑袋伸了进来,整个人都进来后又将门关上。
她霸道的语气使穆灵端怔在当场,虽不言语,他的嘴角却弯出一个很不明显的弧度。
与她对视半晌,终敌不过,穆灵端轻叹口气,摆了摆手道:“先去洗洗吧。”
七小邪勾头张望着,看了看辛天的屋子,又看了看几人远去的方向,心里啧啧赞叹,这想法还真周密,都将阵地转移了。
七小邪又试探性地扯了扯,穆灵端干脆偏过头去。
七小邪拉扯着他的衣袖,扬起笑脸道:“教主,我们快赶路吧。”
问清莲等人留在山庄看守,以免万枯谷的那些人回来找茬,白灵水月等人则是跟着一路前行,一贯死缠烂打的七小邪要求也将她带上,于是就出现了清秀小公子与教主亲密地挤一个轿子的不伦不类场面。
不远处传来清水般好听的男音:“理论什么?”不缓不快,不急不躁,使人有种犹如落到丛林清泉间聆听着万物的美妙感觉。
穆灵端摇头,好听的声音有如清水般透彻人心,他说:“是十五年前的盟主,后来被人害死了,当时的江湖是一片太平,不能说没有厮杀。至少不像现在。”
几人犹豫一秒,不敢懈怠,匆匆调头离开。
外面传来白灵的怒骂声。
穆灵端冷冷地看着他,他也是在见到白灵的那一刻才知道,原来是水月……
两人推搡间,马车停下。
换了新的客栈,七小邪与白灵一间屋子,晚上方便照看她,明日一早又要赶回山庄。不知道问清莲会是什么表情,苦追的人居然就在自己身边,还埋伏了这么多年。
还有,住在东瑶城,她记得花无颜也是要去东瑶城…和*图*书…提到花无颜,七小邪就想起被她顺来的那块极品好玉,赚大发了,赚大发了……
日晒三竿,穆灵端早已不知去向,前面围着一群人,七小邪好奇心被勾起,挤身凑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见一灰白色规矩长袍的男子被丢出人群,在地上横出去老远,惊得灰尘四起。
一个嗜血入魔的魔教教主,为什么对她百般纵容,对她百依百顺,只是因为……他把她当做了武林盟主的幸存的孩子,对他而言很重要的那个人?
还什么?看样子有情况啊……
七小邪低头,看向脚尖,声音不大不小:“为什么要害人?”
众人脸色大惊。
停下了动作,穆灵端看向她,始终没有动手。
只有几个胆大的跑江湖的站出来打肿脸充胖子,一时间,客栈空荡得可以。
他一惊,缓缓直起身子,鬼使神差地伸手接过竹子。
水月勾唇一笑,自卖学问,首先回答她的疑惑:“是十五年前毒死……”说到这里他连忙打住,又继续说,“是十五年前的毒,堪称绝毒,不是说它的毒有多么厉害,而是使它的人,想不到十五年后又重出江湖。”
七小邪继续道:“你是喜欢白灵的,你不会害她,所以你只是给她下了迷|药。”
所有人都是骗子,骗了自己也骗了他人。
水月狐狸眸中闪过一丝怪异。
穆灵端轻轻看向七小邪,孔雀绿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还是说……背后另有其人?
七小邪苦着脸,微微低下脑袋,伸手指了指头上,道:“喏,有鸟的屎掉我头上了。”
这一到晚上,老鼠横行,刚走到门口就有一只窜过七小邪的脚背。
要不是七小邪已经看惯了这些见怪不怪了,要给一般女子见了,直接吓晕在浴桶里,给人占了便宜去了。
万枯谷大弟子向前一步行一礼,声音压下一个平和的音调说:“还请教主放出我等师傅。”
岂料穆灵端清冷地说:“入教都要吞一颗绝情丸,判教或是重罪,最仁慈也是最残忍的惩罚,就是自行点通经脉,毒素四窜,气绝身亡。”
呼啦一下子,整个客栈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穆灵端还未来得及戴面具,俊美得不可一世的脸让七小邪不禁看呆了,欣喜之余,七小邪忍不住扑上去就要在他脸颊偷亲一口,不了却被穆灵端躲开。
七小邪牙齿轻颤:“回……回来了?”还是追来了?
