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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初恋么么哒

作者:乔小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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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3 欺人太甚

Chapter 03 欺人太甚

容若木淡淡看她一眼:“不是说不惹我?”
江尤一手攥着门把,一手朝里摸,边摸边欲哭无泪。十天前她绝对想象不到她会趁着良家妇男洗澡的工夫,溜过来偷东西。
她尽量把脚步声放到最小,悄然拉开卧室门,朝洗漱间走去。
容若木沉默了,她还是对自己心存警惕,哪怕只是一块小小的腕表,也让她如临大敌。情理之中,却让他隐隐生出些不满。
任垚可以作为爱情的旁观者对此评头论足,而穆清被钉在爱情界限之上,看冯铮和林町的情深缘浅,唇齿间俱是苦涩。
可谁让她赌输了呢。
这次的“强取豪夺”,在江尤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她枕臂侧躺着,凝视表盘被灯映照出的浮光,陷入了沉思。
林町是他们这场事业厮杀的见证者和参与者,她对资金市场有着极强的敏感性,杀伐决断利落得让人叹服,关键时刻轻飘飘的几句提醒,总恰逢其时地拦住他们迈向深渊的脚步,而冯铮的臂弯大概是她干脆的性格中难得撒娇任性的发泄处了。他们总猜想,不,应该说是笃定,两人会有鸡飞狗跳但不乏暖意的未来,却未料两人会在爱情的悬崖中跌得这么惨。
江尤紧盯容若木的轨迹,看他回来,瞪他:“你笑什么?”
“盼了这么久,这破楼说拆终于拆了,还有点舍不得。”
沈潇听着声响,被刺|激得不行。相识数年,他哪能想到有朝一日能听见容若木这种颇有总裁范儿的话,若是让心系容若木终身大事的盛教授知道,绝对要逼出中年男儿泪。
那会儿冯铮正冒出做经纪公司的念头,萌生退意,任垚知道后,把他捶了一顿,穆清倒是没说什么,让他把一部分融资弄走,毕竟冯老爷子正火冒三丈,儿子死外面都不想管的,赞助更是别提。
临近元旦放假,满大街都是节日促销,不远处某家婚庆商铺刚结束活动,两人穿过街道,成双成对的情侣迎面走来,两个大男人在男女搭配堆里有些显眼。
容若木在和沈潇说话,声音微小,一会儿就没了动静。门轻轻被阖上,开始有淋浴的声音。
江尤始终和容若木保持十多米的距离,远远望去,他正拿着不知哪儿来的宣传页,凝神和沈潇对话。
“其实,我并未在意过你的身份。妈妈早有出租意愿,租给你不过是顺水推舟;书店需要兼职工,不是你也会有别人。但我无法忍受,你同那端密谋着我一无所知的事,我很怕,怕被人狠咬一口……”
挑衅的话回荡在耳边,挂钟敲响五下,她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再望向大踏步走向前的人,咬咬牙,快速换好衣服跟了上去。
“预防针给你打过,好心我还是有的。”容若木上下扫视她的装束,表情满意,“起码没裸|聊。”
她的睫毛很长,轻微颤动着,轻柔的光打在上面,像缠上一圈光晕,一碰就碎似的。在书店时颐指气使的娇俏气息骤然退去,安静得让容若木有些不适。
“……”
沈潇干笑,猜想小姑娘惹的火这是蔓延到他身上了。怕被针对,他慌不迭地摇头:“没有,哪能啊,小姑娘名花有主,有钱有颜有爱,哪瞧得上我这根烂草!”
G市城郊长了一片卫矛,冬季寒风萧瑟中,落叶缤纷,更衬得它们绿油油。
冯铮低头笑笑,想到什么,偏头看他:“小学妹下周就要去你们公司了吧。”
“你可以试试。”
穆清难得回G市,冯铮正巧带着组合的几个小伙子回乡开演唱会,两人就凑到一块儿了。听惯了演唱会的歇斯底里,冯铮这回特意找了个清雅的标间,告别酒吧。
江尤靠收银台边上教他收银,这会儿看书驻留的人不少,偶然有叽喳声,盖过她的低语。
大概会有冯铮畅想的一切,大概时日恒久下去,两人形同陌路。
一语成谶。
“你也说没准?”
