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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九分熟

作者:柯柯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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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得我者得江湖

第八章 得我者得江湖

七小邪抽气,这人要是在万枯谷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用毒高人。
七小邪紧张地闭起双眼,花无颜眉头轻蹙,忽然伸手将她的头按住,七小邪瞪大了杏眸,刚要咬牙,便是一片湿润的薄唇落下,一双手将她牢牢拥住,半露在外的酥肩轻轻颤抖,一片冰凉……
看着小铜眼里透着兴奋,七小邪点头道:“那就麻烦温姑娘了。我叫金银,这是我的侍从,叫做小铜。”
七小邪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她好奇道:“你们在说什么?”
很快,痛感不在,七小邪抬头警惕地看向毒煞,只觉得他脸上两道刀疤无比刺眼,声音有些虚浮地说:“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看着毒煞固定住的凸起的双目和狰狞的表情,七小邪忽然想到什么,她抓住花无颜的衣袖:“快去救小铜!”
一双筷子落在她的晚上,筷子离开,一块白|嫩的鱼肉躺在白米饭上。
一个勾魂摄魄的女声赌气道:“七姑娘到底去了哪里……”
农家的草房并不大,屋子里也很简陋,但不失整洁。心细的主人却在木桌上放上一瓶泛着清香的梅花,梅香暗涌,给这陋室添了几分色彩。一旁木窗半敞着,一眼就可以看见窗外的山水好景,虽朴素却令人身心愉悦。
忽然想起,脸上的易容妆是花无颜为她上的,那些易容胶……难怪会这样。
只是一旁的红装男子实在是太过惹眼,虽然也很难从他身上读到些什么。
小铜不识字,《九宗秘笈》对她来说也是废纸一本,更不会因此知道她就是七小邪。七小邪松了口气,是她多虑了。
她直起腰,刚要跟过去,就听身后传来一道清洌好听的男声。
这个渔村七小邪好像有点印象,只是过了这么久,她快记不清这里她到底有没有来过。
花无颜坐在一旁,见七小邪回来,招了招手。
七小邪摇了摇头,最终一把拉开屋门,冲了出去。
须臾,她镇定下来,用着商量的语气对着身后那个抓着她的手的壮汉说:“大哥,能松点抓我吗?手要断了。”
他气急败坏地低吼:“放开!”
碧波湖荡漾着粼粼波光,在那一瞬间,仿佛一切都寂静了。
问清莲看了几人一眼,轻轻点了点头,清冷的声音说道:“打扰各位了。”
她拔掉瓶塞子,将里面所有药丸全部倒到手心,小巧的丸子通身泛光,加起来还不够一手心的,七小邪一仰头,将它吞了个干净。
几人走远后,小铜蹲下身收拾着一地的狼藉,七小邪躺着阴凉地休息,花无颜在一旁站着,一袭绛红色长袍拖曳在地上,两匹马睡得正香。
七小邪点头:“所以你在让它休息,没有同意?”
七小邪披散而下的青丝撩着她的脸颊,刚才的那幕使她至今恍若云端,半晌都未反应过来……
七小邪生着柴火,坐在火堆前,她将包裹抱在身前,里面是风清云的两本《九宗秘笈》,子画扇的一双冰蚕鞋,还有尹可的两根翠竹。
“我们是要去道文镇。”显然,问清莲他们都不认识他。
七小邪,着急道:“侍从也是人!”
花无颜眸子微眯,倏地一下,人闪开,完整地避开,那些粉末触到地上,花草瞬间枯萎。
屋外雨未歇,一股清芳飘动。
屋里竟空无一人。
七小邪拿过笔,蘸了蘸墨水,用着一个极不规范的姿势在宣纸上草书几笔,半晌后,她将纸推了过去,道:“你且说说,这两句诗是什么意思?”
一旁蛇女比较敏感,盯着七小邪和小铜看了半晌,半信半疑地问道:“你们真的没见过这上面的人?”
七小邪将《九宗秘笈》塞回包裹里,一双冰蚕鞋压在最底下,两根翠竹也安好地躺在那里,她将包裹塞回橱子里。
她喜欢趴在师傅的背上,将他的头发编成一个又一个辫子,然后看着师傅又气又笑地解着头发,责她太过顽皮。
花无颜轻笑着点头,一旁的小铜和温楚楚坐下后,七小邪忙举起筷子就夹向大肥鱼。
七小邪弯起嘴角,看样子还是个好处的美人儿。
坐在一旁,手撑着地的温楚楚狼狈地站了起来,游魂般也跟着离去了。
一旁小铜忽然惊呼道:“小姐,你看那是什么!”
