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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岸

作者:长青长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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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礼物与绯闻

第十三章 礼物与绯闻

过了会儿,他缓缓道:“我刚到顾家的时候,没心没肺又冷血,觉得我是顾廷的儿子,那住进顾家也是理所应当,甚至有些怨愤顾廷这么多年来的不管不问,为此和顾川闹过不少矛盾。那时候小,又正处叛逆期,后来读书明理,才逐渐明白过来我和我妈究竟是以什么身份进的顾家。”
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大病,异常虚弱。
她蹙起眉:“怎么撞得这么狠?”
衡月应了一声,却没等来后续,她抬头看他,发现他也没有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意思,好像就只是想叫她一声。
她端起清茶润了润,听见顾行舟缓缓开口:“上次宴会上那酒的事你查清了吗?”
林桁的脸部轮廓生得并不柔和,长眉硬朗,眉尾锋利,每一块面骨都带着雕刻般的硬度,可偏偏此刻看起来就是委屈得要命。
顾川冷笑了一声,他当然知道这表是衡月送的,因为前段时间衡月还问过他,他们这个年纪的男生喜欢什么。
酒吧那晚,林桁被衡月领走后,顾川挨了女朋友好一顿骂,接下来的几天过得水深火热。反观在他面前卖了一通惨的人,转个面再见时竟然已经是春风满面。
也因此,这张图流传很广。
她的千言万绪只化作一句:“你真是很会招人疼……”
女人纤细的腕上挂着只玉镯,车库灯光暗淡,动图画面像老电影似的模糊不清,可即便如此也盖不住她白得发亮的肤色。
唔,看来还醉着。
林桁轻轻眨了下眼:“……摸摸。”
顾行舟点头,没多嘴打听她的私事,他在和衡月相处的尺度上一向把握得很好。
年岁渐长,新陈代谢终究不比少年。
林桁对林青南的态度可比衡月更淡漠,但衡月没明说,只道:“没事,他好哄。”
衡月想起这事,面色冷了些:“能是什么,还敢杀了我不成,不过就那些见不得人的脏药。”
他转头看她,担忧道:“那酒里下的什么东西?我那天晚上看你反应不太对,起初还真以为你醉了。”
他常年一身长裤,皮肤捂得格外白,衡月撩高他的裤腿一看,膝盖上一道肿起来的青乌格外显眼。
她接着问:“知道我玩起人来是什么样了吗?”
顾行舟听她说起“之前”,怔了片刻,若有所思道:“林青南去世的事……”
傍晚,顾氏公司会议室。
林桁被踹一脚也不生气,转过头,撩起衣袖问他:“这个?”
她言语隐晦而暧昧,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林桁:“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视频我也会删了。”
顾行舟抬手揉了揉鼻根,解释道:“我那日路过老宅,顺便去拜访了老太太,恰撞上她在为这事跟手底下的人发火,她顺口就告诉我了,听说是你董事会的人。”
衡月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任他抱着自己腻了一会儿:“我拿包。”
然而林桁下一秒却放下袖口,摇了下头,十分认真地拒绝道:“不给。”
李言拿到的照片是从林桁的后侧方放大了拍的,衡月微微侧着脸,手臂挡住了两人大半面容,只露出小半张脸和两张紧贴在一起的嘴唇。
林桁仍是不放,只抬起头,伸长了手替她把桌上的包拎给她,闷声闷气的像头小牛。
衡月没离开,反倒侧身靠在了墙上,明目张胆地偷听起墙角。
她眨巴眨巴眼睛,似乎并不在意林桁会拒绝她,反而脚下进了一步,用自己的鞋尖若有若无地去蹭林桁的球鞋鞋尖。
衡月打算给他接杯温水润润被酒祸害得沙哑的喉咙,脚不小心碰到他的膝盖,忽而听他痛哼了一声。
少年哑声道:“……醒了。”
正是衡月送林桁的礼物。
衡月去亲他红润的眼睛:“哭什么?”
她在他身边蹲下,倒出药油,在手心搓热后才往他膝盖上抹着。
婚约是两家联合的纽带,两人最后会否结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婚约在当时发挥的效用。
衡月就离开一分钟的工夫,他也没闲着,把桌上的没喝完的酒收了起来,又抽出纸巾把洒了一地的酒收拾干净了。
威胁的话都到了嘴边,衡月却是又停了下来,终是舍不得对他再说什么重话。
林桁怕她担心,张口就道:“不疼。”
客户刚离开没几分钟,黑色长桌上凌乱地堆着会议资料,衡月和顾行舟两人隔着半米的距离姿势闲散地并排而hetushu.com.com坐。
她伸手在那伤处摁了一下,他倒是没叫,但肌肉却瞬间绷紧了。
衡月拉下他的手,问他:“好玩吗?”
