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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迷

作者:阿司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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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玫瑰色和鲜血红

第七章 玫瑰色和鲜血红

“安萝说她很脏,要洗干净。
手表不值钱,沈如归懒得捡,目光落在慕瓷身上。
“慢慢就习惯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沈如归听清,他忽然笑了。
她到底不是专业的,换药虽然不难,但她多多少少会弄疼他。而且,他不想她看见。
“我夸了。”
花瓶是慕瓷收到片酬的第一天买的。那天,她先去医院,把新买的帽子带给老太太,然后坐了两个小时的车去买了这个花瓶,素白的瓶身和红玫瑰很配。
贺昭有苦说不出,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安萝身上,想尽办法却都没能让她开口跟他说一句话,现在慕瓷说安萝说话了,他当然很迫切地想知道安萝说了什么,但如果他把沈如归不希望慕瓷知道的事情告诉慕瓷了,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安萝,这条丝带……你从哪儿弄来的?”
沈如归的脸色变得快:“烦不烦?滚远点儿。”
“慕小瓷,你怎么还没睡?”贺昭先注意到慕瓷,下意识地挡住沈如归,故作轻松地朝慕瓷笑了笑,“小事小事,不严重的,别怕啊!”
慕瓷想了想:“我希望……能平安。”
老太太拍桌子:“小瓷和依依都是你的亲生女儿,不能厚此薄彼,要么一起带走,要么都留下。”
沈如归把她拉进被窝:“一起睡。”
“啊?”
“明天让他给你道歉。”
她也可以和姐姐一样乖,会好好读书,不和同学打架了。
慕瓷让安萝把丝带先放在桌上,打算晚上悄悄放回去,免得被沈如归发现,不然那只猫得遭殃。却没想安萝很认真地看着她,小声说:“可以的,这就是发带。”
她眼尾藏不住的盈盈笑意被细腻的亲吻覆盖。
“你掉到厕所里了?我找人进来捞你?慕瓷?慕瓷?”
慕瓷来不及多想,在安萝跨越栏杆之前强行把她拽进屋。
“我不要太会好吗?!”慕瓷夸下海口,“你想吃满汉全席我都能给你做出来。干吗干吗?我吹吹牛怎么了,吹牛又不犯法。”
沈如归从巷子里拐出来就听见一声接着一声杀猪似的喊叫,顺着叫声看过去,是个小胖子,跑起来浑身的肉都在抖。
“到底几岁?”
前面那辆车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慕瓷甚至不知道该从哪一个岔口去追。
爸爸的头发很硬,扎得她又痒又疼,满屋子都是她的笑声。
“我又没生气,道什么歉,你少在我和小黑之间挑拨离间,破坏我们的友谊。”
贺西楼不在场,那些人都是拿贺家的钱,不敢真的跟他动手。
迷雾散去,她终于看清,那张血淋淋的脸是她自己。
沈如归笑了笑,自然而然地帮她整理耳边的碎发:“贺昭和安萝遇到了点儿麻烦,我去看看,不是什么大事。”
“你先去洗漱。”
慕瓷回过神:“没有。”
慕瓷心里什么都没有想,只是觉得这么冷的天气,沈如归淋了雨,多冷啊,她想给他暖暖手。
“我来吧。”
她总是这样嘴硬,故意说话气人。
贺昭连忙给黑子使眼色,笑着打圆场:“你是困傻了吧,赶紧滚回去洗洗脑子。”
刚到场的一线男演员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现场一片尖叫声,除了方方,没人看到慕瓷和沈如归的吻。
安萝固执地推开慕瓷,转身往雨里走,仰着头,任由雨水落在脸上。
带妹妹,她就只能留下来。她跟着老太太有什么?除了还不完的债,就只剩同情和怜悯。
平时贺昭不在的时候就只有阿姨照顾安萝,今天阿姨急得都快哭了,连忙把慕瓷带到楼顶。
慕瓷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捡的啊!”
他说:“是不是很吵?下次就不让他们进来了。”
他走近,微微倾身,抓住飘扬的发带轻轻一抽,发带就到了他手里。
“你都不知道,贺昭因为你喝药难受吐得吃不下饭都哭过好几次。
窗户开着,慕瓷点点头:“抽吧。”
他的这种反应在慕瓷的预料之中,她知道,就这样问,自己肯定什么都问不出来。
沈如归被逗笑了。
外面传来一阵夸张的尖叫声。裙子上有很多片羽毛,慕瓷听到沈如归说“好”的时候数到了第十三片。
“安萝,别怕别怕,我不碰你,你自己洗澡。”
“还笑。”慕瓷想看看他衣服里的伤,“痛不痛啊?”
“我真的看见了,开车的男人是有钱人,你妈还叫他‘亲爱的’。”
几个人敲门进屋,都是慕瓷眼熟的面孔,个个都笑着叫一声“嫂子”,但上楼之后神色就严肃起来。
这是慕瓷放学回家必经的路,走小巷子可以抄近道。
沈如归就站在车旁,和看着慕瓷一步一步走向聚光灯时一样,看着她跑向他。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路口,眼眶发红,却不像哭过,眼里隐隐约约藏着期盼。
慕瓷这才满意,不像刚才那样故意制造噪声影响他,只在旁边陪着。
她认识的沈如归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掌控者,好像永远都是那么强,对小伤小病根本不会上心。
她不要这样。
她怎么就不愿意跟他说句话呢?