见两人无视自己,毒煞大怒,他伸手向怀里掏去,七小邪吃过一次亏,及时反映过来,无奈身上已经没有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挥了一把粉末过来。
出了门,外面已经飘起细雨,青色的天,掩映着绿水,别有一番风情。
望着空中一轮明亮圆月,七小邪不禁惘然,伸手轻轻捂住胸口,仿佛回到了数年前被师傅带走的那个夜晚,也是如此的静谧,柔和,和永恒。
就听小铜在一旁点头附和道:“是啊,公子一路下来对小姐不知有多照顾呢。”
小铜着急地扭动着被人束缚的身子,奈何hetushu.com•com双手被人捆绑在身后,难以挣脱,她冲着七小邪大喊一声:“小姐快跑!”
突然间一个东西掉落了出来,七小邪低头看去,好像是一只手帕。蹲下身将那白色方帕捡了起来,是一副刺绣。
仔细看着她手里拿着的那张纸张,竟是一张通缉令!
七小邪瞥那通缉令一眼,果然是她。她轻叹一声,装模作样道:“我是孤儿,身上银两还要赶路用,区区几银,几位也看不上眼,倘若真要,几位便拿去吧。”
她喃道:“就怪你非让我吃那么多。”
七小邪听后一愣,她不傻,也能猜出这两句诗的意思,须臾,脸上有些发烫。
花无颜低头看她,意味不明地轻笑道:“她只是个侍从。”
笑过后,七小邪轻喃:“有情之人……”
七小邪揉了揉被摔痛的身子,站起身来骂骂咧咧道:“动作真粗鲁……”
突然的一句,使七小邪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
七小邪只顾埋头吃着,不敢抬头看他。从没有人对她这般细心,如此一下,一时间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林宿向这边一看,看到的就是男女幽会的一幕,他低咒一声,匆匆走远了。
一旁渔夫轻咳一声,温楚楚笑容僵住,收回笑容,不敢再言语,低下头默默地吃饭。
七小邪皱起眉头,那不是温楚楚吗?她这么匆忙是要去做什么?
小铜四处探头,嘴里不休地说着:“小姐,这小渔村我知道,到了这里就离东瑶城不远了。”
他那是什么表情?莫不是心疼这药了?
七小邪惊讶不已,这定是温楚楚绣的,莫非她是有喜欢的人,却一直无人知道?
七小邪想了想,又退了出来,转身,欲要离开,忽然一抹红影招摇而过,停在她身前。
“吃撑了?”
为首那个又高又瘦的男人诡异一笑,轻轻抖了抖手里的通缉令,猖狂一笑道:“我们是羚羊三煞,专门捉拿和这通缉令上一般年纪的女娃,如果你们不是这上面的人,那不巧,要想赎人的话就写信让你们的爹娘送银两来带人吧。”
夜晚,星汉迢迢,月光照映在湖水中央,银辉遍地。
她忍不住嘟囔:“人又哪去了。”
晚膳后,夜空暗黑寂静,七小邪在屋里坐立难安,来回走动。
一旁的小马已经醒了过来,它看到七小邪,有些怯生生地走过来,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见七小邪没有什么反应,又继续走了两步,最后在七小邪身前停下,勾头蹭了蹭她的腿。
花无颜勾唇一笑,皎若秋月,推开门走了进屋,一袭绛红色长袍拖曳在地,白玉色束腰收拢,蜂腰有力。
无奈何,花无颜只好丢下她,人影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无论如何她也睡不着,只要她一阖上眼,就会想到穆灵端那惊愕的表情。他现在又派人找她是要做什么?她这辈子都不愿意回到那里,她平生最不能接受的就是隐瞒与欺骗。
想起那个泛着梅香的屋子,七小邪顿悟,原来是这个美人的屋子,难怪那么整洁。
小铜被带走,紧接着七小邪也被拉走,刚刚那一绞痛险些要了她的命。此刻身上的力气全都被抽走了般,别说是反抗,就是说话都要费些力气。
那个小巧的身影在看见缩在篝火前的七小邪时,激动地跑过来喊道:“小姐!”