衡月想着,不禁失笑出声,她回过神,抬眼望向KTV门外。
忙了半个月的项目终于敲定,顾行舟正闭目靠在椅子里养神,接连几天没休息,他面色疲惫,眼下都覆了一层淡青色。
她沉默半晌,等到桌上的茶水变得温凉,她才缓缓出声道:“你不会做让我看不起的事。”
这地方她来过几次,路还算熟。
顾行舟挑眉,聪明地没接这话,而是问:“你打算如何告诉他林青南的事?”
他提了下嘴角,自嘲般道:“然后又被小孩两三句话刺了回来。”
他没说名字,只朝林桁抬了抬下巴:“太像了,就让那人把照片传给了我。”
林桁坐在椅子上,全身仿佛被雨淋过,汗水一颗接一颗地从脸颊和脖颈滚入衣领下。
她已经告诉过林桁车停在何处,在人群里看了一会儿没找着人,就干脆坐在驾驶座放空,等着林桁自己出来找她。
这块表在礼物清单上的排名仅次于一辆三千多万的跑车之后,他还没来得及考驾照,车肯定是不用想了,就盼着他姐给他买这块表。谁想到再见面就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戴在了林桁手上。
林桁还没说话,顾川就已急忙出声问:“这照片你哪里来的?”
他表情很冷静,脚下却跟踩着风火轮似的大步狂奔。李言掏出手机放在林桁面前,他推了推眼镜,指着照片里的人小声问他:“林桁,这是你吗?”
此刻,衡月听完他这番真诚的话,一时无言。
但衡月长大一些后,不知何时学会了阳奉阴违。在成年后的某天,她突然私下向顾行舟提出了解除婚约的请求。
就几秒钟的动图,却氛围感十足,给人留足了遐想的空间,代入感极强。
不过他此刻的模样倒是和在衡月面前完全不同,透着股不近人情的冷硬,和顾行舟口中说话带刺的林桁倒有几分相似。
何止像,顾川放大图片匆匆又看了两眼,那坐在车里的女人露出半边模糊不清的脸,别人不认识,顾川却一眼认了出来,这不是他姐是谁。
模样欠得很。
“嗯?”
衡月闻言看向顾行舟,护短护得理所当然:“你欺负他干什么?”
“因为我母亲是第三者,所以我这辈子在顾川面前都抬不起头,并不是说我这个人有多高尚明理,只是事实如此,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自己都看不清自己。”
但这其中也不是没有文静的同学。譬如角落的一张饭桌上,顾川就不声不响地翘起椅子腿坐着,面无表情地盯着身旁低头聊微信的林某人。
少年腿长,两秒便站到了衡月面前。
瘀伤揉着难免会疼,但林桁却忍得了,他抓着裤腿,像是不怎么在意自己的伤,只顾目不转睛地看着衡月白皙漂亮的侧脸看。
表带的尺寸刚刚合适,像是精准丈量过他的腕围。
图有点糊,看不太清楚脸,也没露出车牌号。但林桁立马就愣住了,顾川也是瞅了一眼就震惊地抬起了头。
街边路灯高耸,灯火通明,学生接连从KTV涌出,五光十色的商牌灯掠过一张张朝气蓬勃的脸,连这条普通的道路都好似因此变得鲜活起来。
这是前两天衡月开车和林桁出门时发生的事。下车时,衡月隔着车窗拉住他的手,视线扫过他干净乌黑的眉眼,突然揽住他的后脑勺就吻了上来。
李言摇了下头:“视频没法下载,除了发帖子的人,其他人的照片估计和我这个差不多,顶多清晰一点。”
顾行舟本来已经掏出了打火机,闻言又放下了,他把烟盒放回桌上,手里那支烟也没点燃,只夹在指尖。
衡月说着,抚了抚他指根处的薄茧,抬起头:“乖仔,生日快乐。”
衡月从小听她母亲在饭桌上说起商场上的手段,耳濡目染,倒看得很开:“商场上利益之争从来龌龊,之前现在,何时入流过。”
少年眼中泪都还没干,就被衡月忽然的一句“生日快乐”哄了个服服帖帖。
他需要一个盛大的场合让顾行舟正大光明地站在众人面前,而衡家同时也希望能与顾家在商业上合作共赢,是以衡月和顾行舟两人的想法其实并无人关心。
https://www.hetushu.com•com年人的感情总是出于各种原因而深深压制在理智之下,往往要经过深思熟虑的考量才会说出口。顾行舟是无利不往的商人,他生性比常人更加孤傲,也只会比一般人思虑更多。
今天这么久没出来,消息也没一条,倒是格外反常。
明亮的灯光落在衡月干净的眉眼,林桁看了一会儿,似是觉得这画面美得有些不真实,忽然伸出一只手指在她脸颊边轻轻刮了一下。
不等林桁回答,她又看向衡月,活力地大声道:“姐姐好!”