七小邪探头问了句:“红花散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像是毒药。
傻笑中,只听穆灵端说一句:“去东瑶城。”
七小邪看向神不知鬼不觉冒出来的问清莲,刚才还在心里还疑惑她去了哪里,原来是出去办事去了。
“咔嚓”一声,耳后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七小邪大惊,回过头去,只见穆灵端伸出的手,将水月的手骨折弯。水月痛苦的脸上细汗汲汲,却始终没有痛呼出声。
收回色迷迷的视线,七小邪道:“我那房给我退了。”
另外几个同样一身灰白色长袍的男子冲出人群,表情大骇。
一场闹剧结束,所有人都作鸟兽散。
在看到辛天身体的那一刻,均惶恐:“是毒!”
被她看着,穆灵端竟也不别扭,反而好像在说真事一般。
七小邪环视四周,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什么红花散的,各路神仙千万要保佑她,别花落她家……
穆灵端不语,七小邪刚要开口,就见他静静地盯着手心的竹子出神。
“谭伯要是想下毒,他完全可以在饭菜里投毒,将万枯谷的其他弟子一并赶尽杀绝,不留后患。既然留下给人祸端给人,必然是想要让这件事闹出去。你是想赶我走,让我离开这里。”
“回你的屋子。”
七小邪咬了咬牙,道:“这就当是定情信物,收下你就是我内定的夫婿了。”
下午,几人就出发了。
居然装睡。
七小邪一愣,不是谭伯?
白灵做一脸无辜状,看着为首那年长的万枯谷弟子,声音娇脆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远道而来即是客,我等定然要将几位侠士照顾周全了。怎样,我们罗门教美人儿们的舞跳得不错吧?”
水月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煞白。
“要么放人,要么请你们教主出来理论!”万枯谷的几个弟子们已经忍到极致了,一个个都满脸愤懑。
先是一个七小邪蓬乱着头发烦躁地伸出头,又是教主红着眼睛冷冷责怪,白灵和水月当即顿悟出了什么,两人对视一眼,一脸了然的表情,随即正过身去,规规矩矩地看着路。
其中一手持长剑较为年长的灰袍男子勃然而怒,瞪向一旁出手的水月:“你们休要欺人太甚,将我等师傅关在屋内不放出来,还出手伤我万枯谷https://m.hetushu.com.com弟子,是想将关系恶化?”
谁知穆灵端轻抬手,道:“去‘请’辛谷主出来。”
昨天的穆灵端真的让她大吃一惊,不过更多的是欣喜,她的孔雀教主想不到这么气势如虹,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掌厨?七小邪愣住,她经常偷吃厨房的东西,没准就吃到了准备送辛天去西天的东西,那她会不会也中毒了?不对,如果她中毒了就不会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了。
停下动作,七小邪咬了咬牙,抬头看了看屋顶那还没有她腰粗细的房梁,又可怜楚楚地看向他,说:“可不可以不上去?你可都收了我的定情信物了!”
不怀好意地一笑,七小邪收回了扯他袖子的手,又掀开轿帘探出头去看风景。
七小邪有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嘴上也不闲着:“教主,你不戴面具多好看,做什么非要锦上添花多此一举?”
被她说的,穆灵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轻道:“规矩如此,不得逾越。”
水月浑身一怔,绝望地抬起头,漂亮的狐狸眸此刻一片死灰。
她惊奇道:“被人害死了?”半晌,又咬牙切齿,一脸愤懑,“盟主招谁惹谁了,当盟主也要被害,头上悬赏着盟主也要被追杀,还要不要人过日子了……”
穆灵端看了她一眼,道:“谭伯失踪了。”
七小邪收回目光,心里上下翻腾,水月怎么会是内叛呢?他到底是图什么?
穆灵端疑惑道:“怎的了?”
七小邪笑着,她眼中却满是伤痛,她说:“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武林盟主的孩子,这竹子,是别人送给我的。那个人他或许会是你认识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不管,血缘也好,世交也罢,但他已经不在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甚至我也被欺骗了……”
外面传来白灵的声音:“教主,到观海镇了,天色不早了了,要不我们歇息一晚再赶路?”
七小邪趁机凑过去,就要挤到床上,穆灵端回过神,他伸手轻轻抵住七小邪的身子,道:“睡房梁。”
七小邪站在原地还意犹未尽,白灵等人却是满脸的不安。
一旁水月脸色变了变,欲要张口说话,却被七小邪拉住。
七小邪笑容有些逞强,她试探地问:“你认识这个孩子?”