七小邪倏地瞪起眸子,想不到这么一副无邪脸蛋却长着蛇蝎心肠,果然人不可貌相。倒是花无颜到底去了哪里,怎么还不过来……
小铜见自己被拉走,急得快要哭出来。
想不到这林宿考虑得还挺周全的。七小邪在心底说道。
走神间,小铜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七小邪缓过来,冲着温楚楚一笑,跟着她随便走走。
转头,看向一旁地上堆着的木柴,她的怒气消下去一半,原来他消失的这段时间里是在找这些柴木,用来晚上生火。
质疑的视线投过去,小铜“扑嗵”一声跪了下来,忙认错:“小姐,是小铜不对,小铜不该私自翻小姐的东西,小铜只是想识字,不想一无是处,帮不上小姐的忙……小姐你罚我吧,小铜甘愿受罚!”说完就扬手给自己一个巴掌。
温楚楚莞尔一笑,道:“金小姐叫我楚楚就好,不必多礼。”
七小邪抬头,橱子里闪过一丝白光,她伸手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只短匕……
安顿好受了惊吓的小铜,两匹马安静地睡着,花无颜静静地站在一旁望向眼前洒满月辉的清湖。七小邪看了他一眼,却不小心与他的视线碰撞到了一起。空气中有一丝特殊的情愫一闪而过,七小邪忙移开视线,轻点脚尖,寻了树上一处安稳的地方躺下。
小铜见七小邪被抓住,着急了,她挣着身子冲着几人大喊大叫:“放开我家小姐!我家小姐从未得罪过几位m.hetushu•com•com,你们休要欺负人!”
“等闲间把一个照人儿昏善,这般形现,那般软绵。忑一片撒花心的红影儿呆将来半天,忑一片撒花心的红影儿呆将来半天。敢是咱梦魂儿厮缠……”
晴空之下,丛林中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偶尔一声惊扰,鸟雀拍着翅膀从林子中飞出。
七小邪捂着肚子跑出屋子,她终于知道花无颜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她在心里暗骂,这花无颜也不早些说,害得她吃那么多药丸子。
小铜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紧咬下唇,鼓足勇气还想再说什么。
毒煞见状不妙,忙转身要逃离,花无颜勾起嘴角,手轻轻一点,毒煞逃走的动作僵在原地,随后渐渐倒在地上……
七小邪有些心虚地转过头去,听着几人走远的脚步声。
小铜一愣,眨了眨眼说:“是公子吗?我也没注意到他。”尔后嫣然一笑,“小姐莫要担心,公子定是有事去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将纸叠起来收了起来,七小邪站起身子,抬头看了花无颜一眼,与之对视,又收回目光,哼着小曲儿走出了屋子。
花无颜弯唇,火光下一双潋滟的桃花眸染上朦胧的媚色,旖旎之光徘徊在一切能照到的地方。
花无颜见状,摇了摇头,温楚楚忙站起身端了些醋来,七小邪举起碗就将半碗醋全部倒进嘴里,酸得直皱眉头,喉咙中的痛意顿时消下去点。
七小邪瞪起杏眸,在心底暗啐,去你的打杂。
走在软土上,温楚楚忽然说道:“金小姐,花公子对你真好。”
七小邪转过身去,与那一双潋滟的桃花眸对视,她的眸子有些尴尬地躲闪着,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白马的伤势有所好转,一早上便能赶路了,只是初愈,行的并不远,晌午时只能先在一处渔村暂时住下。
差点卡死她了。
好像听了什么笑话,童颜女子娇笑一声,走过来伸手挑起七小邪的下巴,说:“仁义用在我们身上不合适,倒是你这张伶牙利的小嘴,可惜长在这张没什么看头的脸上。”她眸子一转,看向刀疤男,“毒煞,把她带走,倘若查出她不是七小邪,就让她当我的小丫鬟。”
林宿没有看见温楚楚手中的短匕,而是听到七小邪这边刚刚发出的动静,他头一偏,低喝一声:“谁?”