李言坐下,灌了口水,道:“我刚在厕所,听见他们在聊有个小白脸被富婆包养了,我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张照片,觉得实在和——”
不过那女生并不在意他冷漠的态度,反倒像是很喜欢他这般模样。她背着手,笑盈盈地倾身靠近。
林桁并不受她威胁,他敛着眉,不自在地大步往后退开,正欲开口,眼角却突然晃过一抹亮色。
往常衡月去接他,他总是跑得很快,呼吸急促地站到她面前,像是怕她等久了不耐烦。
林桁垂着眼不说话,只沉默着抬起手掌抹过眼睛。
说起林桁,衡月开口问顾行舟:“酒店那天,你是不是跟林桁说什么了?”
衡月坦然承认:“嗯。”
他将脸靠进衡月的颈窝,不肯叫她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显然还有点委屈,却又不舍得冲着她发脾气。
思绪漫无目的地游离,衡月不知怎么想起了林桁今天发给她的那张照片。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谣言传着传着就会越来越离谱。
现在正是夜场开始的时候,进的人多,出的人少。
“不是岂不是更好,”女孩的眼角因笑容压出一道弧线,细长弯翘的眼线又红又艳,清纯艳丽,唇上一层红润的唇釉,很是勾人。她放软声音,撒着娇:“刚好做我男朋友,你这么好看,我会对你好的。”
嗓音清朗,不是林桁又是谁。
他看了看自己手机里接收到的照片,手指划过照片里衡月的半张脸,悄悄保存到了相册里,然后给衡月也发了过去。
女生穿着一条只到大腿的百褶短裙,两条纤细白皙的长腿露在开足的冷气中,她似乎也不觉得冷。
她捏了捏他滚烫的耳朵,问他:“要不要……喝碗醒酒汤?”他如果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大概率会拒绝。如果还醉着……
顾行舟见过林青南几面,见衡月这般看不上他,又不由得失笑:“林青南好歹是林桁父亲,你这样说,不怕伤他的心?”
挂在墙上的时钟发出一声轻响,衡月想起什么,正想离开,林桁便一把拽住了她,掌心紧扣着他的手腕,手一收抱住她的腰,不说话,但也不让她离开。
何止不声不响,他这样安静得简直有点反常。
他有些慌张地看着她,衡月看了他一眼,却没管他,反而冲着那年轻的女生道:“很晚了,我和林桁先走了。”
照片是一位身形高瘦的少年背对镜头弯腰站在一辆跑车前,他一只手把着车门,另一只手被一个女人攥着,看起来像是在透过车窗亲吻。
衡月知他性子坚韧,从不喊痛,别说只是撞青了,就是骨头撞裂了他怕也能忍着不吭声,自然不信他的话。
“不告诉他。”衡月说。
这话自不可能是林桁告诉他的,林桁嘴严,除了那张照片,一个字都没跟她透露,反倒是顾川跟娱乐快报似的,一条接一条的消息往她手机里发。
顾行舟提起的已经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陈年旧事,可他的语气却仍不轻松。
眼泪跟着掉下来,落在衡月心尖上,烫得她心间一片酸软。
反而衡月看他久了,他还茫然地问了句:“怎么了?”
“之前你要考试,怕你分心,就没给你,现在虽然迟了一些……”
顾行舟嘲弄地笑了声:“现在这些手段是越来越不入流了。”
林桁情绪内敛,高兴得不明显,起码坐在他左手边的宁濉和李言就没看出来。但顾川称得上孙悟空转世,一眼就看出这好兄弟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晚上十一点左右,KTV外的马路边,衡月坐在车里等林桁。
衡月弯了下嘴角,如撞见自己的弟弟谈恋爱的姐姐一般贴心,温声回道:“你好。”
顾川伸脚踹了下林桁的凳子,语气跟林桁欠他钱似的:“诶https://m•hetushu.com.com,把你手上那块表给我看看。”
声音不高,清脆婉转,如同百灵鸟,清晰地传入了衡月的耳朵。
已经是傍晚时分,窗外天光如潮水退离,渐渐沉于远山之下,顾行舟缓缓睁眼看向衡月:“饿了吗?等会儿去吃饭?”