“客栈的这次,你是想吓唬吓唬我,让我们回去。你轻功最好,但是还是被白灵察觉了,你怕她知道是你,就给她下了迷|药。其实我一直都没想到会是你,直到刚才……我扶白灵起来的那一刻,地上有一条死蛇,自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是你了。”
穆灵端被她这一说法搞得啼笑皆非,他似漫不经心道:“盟主全家遇害,我却听说有个孩子幸存下来,被人偷保,如今应该还活着。”
七小邪一顿,伸长了缩起的脖子,她悻悻道:“这不是怕惹乱子吗,难不成我还搬着个凳子坐路中央看着你们又打又骂的?”
她喃道:“这谭伯到底是什么人,知道我们要去找,这是要恐吓我们?”
除了花无颜的那块白玉配饰,这两根竹子就是她最宝贵的东西了。
罗门教的护法,竟然是个内叛。
小二慌慌忙忙地拦着人,没人理会。
穆灵端孔雀绿眸深邃不已,见七小邪又凑了过来,轻轻拉开二人的距离,道:“不用。”
面对七小邪突然闯进屋子的行为,穆灵端已经见怪不怪。
穆灵端低首看向包裹中露出的一截翠竹,伸手将它拿了出来。
七小邪紧跟在后,见穆灵端没有跟上,她又折路回来拉着穆灵端的衣袖一起向前走着。
玉面下那双孔雀绿眸此刻泛着冷冷的光泽,他欲要将水月的左手也折断,只听七小邪一声惊呼:“不要!”
七小邪恍然大悟:“那使它的内贼想必一定是上了年纪的人,那好抓,看看山庄里少了谁,追去就行了。”
七小邪关门的手忽然一抖,她讪笑地回过头去,看着床上根本就没睁开眼过的教主大人。
身穿道服的男子也自觉武力不敌,在看了几眼抬着尸体走的几人,忙忙撤下了。
穆灵端忽然睁开眸子,孔雀绿眸深邃幽静,在见到七小邪的脸时,表情一个愣怔,视线下移,停在了伸过来的手上,白皙的手指握着一根青翠的竹子。
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穆灵端忽然顿住,觉得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伸了个懒腰,七小邪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令七小邪感到诧异的是,穆灵端并没有连忙将那根竹子又还给她,七小邪以为他是默许了她的说法,又是兴冲冲地继续凑,门外突然响起嘈杂而又慌乱的声音。
她杏眸忽闪,轻佻一笑,手中的两根竹子一撩,将车帘掀开,在白灵疑和*图*书惑地问话中,脚下一点,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万枯谷几个弟子一把冲过去围住辛天的尸体,又哭又悲愤。
穆灵端转回脸,闭起孔雀绿眸,决心不再管她。
又是呼啦一声,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也跑走了。
因为刚刚那一颠簸,七小邪的脑袋冷不丁撞上他的下巴,痛感传来,牙齿瞬间被磕得震荡。
七小邪僵在当场。
穆灵端盯着他,白灵等人均看着穆灵端,就等他做出下一个指令。
“白护法,水护法,等回去记得领二十杖责。”穆灵端也掀起轿帘,伸手轻扶下巴,清冷道。
略带反击意味的妖娆男声响起:“白护法不是看护教主出行的人吗,分明是你在玩忽职守,又怎能将这些都推给身为马夫的我呢?”
她偏过头去,看见穆灵端仍轻触下巴,想到她刚才撞到他,忙扑上去热情道:“教主,我来给你揉揉。”
一大早上鸟雀啼鸣,外面吵嚷的声音隐隐传来。
七小邪嘴巴一张,刚要问他是怎么得知她霸占了穆灵端的床,就听耳边一声怒喝。
一听可以歇息,七小邪整个人都精神起来,颠簸了这么久,骨头架子都要散了,终于可以休息了……
唇部发白,脸部青紫,还有一股恶臭散发,看到师傅冰冷的身体被抬过来,当即就有一个心理承受不住的弟子倒了下去。
水月一怔。
穆灵端扶着昏睡的白灵走下阶梯,七小邪咬了咬牙齿,她抬头看他:“水月这是做什么?”