淋浴区扯了一层牛津布帘子,以防水溅得哪里都是,镜面光滑无痕,升腾的热气落下一颗颗或大或小的水珠,虽是模糊了,却仍能清晰地看到一双小手正悄悄打开门,在洗手池边摸索。
冯铮五月份刚和荣成集团蔺千金订婚,两人见面次数单掌都数得过来。他背起行囊远赴他方时,曾调侃过,冯老爷子唇齿间妥协的最后一道底线,大概就是他的婚姻了。
容若木没理他,两手轻攀从窗户内翻出。迎面从楼道口进来两位拎着菜篮子的大妈,正有说有笑地靠近。
“拉倒吧,当我是兄弟就别当说客,我心里有数……”冯铮皱眉,“行了,别说我了和图书。任垚说你们这边的新宇科技起来了,我好歹是个股东,别把钱给我祸祸没了。”
江尤眼眶一红:“你骗人!”
没等穆清回话,他挑挑眉,又道:“大抵是缘分。”想想自己,就替这位暗恋未果的大兄弟欣慰,“共患难,同公司,办公室恋情……”
“那解释一下,你刚才在摸什么?”容若木指指洗手池边爪印状的水渍。
他们两人自小形影不离,穆清有着被长辈啧啧赞叹的克制、睿智与机敏,有着踏破荆棘的魄力与刚硬,这些是他望其项背追逐多年而不能得的。所以,这两年,他更不理解穆清在江尤这道门前的犹豫不决。
任垚唏嘘,拦住爱情的向来是时间,击破爱情的是信任,冯老爷子这管催化剂,简直催出海枯石烂的效果。
门缓缓打开,容若木衣裤完好地站在江尤面前。女生眼睛闭得紧紧的,睫毛颤动,脸都快红成了虾子。
容若木抱拳倚在瓷墙上,环视四周,空间不大,却很干净。
蒋韵华的事他同沈潇说过,这会儿不禁想提起,寥寥几句话谈,两人又陷入沉默。
江尤把枕头砸了过去。
对江尤的情感在胸腔内像沸茶般翻滚,立于她前,穆清却仍面不改色。他可以镇定自若地对她那位表哥说“我喜欢”,面向她时,眸中却不敢露出半丝欣喜。
容若木望着女生的背影,眉梢皱起,疑惑像团迷雾盖在眼前,他始终不懂:“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帮我?”
整整一天,趁江云瑾不在的工夫,江尤绕在容若木左右,找碴儿挑刺,但对方不接招,任她一拳拳打在棉花之上,气得几欲吐血。
从上车到脚软落地不过几分钟,江尤却感觉经历了一个世纪。她小脸刷白地推开容若木,扶着墙喘气:“做个人不好吗?”
“变态说你!”
“赔偿合同下来,我就跟我老伴回小院住……”
江尤讪讪一笑,话在舌尖梗了梗,转眼又理直气壮起来:“前天你怎么没打招呼就走了?”
他的思绪天马行空地飘着,没料到容若木又来了一句,而且语调全然是不耐烦的。
沈潇无声笑笑,容若木这人虽面冷,心却极易被暖化,简直是“口嫌体直”的模板。那对母女的善意,终会打开这人的心扉。
“不来赶不上‘末班车’咯!”
沈潇默默地捂住嘴,感觉似乎从他身上咀嚼出了更大的怒气。
看来误解很大。
容若木眯眯眼,沈潇的大脸还投在墙上,人正无辜地摊手。面前人的小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气得不轻,他嘴角的弧度有点大。
“我跟老李合计,用赔偿款加点积蓄买个回迁楼。”
凌晨四点,沈潇揉揉迷蒙的双眼,外头街灯闪烁,准备和他一起迎接黎明。自打和容若木绑成搭档,这个点儿的系统维护他就没断过。
酒气这会儿涌上来,穆清眸色黯淡,眼圈却漾开一抹血红。他抹了把脸,有些烦躁:“大概吧。”
这样想着,他又打了个哈欠,睡眼蒙眬间,屏幕腾地蹦出来,定睛一看,傻了眼。
江尤转身:“谈什么?谈你如何入侵我家,入侵我的生活?人生不是故事,不是所有人见到新奇的事物都会迎合,更何况,你是那么地新奇。”
“笑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容若木把前台杂乱的书整理好,抬脚留下句“看着前台”,信步闲庭地朝各类书架走去。
两人对望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容若木品出点怨念的味道,眼皮一抬:“怎么,你不是不待见我吗?”