安萝固执地坚持,用那条红丝带给慕瓷绑了个高马尾。
安萝指了指窝在软垫子上的猫。
天色昏暗,夕阳却很亮,光晕笼罩,像一幅油画。
“你睡觉吗?你睡觉我就不吃了。”
她掐着十分钟的时间从浴室出来,坐到沈如归身边,手指一下一下戳着电脑屏幕,也不说话,但意思很明显。
他爬起来用力往前跑,扯开嗓子喊:“慕小瓷的妈妈跟野男人跑喽!不要她喽!”
慕瓷这才回神,但显然没听清主持人刚才问她的问题。
“谁年纪大我说谁。”慕瓷现在才不怕他,“看什么看?你又不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就快点儿好起来。”
头发扎起来后方便多了,慕瓷修剪好一盆,安萝学着修剪另一盆。
一句一句像魔咒一样在耳边回荡。
贺西楼早就知道安萝在这里,贺昭好不容易才等到机会,不能耽误太多时间:“安萝,把笼子放下吧,我们要走了。”
“用体温计量啊!”慕瓷担心是伤口感染引起的发烧,“我扶你坐起来……”
慕瓷远远地看着,许久才开口:“安萝,贺昭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你们俩青梅竹马那么多年,他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吗?你不要害怕。
后来很多年里,沈如归总是忍不住想起这一天,忍不住疑惑:自己明明一身伤,累得要死,为什么不去找地方睡觉,而是就那样静静地陪着一个陌生的小女孩等了两个小时?他想,大概是因为……他曾经和*图*书也这样期盼过,也这样失望过。
这一幕,仿佛跨越了十年时光。
“不洗澡了,我给你擦擦。”慕瓷帮他脱衣服,去浴室把干净的毛巾泡进热水中,拧干后帮他擦身体,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
安萝的脸上沾了泥,衣服上也是。
“……”
慕瓷想起昨晚那个满目鲜血的梦。
“我要无动于衷才算大度?”
沈如归眼里的血丝显得触目惊心,慕瓷想了一会儿,自问自答:“还是我扶着你吧,反正又没人敢笑话你。”
慕瓷忽然想起安萝。
“舍不得?”
电脑掉到地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安萝一动不动地站在雨里。
慕瓷跑到楼梯口,忽然僵在原地。
她下车,从后座换到副驾驶座位坐着。
慕依哭着扑到她怀里:“妈妈,我好想你。”
“都带走,我过不下去;都留下,你养不起。”
“啊?”慕瓷茫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有点儿疼,“哦,是不小心被猫挠了一下。怪我自己,非得去摸,它不挠我才怪呢,如果谁随便摸我,我也得挠他。”
“上楼睡一觉好不好,要我扶你吗?”
“安萝,你别害怕。”
后来,那片老城区被划入拆迁范围,慕瓷只知道是被一个大老板买走了,好像是要建游乐场,分下来的拆迁款够还很大一部分债,老太太和慕瓷终于能喘口气了。
“大明星,”沈如归抬手挡了一下,虽是训斥,但眼神和语气满是宠溺,“你注意形象。”
下车前,她问:“我好看吗?”
“挺好,你慢慢做,我回去陪安萝吃饭了啊,有事叫我一声,我立马过来。”
“行了,”沈如归一脚踹翻了椅子。
方方一个星期前就说了无数遍,让慕瓷这周内要睡得比猪多、吃得比鸡少,因为陆川会带《相思》剧组出席“影视盛典”。
宁倩深呼吸,让情绪稳定下来:“嗯,不吵。乖乖去收拾行李,没用的就不带。”
“我送你。”
“我们进屋玩,你闷吗?贺昭还没有回来,我陪你。”
“不管,我捡到就是我的。”慕瓷甩了下马尾,扭着头朝他眨眼,杏眸笑成了月牙,梨涡浅浅,“我好看吗?”
慕瓷早起后在客厅看到安萝的猫时很惊讶。
已经六点多了,外面的天色还是很暗。
地上那块手表被踩坏了,零件七零八碎的。
宁倩说:“焉叔叔家里有孩子,妈妈只能带你们其中一个,如果带妹妹走,就不能要你了。”
预料之中,她左脚刚落地,就被男人抓住手腕拉回沙发上。
轰隆一声,巨雷在雨夜里炸开。
沈如归没理她,捡起电脑继续看文件。
黑子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就当是给慕瓷道歉。
男人恼羞成怒之后报复性的吻并不太舒服,她却忍不住笑。
沈如归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好看。”
安萝洗干净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条红丝带。
沈如归看着面前清淡的饭菜:“这都是你做的?”
“你说谁老古董?”