小铜感激地连连点头:“小姐,小铜下次再也不会私自动小姐的东西了,多谢小姐原谅……”
她皱起眉头,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那个男人,可是她的情郎?当七小邪看清男子时,忍不住摇了摇头低叹一声。那个男人一看就比温楚楚大上许多,穿着朴素,长相平淡无奇,真不知温楚楚是怎么喜欢上这人的。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七小邪转头看去,一个身穿朴素长裙,头戴笠帽的苗条女子走了过来。
小铜将两匹马牵到马棚,花无颜走到一处渔家,递过一袋碎银,那个满脸大胡子的渔夫乐呵呵地请几人进了屋子。
七小邪又气又笑地看了它一眼,说:“刚才你做什么去了,这会儿知道出来看我。”
七小邪点了点头。
也是一个月光如洗的夜晚,她已经记不清是因为什么,师傅带着她骑着马不停地奔着,身后是一群追来的人,眼看就要追上来了,师傅为了救她,从马背上跌落,一群人将他团团围住,刀剑发出的叮当声此刻清晰地在她脑海中回荡。
走到花无颜屋前,七小邪想也没想就推门走进。
七小邪低头思杵,刚要抬头,几道人影落下,猛地将一旁的小铜拉扯住,七小邪大惊,喝一声:“谁?”
屋里梅香四溢,七小邪坐了一阵后,又站了起来,对着一旁的小铜说道:“我先出去走走,你不用跟来。”
小铜认真地点了点头,替七小邪将门打开。
七小邪定睛一看,那竟是写着那两句诗的鸳鸯刺绣!她是什么时候把东西拿走的?难不成小铜会睡着是被迷|药迷晕的?
花无颜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竖在她的菱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七小邪忙点头。
……
七小邪在心里诧异,他们竟然没有认出她来!
知道她指的是通缉令上的画像,小铜维护七小邪,气道:“小姐才不懂这些,你们不要为难她!”
出了茅厕,七小邪软着身子走着,路过一丛林,忽然听得一阵窃语声。
七小邪抬头,花无颜正认真地挑着刺,将挑好的鱼肉放在她的碗里。这一幕看得旁人轻笑不已。
那个充斥着血腥味的夜晚,年幼的她紧紧抓着马鬃,惊恐的眼睛在黑夜中闪烁。师傅那模糊的身子与她拉开愈来愈大的距离,最终,整个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人,骑在马背上,越奔越远……
饭后,七小邪不小心吃撑了,在小铜的搀扶下回了屋子。
七小邪皱眉和-图-书道:“小铜,你在做什么?”
她直直地走着,抬眸间瞥到花无颜那似笑非笑的脸,收回视线,大摇大摆地回了屋子。
七小邪见她不知所措的摸样,笑出声来,小铜见她在笑,更是娇羞无颜。
小铜见状疑惑道:“小姐怎么了?”
不远处,一高一矮身影渐渐走近。
七小邪抬头看向面上带着淡笑的花无颜,用着浑身最后的力气咬了咬牙,低声道:“你真会挑时间来救人。”
她垂下眸子,爹是问清莲的师傅,问清莲比她大上几岁,小的时候她就一直和她一起长大。后来爹死了,问清莲被一群人劫走,很久很久都没有消息。爹死后,娘想要毒死她,她命大,吃了毒包子之后还能安然无恙,娘疯了,最终自杀,死在了门堂前。她像尹可一样乞讨了数月,从一个小姑娘变成过街喊打的乞丐,直到后来,她被师傅带走。
忽然间一道身影飘过,那熟悉的绛红色将七小邪一带,拉离毒煞身旁,毒煞脸色大变,目露狠光,一掌拍过去,却被避开。
林宿叹了口气,就要走开,却被温楚楚一把抱住。
毒煞没有说话,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
“唉,主子这次也不知道何时回来山庄……”勾魂妩媚的女声叹了一口气。
她站了起来,习惯性拍了拍身上的灰,向着小铜走去。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淡定的清香,唇上的触感轻轻辗转,她瞪着不可思议的杏眸,看着那双蒙上一层朦胧雾气的桃花眸,在黑暗之中闪烁着光芒。
七小邪看着小铜羞赧的表情,突然问道:“倘若有人对你说‘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你会怎想?”
花无颜低头看去,不说七小邪的字有多难看,辨别倒是还可以辨出。将每个字都认出后,花无颜抬头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泛上一丝笑意,他斜眸道:“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你可是在表白真情真意?”
