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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羽的眸子慢慢变大，瞳孔颤动，望着林威竹。

“那么，如果是这样，被冤枉的雷若帝国又该如何对待呢？”

他们只需要英雄，只想要光明。

愤怒的凌帝不顾军令，放下前线战事连夜孤身赶往帝都。却不想华尔修比之更为老辣，完全无视雷若帝国公告，趁凌帝不在挥兵猛攻雷若本土，于索拉平原大破雷若主力！

所谓兵败如山倒，直到战争末段还依然强势的雷若帝国在Y480创世纪战败后，竟然如同被抽掉了根基的积木，瞬间倾塌！先是凌帝在卡尔森首尝败绩，而联盟在华尔修的指挥下全线出击，疾风骤雨的进攻浪潮之下，雷若军队一退再退，最后只能收缩防线于帝国本土。

可笑的是，他们似乎都忘了，在很久以前，这些最强的机师曾在一起奋战过，同生共死，甚至信任地将生死交与对方。

慕羽嘴角微勾，回忆从来就不是孤单的，时间无论如何改变一个人，却终究不会走得一干二净。慕羽直到现在还没法清楚该如何定义和许亮的关系，但想来许亮也和他一样，如此繁杂之事，还是顺其自然好了。

“噢，你说那花啊？”小护士伸头望了一眼，笑道：“是许亮少将送的，他时常会抽空过来看看苏上校，前天他刚来过呢，这花你床头也有一束啊，不过那时许亮少将来的时候您还在昏迷中……”

许亮么……

“慕和图书中将，原来你在这里呀……”

林威竹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慕羽缓缓道：“大局已定。”

林威竹哈哈大笑，拍着楚云琦的肩膀，调侃道：“那是不是也感觉压力山大呢？有这么一位老师，做为学生可不能太弱哦！”

“那么，联盟打算如何处置凌帝呢？”慕羽低垂着眼帘，慢得似乎时间都停顿了一般，嘲弄道：“斩首示众，然后在历史教材中告诫后人他是个魔鬼？”

“这场战争因妖兽研制而起，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或许是个借口，但对于我来说，不是。”林威竹慢慢地道：“我的腿因为妖兽而断，我的人生因为妖兽而报废，就算我现在是天华的国防部长也是改变不了。因为我无数幻想过的未来中，从来都不是这样。”

慕羽眉尖一挑，抬头凝视着林威竹。

他在小护士的搀扶下回到自己的病房，才开了门，便见窗外阳光余晖缕缕铺来，窗前一张轮椅，影子被拉得很长，而那道背影则显得阴郁落寞。

那里的火，阴冷得仿佛黑夜，没有热度，无比怨毒。

“那个所谓的科研所，小得可怜，根本不可能生产出卡斯特战争中那样数量的妖兽，而且数据全都残缺不全，疑点太多。”

“一部分国家要求处死凌帝，尤以莱茵联邦为首。而还有相当部分的国家，坚持必须要调查雷若研制妖兽之事，而凌帝就是和*图*书最好的突破口。”

“呃……是、是呀。”小护士见他目光望来，俏脸一红，道：“对了，有人来看您了，正在您的病房等着呢。”

“我不确定。”林威竹道：“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妖兽一定是人类制造出的，只要知道这点就够了。”

他的眼还在跳动，然后心竟已冷到感觉不到血液的温度。

林威竹微微一笑，道：“这几日不是很忙，所以就叫上云琦一起过来看看慕兄，本来威兰也要来，不过挺着个肚子确实不方便，还望慕兄见谅。”

楚云琦还在那里结结巴巴，慕羽却已转头对林威竹道：“如今局势如何？我只在今天的报纸知道了些大概，具体的并不了解……”

“不、这只是……”

“威竹？”慕羽吃了一惊，断没想到第一个来看望他的人竟然是林威竹。自从加入战争以后，他在前线奋死战斗，而林威竹则坐镇天华国防运筹帷幄，两人自然便没再见过面。

“那么，你的意见呢？”

他顿了一顿，一字一顿地道：“只要是人做的，那么人类都将找出最后的真相！制造出这样的罪恶，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原谅！”

“噢，是谁？”

“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雷若帝国，而是其他国家，那么你还想将战争继续下去？”

而从没有人说，曾经那样信任亲密的人在多年之后挥刀相向，是种悲哀。

“这就是华尔和*图*书修，你永远不能知道他还有哪些底牌。”慕羽道，他今早看到的报纸的确已经将华尔修捧上了神坛，更是近乎谄媚地宣称，华尔修如今文韬武略天下无双。智谋才华无人出其左右，武功机体同样天下无敌。媒体惊呼，“羽翼”已飞越“深渊”！

