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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年马月盗格日(下)

作者:商不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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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防不胜防的亲密接触 4

第十一章 防不胜防的亲密接触

4

“我觉得结婚应该出于真心相爱,而且独一无二,虽然我不知道几年后的我为什么会和阿珧结婚,但以目前的状态扪心自问,这场婚礼并不符合这两项条件。”
“你说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没脑子,就一张会吧啦吧啦的大嘴。”
“你想清楚了?”小麻花用舌头舔了舔嘴角。
“这我就不懂了,你是个独身主义者,还是你不喜欢这女的?再或者你根本就不喜欢女的?不对啊,信息库里都没提到你有这些倾向呀……”
“……你劝人的方式可真叫我耳目一新呢。”
在此之前,他不敢想象一名与异性不能正常接触的盗格者可以过上普通人的婚姻生活,这也是困扰他多年的爱情障碍之一。而眼前这一幕让他看到了幸福的可能,是一条充满希望的人生之路,定格它,是明智的选择。郑能谅却不是一个明智的人,他看到了选择定格这一幕的好处,更想到了定格的代价。选择了戴珐珧,就意味要放弃别的坚持与可能。他又看了看另外两颗金蛋,然后做出一个令人意外的选择:盗走婚礼。
“那你有没有料到,你的选择可能让罪犯逍遥法外?”
可他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个未来也不那么好选。几年后的戴珐珧美艳如初,衣着依旧时尚,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她坐在一张靠背上缘严重褪色的单人沙发上,面带愁容,一边比画一边说着什么。她跟前摆着一只玻璃茶几,茶几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警察40多岁的模样,鬓角有少许白发,侧着身子倚在沙发扶手上,时而抬头跟戴珐珧说话,时而低头在厚厚的本子上记录。整个场景就是两人的无声对话,没有前因与后果,郑能谅看了好几遍,只能判断戴珐珧遇到了麻烦事,可不知具体何事,也看不出来究竟是警察在找她问话还是她在向警察寻求帮助。
“就是你从小到大每天的生活轨迹在盗格空间都有记录的,这是对盗格者的规范化管理……”
“我去!这还能说改就改啊,玩我吗?”
“呃……你不说我还忘了,得赶紧出去,不然她趁火打劫就……”
郑能谅如释重负:“长痛不如短痛。”
看来,戴珐珧应该是做了什么错事,引起了警方的怀疑,所以对她展开调查。郑能谅又看了一眼画面,她虽然气色不太好,却还未被采取强制措施,面对的也只是一名问话做记录的警察,环境也不像在公安局,可见警方并未掌握切实的证据。那么后续发展不外乎三种可能:戴如实交代,警方依法处理;戴隐瞒真相,调查陷入僵局;戴隐瞒真相,警方通过别的途径破案。看上去都不是什么好结果,“盗取”似乎是个简单直接的选择。可根据小麻花的暗示,警察查她其实也是帮她,那就意味着,如果破坏了这场调查,反而有可能对她造成更为不利的影响。
和图书有一次提问机会,但与小麻花打过无数次交道的郑能谅深知其顽皮古怪,要想获得有用的线索,必须细细斟酌发问的内容,倘若直接问“这个未来是好是坏”,得到的回答八成是“自己判断”,白白浪费机会;如果问“她到底在做什么”,很可能被呛“有眼睛不会看吗”;至于提“盗取、定格,哪一种对她更有利”“定格这一幕会不会对她造成伤害”之类的问题,更别想得到正面回答。在有限的时间里,他绞尽脑汁地想了个自认为比较靠谱的问题:“这警察是来帮她的还是来查她的?”
“唉,”郑能谅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出所料,左右都是你们说了算,不过至少我尝试过了。”
“别废话了,让我赶紧选好走人,车快到站了,别到时候引来一堆围观的。”
“傻小子,你的真爱是谁你问我?我就一张挂在树上的嘴,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我说你能信?我要说你的真爱是裘比轼,你还真跟他结婚不成?”
“起码爽到了呀,人生得意须尽欢咯。”
郑能谅这次学乖了,一出盗格空间,立马蜷起身子,双臂抱头,俨然一名狼狈防守的拳击手。周围已经聚起了几名围观的乘客,亲眼见证了他连续两次昏迷的戴珐珧也不再放肆,在两名男性乘客的帮助下将他平放在地板上。有人喊司机往医院开,郑能谅可不想把事情闹大,连忙用睡眠不足、低血糖外加曾经受过轻微脑震荡的理由解释了一番,并用活蹦乱跳证明了现已安然无恙,不需要再去医院。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公交车也重回正轨。
“或许经过接下来这几年的相处,你们彼此相爱了呢?变得独一无二了呢?”