“安萝,”慕瓷顾不上疼,几步跑过去把安萝拉到屋檐下,“天气冷,淋雨会感冒的,生病了多难受啊,又要打针又要吃药。”
“带不走就先留下。”
“想得美,”慕瓷说,“只有我未来的丈夫才有机会吃到我亲手做的菜。”
“小黑其实不讨厌,他总瞪我是因为我给他取小名。”
陆川眉头轻皱,在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提醒慕瓷。
再后来,债主嫌她们还钱的速度太慢,亲自找上门,搬了张凳子坐在门口,身后站了一排保镖。
慕瓷讨厌被别人摸头,皱着眉往后躲,但沈如归也不是个听话的,她越是不让碰,他就越要摸。
慕瓷叫他:“站住。”
沈如归点了根烟,抽完半根之后,朝那边走过去,从后面拧住那两人的胳膊,两人疼得嗷嗷叫。沈如归当着他们的面准备打电话报警,两人脸色微变,骂骂咧咧地走了。
聚光灯下,星光璀璨。
“慕小瓷,我看见你妈妈开车走了,”胖子从后面追上来,气喘吁吁地说,“她不要你了吗?”
沈如归收拢手臂,低头吻她:“嘘,先陪我睡一会儿。”
贺昭站在窗户旁边抽烟,心里纠结,最后天平还是倾向了安萝。
“那不一定,人家贺昭又不怕你。”
“阿姨,你帮忙去外面把安萝的猫抓进来,她要抱着猫才安心。”
“就这句,没了。”
“慕小瓷,你真是越学越坏了!”
周围嘈杂,某一瞬间,她什么都不想,推开方方,不顾一切地往回跑。
他说的是凌晨在客厅的事。
慕瓷上楼去卧室,看沈如归还在睡就没有叫他,只以小火温着粥。
“好好好,别哭。”沈如归松了手。
慕瓷管那条半人高的藏獒也叫“小黑”。
这里是郊区,晚上很安静,那么大的雷声还是有点儿吓人。
走着走着,她好像听见了奇奇怪怪的声音。
…………
“嗯。”
“慢点儿哦。”慕瓷扶着他站起身,慢慢上楼梯。
“我先教你一遍,另外一棵你自己种。”
“沈如归,醒醒。”慕瓷坐在床边轻声叫他,摸他的额头,“你有点儿发烧,要量一下体温。”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脑海里闪过一些七零八碎的片段,模模糊糊拼凑成一段久远的记忆。
沈如归虽然在养伤,但还是很忙,每天都有人神色凝重地进出主楼。
“这点儿钱你都要让我赔?”慕瓷趁机问他,“那次我们去游乐场玩过山车,就是贺昭吐得走不动路的那次,你是不是没有买票?”
沈如归冷着脸不配合。
把地板擦干,出去之前,她又回头看了看自己在镜子里的影子。
沈如归连看都不看:“摔坏了你赔。”
夕阳落山,半边天空被染红,但也没有小女孩绑在脑后的那条丝带红得漂亮。
路上静悄悄的,又没人追他,他喊什么?
沈如归眼前一会儿是十年前泪眼模糊的小泥人,一会儿是十年后眉眼如画的慕瓷。
贺昭打开车窗,朝沈如归挥手:“沈哥,走了啊!”
“粥?粥……煳了。”
她当过人人钦羡的公主,也被众人鄙夷可怜,见过星辰,也见过人间丑陋。
“话这么多,干脆别睡了。”
“我没爹疼没娘爱,你还在我肚子疼的时候欺负我。”
黑色长发被绑成高马尾,发梢微鬈,随着她的走动一晃一晃的,充满灵动的美,发丝间隐匿着一条红色发带,被风吹起。
从来到这里开始,她就是一个安静的木偶娃娃,这和_图_书样一副脏兮兮的模样让慕瓷看了都忍不住想笑。
等帮沈如归换药的人走了之后,慕瓷才把饭菜端上楼。
“我不困。”慕瓷怕碰到他的伤口,也不敢乱动,只轻轻地说,“今天没有工作,我下楼给你煮粥。”
慕瓷拿了个枕头垫在他身后,帮他把睡衣扣子解开到第三颗,留出伤口的位置,方便换药。
他们谈事情时,慕瓷会避开。
慕瓷不甘心,小心避开他身上的伤,搂住他的脖子追问:“是不是啊?”
她动不了,趴在沈如归的肩上,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兄弟之间,不需要多说。
这是肚子疼?
这条红丝带很旧了,也没什么特别的。
沈如归感觉到衣服被浸湿了,以为自己手劲太大弄疼了她:“哭什么,我又没有真的欺负你。”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扣着后脑勺往下压,正好亲在他的唇上。
慕瓷把厨房门关上:“周姨在洗衣服,王叔喂狗去了,沈如归在睡觉,家里没别人,我就算知道了也会当不知道的。”
慕瓷:“……”
她含糊地问:“不会摔坏了吧?”
贺昭平时对慕瓷不错,她怎么都得去看看安萝。她穿上外套,拿了把伞就过去了。
“如果把喜欢的明星叫老婆、老公,以后怎么叫自己的结婚对象?”
