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初恋来了
（First love is coming）
我刚拿开水桶，忽然身形僵住，下意识伸手在鼻前嗅了嗅——好像是洗拖把的水？因为肩上居然挂着拖把的布条。
我气喘吁吁地停下，擦着额上的汗，在看向镜子上面孔苍白的自己时，无意间扫到旁边的同学，此时她们全都朝我投来或嫉妒或愤恨或嘲讽的目光……
“埃，你们看那个人好狼狈哦！”
“把空调关了吧。”其实我早注意到他的额间和脸颊两侧都在流汗。
在推着自行车经过一个拐弯口的时候，忽然感觉四周所有人的视线都定格在我的身上，并且全都呈惊恐表情！
他又说：“我叫尚堂野，在你的手背上写有我的名字。记得，是高尚的尚，不是上下的上。”
美得……就像倒映着蓝天白云的海洋，又像溢满星辰万丈闪耀的星空。
我不自在地将手抽走，用一如既往的淡漠语气说话：“你能把车开快点吗，我赶时间！”说完又觉得少了点什么，“谢谢。”
他仿佛猜到了我在想什么，尴尬咳嗽两声解释道：“是尚，高尚的尚……”说着拿出一支笔，在我的手背飞快写上自己的名字，和一串手机号码。
渐渐地，我觉得说我的眼睛漂亮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就好比有人在看过我的眼睛后立即喜欢我一样自然。
与此同时，那辆缓缓开远的校车传出愤怒的尖叫：
“上？”
——我叫安姬儿，今年十五岁，是个妖精。我喜欢故作清高，喜欢玩欲擒故纵，喜欢全天下所有的男生暗恋我。
所有的人都说我的眼睛是最漂亮的了，从我记事开始每一个看过我眼睛的都这么说。
如果有下辈子，我要做一只蚂蚁。
“楼下的靓M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请不要对我们不理不睬。你真的，很可爱～MM，MM不要走呀！”
心里很恨，心里很火！可是却找不到可以发泄的目标！
在杀猪般的嚎叫声中，我将最后几张诅咒纸撕下来丢进垃圾桶，脚一蹬踩着自行车驶了出去——
因为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我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被浇了一身湿……
芭蕾舞练习室，对面大镜子上照着的老师，视线一直望着我的方向。
衣摆和刘海被一股热风吹起，紧接着“吱”的一声，跑车在距离我只有几厘米远的地方惊险停下！
“为什么又是安姬儿！ｗｗｗ.ｈｅｔｕshｕ.cｏｍ.cｏm她还真是无孔不入——！”
可是现在，我居然会不自觉地看他的脸，会不自觉地想要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在奇怪他为什么在两次介绍自己的名字时，那么执拗地说清楚自己的姓氏。于是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居然真的记住了他的名字，记得，他那双星光般耀眼的眼睛。
我是别无选择才上他的车。
他靠着车身，初冬的寒风吹着他微卷的亚麻色头发，他有些落寞地看着我说：“这是你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
（6）
尚堂野？！尚堂野。
可是当眼前这个叫尚堂野的少年摘下眼镜时，我才不得不惊叹世界上居然可以有这么美丽的眼睛。
这个初春的风特别凛冽。
其实这个最难的舞步……谁都做错了。
这就是我，安姬儿，每个上学的早晨。
我分明没有被撞到，也分明不是害怕，可是在那一刹那，居然全身虚脱了般地软坐在地，耳朵“嗡嗡”响着，仿佛有一整排的轰炸机在脑子里轰鸣。
我所住的这条胡同是全市最贫困、最流氓的寓所，因为——
这样的眼睛，让我都无地自容。
这是个奇怪的姓氏，印象中只有“H.T”集团的上氏家族才是这个姓。
是的，我是个坏透了差劲透了的女生。“权天”学校的耻辱，整个初中部的瘟疫，二年纪三班的过街老鼠。
“抱歉你不要误会，我刚刚问你的名字时并不知道你就是她……我的意思是，我认识的是‘安姬儿’。这个名字非常有名，没想到你正好是她。”
“……”
我坐在学校卫生间的马桶上，刚抬手拭去眼睛上的水珠，一个水桶立即盖在了我的头上，从门外传出一个嘲笑的女声：“贱人，勾引剑舒学长你活该！下次小心点，别被车撞了怎么死都不知道！”
他拉我的手指白皙而修长，指骨节分明，有着很好看的形状。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安姬儿，你的节拍又错了！来，跟着我跳～旋转～四二三四……”