“东西我收回来了,穆灵端,这应该是你的名字对吧?你不再是我的内定夫婿了。”
问清莲道:“是山庄掌厨的人。”随后又补充,“家住东瑶城。”
穆灵端一愣,摇了摇头。低首看向环在腰上的手,谁知那双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七小邪转着杏眸,突然笑道:“房满了……我睡房梁!我现在在外是通缉犯,半夜要是被人抓走,叫都来不及。”
……
七小邪伸手一抹头顶,骂骂咧咧道:“哪天要给我知道是哪只不要命的臭鸟干的,一准把你打下来烤了吃,敢当我的头是五谷轮回之地,也不看看我是谁……”原本整齐梳起的头发被扯得凌乱散开。
水月性子本就慵懒,他妖媚一笑,尖尖的狐狸下巴轻抬,狐狸眸一挑,一脸“你奈我何”的摸样,挑衅意味十足。
晚膳后,几人都回到各自的房间。
七小邪抬脚要向楼下走去,说道:“这客栈环境太差,我们还是直接赶路吧。”
其中一个大弟子偏过头,指着穆灵端愤愤怒道:“你们等着!”
万枯谷几个弟子一见有人去请师傅了,竟也不想辛天就竟被关在了哪,脸色稍有缓和。
她抬头看向一旁的穆灵端,教主大人依旧一脸淡然,单单透过孔雀绿眸根本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轿子里七小邪一直没老实,掀开轿帘四处张望,不知怎么地又突然缩回了头。
七小邪看着脸色惨白的水月,实在于心不忍,她求情道:“他没有害过我们,辛天窥视武林盟主之位死也是罪有应得,伤及无辜的话,断他一只右手已经够了,放他走吧……”
她是七小邪,他爹七不正,她娘无名氏,家住铜雀城,从来就不是他穆灵端所想的那个人。
穆灵端眸子一闪,将问清莲递过来的白帕接过,露出的半边脸,薄唇轻抿。
七小邪似笑非笑地看了穆灵端一眼,想不到教主大人说谎也不带脸红的。
“啪”地一声,一巴掌拍死墙上的蟑螂,七小邪套上那身男装,光着脚丫子套上白灵送来的一双靴子,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就这么散着,没有涂抹任何东西的脸上白如桃心,绝色杏眸忽闪,小巧的菱唇红润欲滴,但看这外表,很难想象她的真实内在。
七小邪看着水月倒下的身体,眼中闪过一丝悲痛。
穆灵端清冷道:“不是谭伯。”
七小邪坐进了轿子里,本来就不大的空间更显拥挤。
天色昏黑,几人停在了一家客栈前,水月进去开了三间上房,白灵则是将行李全都提到了楼上。
在七小邪紧张的注视下,穆灵端缓缓摇了摇头,却说了一句:“他会是我很重要的人。”他低头看向手心的翠竹,看着上面刻着的小小的字,“这是武林盟主的。”
七小邪侧过头来,试探性地看着穆灵端,见他脸色不太好,她立马见机行事,扑上去搂住他的腰,轻轻蹭了蹭,将他原本整齐的衣服弄得处处褶子,嘴里讨好地道:“教主,我一个女子,总不能脏着手吧,与其擦在难清洗的轿子上,还不如牺牲一下教主的袍子……”
耳边是道士说的话在回荡。
推门而入,穆灵端依旧一脸波澜不惊地斜倚在床榻。只是……地上横陈几具老鼠惨死的尸体和-图-书,和一些怪虫粘在地上已经扁薄的身躯。
水月笑得万分轻佻:“罗门教收账进账全归我管,当然能省则省。”
她的身上有一股奇特的淡香,子画扇曾说过只要闻到这味道,他就知道肯定是她来了。长时间的颠沛流离,逃荒一般的生活遮掩了她的本色,曾经生活在臭气熏天的乞丐堆里,鼻子就是用来被麻痹的。想到乞丐,七小邪就想到了尹可。那个有着一双漂亮乌籽眸的少年。
七小邪睁开眼睛,床榻上只剩她一人横着极其难看的姿势躺着,想必又是死猪般沉睡了一夜。她匆忙起床,侍仆已经将盛着清水的盆端了进来,一番简单的洗漱,推门而出,漫漫阳光迎面扑来,舒服得直叫人想醉死在这暖空之下。
穆灵端放下手,却冷冷道:“罗门教规矩。”
穆灵端迟疑,低头见七小邪祈求的眼神,抬头清冷道:“好。”
七小邪停下玩弄竹子的手,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她有些磕巴道:“不,不是说江湖素来没有盟主?”