“有爱?”
江尤深吸一口气。
容若木不耐地抬头,瞪她一眼,眼含警告。
容若木很久没回忆学生时期的事了,被他话头一带,思绪偏了几分,又恍然记起前几日,白杨树下苦口婆心的宿管阿姨。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茫茫人海,人有百样,或许她经历丰富,才心境通达。
容若木脚下顿了顿,找个角落翻看信息。
江尤悄咪|咪半睁开一只眼,灰色运动裤映入眼帘,她又睁开另一只,黑色T恤也好好地套在容若木身上,淋浴头还在喷洒,有水珠溅在他身上,几块黑色印记慢慢加深。
自打遇到这个人,避孕套从天而降、地震、偷窥,各种不符合她人生的剧情像脱缰的草泥马在草原上奔腾开来。
容若木闪身避开,摆摆手:“去哪儿你都觉着我抱着毁灭地球的心思,别问了。”
容若木轻声道:“我们谈谈。”
冯铮望着前方陷在阴影中的男人,眼中满是疑惑,语气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真意。
www•hetushu•com•com江尤虚空地指指他掌心:“你的诚意换我一份安心。”
简直是噩梦。
“没事,将来公司背债,总有你一份。”
和没找到没什么两样……
江尤心下腹诽着,迟疑着向前走,刚扒开绿叶,瞬间被人拦腰抱住。
容若木受命将东西带回,多番寻找,总算不负众望。但沈潇定位过,设备在地下近三十米,工程量浩大。
一句“再说”,就过去了一年多。
思绪几经回转,他将东西抛给她,先她一步打开门。倏地想到什么,回首将她的衣着收入眼底,他补了一句:
他勾勾嘴角,轻声咳了一声,小手受到惊吓后立马缩了回去。
他的声音有些小,北风一吹,似是吹散在这片热闹声中。咖啡馆飘出阵阵苦涩香气,萦绕在鼻尖,穆清深吸一口,堵得胸口都压抑起来。
沈潇惋惜地摇摇头,错过一场好戏。
他怕,她眼中露出“原来真是如此”的厌恶目光。
江尤不甘地上前,便听沈潇道:“小妹妹,我们要对你心怀不轨,要不要过来看看?”
故宫。
“你睁眼。”
整个洗漱间安静下来。江尤心慌得很,定睛看着他的掌心。
沈潇收回思绪,望着屏幕感慨道:“斯坦德真会找地方。”
人赃俱获,江尤垂眼,没吭声,狭隘空间里充斥着沈潇的嘿笑声,容若木把腕表关了。
“若木害羞,不好意思面对长辈的温暖,你体谅一下。”沈潇弱弱的声音从对面传出来。
声音如以往平淡,江尤却琢磨出些安全的意味。她磨磨牙:“要求你遵守店规,这可算不上什么针对,入口就是‘保持安静’指示牌。”
“最近不行,人太多……哪里都多……”
“天气冷,晚上多穿些。”
杂乱无章的思绪渐渐被困意席卷,江尤打个哈欠,不再自扰。她掀起棉被躺下,没两秒,想到那人的叮嘱,又赶忙坐起身。
说完,他又吐吐舌头:“你的小尾巴也到了。”
“那干脆回去继承家业。”
江尤缩在床脚,惊惶地盯着墙上投射的影像。
“用这个扫描条码,之后敲这里,交易结束记得把匣子关上。”她比画两下,看容若木头都不抬,在他眼前晃晃,“嗨,问你话呢。”
江尤的脑仁纯粹是被人用惊讶兴奋的语调喊醒的,这会儿还没运作起来,整个脑袋都只充斥着生气这一种情绪,反驳功力几乎为零。眼睁睁瞧着他拎了双肩包往外走,她想拽住他。
江尤装傻:“什么?”
