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九章 经年此夜
他路过餐厅，餐厅已然熄了灯，他心中陡然如闪电般划过一个念头，驻留之后犹豫片刻，猛一咬牙，一头钻进餐厅。
慕羽回过神的时候，清影已远，留下一抹摇曳的暗香。
“十分钟后，作战室集合。”
她不等慕羽回答，筷子便夹起了一块。
在作战室集合，很大程度意味着……有新任务下达。
苏离已经发觉，她此刻的心中有种强烈了解慕羽过去的念想，但她与一般女子不同，对于突如其来的感觉，她并不逃避，坦然正视。
话出口，突然沉默了，慕羽的笑容僵在脸上，过了许久，才轻声说：“嗯。”
见苏离已经迈步，他连忙道：“舰长，那明天再教你做菜吧！”
连苏离自己都不清楚是出于心理，竟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于是这个在无数战舰指挥官惊叹的女指挥，在莫名其妙地情况下，生平第一次被拉进了餐厅厨房。第一次知道切菜要手法、炒菜要放油的煮菜常识。
“嗯，虽然不是很可口，但是并不难吃。”
“……”
夜宵并不丰盛，也不如大厨们做的华丽精致，不过是家常的炒菜，让苏离忽然回想起了家的感觉。
慕羽愕然：“舰长……多久没回家了？”
“哪有的事，舰长还不会煮和*图*书饭吧？明明看起来很饿了，还硬撑着……”
她从来不曾这样。
明明是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却透着一抹子憨厚。
为了自我的荣耀！
“呃，虽然外表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食物经常这样的，说不定很可口哦！”
“坐下吧，一起吃吧。”苏离让慕羽坐下，看似随口道：“多久没回去了？”
事实上，这群新成员仅仅出动过一次任务，但那次任务让他们终生羞辱。
痛苦的事有很多，有些突如其来，有些却是可以预见。当一个人在深度睡眠中不得不强迫自己起来，那一刹那是十分痛苦的，甚至一夜未睡都比这要来得好许多。
苏离叹了口气，慕羽已经走了半个小时，这半小时内，她一个工作都没完成。她站起身，准备关上灯，既然已经没有效率，那就不浪费时间，休息养好精神。
慕羽轻轻笑了笑，没想到看似全能的冰冷女强人在生活方面完全比不上工作的优秀，人这东西，看来真是没有完美的。
人生很多事，在当初的时候坚信不疑，相信无论是什么都无法击倒心中的信念。然而走了许多路后才霍然发现，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原来远不如未知未觉的悄然，我们可以坚强面对挫折与灾ｗｗw•hetushu•ｃｏm.ｃom难，却轻易被时间的缓缓流逝轻易瓦解。
她顿了一下，就在慕羽又不知道哪里得罪她的时候，放缓了语气：“多谢了，慕上士。”
所以慕羽选择一夜不眠。
苏离轻轻地笑，她笑容并不明艳，也缺乏女孩应有的娇柔可爱，却带着一份令人赏心悦目的淡雅。她口不对心，已经坐在了餐桌面前。
“舰长，我教你做饭吧？”
尽管有些疲惫，但大半年的军旅生活不仅磨练了他的意志，同时也让他的身体逐渐强壮，因此还算撑得住。然而今天的晨练集合有些不同的味道，代替李烁成为副队长的哈迪在晨练结束的时候，要求全体集合。
苏离狐疑地看着慕羽：“是吗？”
“啊？”慕羽看了看始终，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清晨五点，他即便回去也只能睡一个多的小时。
“想不到你一个大男人还会做饭，可是……哪有人夜宵吃炒菜的？”
“人总要学会独立，回去太闲了，况且已经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折腾了半个小时，一盘西红柿炒蛋终于隆重登场。上帝也许真的是公平的，给了人一项天赋，必然夺走另一些代价，苏离牌西红柿炒蛋，外焦里黑，惨不忍睹。