看样子白灵还不知道水月的事。用完早膳后,七小邪又鬼鬼祟祟地跑到穆灵端的屋子里去。
水月大惊,漂亮的狐狸脸染上一丝惧意:“这红花散太害人命,我们还是赶路吧。”
七小邪一皱眉,生怕他反悔,她站起来就将整根柱子塞到他的手里,嘴里念道:“反正你接下了,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穆灵端在屋内轻阖双目小憩,昨夜一宿未睡,倦意已经很浓了。
“快走吧,别看了,免得惹祸上身……”
“出事啦——”
出了客栈,白灵已经将马车牵了出来。
娇脆的女声带着怒气:“水月,你眼睛长脑门上去了?没看见地上那么大一块石头横在那里,你想颠死教主?”
身旁一身穿道服的男子看着被几个打杂的要抬出去的人的尸体,嘴里念叨:“恐怕这人,还在这里……”
水月轻笑:“教主对你可真仁慈,一般人可不会活着下车。”
她忽然咧嘴笑了,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七小邪浑身抖上一抖,扯了扯身上大褂,嘴里念叨:“做什么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见二人出来,白灵忙迎上,四处张望,问:“水月人呢?”
看着穆灵端震惊而又错愕的神情,她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他杀人时冷漠的表情,她深深地皱起眉头,却强撑出一个笑容,伸手将他手中的另一根翠竹拿了回来。
穆灵端一顿,微微拉开距离,低头静静地将面具戴上。
白灵激动地穿着她刚换上的新白衫,灵巧如猫的身形在她眼前晃来晃去,还拉着她的手问:“七姑娘,你看我穿这件衣服怎么样?”
眸子忽然睁开,孔雀绿色流转,烛光摇曳下,显得熠熠生辉,他道:“为何退?”
白灵瞥了穆灵端一眼,侧过头示意蛇女等人下去。
见七小邪不再扯他袖子,穆灵端竟有些忍不住低头看过去,却在注意到自己袖子上沾着的那些糊得到处都是的鸟屎时,嘴角僵硬……
白灵的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异样,仔细检查了一番,只是昏迷过去了而已。所幸没有一并被害,可能与她的身份和武功有关。七小邪长吁一口气。
七小邪摸了摸头上已经结成一块的鸟屎,滴溜溜地转着眸子,本来不想答应的,却又为了长久考虑,能够接近教主,她牙一咬,英勇就义。
几人皆沉默几秒。
七小邪忽然弯起杏眸道:“那我就可以喜欢你了,你也得喜欢我,一定得喜欢我,而且不许喜欢别人。”
应该不至于惶恐吧?一个没有谷主的万枯谷对罗门教来说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他们不安个什么?
穆灵端静静地看着,听着门外议论的声音。
收回头来,七小邪总觉得白灵和水月两人刚才看她的表情怪怪的,却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
忽地,一道蓝影闪过,清冷的女声响起:“内贼恐怕已经出逃,我此次出谷查了一下,发现辛天被下的……是红花散。”
七小邪伸手拿出怀里一锭纹银,呈上,学水月的话说:“能省则省……”
悠哉的笑意使几个万枯谷弟子涨红了脸,又是一阵口角纠纷。
将旧衣服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重新挂在衣服上,掖在衣服里,七小邪直接就向着穆灵端的房间走去。
水月狐狸眸闪烁着不安的光芒,他轻抿唇,道:“怎么会这样。”忽然,他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拨开人群,跑向白灵的屋子。
不满地嘀咕一声,七小邪凑过去坐在桌前的凳子上。
狐狸眸流转着戏谑的光泽,水月弯唇道:“还知男女授受不亲,据我所知小七姑娘可是轻薄了教主一夜。”
一大清早,七小邪便被白灵给吵醒。
万枯谷的几个弟子脸色一变,七小邪转和*图*书头望去,只见戴着半边面具的穆灵端正在向这个方向走来,一身华贵长袍迤逦在地,泛着深蓝色的青丝披散而下,孔雀绿眸有着吸引力,牵引着每个人的心绪。冷不丁与七小邪视线一碰,有些尴尬地又移过头去。七小邪吃吃地笑着,她看到穆灵端那优雅高贵的白皙脖颈隐隐泛上绯色,动人至极。