渔夫笑道:“鱼是自家养的鱼苗,贱内的手艺还是拿得出手的。”
好几处鱼塘张撑着渔网,鱼塘的另一边是青山,云雾缭绕在山峰处,还有老农撑杆划着小船在水面游荡,犹如一片落叶漂泊在水面上。
七小邪皱了皱眉,她睁开眼睛,发现花无颜已经不在原地,她坐起了身子,四处张望,也没有找到他的人影。
七小邪将东西放回原处,心里却不停地猜测着事情的倪端……
她继续笑着说:“小女名叫温楚楚,二位所住的屋子便是小女的陋屋,爹让我带二位到处转转,我们渔歌村虽然朴陋了点,但每个人都很欢迎外客。”
花无颜低头轻睨了她一眼,漂亮的桃花眸泛上笑意,说:“早知道我就来晚一些了,看看你会被带去哪里。”
半晌,都没有回应。
借着机会就要躲开,不料动作十分敏捷的毒煞手一抓,将七小邪牢牢抓住,手一挥,丢了一物到七小邪嘴里。
鱼肉又滑又嫩,唇齿留香,七小邪吃得也不顾着挑刺,忽然卡住了才瞪着眼睛,转了转眸子。
七小邪了然,怕被察觉异样,她嗓音变了变,刚要回话,便听花无颜的声音响起。
花无颜看了温楚楚一眼,弯起嘴角,又看向一旁埋头苦干的七小邪,眼中一片温和笑意。
花无颜点了点头,从包袱中拿出一些笔纸和墨,放到桌上,轻看她一眼,问道:“是要做什么?”
七小邪扶着墙走了一路,细雨绵绵,她喘了几口气,刚抬起头,就看见一个带着笠帽的熟悉身影匆匆闪过。
七小邪轻笑,点头:“回来了就好。”
一旁那个童颜女子手扶柳腰,走到小铜身前,莞尔一笑道:“好个护主的丫头,再叫,我拔了你的舌头可好?”
温楚楚见七小邪狼吞虎咽着,又见一旁花无颜细心替她挑着刺,轻笑道:“金小姐与花公子感情好得真是羡煞旁人。”
是……两本《九宗秘笈》。
那边林宿试着向这边走了几步,依旧试探地低喝:“谁在那里!”
小铜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笑着猛点头。
温楚楚不放,他一挣脱,手无缚鸡之力的温楚楚被摔到一旁,她爬起来,从怀中拿出一物,抬头看他,一脸的心碎与绝望,她轻声道:“算我一厢情愿……”
“我去如厕。”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响起小铜初醒的喃喃声:“小姐?”
七小邪鬼使神差就哼唱道:“等闲间把一个照人儿昏善,这般形现,那般软绵……”声音戛然停住,她皱眉,“我为什么要继续唱?”
七小邪又抬头看向前面那一男一女,说:“通缉令上的只是一个人,你却捉这么多无辜的人,行走江湖不就是讲一个仁义。”冷孔雀教主是邪教还懂得爱憎分明,怎么这几个人就这么蛮不讲理。
七小邪倒吸一口凉气,亲兄妹?乖乖,不得了了,这温姑娘喜和_图_书欢的人竟然……
七小邪闭着眼睛不轻不重地说:“花无颜,我总觉得我在很久以前好像见过你。”
虽然……他并没有隐瞒她什么,可是他给她的感觉就是她被欺骗了。
人一走远,唇上的触感便拉离开,花无颜低垂下眸子,伸手将她身上衣物整好,轻道:“回去换一身吧。”
七小邪瞪大杏眸抬头看向突然袭来的几人,为首那个是个个子很高的男人,又黄又瘦,脸上笑容极其诡异,表情扭曲,一手抓着小铜的双手,一手拿着一张通缉令,他的身旁是一个女子,约莫二十岁出头,曼妙的身形却配上一张童颜,她轻轻一笑,仿佛无辜天真的孩童,根本不像恶人。抓住七小邪的这人是个很壮的男人,黝黑的皮肤系上兽皮,长至腰间的头发用一根绳子简单捆绑,脸上两道狰狞的刀疤,刚好就在发际处。
七小邪看了他一眼,又倚在树下闭上了眼睛。
七小邪看着眼前的青山绿水,氤氲水雾的草屋,她问:“你可有看见花无颜?”
小铜立刻扬起笑容跑了过来,扶起七小邪:“都听小姐的!”