苏离闻言手中一抖，筷子和图书夹住的青菜掉落在桌上，睁大了美目，声调猛地拔高：“啊——？”
“吃饱了，回去休息了。”
她拉开门，慕羽年轻而秀气的面庞出现在眼前，他还并不是一个成熟的人，脸上将歉意与关心诚实地呈现出来。
为了天堂之上的李烁！
“嗯，比我短些。”
慕羽微笑着说，微微紧张看着苏离。他倒没什么其他的想法，只是觉得之前冒犯了舰长，总得要做些什么来补偿一下对她的歉意。
大概是回忆的影子让她这样。
“……”
所以，这一次，无论是什么，都要漂亮的完成，洗刷他们心中的耻辱和内疚。
“我十六岁加入军部，算来也有六年了……”
另一边的慕羽则是心怀忐忑，不断在回想着方才的举动是否冒犯了苏离，心神不定中苦恼不安。
“这个……”慕羽不好意思笑笑：“似乎我家里比较奇怪有这个习惯，母亲的夜宵一向都是炒菜。”
那该死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不用了。”苏离冷冷答道：“不是每天都这么有时间的。”
“这是……你做的？”
她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也让慕羽不会感到尴尬。
“呃，等等……”慕羽还来不及阻止，苏离已经将筷子送入了口，刹那她冰冷冷不变的脸居然呈现出和图书各种精彩神色，难看的、羞涩的、愤怒的……
“舰长，可以出来一下吗？”
“……”
“很好笑吗？”
苏离纤指骤然停在灯按钮上，僵立不动，那一刹那，她似乎心有所悟，这一生从此逃不过尘缘。
“不想家吗？”
慕羽从来不擅长拒绝别人的请求，在苏离平静的目光下没能抵挡多久，略带伤感地道：“三年多了……”
“想家了？”
苏离冷冷瞪了慕羽一眼，瞬间强大的气场就将慕羽震得屁滚尿流，连忙收起了笑容。但片刻，这个男孩又笑了起来。
只是当她在餐厅看到桌上的夜宵时，忍不住惊讶了。
在慕羽惊慌失措的道歉离去后，苏离将门关上，在寂静中，方才的镇定竟然荡然不存，心情渐渐起伏。桌面上的文件看在眼里，却无心记忆。
“嗯？你真的不会做菜？”
慕羽再次沉默，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苏离一直看着他，即使什么都不说，却也给了慕羽莫大的压力。
“嗯，舰长的房间似乎没有什么吃的，我想肚子应该饿了。如果舰长要熬夜的话，还是先填饱肚子才能更好的完成工作吧？”
若是一个沉稳而有风度的男人，此刻大概会颇有气度的微笑回答着是或者不是，并给出一大段看似含着
ｈtｔｐs://ｍ•ｈｅｔｕsｈｕ•ｃｏｍ.com幽默的解释。然而慕羽却是吃了一惊，随后认真地说：“不，不是的，只是……”只是下一瞬，她便又变回了漠然的神情，在慕羽目瞪口呆下，将食物干净利落地下咽，然后她优雅起身。
他生硬的说话已经让苏离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苏离并不因为表错情而羞涩，大大方方打断了慕羽。
没有人再停留，迅速回房，用了五分钟洗了澡，然后奔往作战室。
“好啊，带路吧。”
很多年后，慕羽和苏离总会在最不经意时回想起这个场景，只是无论是慕羽的慌张还是苏离的故作冷漠，在经历了许多许多事后，渐渐物是人非，再也寻不到那份单纯。
他只扔下这一句话，却引发波澜。所有人的笑容都敛起，严肃之极。
他却不知，这一份偿还的歉意，在今后更加亏欠。
苏离柔细的小手拾起筷子，递到慕羽面前，冷冷地命令：“你尝。”
苏离看看自己的杰作，一言不发，盯着慕羽看。
“这样的话，以后舰长肚子饿的时候，就可以来这里填饱肚子了。”
黑炭一般的炒蛋送进嘴里，苏离镇定自若，心中却难免有些小慌乱，时不时看看慕羽。
苏离一怔，心中居然放开了，莞尔一笑，眨眨眼道：“这算是，约会吗？”
“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