裸|露在外的手和脸都麻木了，湿了的裤腿和衣领空荡荡地灌风，每走一步都像踏在刀尖上。
他说：“这将会是我第和-图-书三次回答你。”
“啊，那男生脱衣服给她披上了！”
红的、蓝的、黄的、绿的……有的让我死，有的让我消失，有的是心惊肉跳的警告！寒风更凛冽了，几张被风刮跑的诅咒条在地上翻着边儿跑。
他因为我突然抬头看他而慌乱，迅速将那只手缩了回去：“抱歉，我……”就在这时车子偏离了方向，他飞快转回来，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因为紧张而泛白。
跑车的车门被推开……
我下意识回头——
我果然是俗人一个！
“安姬儿？原来你叫这个名字。”他迅速瞄了一眼我胸前的校牌，嘴角又露出那种温暖的弧度，“我叫尚堂野。”
“这车我不坐了！”
“你叫什么名字？”
简直坏透了，从里面找到两封情书，其中一封是那个叫剑舒的。还发现我最重要的那本小提琴的琴谱被人划烂了！
这次他们居然换了新花样……袜子都湿了，真是可恶！
“无聊。又不是你们男朋友！”
我抬头看向他的脸，上半张脸被一副褐色的运动眼镜遮住，只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和一张弧线漂亮的唇。
“贱人，勾引剑舒学长你活该！下次小心点，别被车撞了怎么死都不知道！”
不是上下的上。
（1）
我正翱翔在音乐的海洋中，忽然录音机被按下暂停键，老师微怒的声音响在耳边：“安姬儿！这个舞步你又错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很少会去观察一个人的脸，那对于我来说，是极为无聊的事情。因为我最讨厌用外貌去评定一个人。
“没关系。”
我拨开他的手站起来，他却飞快脱下身上的外套将我瑟缩的身子紧紧包住，动作绅士优雅，让我有一霎时的怔忡。他趁这时将我翻倒的自行车抬起放进了跑车的后备箱：“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去！”
……
刮在脸上就像尖锐的刀锋一遍遍割着，可是，也丝毫不极眼前这些恶毒的诅咒条更锋利！
这一刻，我居然会觉得他有些可爱。
“刚刚介绍过了——尚堂野。”
可是他似乎不明白，一路上，这是第五次试图跟我搭话：
“冷不冷啊？这种天气……有点像初中部的安姬儿！”
手腕上戴着镶钻的腕表，镜面光滑到可以反光。
我咬住唇，和图书忽然头顶一片阴影盖下，我反应灵敏地朝后退了两步。与此同时，“啪”的一声，一个装满水的气球砸在脚前，里面的水溅湿了我的鞋子。
那种开心，只有第一次被赞扬时才有过。
我叫安姬儿，可我不是妖精。
我只有忍着，扛着自行车气喘吁吁地出了学校，还好，赶上了最后一辆校车。
再后来，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那个深冬，因为一些事情，我居然破例答应他入侵我的生活，居然也因此……这辈子都在心脏上刻下了他名字的痕迹。
“你不想说话？还是因为很冷？我已经将空调开到最高。”
剑舒？那又是谁？！
我第二次感受到了被赞扬的开心。
他再说：“安姬儿，我可是记得你的名字。我会让你，也永远记得我的名字。”
上堂野！！！！！——当然，这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后，久到我无法计算的日子后，才知道的。
放学时间，我全身湿淋地走出教学大楼，留在学校操场打球的几个男生立即把视线递向了我，朝我指指点点指指点点。
那一刻，我的脑子里居然电光火石地闪过那句话！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我将视线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里盘算着这个时间胡同门口的修车老伯有没有下班。
“上次红绿灯，我趁机看到车里的主人！果然超帅！有谁知道他的名字？是哪个学校的？”
很多时候我都在问自己：
从里面走下来一个穿着运动衫的高帅少年。
“她居然真的走了！快把望远镜给我！”
然而拥有这美丽眼睛的少年却对我说：“你的眼睛，是我所见过最漂亮的了。”
我开始整理书包，不知道有没有人趁我不在的时候对我的书本动手脚。
看到一辆奶白色的跑车呼啸着朝我开来！
尚、堂、野？！
所以很多时候，我都希望自己能够渺小再渺小，渺小到只有蚂蚁那么大的一个点，这样，不管走到哪都可以很好地隐藏起来。
旋律变急，舞步加快，旋转再旋转～
“尚堂野是吗？”