“我也很好奇,在这段时间里,那姑娘会对你的肉身做些什么,哼哼。”
“咳咳,他们也不是什么都看的,世上那么多盗格者,谁有兴趣看你的吃喝拉撒?就算要看,也是偶尔随机抽查,抽查而已。”
“……当我没说,拜拜。”
“凡事要看积极的一面,这样至少只耽误我一个人。况且你的理解不够准确,《盗格七律》只说‘延后与真爱修成正果的时间’,并不是‘延后遇到真爱的时间’,所以,也许我早就遇到了真爱,只是修成正果可能会久一些。”
小麻花嘿嘿一笑:“你可以亲她一下,或者来点更激|情的举动啊,反正都快把持不住了,就不要浪费嘛。”
郑能谅万分纠结,但海棠树并不等他,枝头的叶片开始蜷缩,枯萎。郑能谅深吸一口气,紧了紧握着黄金分戈的手,一抬胳膊,金蛋应声而坠,落在了他的掌心。他将金蛋托至面前,静静地打量着。
话没说完,他就被送回了3路公交车上,未及睁眼,只觉得从一处幻境来到了另一处幻境,四周幽香扑鼻,仿佛置身花海之中,脖子后面软绵绵的就像靠着一只水枕,眼前朦朦https://m•hetushu•com.com胧胧似有仙子飘过。睁眼一看,是戴珐珧精致的面容,而他正躺在她的大腿上。
“我注意到了,好像有人在跟踪她,她想摆脱那个人,但那里是医院,到处都是人,如果她感觉到生命危险,完全可以向周围的人求助。考虑到上一次在盗格空间里看到的情景,在后面跟踪她的很可能是警察之类的人,所以她才没有呼救,而只是逃跑。”
“你放心,我不会透露在盗格空间里获知的任何关于未来的信息,我不会告诉她不该知道的事,但提醒她遵纪守法没有错吧?劝她知错就改坦白从宽不算违规吧?作为朋友,跟她聊聊天总不至于被惩罚吧?”
“很简单,你们定的《盗格七律》说得明明白白,盗格者每进入盗格空间一次,就会令自己与真爱修成正果的时间延后一年。这些年算下来,我怎么也进来过二三十次了吧,就算从刚出生那天开始推,我跟真爱修成正果也要等到三四十岁以后了。下一个猴年马月离现在才几年?你觉得画面上跟我结婚的可能是我的真爱吗?”
“呵呵,越来越鬼刁了,我会盯着你的,别耍小聪明。”
小麻花言简意赅地答道:“查,也是帮。”
“好小子,你抠字眼的本领真是天下一绝,看来回头要好好改一改《盗格七律》了。”
“呃,你……时间不早了,不送。”
“得了吧,你连眼睛都没,用牙缝盯啊?你又不是卫星,还能全天候监控啊?你又不是神,还能看尽过去和未来啊?要真那么厉害,也不至于老是一问三不知了,我看你在许多事情上知道的还没我多呢!”
“那是,政治课不是白上的。同样,吧台那一幕,她一人开两瓶洋酒,似乎有喝醉的可能,但至少不是迫在眉睫的危险。以往的经验告诉我,在细节不明时贸然定格或盗取是最容易犯错的,所以我只能将局面最明朗的婚礼盗走。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刚才你一共问了我16个问题,我全都回答了,是不是下次我再进来的时候,你也可以多回答我几个问题作为报答呢?不用多,八个问题好了,两个换一个,便宜你了。”
“哦,那麻烦你转告他们,下次再看我隐私的时候能不能先用马赛克处理一下?”
“……”
“还不是因为你刚才不等我把话说完就把我赶回去了,哪来得及躲?”
“那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今后一年只进一次盗格空间,你到30岁也攒了10多次,到时候等真爱又要等到40岁,然后那10年里又加10次,再等到50岁,这样一路加一路等,一辈子也就这么耽误过去了。”
“想你妹啊!”郑能谅控诉道,“我被强吻了!”
“呃……还是说正事吧,你为什么不希望婚礼发生?”