林宿没有看她,温楚楚却又从袖中拿出另一物,刀锋一闪,就要向着自己的脖子划去。这下七小邪眼尖手快,一眼就看出她手里拿的是那把短匕,她从地上捡起一粒石子,以迅雷之势弹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将那把短匕击落。
七小邪忙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只咽口水,满脸大胡子的渔夫见状哈哈一笑,一个朴素的农妇端着一盆香汤走了上来,轻声道:“来者是客,收了各位那么多银两,必是不能亏待各位的胃了。”
小铜忙点头。
温楚楚向前走了两步,苦苦哀求道:“我们隐居山间,好不好?”
七小邪回过神,她抬头看见一脸喜悦与激动的小铜,她忙站起身来,小铜扑过来就抓住她的手,下一秒又觉得有些不妥,忙缩回手去。
白马看见花无颜站在自己身旁,睁开大眼,轻轻扬了扬头,花无颜侧过头去,与它对视一眼,很快那匹马又垂下头去,有些丧气地趴着。
一瞬间七小邪愣住,她感觉自己的元气正在渐渐恢复,仿佛刚才的一切痛觉都是幻觉。
七小邪摇了摇头,轻笑道:“没事,路上舟车劳顿,也苦了你了。”看着小铜初醒的朦胧双眼,妩媚到了极致,她忽然很想上去逗她一番,却又碍于身份……
几人一听她叫她小姐,脸色有些缓和,一般提起小姐这个称谓,人人都会想到大家闺秀,并且看眼前这两个女子,清秀可人,倒无半分跑江湖的味道。
七小邪一愣,她抬头看向他,花无颜轻笑着看她。
小铜吓了一跳,她定睛一看,上面是一倾城动人的少女,一双杏儿眸灵动得仿佛可以照入一切,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一旁蒙着面纱的年轻女子与七小邪对视,表情没有一丝异常。
小铜慌张地低下头,身子有些颤抖。
小铜摇了摇头,说:“小铜陪小姐进屋后就没有见过公子了。”
她收回纸,低头轻声道:“你倒是会多想。”
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几人回了草房,不大不小的桌子上摆着好几道菜,其中还有一条肥大的烧鱼,看得七小邪馋虫上身。
她只是一个孤儿,无依无靠的江湖混混,没想到整个江湖如今却因为她掀起滔天巨浪。
可是,在山庄的那次,辛天的断肠绝也没能致她于死地,为何这次……
一袭红衣向自己走来,花无颜伸手递给她一物,七小邪低头看去,一只漂亮的瓷瓶子正乖巧地躺在他的手心。
那个被温楚楚唤作宿郎的男人满脸的不耐烦,他低头粗着声音说道:“还要我说多少遍,你我本就是亲兄妹,我劝你你还是死了心吧!”
七小邪心里一惊,手上突然使力,身子向后一撞,将那名叫毒煞的刀疤男撞得手一松。
好听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怎的不唱了?”
林宿看了她一眼,生气不已,他向前走了几步,说:“你要爹娘心里怎么想?温家夫妇怎么想?要我心里怎么想?”
她笑道:“二位可是爹说的贵客?”
七小邪嘴里轻哼着一小段听来的小曲儿,边唱边走。
小铜看着走过来的几人,有高有矮,有男有女,有佝偻着背的老人,也有手臂上缠着毒蛇的中年女子,还有蒙着纱面露出一双勾魂双眸的年轻女子,还有人高马大虎背蜂腰的壮汉。
她停下脚步,躲在一旁,向那处望去,只见一男一女站在不远处,被树叶隐蔽得很好。七小邪只觉得那女子眼熟,在看到那苗条的身形时,忽然想起来,那不是温楚楚吗?
温楚楚,温香楚楚,这个名字果然好听。
忽然一把手将七小邪拉了过去,不偏不倚地倚在一个胸膛。
忽然间,她想到了什么似hetushu.com.com的,她对着一旁小铜嘱咐道:“你且先别说这件事,那温楚楚定是有轻生的意念,先留意观察再看。”
七小邪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感觉那道视线如针一般向这边投来,地上的温楚楚悲痛欲绝地坐着,此刻也抬头看过来,眼中弥漫着水雾,灵眸泛着无尽的绝望。
七小邪抬头看向一旁一袭绛红色长袍的花无颜,轻道:“谢谢。”
七小邪向后一看,一个粗壮的身影向她扑来,七小邪身形一闪,刚躲开,就被另一人稳稳地抓住肩膀,一个吃痛,七小邪被人抓住两只手腕,动弹不得。
温楚楚痴情地看着他,声音中带有一丝颤抖,她说:“宿郎,你为何就不能多看我一眼?”