衡月没在意,只“唔”了一声,可过了会儿,又听他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林桁站在墙边,恨不得和那女生拉开三米远,他看着衡月带笑的脸,呼吸都短了半截。
林桁表情古怪,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衡月以前不怎么哄人,一是因为没几个人值得她费心,二来她也没这个耐心。但对于哄林桁这件事她却手到擒来。
林桁还是不看她,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林桁问:“还有其他照片吗?”
许久未见的同学围成一桌,聊着假期的所见所闻,此刻的他们和被迫圈养三年后放出笼子的猴子没什么两样。又吵又闹,疯得没名堂。
提到顾川,顾行舟稍微敛去嘴角习惯性带着的笑意,他虚望着杯底两片泡开的茶叶,如实道:“是说了点重话,刺了刺小孩的自尊心。”
从酒吧到家里,亏他一路上忍了这么长时间也没露馅。
林桁自然没应。
“林桁跟你说的?”
两个人面对面而站,气氛有些紧张,那男生面色严肃,好似正和女生争论着什么,看起来似乎已经僵持了许久。
林桁皱着眉心,不太自在地点了下头。
在安宁村时,林桁也是像这样替她涂花露水,那时候他紧张无措,看她一眼都脸红,哪里想过会有真正和她在一起的好运气。
此行聚餐的学生足有三四百人,衡月一双眼睛实在有些看不过来。
“没,”衡月道,“小川跟我说的,他俩是朋友。”
她知顾行舟是君子,一如顾行舟知她。她看向他,语气笃定:“你不是那样的人。”
顾行舟微微颔首,助理于是又安静地关上门退了出去。
顾行舟笑了笑,这话他曾经也对自己说过。
顾行舟转头看向衡月,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她叹口气,起身取了药油过来。
顾川冷笑了一声,压低声在他耳边调侃:“真行啊你,看着老老实实的,背地里败坏我姐清誉!”
女孩身上带着这个年纪的青春少女特有的朝气与活力,她撒娇般逼问着少年:“为什么不行?你敢说视频里的那人不是你吗?”
顾行舟和衡月是典型的商业联姻,两家长辈定下婚约时,二人甚至对此毫不知情。
为了这次的项目,两人今天在会议室里坐了几个小时,费了无数口舌,桌上的咖啡都已经空了,此刻身边骤然清静下来,衡月才察觉喉咙已经干得有些痛。
不知过了多久,客厅燥热的气氛终于安静下来。
温热柔软嫩的触感传至指尖,只一下,他就收回了手。衡月擦着药没抬头:“做什么?”
他力气不小,蹬得椅子一晃,林桁整个人都跟着椅子动了一下,椅子腿重重刮过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顾行舟和顾川不同,他出生时虽然名不正言不顺,长大后却养成了一身君子作风。对于衡月贸然提出的请求,他并未恼羞成怒,反而尊敬她的决定,并且配合她继续在外扮演着未婚夫的身份。
那是个像今日一样平常静谧的傍晚,顾行舟听衡月说完,静静望着她良久,仿佛要从她那双平静的眼眸望入她的内心深处。
可顾行舟看着衡月脸上的笑意,却不觉得她是在说什么宠物,她的神色很认真,眉眼舒展,春风拂面般温和。
他看了看手腕上沉甸甸的表,又抬起头来看她,衡月见他呆看着自己不说话,抿唇笑了笑:“怎么?酒还没醒吗?”