“哈哈哈，这回你躲不掉了吧？！”一个破罗锅的嗓音嚣张响在头顶上空！
为什么我要长着这样的一张脸呢？
“别抢，说好每人轮流三分钟。别抢，别推老子啊，啊啊啊，要掉下去了，啊——救命……TMD臭房东老子https://m.hetushu.com.com要投诉！窗户要装防盗网，说过多少遍了——！这破危房老子不住了！”
“怎么这样啊，全身湿答答的进来，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他的脚步很慌乱，耳边还掉着一根耳线，一支银白色的手机被带了出来，在路上一直滑动。
司机大叔一听，立即一脸为难地挡着正要上车的我：“同学，为了大家着想，你还是想想其它的办法吧？你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
他的表情微微一怔，紧接着笑了起来：“OK，OK。”微笑时唇线柔和，鼻子又高又挺，让我突然升起摘下他眼镜的冲动。
“臭死了，我有洁癖的，别站我旁边。”
“我也不坐了！还不知道她有没有病，阴气沉沉的，我听说她住在全市最低劣的地方……”
“怎么了？！”他的手忽然伸向我的琴谱书，“你的书怎么……。”
“回头看我们一眼吧？就一眼……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很勾人，特别是你瞪大眼睛看我们的时候，还有还有……”
为什么不可以普通一点，看过就忘，站在人堆里绝对不扎眼。没有人会对我产生丝毫的兴趣，没有人会妄图挤进我的生活，当然，更没有人会因为嫉妒而对我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
没错——因为半个月前隔壁大楼新搬来的小混混，每天早晨这个时候都会准时守在窗口，趁着我出门朝我砸东西来吸引我的注意力。有时候是吃了一半的西瓜，有时候是写着火辣情字的篮球，有时候是用袜子包着的花束……总之，只有第一次我被砸到并且吓了一跳，以后每次我都能反应灵敏地躲避它们！
（5）
“……”
（3）
这时，载满学生的校车娓娓经过，玻璃窗上挤满了一张张兴奋的面孔。
“同学，别只顾着花痴，如果长得帅可以算学分就好了。以后大家都把头发卷起来，都涂脂抹粉弄得白白的，再学点腔调之类的东西，那学校就热闹了……”
天气很冷，风越来越像刀，一寸寸割着皮肤。
（4）
“你好大胆，居然玩跟踪……啊！！！！！车门打开了！！！！！”
“你叫什么名字？”和-图-书
我腻味了这样的恶循环，腻味了这张不管走到哪都会无尽地吸引视线的脸。
跑车以风驰电掣的速度赶到胡同口，那个修车老伯还没有下班。我忽然决定作为感谢，要记住他的名字，于是走出几步后回头这么问他。
“知道吗？”他讨厌的声音锲而不舍地响起，“我认识你。”
（2）
“不会吧？又是她啊！异性缘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争风吃醋的女人们啊，还真是恐怖！”
我抬起头。
也许很多女孩都觉得拥有一张漂亮的脸蛋是美好的事情。
我将书包挎在单车把手上，狠狠地撕下诅咒条，正准备朝前走，却在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整条胡同的墙壁上都贴满了横七竖八的诅咒条。
“你叫什么名字？”
在我抬头看他的时候，他当然也在看我，唇角忽然扬起温暖的弧度，对我说：“你的眼睛很漂亮。”那是第一次我知道唇角也是有温度的。
“哇，你们看，又是那辆跑车——每天这个时间它都会准时经过我们校门口的，好帅哦！”
“我的天，是我最哈的类型了！人又高又帅头发卷卷的皮肤又很白，重点是连声音都那么好听！他该不会是哪家明星公司偷跑出来的艺人？”
（8）
实际呢——因为长得漂亮，不管做什么事人家都会多看你两眼，所以没有机会让你出错。每次练舞其它同学都会做错的地方，老师看不到，而我的舞步只要有微小的不标准，她立刻能察觉。因为长得漂亮，所以做什么事都应该是完美的……活在众多视线下的自己，越来越窒息，越来越失去自己。
全世界都来诅咒我吧，诅咒我……
他几乎是飞奔着跑到我面前，一把拉住我，用少年独有的磁性嗓音着急地问：“你，有没有怎么样？”
我的眼皮一直跳，走到车棚去拿车，果然发现车链被人挑断了。
忽然有水星子溅在我脸上，等我仰起头时，一桶水突如其来朝我盖下，将我当场浇了个透湿！
（7）
“努力了才知道有没有机会！不过他好像很神秘的样子，都查不到有关他的消息……我有次跟踪他，可是没一会儿就被甩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