慕瓷茫然地看着他。
慕瓷多看了两眼,怎么……有点儿眼熟?
安萝把笼子放下,摸了摸猫的脑袋。
慕瓷大声吼他:“才没有!你胡说!”
胖子跑了几步就被树枝绊倒,又摔了个狗吃屎,怕慕瓷追上来揍他,也顾不上哭,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她还是不习惯亲近外人,本来是想把红丝带递给慕瓷让慕瓷自己绑头发的,但看到慕瓷一手泥,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看不出来,挺野的啊!”沈如归轻而易举就把她摁住,故意吓唬她,“你说对了,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信不信我也能把你丢进巷子欺负?”
沈如归等怀里的慕瓷翻身又熟睡过去才下楼。贺昭带着安萝在客厅等着,她来是想和慕瓷道别,但贺昭也知道时间太晚了。
“傻样,就算他在外面,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听我的墙脚。”
“没事,擦过药了。”慕瓷帮他盖好被子,“你睡吧。”
沈如归把烟夹在指间,垂眸瞧着她:“小女孩,这两个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好,没有出血。
“看着眼熟。”
两个小时,她看着路口,沈如归在看她,看着她眼里的期盼一点点消失。
“先借给你,等你回来了再还给我。”
黑子冷笑:“还不严重?躺着进抢救室才算严重?都是因为她……”
“我等你来接我。”
虽然慕瓷每天都记得给那束玫瑰换水,但花瓣还是一天比一天蔫,最后实在抢救不了,只能扔掉,桌上就干巴巴地摆着一个空花瓶。
“呜呜呜……”慕瓷放声大哭。
晚上,沈如归要去书房,但被慕瓷骗进了卧室。
慕瓷愣了许久:“这么突然……”
“那次你伤到他,他连疼都没有喊一声。他不会生你的气的,因为他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贺昭叹气,很无奈:“不是我不告诉你,我是真的不清楚,我发誓。你都知道从我这里下手,沈哥会猜不到?”
安萝没拿稳,红丝带掉到了慕瓷身上。
洗手池里的水太满,流了一地。
她带了很多东西,破旧老屋的客厅都被堆满了。
“总有个原因。”
她只是想看看沈如归的伤有没有裂开,结果摸到了不该摸的东西,难怪他会挡。
慕依回头看了慕瓷一眼,又仰着头看宁倩,怯生生地问:“那……妹妹呢?”
沈如归走过来,让司机下车。
台上,万众瞩目的是导演陆川,《相思》剧组的演员基本都是初次接触大银幕的新人。
沈如归都不在乎安萝这个活生生的大麻烦,更何况是一只猫和一只兔子。
老太太沉住气,问道:“倩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姨一直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准备午饭才合适。
慕瓷无奈地凑过去亲了他一下,他才张开嘴。
她想起爸爸以前也有一块这样的表,但是被她弄坏了,她以为爸爸会生气,结果爸爸下班回到家并没有批评她,只是无奈地把她抱到怀里,笑着说:“手表再贵,也没有我们家的瓷宝贝珍贵,坏了就坏了。”
贺西楼的母亲病危,他在晚上十一点上了飞机。贺昭想得很周全:就算盯着安萝的那些人在他们离开这里的时候就通知贺西楼,贺西楼也不可能连夜赶回来。
“你想知道安萝说了什么,就先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
结果她却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吃了半个小时的零食,嘴巴没停过。
“小女孩,你弄坏了我的手表,这条发带,就当是赔礼了。”
顾泽就是在这一天出现的。
“乖乖,妈妈也想你。”
她想着沈如归可能被拍到,就从兜里摸出一个黑色口罩,等红灯的时候凑过去给他戴上。
“叫魂啊!”慕瓷没好气地应了一句,“马上就好。”
“那不是欺负,那是……”沈如归平时都跟男的混在一起,说话荤素不忌,也不会想着哪句话说出来合不合适,但眼前这个不好惹的小女孩看起来还小,“你几岁?”
“就是有点儿不习惯。”
“我只能吃到一碗粥?”
“好好好,不吃药,全都拿去丢掉。”
她想太多,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个轮子的车?
“怎么了?我就亲亲,不能亲吗?”慕瓷撇撇嘴,“嘁,谁稀罕。”
连他的下巴线都无比性感。
沈如归说:“他们走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他居然打她的屁股!
为什么……为什么妈妈要扔下她?
沈如归拉开车门:“能不能你还不知道?”
慕瓷继续扒:“又没人拍我,都去拍真正的大明星了。”
“……”
慕依十五岁了,已经可以分辨是非。
“我好脏,要洗干净。”
车开出园子,尾灯的光越来越远。
这一晚,慕瓷睡得很不安稳。
沈如归想了想。
“我凉了一杯白开水,要喝吗?”
沈如归没有睁眼,只是握住了她的手:“怎么量?”
慕瓷担心碰到他的伤口,故意拿腔拿调:“贺昭在门外哦,门没关哦,他都能听到的哦,他个大嘴巴,用不着五分钟,所有人都会知道你生病了会撒娇的哦。”
“慕小瓷打人啦,救命啊……”
“很不高兴吗?”慕瓷摇头叹气,“说明你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沈如归淡和_图_书定地回答:“社会大哥不需要买票。”
“他们是指谁?”