衡月靠在墙角,站在女孩的视野之外,女孩见林桁望着别处,不明所以地往前两步,跟着林桁的视线看过来。
林桁在衡月面前从来都是乖乖仔,素日里面对她时最多的姿态也不过是安静又乖巧地垂眼看着她。有时候衡月逗狠了,他说话都支吾,和顾行舟口中描述的林桁仿佛是两人。
“顾川看不起我,我只能以兄长的身份尽力弥补他,”顾行舟看向衡月,“但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我不想在你面前也抬不起头。”
也不敢应。
林桁喉结一滚,木头似的僵站着,瞬间慌了心神。
他的眼泪不停从眼眶中滚落,m.hetushu.com.com下唇还有方才被他自己咬破的齿印,鲜血溢出,哭得连声都没有。
窗外,天空如同年代久远的相片渐渐褪去亮色,地面上的霓虹灯接连亮起,徐徐唤醒整座昏沉的城市。
再后来,顾行舟和后来的妻子黎曼在一起,他远赴国外,这场完美实现了商业价值的婚约也终于迎来了它的结局。
“发我一份。”林桁说。微信接收到后,他又让李言把他手机里的照片删了。
李言道:“这图不知道转过几手,都糊得包浆了,听说一手的是个视频。”
那男生过于高挑,逼得女孩同他说话时不得不昂着头,看起来倒是意外的般配。
顾行舟平静道:“你很喜欢他。”
衡月摇头“不用,已经查得差不多了。后续证据打算移交警方,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顾川看林桁的神色实在谈不上良善,和林桁入学两人刚见那会儿一样,像是准备随时冲上去同他干上一架。
他并没有看清是谁,但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却猛然侵袭了他的思绪。他蓦然转过头,就看见视频中的另一位主人公靠在不远处的墙壁上,微侧着头,颇有兴致地看着他。
顾行舟听她这话,想来已经大致处理妥当,便放下心来,回头老太太问起,他也好有个交代。
或者说“通知”更为准确。
“好哦,”女孩闻言冲她挥手,“姐姐再见。”而后她又冲着林桁道,“林同学,你再考虑考虑嘛——”
好哄也就算了。懂事,没有多少人会这么形容自己的男朋友,倒像是在形容一只叫人省心的宠物。
顾川神经大,没想其他,一股脑把自己想要又买不起的东西列了个名单发给了衡月,眼巴巴盼着他姐在他生日那天扮个圣诞老人。
他顿了顿,道:“但我做不了第三者。”
顾行舟从衡月身上收回视线,从烟盒里取出了支烟。他把烟盒递给衡月,衡月抬了下手:“戒了。”
顾川跟着好奇地把头凑了过来。屏幕里是一张动态照片,看镜头是从远处拍的。
衡月腹诽:这究竟是醉了还是清醒着的?
衡月脑海里浮现出林桁的模样,不自觉勾了下嘴角,她唇边抿出抹浅笑:“没有,他很懂事。”
衡月从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丝绒盒,盒子里嵌着一只机械腕表,蓝色的星空表盘,璀璨星空和浩瀚银河闪烁其中。
他平时面对她的时候就有点呆,以至于在他喝完酒后衡月实在很难从他这张脸上看出他究竟醉没醉。
两人约定互不干涉对方的感情生活,只等时机合适,再向家中长辈表态。
但林桁翘高的尾巴没因此垂下来一点,他拉低袖子,把表捂得严严实实:“不给,姐姐送的。”
衡月走近,他伸手想接过她手里的药自己抹,但衡月没给,只道:“别动。”
一款著名的星空表,全球限量款。顾川越想越酸,简直快要化成柠檬精,他正准备继续刺林桁几句以泄心头之愤,却见李言突然火急火燎地从外面冲了过来。
门外,顾行舟的助理敲了敲门,端进来两杯淡茶,低声道:“顾总、衡总,宁总他们已经上车离开了。”
衡月往年也都是按着名单给顾川送礼物。一般挑一两件送,心情好时全给他买下来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因此这份名单顾川列得十分认真。
衡月微微点头,示意他猜得不错:“也是董事会的人,我母亲婚前没和他签订协议,林青南心比天高,一直想进公司,却不看看自己是不是这块料,股份如果落到他手里,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他们下手快,做得也算干净,可惜这次太急了些,事急必出错,露了马脚,一并查了出来。”
衡月愣了一瞬,想起他在酒吧磕的那一下,她低头去撩他的裤腿,或许是她动作太急,林桁下意识往后缩了下脚,但反应过来,立马又乖乖把腿伸给了她。
虽是这么说,但衡月估计现在让他站起来,怕是走路都不稳当。
不过那女孩并无火眼金睛,她眨了下眼,好奇地问林桁:“这是你姐姐吗?是姐姐吧!好漂亮啊!”
顾川站坐没相,身体靠在椅子上,腿一蹬,整个人跟着椅子一摇一晃,凳子腿离地又落下,“咚、咚”敲响在铺了地毯的餐厅地面。
衡月放下茶杯:“你怎么知道?”