“你就嘴硬吧,心里指不定多后悔呢。”
“你当你是布拉德·皮特?谁稀罕偷窥你!话要听清楚,不和-图-书是我24小时盯着你,而是盗格空间在记录,这个信息库就相当于一个档案室,每个层级的管理者都有访问权限,我的权限只能调阅其中一小部分,比如你的身高体重、性格喜好之类的基础数据。至于你日常生活里的一言一行,只有很高层的管理者才能看到。”
“何况你这是给别人选择未来,要说倒霉,也是发生在别人的头上嘛。”
“唉等下……”
郑能谅瞪了小麻花一眼,不再搭话,兀自探头探脑找金蛋去了。这一吻的力度不小,弹出了3颗棒球大小的金蛋。郑能谅定了定神,凑近它们,争分夺秒地研究起来。
站在艺术学院女生宿舍楼下,望着戴珐珧消失在楼梯上的背影,郑能谅长吁一口气。与18岁生日那天的录像厅偶遇相比,这一次公交车遭遇少了几分新奇,多了几分惊险,让他对戴珐珧有了新的认识,却更加困惑,那无风起浪的热情和无所顾忌的举动仿佛无源之水,来得突然又诡异,无论从理性还是感性层面都难以解释。他自知没有那么强大的魅力可以让女生如此着迷,主动如秦允蓓,也只对他动口不动手。当初秦允蓓的表白委婉又简约,穿得也没这般性感,更没有迷离的夜色和绵柔的酒劲助阵,拒绝起来容易得多,不至于让他豁出老脸自称性冷淡。
小麻花一伸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这么快又想我了?”
“少装了,心里指不定多享受呢。”
“那就是害己害人,把两个人都耽误了。”
“为什么?”
“你不知道,她这人不按套路走的,还喝了酒,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郑能谅把剩下的大半个金蛋从唇边挪开,手指忽然一松,金蛋迅速下坠。在它消失在地面的同时,他的答案也从口中缓缓吐出:“我一直以为,对未来的选择,除了盗取就只能定格,非黑即白,没有别的可能。可现在我先咬了一口,再让它落地消失,那么根据规则,这一幕未来就会变成既被盗取又被定格。我吃掉的是警察的部分,也就是说,警方调查这件事被定格了;而阿珧的部分随着金蛋一同消失,也就是说,她不会出现在这场调查中。”
“哟,那我要多留你一会儿,很期待她的表现呢。”
“什么意思?”
“唉,真是暴殄天物啊!送上门的也不要,摸一下就晕倒完事,值得吗?”小麻花一个劲地为郑能谅可惜。
“挺聪明呀,都学会钻空子了,”小麻花先表示了赞赏,接着给他当头一棒,“可惜规则的最终解释权不在你,只要金蛋入地,这幕未来就不会发生。”
“神奇还是神经?神不神还不都得在你这如来佛祖的手掌心里打转?一个不小心就要飞进来做该死的选择题,一个不细心就会做出错误的判断,每次选择还都要充分考虑你们的条条框框,我容易吗我?”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
“一言一行……那www.hetushu.com.com我洗澡、上厕所、打飞……游戏什么的,全都在你……领导的眼皮底下?”
“懒得理你。”郑能谅仰起头,只看见一只苹果大小的金蛋,心中暗暗庆幸:还好刚才只是轻轻摸了下她的脸,如果是太亲密的接触,蹦出一堆金蛋来,那就难选了。
“呵呵,激将法对我没用,你选完了,该回去了。”
郑能谅翻了个白眼:“最后还不都是一样进这里,有什么区别?”
小麻花把舌头往里一缩:“说真的,这样的新娘、这样的婚礼哪个男人不喜欢?按常理应该定格才对,你是不是想吃了的,没接住?”
“等一下!信息库?”
郑能谅并不意外:“难怪每次只许我问一个问题,原来是怕问太多了答不上来没面子啊。”
“啊,你刚才不是说你掌握的信息不多吗?不是说不可能24小时盯着我吗?原来还是在偷窥呢!”