慕瓷裹了一件很厚的羽绒服,在车里倒也不冷。
“妈妈别吵架,”慕依眼泪汪汪,“奶奶身体不好。”
沈如归的眼里似乎没什么情绪波动。
他对身边的人向来宽容,前提是不要涉及慕瓷。黑子在慕瓷面前口无遮拦,沈如归必然会动怒,如果慕瓷不在场,就不会只是踹翻一把椅子这么简单了。
“好像是因为贺西楼订婚那天的事,那天我没去,真不知情。至于结果,我只能告诉你顾笙怀孕了,别的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慕瓷吓了一跳。
慕瓷披了件外套,带着几根胡萝卜去找安萝喂兔子,阿姨告诉她,安萝在阁楼上。
玫瑰和鲜血,都是红色。
安萝已经好了很多,只是不喜欢说话,并不是听不懂。
猫跳到安萝腿上,在她的怀里很安静。
头发被揉得乱七八糟,慕瓷瞬间就奓毛了,扑上去手脚并用,对着沈如归又踢又打。
“你不是喜欢?”
“是是是,你聪明又美丽,大方又性感。”贺昭从善如流。
十年前。
直到,她走到他面前,拿走他嘴里那半根烟,把她咬过的胡萝卜条喂给他。
“别碰,很脏。”沈如归避开她的手,“时间还早,上楼睡觉去。”
沈如归入睡很快,雨小了,慕瓷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
“陆导不会参加,我也不好意思蹭饭,会很尴尬。”慕瓷低声说,“你来接我,多晚我都等。”
慕瓷这点儿小心思,沈如归看得清清楚楚,也不戳穿。
“小朋友,你真漂亮。”
“……”
贺昭也来了,没有一个小时肯定结束不了。
贺昭知道她舍不得:“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接它们。”
“你住在这附近吗?”
关了灯,窗帘拉得严实,屋里光线昏暗,像是夜晚。
他只是看着慕瓷,抬手拨弄她的马尾,红色发带绕在他的指间。
“正经饭不吃,就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沈如归看着铺满沙发的油炸垃圾食品,“谁买的?”
他进屋叫人,是迫于被沈如归支配的恐惧——沈如归不怎么喜欢慕瓷和安萝接触太多。
慕瓷对这只猫是又爱又恨——虽然长得可爱,但挠过她。
慕瓷看到她们全都是在新闻里。
客厅的暖气整夜都开着,慕瓷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都觉得有点儿热,沈如归的手却还是凉的。
同样躲在远处盯着慕瓷的,还有两个中年男女,一直在偷偷摸摸计划着什么,等天黑了,四周没有路人经过,才拿出一袋糖果凑过去,假装问路。
他不是好人,从来都不是。
安萝慢慢走到慕瓷身后。
慕瓷像是一下子落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
“十四。”
贺昭下午出去之后,到现在都没回来,慕瓷是在编瞎话。
慕瓷把烟灭掉,扔进垃圾桶,仰头朝沈如归笑:“安萝的小兔子一口一口咬得嘎嘣脆,我拿了一根尝了尝,是挺甜的,但还是觉得不好吃,胡萝卜的味道太奇怪了,对吧?”
为了躲避债主消失了一年的宁倩突然回来了,头发烫成波浪鬈,脖子上戴着一串珍珠项链,高跟鞋上还镶着钻。
“我什么时候欺负过女人?”
她抬头看着他:“还有下次……”
贺昭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只小兔子给安萝,安萝好像很喜欢,王叔买菜的时候带回来几袋胡萝卜,说是给兔子吃。
她没有听错,确实是沈如归回来了,他靠在沙发上,浑身都湿透了,连头发都在滴水。
慕瓷出门的时候没扎头发,手腕上也没有头绳,头发总往泥里掉。
“能给你煮碗粥已经不错了,你挑什么挑?好了好了,别给我脸色看了,我喂你吃总行了吧。”慕瓷一手拿筷子,一手拿勺子,“张嘴。”
他也不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笑。
宁倩带走慕依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贺昭举双手投降,“求你了慕小瓷,你别害我,我乱说话会被揍死的。”
沈如归抽完半根烟,抬头就看到慕瓷朝他走过来,嘴里咬着一根胡萝卜条。
慕瓷还未靠近,安萝的猫就猛地朝她扑过来,她感觉脖子一阵疼,用手摸了摸,手上沾了血,应该是被猫挠到了。
慕瓷转过身,洗干净手,继续切菜。
神啊,拜托拜托,一定要让他平安回来。
“慕瓷,你迟早会害死沈如归的。”
老太太气得脸色发白。
她被问烦了,扯着嗓子吼了句,“要你管!”