人已经走了,这些肮脏事说给他听也只是污了他的耳朵。
顾行舟自小跟www.hetushu.com.com随母亲生活在外,十几岁才接回顾家。或许是觉得亏欠了顾行舟母子,顾廷十分重视顾行舟。
七月,毕业生举办了一次谢师宴。
三个问句。
不知不觉,学生已经走空一半,几小堆人三三两两的站在路旁打车,还有些不紧不慢地从KTV里踱步而出,但其中仍没见林桁的身影,这倒有些奇怪了。
婚约定下时,顾行舟还很年轻,对于顾廷做出的决定,他并无拒绝的权利。衡月性子一贯淡漠,明明是关乎自身人生大事的婚约,她却不以为意,仿佛即使明日就要她同顾行舟成婚也无所谓。
他有点不太敢看衡月,脑袋微微垂着,脸偏向一边,露出一道明晰的下颌线。
晚上,大家吃完饭,又转战去了附近的一所KTV唱歌。
衡月替他擦去眼泪,又狠下心训道:“下次再敢自己闷着胡思乱想,说混账话,我就……”
衡月点了下头:“是,就因为项目的事。”
衡月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停下了脚步。
衡月踩着高跟鞋逆行于朝气蓬勃的人潮之间,她妆容精致,容貌出众,一身沉稳清冷的气质在一群青涩未褪的少年少女中格格不入,引得不少迎面走来的人好奇地打量着她。KTV房多路窄,廊道曲折,顾川之前给衡月发了林桁的房间号,她拎着包不疾不徐地往深处走,转过一个转角时,忽然看见前方廊道的角落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正在拉拉扯扯。
顾行舟拧眉:“要我帮忙吗?”
他没有回应,衡月也不催促,良久,才看见眼前的人摇了下头。
顾川“嘶”了一声,气急败坏地往林桁板凳上又蹬了一脚,不爽道:“你大姑娘急着出嫁存嫁妆呢?给我看看怎么了?”
那男生皱眉看着女生,斩钉截铁道:“不是我。”
他不是那样的人。
林桁看她走近,着急忙慌地跟着后退,仿佛对方是某类食人的洪水猛兽。
林桁没再说话,他不会撒娇也不会讨饶,只有眼泪不停往下掉,看得衡月心疼得紧,但又不得不狠下心给他教训。林桁的性子太硬了,不真正让他吃点苦头,他怕是转不了性。
女孩没理会他的小动作,她瞧见衡月,露出了一副吃惊的神色,林桁紧张地看着她,显然有些担心她会认出衡月就是视频里的女人。
他甚至一个字都没多问,就这么答应了她。
但她实在太静了,像一团沉寂的风,没有任何起伏波动。最后,顾行舟点了下头,沉声应她:“好。”
“南月,我的确喜欢你。”顾行舟放轻了语气,那双总是多情含笑的眼睛在会议室明亮的灯光下显得分外宁静,“为此争取过,甚至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去找林桁的茬……”
说罢他自己先摇了下头:“应该不是吧”
衡月正思索着,就看他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头:“好。”
林桁坐顾川左手边,表也戴在左手,是以顾川看得不是很清楚。
老师担心自己在同学们放不开,都已经提前离开,林桁本来没打算去,但宁濉和李言一通软硬兼施,硬拽着把人拉了去。
衡月看了眼腕表,婉拒道:“等会儿还有事。”
顾行舟想起当时自己被林桁两句话堵得失言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他摇了摇头,无奈道:“怎么就是我欺负他了,你家的小孩,嘴有多利你不知道吗?”
林桁理亏,沉默地接下了顾川两句损话,没回嘴。
小霸王倒在椅背上没动,有气无力地“昂”了一声。
他不再与女孩争论,立马提步朝衡月走去。
衡月看了眼时间,下车关上门,慢悠悠地往KTV里走。
李言眼睁睁看着林桁删完不算,还把回收站里的照片也清除了,就连微信聊天记录里的也给删得干干净净,他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这真是你啊?”
当时顾川和林桁关系一般,压根儿没想过衡月这表是买给林桁的。他一看这消息,立马掰起指头算起了自己的生日,不太远,也就往后三个月左右。
“那还觉得我以前是在玩你吗?”
相识十年,数年未婚夫妻,顾行舟曾占据了衡月身边最重要的位置,但这么多年来,这却是衡月第一次听见顾行舟说“喜欢她”。
李言问林桁:“这是你吗?”
“嗯?怎么不说了?”衡月张了张红唇,声音几乎轻不可闻,“已经聊完了吗?”
衡月拉过林桁的手,替他戴了上去:“听说男生都喜欢这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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