林威竹听到声音，推着椅轮缓缓转身，他面容一如当年丰神俊朗，笑容温和，道：“慕兄果然非一般人，这么重的伤竟然恢复得这么快，才刚苏醒便能行走了，威竹甚为开心。”

“我方才说大局已定。”林威竹道：“然而尘埃却未落定。即使灭亡了雷若帝国，除了那几位记者最初报道的地下科研所，联盟在雷若就再也没有找到类似的妖兽研制地。”

“是，就算只有我天华联邦，我也要报仇！”

慕羽弓着身子坐在苏离床边的椅子上，扭头望见小护士俏生生地站在那儿。他微微一笑，还没说话，小护士已经径直走了进来，颇为感叹地道：“听说你们是当年黑隼特战队的战友，如今见到她这样，心里难免是会难过的吧？不过您放心，听张主任说，苏上校近来状况很好，也许会有发生奇迹的可能……”

内部刀光剑影的雷若根本无法凝聚力量抗击联盟，就在慕羽醒来的前一天，华尔修已经攻破雷若帝都，俘虏雷若新任皇帝凌天涯，并且在战斗中依靠一己之力击败凌帝的撩杀，如今声望和_图_书已如日中天！

“那不是奇迹。”慕羽摇摇头，撑着膝盖缓缓站起，低声地道：“她一定会醒来。”

楚云琦目光一凝，望着慕羽郑重其事地道：“云琦一直为此而努力，如今已顺利晋级A级机师！”

“您自己过去看就知道了，呵呵~！”

慕羽心中寒意骤起，仿佛不认识林威竹一般盯着他。眼前的林威竹语调清淡，然而他死死按住轮椅的发白指节，微微颤动而看起来狰狞的脸颊，以及那双明亮眸子里燃烧着火焰，都让慕羽不寒而栗。

“老师！”

慕羽盯着林威竹，林威竹则温和地迎着他炯炯的目光。

慕羽心中一颤，一种可怕的猜想在他脑海浮生，惊道：“你是说雷若并没有研制妖兽？！”

“人类需要的光明，必将摸索过黑暗。”林威竹深吸了一口气，脸部肌肉微微地抽搐几下，沉声道：“为了制裁那样罪恶的存在，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也实属无可奈何。”

更有好事者，迫不及待地列出了近十年最强的十大机师，华尔修名列榜首，凌帝紧随其后，而曾经号称人类最强机师的柳轻狂则掉落到了第三。更让慕羽哭笑不得的是，他竟然也榜上有名，位列第四。

慕羽吃了一惊，望向楚云琦，这一次楚云琦的目光没有那么热烈，反而躲闪开了他的眼睛。慕羽想起在夜色下楚云琦牵着慕晓婷的手站在自己面前的坚定，不由感叹时间和图书和命运的确由不得人。

“不愧是华尔修大人……”林威竹感叹道：“那台轮回机体一直隐藏着最强大之处，在最要命的时候终于亮出了刺刀。谁能想到，战争前期还被撩杀压得抬不起头的轮回，竟然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机体呢？”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凌帝宛如受伤的猛虎在前线杀红了眼时，雷若帝都骤然传来帝国皇帝凌若天驾崩的消息，帝国大皇子凌天涯宣布继位。然而这位大皇子似乎并没有乃父的果敢狠厉，在继位的第一天便公告愿意停止战争，配合反雷若帝国联盟的一切调查。同时勒令雷若全线部队停战，不得妄自开火。

慕羽微微颔首，正待走时，余光瞥见床头安静摆放着一束鲜花，心中一动，指着那花问道：“这是谁的？”

“你们怎么过来了？”慕羽愣了好一会儿才道，然而眼角已经微微翘起，露出了喜悦的神采。

出乎慕羽意料，林威竹沉默片刻后，才低低地道：“联盟存在分歧。”

与林威竹同来的还有楚云琦，这位少年如今已成长为一名刚毅的年轻军官，但望见慕羽，眼眸里还是流露出如孩子般的开心，开怀地笑道：“老师这一次拯救了整个联盟，如此不世奇功，云琦为有这么一位老师而倍感骄傲！”

他发自内心地笑，道：“恭喜了。”

他娓娓道来，慕羽在一旁认真地听，脸色阴晴不定。

或者说，人们都在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