天气太冷了,植物搬到外面会被冻死,只能养在阁楼。
慕瓷仿佛被按了静音键,连呼吸都放缓了。
“你夸得过于委婉,要直接一点儿。”贺昭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换成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就这几步路,你都要过来接她?你干脆拿瓶胶水把她粘在你身上算了。”
那家游乐场门口有棵几人粗的梧桐树,十年前,那里只是一片落后的旧城区,被神秘老板买走之后建了一家游乐场,全年营业。
她见过的人中,没有比沈如归更符合“斯文败类”这四个字的。
以前顾家和慕家是邻居,慕瓷跟在顾泽屁股后面跑的时候还是喜欢吃糖的年纪,后来顾家去国外做生意,全家都搬走了,过了好几年才回来。
慕瓷连吃早饭都没什么胃口。方方发来微信,催她起床。
“我要去赚钱啦。”慕瓷解开安全带,脱掉厚重的羽绒服,然后去扒沈如归的衣服。
沈如归闭上眼:“你会?别把厨房给我烧了。”
沈如归并没有把身体的全部重量都压在慕瓷的身上,只是从一楼到二楼的距离,他的额头上就起了一层冷汗,脸上毫无血色。
沈如归往外走了几步,看到梧桐树下站着一个小女孩。
夜凉,风起。
慕瓷把碗筷都拿到旁边,喂他喝水,听到这个问题,认真地想了想:“比如,你可以想象一下别的男人叫我老婆。”
慕瓷觉得,他大概是渴了。
“都杵在这里干什么?”贺昭帮沈如归赶人,“走走走,回去睡觉。”
地段偏僻,路上没什么人,很安静。
沈如归抬手把人拉到怀里:“不严重,养养就好了。”
“啊!”慕瓷又一次惊醒,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来开灯。
作为主演的慕瓷在这之前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小演员,出演这么一个备受关注的角色,网络上自然会有各种各样的声音。有人讨厌,也会有人喜欢。
这样一副脸色苍白的虚弱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
毕竟是第一次出席这样正hetushu•com.com式的场合,紧张在所难免,主持人又笑着把问题重复了一遍,问慕瓷:“新年有什么愿望?”
慕瓷警觉地往后躲,但嘴上不肯露怯:“你欺负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先吃饭,再吃药,一样都别想逃。”
“你松开!”
昨天晚上啊……
慕瓷微微偏过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红丝带隐没在黑色的发丝里,毫不违和,仿佛它本来就是一条普通的发带。
“这不是用来绑头发的。没有头绳就算了,没关系的,我很快就弄好,弄完了再回去洗澡。”
她起身就要甩手走人。
车里还有个男人,车窗降下一半,慕瓷看到他在抽烟,手腕上戴着的表比这座老房子值钱多了。
“别这么狭隘,大度一点儿,以后会有更多人喜欢我的,你现在的觉悟还不行,需要进步。”
阁楼上很暖和,贺昭为了让安萝种的花好好活着,专门在阁楼装了暖灯。
“慕瓷,你迟早会害死沈如归的,你信不信?”
沈如归揉揉她的脸:“最后十分钟。”
“我以前可以装傻,”慕瓷微微低着头,侧脸看上去有些落寞,“现在想知道了。”
“昨天晚上,就在那条巷子里面,你把一个姐姐弄哭了。”
在红毯上亮相的时候,她出挑的长相和气质让人眼前一亮,网上已经有人给她刷话题了。
“几岁?”
贺昭烦得挠头发:“你不问不行吗?你不是一直说‘当个快乐的傻子最好’吗?”
“妈,这些钱您收着吧。”宁倩从包里拿出两个厚厚的信封递给老太太。
她昨天留校打扫卫生,回家晚,怕奶奶担心就走小路。巷子里隔很远才有一盏路灯,光线暗,但她走习惯了,不觉得害怕。
幸好妈妈更喜欢她。
“真的烧煳了,谁让你一直睡一直睡,饿着吧。”慕瓷量好体温也不看沈如归,起身下楼,“对,没错,我就是这么一个冷血又无情的女人。”
这只猫平时也会溜进主楼,但因为沈如归不喜欢,王叔看到后总会把它赶出去。
傍晚,车开出小路,慕依看见慕瓷在车后面追着跑,那一刻,她甚至在心里祈祷焉叔叔可以开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千万别被慕瓷追上,虽然妈妈不喜欢慕瓷,但慕瓷那张嘴最会哄人了。
医生说了要多休息,可他白天就在书房待着,晚上还要忙。
慕瓷把绑在脑后的红丝带拿下来,系在沈如归的手腕上,拉了拉他的袖口,将丝带完全遮住。
“还行就是不难看。”
他在发烧,口腔里的温度很高,这个吻明明很轻,却像着了火一样。
“被我说中了吧,”慕瓷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沈如归你真行。”
那只猫认生,好在阿姨经常喂,勉强能接近它。阿姨抓到猫后赶紧把它洗干净,吹干,送到安萝的房间。
她一身泥,小脸灰扑扑的,即使这样,也藏不住那惊为天人的眉眼。
慕瓷明明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往前走,往前走,别回头,可好像有一根绳子从后面拽着她,越走脚越重。
陆川比慕瓷先到,剧组的其他演员已经到了,方方在旁边等慕瓷。红毯设在两百米外的地方,再往前就全是记者和粉丝。
凌晨两点,沈如归的手机振动了两声,是贺昭打来的。
“沈如归,”慕瓷故作虚弱,把他推远,“我肚子疼。”
贺昭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从兜里摸出打火机:“我抽根烟?”