由此看来,戴珐珧的意外出现和突然出击都充满了神秘感和戏剧性。郑能谅喜欢看戏,但置身其中是另外一回事。一二不过三,以后要离这姑娘远一些了,他暗暗提醒自己,脑海中又浮现出刚才在海棠树前看到的那一幕,想起了当时的选择,以及与小麻花的那番对话,心中的结解了又结,结了又解。
郑能谅皱着眉头嚼了几下,才把这一口难吃的金蛋给咽下去,然后露出一丝坏笑:“嘿嘿,以前我太守规矩了,不好玩。”
“不错,还会用关联法来分析问题了。”
“你是不是兴奋过度手抖了?割错了吧?”小麻花问。
小麻花也满心好奇,耷拉着长舌头,一言不发。只见郑能谅用手指轻轻擦了擦金蛋那映着未来画面的表皮,放到唇边,对着那名警察的位置咬了下去。
“我就是为了避免她在被调查的时候因为一念之差做出错误的选择,才决定将她直接从这个未来中抹去。而我也会在下一个猴年马月到来之前,尽我所能去提醒她不要做出格的事,防患于未然,万一犯了……”
“别!我……”郑能谅还没弄清楚什么状况,双唇就被封了个严严实实。
“二层又没人,一对小情侣在角落里做什么,人家也不会多管闲事的。”
“呵呵,开玩笑啦,你的理解没错,修不成正果并不代表遇不到。”
第一幕是戴珐珧坐在一个小吧台前的背影,她一手拿着一瓶洋酒,大大咧咧地用牙咬开了瓶塞。第二幕发生在医院的走廊里,人来人往,戴珐珧神色慌张地朝安全出口的方向快步前行,边走边回头张望,忽然,她从旁边输液架上拽下一瓶药水朝身后猛丢过去,同时撒腿狂奔起来。第三幕是最不可思议的,戴珐珧穿着美丽的婚纱,而身边的新郎竟然是郑能谅!两人手牵着手,站在缀满鲜花和彩灯的舞台中央,迎着蜂拥而上的闪光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呀,醒了!”她喜出望外,俏脸一个俯冲,小嘴不由分说亲了上去。
“我虽然想帮hetushu.com.com她,却还没到不辨是非的地步,所以我才会先吃一口,定格警察,让调查发生。本想两全其美,可既然你说刚才的选择只能算作盗取,我现在后悔也改变不了什么。盗就盗了,就算这一幕不会发生,罪犯也不至于逍遥法外,终究事在人为。”
“别这么悲观嘛,做任何事都会有风险或误判,就算遇到不测,顶多也是重伤残疾毁容失忆什么的,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这不是免得你犯错误嘛,何况现实世界的你还是爽到了啊——那边你俩还吻着呢。”
“公交车上你怕什么?”
“嘿嘿,那你能告诉我,我现在有没有遇到呀?我的那个真爱到底是谁呀?”
“我早就说过我不是神了,我们素问镜的信息面其实很有限,关于未来,我们看到的其实和盗格者一样,只有金蛋上的这些画面,而对这些画面的解读更多是凭着经验和分析做出,未必比你自己的判断更准确;关于过去,我们也并非无所不知,无论盗格空间还是地球的历史,无论盗格者还是俟影人的过去,我所掌握的信息未必比你更多。”
“拜托,要享受你也该让我在外面享受吧?刚沾个唇边就被你拽进来了,怎么享受?就不能多等几分钟再启动盗格空间?每次都蜻蜓点水一下就给我拆散,你说你是不是法海转世啊,见不得我爽?”
“从感情角度看,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不好说,但从逻辑角度看,她应该不是我的命中真爱。”
“我靠!你真是……太神了。”
“……晕!”他扶着海棠树,才将这个字吐出来,唇角还留有那个吻的余温和味道。
“大老爷们被小姑娘强吻?你反应不是挺敏捷的吗,还有你躲不开的?”小麻花的口气充满了怀疑和幸灾乐祸。
郑能谅故作惊讶状:“哎呀,真割错了!本来想割掉你那根讨厌的舌头的。”
“你的选择也让我耳目一新呀,换别的男人,有这么漂亮性感的新娘,就算知道不是真爱,也八成会将就一下了,不要白不要咯。”
“提醒?上一次泄密的惩罚是不是太轻了?”
“不,我就是希望这一幕不要发生。”
郑能谅的注意力完全被婚礼这一幕吸引了过去,他想不到自己娶的会是戴珐珧,倘若是秦允蓓或孟楚怜,他都不会这么惊讶;他也想不到自己与戴珐珧的感情进展会如此之快,这场婚礼应该发生在下一个猴年马月,也就是他大学毕业3年后,这与他的性格和人生规划都极不相符;更令他想不到的是,画面中他与戴珐珧手牵着手,两人都没戴手套,肌肤接触一目了然,竟然没有出现任何状况,难道说,在那个时空里,他的盗格能力已经不复存在了?
“等一下,我还有个疑问,你刚才为什么不选择盗取中间那颗金蛋呢,那个看上去不是有点危险吗?”
“斯人?我看迟早要被你们整成死人。”
小麻花一愣:“什么意思?”
“你别胡说八道,那可是在公交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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