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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年马月盗格日(下)

作者:商不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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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原来你是这样的初恋 2

第十六章 原来你是这样的初恋

2

挂了电话,他就里里外外忙活起来,忽地一阵刺骨的凉风破开未关严的窗户,刺得他一个激灵,在他脑海里激出一丝奇怪的预感:这个冬天会很不一般。
郑能谅条件反射般飞出盥洗室:“是小蓓吗?!”
郑能谅快步走到桌边抄起话筒:“喂,你好,哪位?”
变化之中也有未变,以前的他经常一个人到录像厅看恐怖片,因为秦允蓓虽然没心没肺,却也没胆,即使有他陪在身边,她也不敢瞄一眼,他还经常一个人看文艺片,因为她不光没胆,更没耐性,看不了几分钟就会睡着;如今的他依然经常一个人去看恐怖片和文艺片,坐在双人沙发里,一想起她没胆、没耐性的模样,他就会露出甜蜜中带着一丝苦涩的微笑,在惊叫四起或泪花四溅的氛围下都显得无比突兀。以前的他经常一个人乘坐3路公交,穿过这座古老的城市,不为到任何地方,不为见任何人;如今的他依然经常一个人乘坐3路公交,穿过这座古老的城市,不为到任何地方,不为见任何人。唯一不同的是,以前坐在车上望着窗外想的多是中学时的那场暗恋,如今想的全是和秦允蓓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阴差阳错的相识、对牛弹琴的告白、有惊无险的逛街、相安无事的同床、斗智斗勇的生日聚会、意犹未尽的夏日之旅、无微不至的病床陪护、琴瑟和鸣的热恋时光……
朋友们都为郑能谅的悬崖勒马感到高兴,不过只有细心的人才会注意到那些悄然出现的变化。他天生是个吃货,来者不拒,故乡淳源和_图_书那精致独特的饮食文化更是助长了他的食欲,以致其身形一直比同龄人要大一圈,可如今的他开始挑食,很多曾经爱吃的东西都不再碰,到食堂或饭馆只点那些秦允蓓给他做过的菜品,还总嫌厨师手艺不好,为此没少惹麻烦,人也渐渐瘦了下来。以前的他不太熬夜,一碰枕头就睡,秦允蓓总笑他睡得像头猪,可如今的他每天凌晨一两点才睡,还经常失眠。以前的他偏爱轻音乐,收藏的大多是些春风秋雨般轻柔的旋律,可如今的他迷上了重金属,隔着耳机也能听见酷暑严寒般爆裂的声音。以前的他喜欢阅读和写作,精神世界充实得一个人也活得很精彩,可如今的他不再去图书馆,不再逛书市,连夹在床头藏书里的书签也很久没去动了,身边少了个人,用再丰富的知识和思想也补不回来。以前的他很少上网,不愿在虚拟世界耗费太多时光,可如今的他成天泡在杰吧里,在无聊的游戏和躁动的论坛中挥霍着青春。
接下来的一年,郑能谅几乎每天都是这么度过的,在杰吧那位胖网管的指导下,很快就从一名游戏菜鸟升上了帮主之位,打理帮会,传授攻略,招兵买马,组团打副本,在虚拟世界玩得风生水起,以致昼夜颠倒、生活随便。随随便便吃饭,随随便便睡觉,随随便便穿戴,随随便便花钱,随随便便听课,随随便便考试,教授们也随随便便给了他好几个不及格,他就随随便便去补考,结果又随随便便没过。后来华泰崂告诉他,前面这些环和-图-书节大家基本上也都是随随便便的,没什么大问题,可随随便便去补考就大错特错了,应该随随便便去给教授们送点礼,就可以随随便便通过了。郑能谅说你怎么能这么随随便便说教授们的坏话,他们是那么随随便便的人吗?华泰崂说你真是在网络世界里沉迷太久了,都忘了现实世界的法则了,然后一口气举出十几个老乡和朋友随随便便送礼随随便便过关的实例。郑能谅说你这马后炮怎么不早说,现在说什么也迟了,就算认认真真去送礼,补考不及格的成绩也已经被认认真真记入档案了。
他只能自问自答地琢磨起来:也许她不小心弄丢了我的联系方式,也许她去了一个不方便写信也没有电话的地方,再或者是她对我的考验升级了,还有可能,她怕我通过信件的邮戳、日期等线索追踪到她的下落……嗯,这个解释得通,她知道我看过很多侦探小说,果然小心谨慎!哼,没关系,反正等到猴年马月,一切自然会揭晓,还剩3年不到了,我就在这儿等着那一天,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时间真是个顽皮的精灵,来去无踪,还总喜欢顺手牵羊带走些什么,又会藕断丝连留下点线索,然后在你以为已经失去的时候来个峰回路转。郑能谅和孟楚怜已经有一年多没任何联系了,冬夜里的一个电话又让两颗闪闪发亮的心照到了彼此。两人闲聊了一番,孟楚怜便说起她准备在毕业前来西都游玩的计划。郑能谅有些意外,却马上很高兴地表示欢迎,这毕竟是3年前hetushu.com.com就许下过的承诺,虽然此时他的爱情世界里只有秦允蓓,但作为一个有特别意义的老朋友,孟楚怜的到来也理应受到热情的接待。