“只是不难看?”她垮着脸踩了沈如归一脚,“你这个人真没劲。”
地板上满是泥印,王叔先把装着纱布、棉花的托盘收走,又利索地把客厅弄干净。
慕瓷刚到家就开始下雨,雷声阵阵,闪电仿佛要撕破夜空。
贺昭起初没反应过来,细想之后脸色就变了,起身冲了出去。
慕瓷气得想揍死他,结果被反揍了一顿。
也看不清外面的天色,慕瓷在沈如归睡着之后动都没有动一下,半边身子都是麻的。等她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关上门下楼,看时间才发觉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她起身,本来在刨土的猫也跟着她走开了。
这好像是沈如归偶尔带在身上的那条,蒙过她的眼睛,捆过她的手腕。
“话也不是这么说,我这个年纪,男友粉和女友粉占大多数,人家现在都这么叫,难道你听见一次就揍人家一次?”
慕家别墅被封之后,慕瓷和老太太就搬到老房子住,家里别的没有,花花草草倒是不少,都是她们自己种的。
“看什么?不是生理期就不能肚子疼吗?本来就不舒服,看你给我掐的,都红了。”
“我先把它给安萝送回去。”慕瓷担心那只猫受惊打翻牛奶,动作没敢太快。
“结束之后还有饭局吧?”
贺昭回头,一看慕瓷的表情就猜到她要问什么。
慕瓷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这种花要剪掉一些老掉的分枝才能长得好。”
天气越来越冷,沈如归也越来越忙,贺昭更是不见人影。
她一身白裙,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贺昭怔住,过了几分钟,背过身,骂了句脏话。
沈如归闭眼深呼吸,心想:算了,自己还是做个人吧。
“安萝,晚上好呀!我给你的小兔子带了胡萝卜,你可以喂它。”
他走在最后:“沈哥,我去看安萝。”
贺昭一边和慕瓷并排往外走,一边纳闷地说:“安萝好像还挺喜欢你。”
沈如归说不过她,索性关了灯。
“我才不信,你连买包烟都会付钱,肯定是认识游乐场的老板才不用买票,或者,你自己就是……嗯……”
风声呼啸,雨滴打在玻璃窗上,惊醒时她总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
“贺昭给安萝买的,被我半道劫了一半。”慕瓷往嘴里塞了一片薯片,咬得咔嚓咔嚓响,趁沈如归不注意,悄无声息地把他要看的文件埋进零食堆。
“我马上好。”慕瓷丢开没吃完的零食,进浴室刷牙洗脸。
“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啊?爸爸妈妈呢?”
那些债主每隔几个月会来要一次钱,老太太东拼西凑,勉强能还上一点儿,破旧的老房子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还是会被他们乱砸一通。
沈如归沉默了。
“顾泽为什么无缘无故针对沈如归?别说全都是因为我,我没那么大本事,”慕瓷冷静地问,“沈如归到底把顾笙怎么了?”
“呜呜呜……你又打我,我要去告诉老师!”胖子哭得撕心裂肺。
沈如归这一觉睡得久,慕瓷忘记了时间,锅烧煳了,她只好重新煮,还炒了四盘菜。
“不松呢?”
“慕小瓷。”贺昭在洗手间外敲门。和-图-书
他只简单地说:“顾泽在码头截了我们的一批货,事情很麻烦,不好解决。”
恢复自由的慕瓷翻脸不认人,抹了把眼泪,用力踩沈如归的脚,泪汪汪地瞪他,沈如归却在笑。
沈如归解开她头上那条红丝带,长发海藻般散落。
他们是淋着雨回来的。
沈如归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十分钟。”
她逆着人流,奔向他。
慕家破产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就算当时再轰动,依然会慢慢被遗忘。
她跟着宁倩走了,没有带走一件衣服,因为她知道将来会有更好的,也没有多看慕瓷一眼,生怕自己是被遗弃的那一个。
昨天晚上谈完事,一女的跟了他一路,到没人的地方就开始没皮没脸地往他身上贴,他嫌烦,下手也没个轻重。
“安萝昨天晚上说话了,在你回来之前说的,只有我听见了,你想知道她说了什么吗?”
贺昭一觉睡醒来主楼看看,进屋就闻到了饭香味,绕了一圈才发现是慕瓷在做饭。
“你弄伤自己,他多伤心啊!
王叔拿来热毛巾,沈如归擦掉身上不干净的东西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吓着了?”
沈如归敲打键盘的动作停了下来。
贺昭看着慕瓷走远,过去给沈如归出主意。他当然不敢直接说沈如归的方式不对:“沈哥,你得夸她,夸她漂亮,夸她可爱,把她夸高兴了,你自然也会高兴。”
“先剪掉这些多余的分枝,然后需要一个大一点儿的花盆。”
慕瓷回过神。
“几岁?”