耳边呼啸的风声骤然消失,沉闷的环境让她的心都提起来,耳边是凉如白水般的声音。
一只手够得有些酸麻,江尤准备抽回来换个姿势,结果刚缩手,一只湿漉漉的大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穆清却只是摇头:“她是真的怕我。再说吧,公司还有大堆烂摊子要收拾。”
“你当是相亲?”容若木冷笑。
“来得正好,免费导游。”
沈潇蓦地笑出声:“还是那句话,你就贴着江尤吧,这人大概有古怪的吸引力,什么莫名其妙的人都能招过来。”
“这么冷冰冰不好吧,好歹是恩人。”
“什么?”容若木回神,有些跟不上江尤的思路。
冯铮坐在原位,看穆清巧妙解围,看穆清自然而然带江尤到这边打招呼,看江尤回到那边后再无人为难。他当时还调侃穆清要勇于争取,小学妹在他身旁的拘谨模样绝对是对他有意思。
他跌跌撞撞地在兄弟的帮助下站起来,这份情,一辈子都不会忘。
“那我招惹你有风险吗?”
她只是拿起打量几秒便又放下,生怕给它带来什么损伤。
容若木扭身把淋浴喷头的水流开得更大了些,门外的人似乎松了口气,持之以恒地把手又伸进来。
名字都没提,但“鱼”是江尤没跑了。
“你呢,你又做过什么?”
容若木眉头紧皱,并未阻止,只道一声“抓紧”就猛转方向,江尤被带得一晃,一片眩晕中感觉车停了下来。
可她没有。
江尤现在跟他说话都想国骂开头:“你别欺人太甚!”
听说书店有帅哥,不少女高中生来凑热闹,容若木像棵没感情的树,长臂伸向各处指着满足她们需求,脸上渐露不耐。
十点半,江尤擦擦湿漉漉的头发,坐在床边。
两分钟后,江尤踹开容若木的房门,把腕表往床上一扔:“别再让我看见这玩意儿。”
“你以为我爱喝吗?因为你,我喝三天了!”
“可她又不知道……”沈潇低声嘀咕一句,趁容若木还没挑刺,赶忙道,“到了,到了。”
江尤闭闭眼www.hetushu•com.com,强迫自己压下心慌环顾四周。这车不知是他从哪儿搞来的,很新,带着淡淡的皮革味道。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你带我去哪儿?”
尖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她被一把拽上车。
冯铮半倚着椅背,坐得跟没骨头似的,在外的意气风发、雷厉风行都撤下来,又回到一副纨绔子弟样儿:“这跟最喜欢的歌被设置成闹铃一个道理,干这行,差点把我对音乐的热情干没了。”
穆清下意识地想拍拍冯铮的肩膀,指尖动了动,还是撞了他一下。
两人距离太远,江尤努力竖起耳朵也听不见几个字,她凑近些,忽见容若木回头望了一眼,赶紧蹲下。几秒后,她再慢慢扒开前方的遮挡向外看时,愣了。
冯铮酒量不好,这几年陪酒闯荡的日子也没把他的酒量练起来,几杯酒下肚,脸色就有些泛红。穆清看喝得差不多了,拉他出门透透气。
鱼汤是江云瑾对考研学子的最大诚意,当初备研阶段,江尤差点喝到吐,被江云瑾硬逼着灌了下去。如今,因为这位“考生”,她再次重温这场经历,她不奓毛才怪!
“不是你的风格。”穆清轻啜口酒,眉眼带笑。毕业后,他们分隔两地有一年多,这还是第一回聚在一块儿,做好准备是让人头大的酒吧,结果倒是让他意外。
“中心小学附近说的自言自语的神经病是你吧。”
但对人性深刻的剖析令他分外明了,人不该这般,贪婪自私、自取灭亡才是人性永恒的主题,所以,他才会出现在这儿。
冯铮满脸不可置信,脚步猛然停住,这一刻,他是真被穆清搞糊涂了。
江尤愤愤地吹吹刘海,又换脸般微笑着给人结账。
今天是元旦假期前的最后一个上学日,孩子们疯跑出校园,恨不得鞋都要甩掉,沈潇跟着他的视野瞧着,好笑中又带了几分理解。
“你又去哪儿?”