“小孟,怎么是你!真是太……”郑能谅惊讶得一时不知该如何措辞,说“难得”有些见外,说“高兴”过于平庸,说“幸福”又显得做作,两秒内斟酌再三,马上接道,“怀旧了。”
四处碰壁的现实和小麻花一针见血的启发终于让郑能谅从没日没夜寻找秦允蓓的失控边缘慢慢走回正轨,尽管时不时还会有新想法灵光一闪冒出来,但他已逐渐习惯了将新想法付诸行动后的徒劳无功。毕竟四年之后的重逢尚可期待,他还不至于陷入歇斯底里的绝望。
在没有秦允蓓的日子里,时间溜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就要和一个世纪说再见。千禧夜,郑能谅通宵上网,没有走出杰吧一步。西都几乎每个角落都留下过他和秦允蓓的足迹,去哪儿都会想起她,没必要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徒增伤感。街上的雪积得很厚,一想到上一次出现这种天气时的糟糕经历,他就更不想挪屁股了,这次要是又被人打进医院,可别再想得到那么温暖的照顾……唉,怎么又有点酸酸的感觉,还是把心埋进网络游戏吧,打怪升级刷装备,不用动脑,不去回忆,不必纠结。
让郑能谅没想到的是,命运先给了他一个惊喜。就在他即将浑浑噩噩地过完21世纪的第一个年头时,一个电话打到了309宿舍。他正在盥洗室刷牙洗脸准备睡觉,听见霍九建高声喊他:和*图*书“小谅,电话,美女!”
谷二臻就批评他:“小谅,你这么自暴自弃下去怎么行?既然你什么事都随随便便了,何不干脆随随便便谈一场新恋爱呢?有了新的爱情滋润就能重新焕发活力,走出低谷了。”郑能谅白了他一眼:“低谷?你是真二吗?难怪你叫谷二臻,我再怎么低,也比某些没谈过恋爱的人高一点吧?”谷二臻就吐吐舌头不说话了。华泰崂又安慰道:“没关系的,好歹你还是个学生会文艺部长,找关系疏通一下应该可以从档案里抹去的。”郑能谅也吐吐舌头不说话了。自从秦允蓓离开后,他就没怎么管过文艺部的事,也早已没心情动笔了,因此惹来不少非议。何戚辽当即发挥特长,洋洋洒洒写了篇一万多字的“檄文”,不点名批评了“某些学生干部”尸位素餐、伴食中书、玩物丧志的不良作风,并引经据典,痛陈利害,力劝学校有关部门当断则断,斩除害群之马。郑能谅有好一阵子没去过办公室,也不看校报,消息闭塞,迟迟没有反应,直到这件事被某位校领导在学生骨干座谈会上提起,才意识到自己被“弹劾”,淡淡一笑,第二天就主动辞职了。
与追名逐利、勾心斗角的现实游戏相比,郑能谅宁愿把精力耗费在“玩物丧志”的网络游戏里,试图以一种简单机械的生活状态来转移注意力,麻醉自己,但这治标不治本,治不了那越不去想越难忘的音容笑貌和一想起来就心伤的往日时光。他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待在游戏里,只要一走出网吧,面对无可奈何的现实世界时和-图-书,就会马上想起秦允蓓。更糟糕的是,只要一静下来,思念和幻想更会如野草般疯长。他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次梦见了她,又有多少次从梦中惊醒,甚至一度分不清梦境与真实。他见到自己坐在快乐老家的包厢里侃侃而谈,她在一旁乐得前俯后仰;他见到自己站在简陋民居的破窗户前遥望明月,她抱膝坐在床上望着他;他见到自己靠在深黑如镜的车窗上聆听音乐,她闭着眼、抿着嘴、脸上漾着笑;他见到自己坐在书房电脑前十指如飞地敲着键盘,她在一墙之隔的厨房里心手相应地炊金馔玉;他甚至见到自己骑着自行车穿行在淳源的山水之间,她坐在车架上兴奋又好奇,就像一只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小松鼠……
对方笑了:“哈,几年大学没白上,这么彬彬有礼了。”
起初的几个月里,每次路过校门口的传达室,郑能谅都会仔细查看收发件登记簿,又在回收箱里反复翻找无人认领的信件,还向保安再三询问,确保没有遗漏或错发,搞得保安见了他比见了主管还头疼。然而几个月过去了,他没有见到一封秦允蓓的来信,也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她的消息。
她为什么不给我写信呢?不是说只离开一段时间吗?不是说只是转学而已吗?不是说以后还会见面吗?不是说好好的没事吗?为什么不写信呢?为什么不打个电话来呢?郑能谅又陷入了无尽的焦虑中,但这个问题就像秦允蓓刚离开时的那些疑问一样,无人解答。
霍九建咂了咂嘴:“你傻啊,小蓓的声音我听不出吗?全新的声音,陌生的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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