白灵猫眸充斥着不满的情绪,低头暗骂一句水月闪得快,将自己那匹马与轿子上那匹马系到一起,自己则是驾马开始要折路返回。
他低下头去,点了自己身上的几个穴位,下一秒,倒在了地上。
七小邪忙忙点头。手下却忙着洗漱。
穆灵端忽然被抱住的腰身僵硬,玉面看不清究竟是什么表情,他刚要伸手推开七小邪,原本平稳的轿子忽然狠狠地颠簸两下。
七小邪点头:“跑路要紧。”
她看着斜倚在床榻的穆灵端,半边玉面具下一双孔雀绿眸此刻阖上,长睫卷翘,青丝披散,已经换了另一身宝蓝色的长袍衣摆曳地。整个人美不胜收。
七小邪伸手要将昏睡的白灵扶起来,在刚扶起她的一瞬间,七小邪顿住了。
而她,永远都不配得到他的好。
谭伯?七小邪在脑子里快速想着这个人的长相。
穆灵端看了白灵一眼,半晌道:“只是中度昏迷,明日便可醒来了。”
刚下马车,白灵和水月两人就用着惊恐的表情看着七小邪,七小邪有些不明所以,在看到穆灵端沾满鸟屎的衣袖时顿悟。
七小邪非要给他看,同时自己也在疑惑为什么她撞到他的下巴了,她的头却没什么痛感。
失望,耻辱。
打了个哆嗦,七小邪伸手摸了摸头,鼻翼飘过一丝清香。
再开?不要啊,人家可是专门跑来找你的……
七小邪自认为自己没心没肺,却还是忍不住感慨,她将白灵安置好,熄了蜡烛,一切又归于万籁俱寂。
穆灵端推开她,问向外面:“到了?”
水月身子一抖,摸了摸鼻子,果然不再说话。
看见没,看见没,还是孔雀教主好。
七小邪勾头望着,笑容满面,也拿出自己的那根翠竹,两根竹子一模一样,仿佛天生一对。
说罢,两人抬着辛天的身体,后面两个再扛着一个昏厥的弟子的身体,脚踩风凌空腾远了。
原本还打算继续讨好的七小邪被刚才那一下颠得胃里上下翻滚,七小邪怒气冲冲地掀起轿帘,看向还在你一言我一语互击的二人,道:“好好看路,教主身子金贵着,要给颠出毛病你们可担不起!”她借着与穆灵端同轿的身份也顺便享受一把使唤大护法的感觉。
“都没看见人影,就死了这么多人,这客栈真不能住了……”
看着白灵熟睡的脸,七小邪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白灵要是知道水月已经死了……会不会难过。
七小邪摸了摸挂着腰间的两根竹子,她看了看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已经睡着的穆灵端,忽然咬了咬牙,一脸大义凛然豪气干云地解下其中一根竹子,递了过去。
这家客栈的环境不算太好,洗个澡都可以看到窜过的老鼠。
水月狐狸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怎的了?”
七小邪不满地看向穆灵端,穆灵端清冷如玉的眸子犹如一潭深水,他轻点头:“再多开一间。”
七小邪将白灵扶起来,穆灵端难得伸手扶白灵一把。
肩膀被人一拍,七小邪忍不住一缩,转过头去,就见水月一双潋滟的狐狸眸勾魂摄魄地笑着:“小七姑娘做什么勾着头?你是贵客,大可放开了看热闹,怎的跟个侍仆一样贼头贼脑的缩着。”
但当辛天被“请”上来时,几人脸色变了。
水月啼笑皆非,伸手点她:“小七姑娘怎的每次说话都噎着人……”
辛天被蒙在白布下面,穆灵端眼神示意一个侍从将白布拉下,露出辛天一张黑得发紫的脸。
穆灵端清冷道:“再去开。”
“快退房吧,前头还有一家客栈,比这家客栈好多了……”
水月在前面驾马,一旁单独骑着一匹马的白灵则是与他闲扯着,不知怎么地又贫损起来,呛得双方瞪眼仇视。
一向喜好清洁的穆灵端嘴角微微一抽,看着七小邪盯着一团白黑色稀状物,鼻翼轻煽两下,隐约闻到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隐忍,再隐忍。穆灵端看着七小邪颇为可怜楚楚的脸,毕竟是女孩子家,哪受得了这份罪,忽然又有些不忍,刚要开口安慰道……
他的好,原来都给错了人。
七小邪抬头看他:“看好戏就成了,多管闲事小心被……”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被她笑话,穆灵端先是斜着眸子看了她一眼,随即又低首收拾着包裹。
七小邪从小就喜欢听这些江湖事,以至于她长大后也变成了一个江湖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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