七小邪倏地抬头,与一双潋滟的桃花眸对视。
这下倒好,搞得腹泻了。
几人在一旁坐下,七小邪僵硬地抬头看去,已经做好了被识破的准备。
“白护法怎么躲进船里就不出来了。”清冷的女声问道。
七小邪坐在床沿,坐了半天终于耐不住了,她冲着一旁看着窗外风景的小铜唤道:“小铜,我们出去走走。”
温楚楚用着哭腔说道:“我从生下来便被送来温家当女儿,只要你我能接受,不知情的旁人是无所谓的……”
她记忆里的师傅,喜好穿朴素的白衣,他教她识字,教她骑马,教她武功。她贪玩,不学无术,总是将师傅气着,可是师傅从不会打骂她。
小马抬头,水灵灵的大眼讨好地看着她,将她原本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全部驱散。
推门进屋,只见小铜慌忙将一物塞进橱子里。
她对着小铜招了招手,道:“你可看见花无颜了?”
花无颜愣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头。
七小邪回过身去,小铜揉了揉眼睛,忽然间站起身来,忙低头道:“小姐,我刚才不小心睡着了……”
七小邪跟了进去,坐到桌前,她忽然问道:“可有笔和纸?”
温楚楚低头轻轻一笑,却有一股惆怅感萦绕。
花无颜看了一眼来人,轻声说道:“此人若是被我们看见,我们也不会在这里。”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靡外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闲凝眄,生生燕语明如剪,听呖呖莺声溜的圆……”
七小邪见状不对,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欲藏起来的东西拿过来。
他轻道:“吃些这个,会好很多。”
七小邪忍不住惊叹一声,花无颜一句话将一切都推了个干净,如果真的有人遇到被通缉的人,定然会追去,而不是在这里坐着不管。
“水月跟主子交情甚好,此次失踪,恐怕给主子不小打击。”沙哑的声音回道。
一溜烟,人没影了。
好狠的毒!
七小邪忙伸手抓住她的手,皱眉道:“你起来,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帕子上绣着一对鸳鸯,旁边还用黑线隽秀地写着一句诗词:“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七小邪虽不认识这两句诗词,却知道那鸳鸯是是有情之人相赠用的。
为首,却是一个一身淡蓝色罗裙的绝美女子,她面无表情,声音清冷好听,她每走一步,都犹如静莲盛开,清冷如玉。
短匕锋利不已,温楚楚藏着这个东西是做什么?低头看向手中刺绣,七小邪思杵,莫非二者有什么联系?
七小邪愣了半晌,一手拿过瓷瓶子,嘟囔道:“不早些说。”
这些非但没有苦味,反而还带着一丝清甜。
七小邪想了想,点头。
系着兽皮的男人一愣,脸上刀疤跳了跳,手上力道果然小了些,但还是让七小邪动弹不得。
等闲间把一个照人儿昏善,这般形现,那般软绵。忑一片撒花心的红影儿呆将来半天。敢是咱梦魂儿厮缠……
小铜听后,在嘴里念了念,而后羞红了脸,轻道:“必是有情人相赠的情话,这般痴情……小铜不知该怎么回应。”
“小姐,我来。”小铜接过七小邪的包裹,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屋里。
七小邪背对着来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瞬间心里敲锣打鼓起来。
七小邪摇头,觉得肚子稍微舒服了点。这花无颜身上总有好宝贝,真是有钱。
花无颜看了她一眼,轻笑,回:“它还想继续赶路。”
他最擅长用毒,七小邪瞬间明白自己是被下了毒。
又高又瘦的男人阴冷一笑,抓紧一脸焦急的小铜,对着童颜女子说道:“羊儿,这个丫头当你的丫鬟才合适,那个,丢去打杂还差不多。”
那圆滚滚的东西顺着喉咙下滑,一瞬间,七小邪感觉腹部一阵绞痛,她脸色一变,额头上细汗汲汲,眼前景象一晃,变成多个,再次重叠。
回了温楚楚的屋子,小铜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七小邪也没去打扰,坐在窗户前看着窗外,红阳残照离影现,半轮夕日半边山。细雨已停,鱼塘一片一片,远望过去,青山绵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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