“那就好,”沈潇聊得带劲,“不然迷妹们听到风声,大概率给你P黑照。”
“私闯民宅,撬地挖坑,派出所N日游。”沈潇伸个懒腰,“别找事儿了,短期内就游览游览名胜古迹吧。”
江尤下意识地紧了紧衣领。
她和容若木间横亘的那个炸弹倒计时太久了,久到她站在没有容若木的空间里,都感觉像被困于隐形的牢笼,寝食难安。这次的坦诚,手中的筹码,炸出一丝火花,最起码在她郁郁不安的心墙上灼出一条裂缝,让她得以喘息。
“珍馐美味?”容若木敛下表情,“我不爱喝鱼汤。”
江尤疾跑过去,前方只是一片绿色,偶尔有经过的车扬起声车鸣,就又离开了。羽绒服厚重,她走了一圈,气喘吁吁的,叉腰休息了一会儿,有些不甘心。
沈潇这回彻底精神了,头顶压趴的呆毛根根竖起,心下嘀咕,大清早的,若木整得挺刺|激啊。
“是啊。”江尤承认得倒是干脆,“你好歹把鱼汤喝完再走啊。”
他悠悠将腕表扣上,昨晚莫名的郁气这会儿消退不少:“看我多善解人意。”
更何况这两日,她听着外头静悄悄的,以为这人放弃这块落脚地,爽约跑了,几度从被窝笑出声,结果刚到书店门口就见他一袭工装,正在老妈的指引下熟悉场地,这副鸠占鹊巢的架势,简直让她恨得牙痒。
“嗯。”
穆清没说话,冯铮雀跃却饱含艳羡的语气,让他心里一阵阵地难受。
瞧不见任何身影了。
某人进洗漱间了。
容若木绕过闹市,穿小道走过G市中心小学,孩子的尖叫声穿透耳膜,太阳穴隐隐作痛。他快走几步躲过魔音,距离目的地渐渐近了。
江尤敲敲脑袋,这两天两人的相处模式是低头不见抬头见,见面谁也不说话。她心含戒备地靠在门边听他出门,听他回来,听他在小屋里走来走去,神经都要衰弱了。
“兄弟,我真好奇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外面脚步声渐近,之后又渐远,不久后传来水流声。
地震那天,她立在身侧那担忧的模样,回到G市她张牙舞爪地威胁他不许住下却又妥协的模样,令他心中困惑,却又漾开一抹奇异的感觉。
低低的笑声飘荡在空中,听得江尤毛骨悚然。一眨眼的工夫,腕表被容若木摊开,放在掌心:“你找的是这个?”
“啊啊啊啊啊啊!”
江尤为此有些庆幸,家里有个洪水猛兽,妈妈还是不回来为妙。
容若木被她幼稚的行径逗得嘴角微扬,越过她朝方进门的顾客走去。江云瑾较他而言,离得近,人已经到那人面前,挥手让他去收银台,又一脸笑www.hetushu.com.com意问来人需要什么。
城郊,远近无人,不可告人的勾当。
她回头看他沉思的面庞:“我们再做个交易吧。”
江尤眼睫毛动了动。
容若木很淡然,背向阳光,俯视脚下,江尤转过身,差点又被吓一跳。
容若木一宿没睡,在隔壁借用江家台式电脑搜索着故宫资料,听到惊天动地的尖叫后,仍镇定自若地继续敲击键盘。
这家伙,在她生命中简直是毒瘤一样的存在。
目的地在G市中心小学附近的一所民居楼,年代久远,破败不堪。住户大多搬走了,还剩一些老人因为恋土情结在这里颐养天年。建筑属于一厅一室公寓房,走进楼道口,侧目就是蜿蜒扭曲的走廊,常年接触不到阳光,空气中满是潮湿气息。
那是块款式再古朴不过的腕表,表带磨损得厉害,一看便戴了数年。秒针滴答行走,和墙上的时针指向一个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沈潇又想到实验室里的盛教授,堂堂一科研教授,追在容若木屁股后头整整十三年,低声下气,总说着“我伺候我家小祖宗都没这么费劲……”,但每每提起容若木的贴心之举,又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面露欣慰。
领口有些大,江尤反身就把手放在胸前,眼睛湿漉漉的:“变态,你想干什么?”
客厅门传来一声响,江尤一个激灵坐起身。
谁料,身后人一把拽住她的睡衣领,把她拉回来。
“她们没准在眼巴巴地等你回去。”
江尤瞬间崩溃,“啊”的一声尖叫着闭上了眼。
容若木在外晃悠两天后准时到书店上班。
江尤离得远,一时没听清。她心头一动,皱眉道:“你还在和他联络?”
她丧气地捶着腰回到前台,静静站着。
“高中那会儿的非人性化课程,逼得我从八楼宿舍楼往外逃,心里还想怎么就我们这么苦这么累,宿管大爷身子硬朗,跟在身后追我十条街。现在一瞧,敢情不管什么时候,学业都是荼毒祖国花朵精神的强力药,不过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
“嘁……”江尤有些嫌弃,“谁敢惹他?”
“穆清……”他喉咙抖了抖,视线投向不远处氤氲雾气下的灯光,“我追了林町两年半,分分合合,虽然最后身边的不是她,但我不后悔。
几分钟时间,眼睛一闭一睁,她竟然来到距家几百公里的地方——
沈潇一愣,这才察觉这处位置的熟悉之处,有家房产公司刚接手民居楼,准备拆迁盖一座大厦,而后,这个项目会被新宇科技截下。
江尤听得来气,伸手把容若木的手表关了,斜睨着他:“上班时间,不能‘打电话’闲聊!”
江尤偷偷一乐,退了贴吧账号。察觉到容若木求助的目光,她立马低头一本正经地擦着前台,再抬眼时,那人果然放弃,寻了处低调地儿避难。
“不睁眼我亲你了。”
“……”
“这么期待?”
她满怀期待地看向一脸平静的某人,却见他点点头。
沈潇“扑哧”一乐:“你看,我就说是吧!”
床头柜搁置着她的“战利品”。
珍藏合集版CD,穆清借着他的由头送;分公司新宇科技招聘,穆清抢了人事部的活,层层筛选看是否有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临了人都送上门了,穆清却仍旧踌躇不前。
江尤眸中一亮。
新宇科技通知她九点准时报到,现在还早,到时再过去也来得及。
视野所见是一片古代建筑,红砖绿瓦,一簇簇一座座,气势恢弘得让人屏息。红日在东头升起,地上的斜影如同有生命般不断变化着。
说完,她把门拉得更开些,朝外走。
冯铮知道他说笑,笑骂一句,看任耀科技的发展势头,真心替他们高兴。
沈潇满脸不认同,这又是安排住处又是安排工作的,末了这人却不承人情。
“不然呢?留他孤苦无依孤身一人?”沈潇起了兴致,“别欺负我们家若木,虽说他不爱说话,但小女生们就喜欢他这冷劲儿,狂热程度跟追星差不多。”
“嘶……这事儿你倒忘不了我。”
分分钟被他的冷漠吓跑好不好。
“没什么为什么,大概行动快于大脑。”江尤驻足。她都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人总有不可告人的隐私,更何况这些对容若木而言更是机密,她不强求,却又不想置自己和家人的安全于不顾。
他故作镇定地举起掌心:“Hi……”
江尤不听,晃着手臂想抽离他的控制:“神经病、裸|露狂,谁要看!”
说到这里,江尤停住脚步。
“我倒是希望,你别给我两肋插刀的机会。”忆起过往,冯铮还是难掩和_图_书激动,端起酒杯。
沈潇和容若木同窗三年外加共事许久,简直是容若木肚里的蛔虫。平日,这人就和长辈存在交流障碍,总恨不得跑到天边去,江云瑾这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此般热络,容若木心内温热,讨好长辈那套又做不来,怕寒了老人的心,只会逃避。
天已经蒙蒙亮,沈潇这会儿脑子清醒过来,开始喋喋不休:“你该早通知我的,昨天我倒头就睡,顶着鸡窝头,形象多不好!”
容若木不傻,赌注、威胁是最表层的假象,能堆积出这些的不过是江尤的纵容。他没有毁天灭地的能力,没有迷惑人心的幻术,回到G市的这段时间,江尤心存担忧报警求助或者绑了炸药和他同归于尽,他都没办法。
愣了两秒,江尤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眼瞪得圆圆的:“喂,井水不犯河水啊!”
这四十八个小时里,他和沈潇没闲着,窝在居民楼的角落想了不下三十种方案,可都宣告失败。这处地广人稀,遛弯大妈在严冬出来得少,但因着他有些“鬼鬼祟祟”的行为,最近门窗都封得挺严。
她托着下巴,目光还凝在那人身上,眼珠滴溜溜一转。
“你招惹的可是个了不起的人。”沈潇咂咂嘴,“姜太公钓鱼都没你有准头。”
“你这样的我看不上。”
“诚意领会到了?”
“你睁眼,能不能矜持点儿。”
想到之前发生的一系列无厘头事件,容若木心中的烦躁退了少许,赞同道:“你的结论太对了。”
江尤的心跳瞬间加速,铺天盖地的恐慌一下就席卷了她,不过两秒,她就在六神无主中揪出一条出路,双手扑向方向盘。
毕竟,一直以来她不如表面那么豁达。
“卖了。”沈潇吊儿郎当地答道,“我们这两天打听出了一个人口贩卖市场,把你扔那儿,若木就不担心回不了家的事了。”
当初创业时,任氏集团拿了大头,但无私奉献是商人做生意的大忌,任家不至于为孙子玩票性质的创业做“母亲河”。所以后来任垚、穆清、冯铮他们三个没少为资金费心,黑夜备方案,白日舌战群雄,公司终于在毕业时初见起色。
江尤进卧室就把门插严,打开电脑修改论文。导师让她年前交稿,身边没有图书馆,她后续改得有些艰难。头昏脑涨地在百度百科上搜了几本书,她趴在电脑旁,有些烦。
沈潇边苦兮兮地尝试与那头联络边腹诽着,该跟盛教授要求涨工资了,起码得能多买几瓶保住秀发的试液才对得起他这勤恳的老牛模样。
他的声音低沉,语调较前几日的冷淡竟是还低了一度。
容若木这一程被他烦得不行,几次心理暗示他还有点用,才没断了联络,只冷冷回复他一句“我是债主”,任他那头胡天海地不停歇,也没再吱一声。
他想到相识那晚,同江尤的赌又何尝不是同自己的赌,他赌她懦弱胆小、被恐惧支配会对他言听计从,最终她的确“从”了,却没他想的那般不堪。
元旦放假,书店照常营业,江尤帮江云瑾把最后一摞书搬回书库,就被江云瑾劝回家。除了江尤回G市那天,江云瑾在家住,晚上她就没回来过。
沈潇一路上都同他保持通信状态,闲聊的话题总不离那对母女。史料不过是死物,亲身接触的人却更为丰|满,本该借此机会体会这人生百态,容若木却逃了。
朱红城墙、雕梁画栋雄视各面方物,圣殿庄严,见证着千年历史。
而如今,她肯跨入新宇科技,对他而言就是雀跃无比的结果了。
察觉到穆清对江尤的感情是临近毕业,几个朋友去酒吧进行最后的狂欢,好巧不巧,江尤欢送同门师哥师姐也在同一处。他们本没注意到那儿,是被起哄喝酒的吵闹声引过去的,只一眼,穆清似被座位扎到般,起身就朝那边走去。
“浪费。”江尤挣脱他的手,侧身把水关掉,若无其事道,“我等着洗漱,你快点。”
一千年前,斯坦德来此将设备埋于地底,存储并传递数据,但由于低估磁场干扰、氧化等威胁,信息传递不通畅,研究就此停滞。
“变态!”
“变态说谁?”
“小型摄像头?窃听器?”她低声嘀咕几句,想了想,拿一块黑布把它紧紧包裹起来,才安心睡过去。
沈潇捂脸笑,这小丫头的井水都快淹没洗漱间了,是谁给她的勇气说出这句话的,奥斯卡给她的?
“咱俩这样容易被人误会,”冯铮呼出一口酒气,态度散漫得像是自嘲,“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话虽这么说,语调中的调侃却是表露无遗。江尤咬咬唇,有些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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