“沈如归……”
“他们都喜欢我。”
她没说话,只是摇头,安静地在旁边看着医生给他处理伤口。
“那当然,”慕瓷扬着下巴,抬手拨了下马尾,“我人见人爱。”
“你就是老古董。”
回到卧室,慕瓷看了看他胳膊上缠着的绷带。
她说她肚子疼,想吐。
慕瓷去洗手,安萝端着一盘切好的胡萝卜条在后院喂兔子。
“还行是什么意思?”
贺昭为了让安萝好好吃饭想尽了办法,但她还是很瘦,仿佛风一吹就会倒。此时,安萝踉跄着往露台边缘走,如果再往前走几步,就会坠下楼。
沈如归拉着她坐在身边:“养着吧。”
“好。”沈如归笑着低头,隔着一层口罩吻她。
“你能开车吗?”
她喂一勺饭,再喂一勺菜,沈如归不用自己动手。
梦境很混乱,她像是被什么东西推着往前走,还有一张血肉模糊的脸,那人一遍一遍地说着:“慕瓷,你迟早会害死沈如归的。”
慕瓷:“……”
看着看着,慕瓷就情不自禁地凑上去亲。
沈如归坐起来,靠着床头:“不痛。你熬的粥呢?熬到现在,已经是米饭了吧。”
傍晚时分,夕阳很美。
路况正常,不算堵,她大概一个小时就能到现场。
“怎么进步?”
她继续往前走,那两个人就站在路灯下面,她远远地站着,只看清了男人的脸。
空气陷入死寂。
“先放着。”沈如归把她拽回来,从她的手心吻到唇边,“让我看看你嘴里是不是藏了糖。”
“小瓷,午饭吃点儿什么?”
“十二,十二行了吧。”
这些伤明明都在他身上,为什么她却觉得疼?
沈如归靠着枕头,问她:“脖子怎么弄的?”
沈如归慢慢点头:“嗯,很奇怪。”
对他来说,只是身上多添了一道疤痕而已。
胖子底盘不稳,慕瓷把他推倒,坐在他身上揍他:“你还敢说!”
走红毯仪式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有明星、导演进场。
品牌方这次给慕瓷的是一条露肩款白色羽毛裙子,搭配简单的珍珠耳饰和米色高跟鞋。
“喜欢是喜欢,但这是贺昭送给安萝的。”
“过来吃早饭。”
沈如归看了眼外面的车:“现在走?”
“你现在怎么这么难哄?真应该让小黑来看看,每天到底是你无理取闹还是我不讲道理。”
“那你呢?”
“妈,我实话实说,我这次回来是接依依走的,她跟着我才能有个好前程。这些钱够你们花一阵子了。我知道您心里有怨言,一直觉得我愧对您儿子,但我告诉您,是他对不起我,是他毁了我的人生!这两年的苦我受够了,我还年轻,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您别指望我后半辈子都为他守寡。”
公司给慕瓷接了一个护肤品广告,比拍戏简单多了,但前前后后也拍了两天。
她很想看看他被戳穿后不自然的表情,但被捂住了眼睛。
“几岁?”
“哪里来的?”
到晚上了,沈如归还没醒。他没吃东西,也没吃药,慕瓷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叫醒他。
这娘俩母女情深的时候,慕瓷就站在奶奶身后,看着院子外面的那辆车。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平静的海面之下,一场海啸正破风而来,轰隆轰隆地响。
安萝看了看花盆,又看了看慕瓷,然后拍拍手上的泥,站起来往旁边挪,把地方让给慕瓷。
太阳落山了,天色暗了下来,她还站在那里,周围的一切都成了灰白色,但那条被风吹起的红发带鲜艳夺目。
今年的影视盛典就在这座不夜城举办,昨天彩排,今天正式开幕,慕瓷要提前一个小时到场,和陆川一起走红毯。
“……”
锅里正咕嘟咕嘟煮着粥,贺昭心想:沈哥这次也值了。
凌晨三点半。她再也没能睡着。
“原来是猫叼来的啊!”慕瓷懂了。
“发带?”
对沈如归来说,把她抱在怀里能止痛。
这是慕瓷第一次清晰地听到安萝说话。
今天它竟然能爬到饭桌上喝牛奶,还蹲在沈如归面前,简直比她还猖狂。
他说:“还行。”
“十五岁。”
“嗯。”贺昭起身,“沈哥,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还有慕小瓷,谢谢她照顾安萝。猫猫狗狗不方便带,我想麻烦你们先帮忙养着,等我和安萝在那边稳定下来,再想办法把它们接过去。”
“谢谢,安萝你真好。”慕瓷蹲着没动,她发量多,安萝手劲小,怎么弄都会有几根拢不起来,慕瓷也不催,等着安萝慢慢弄。
“十三。”
举办方的工作人员通知《相思》剧组全员就位,十分钟后走红毯。
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听到楼下传来杂乱的声响,她掀开被子下床。
“天黑了,快回家洗洗睡吧,小泥人。”说着,他伸手去摸慕瓷的头。
“就是好像听到你在叫我,下楼一看,”慕瓷喃喃地道,“一看,真的是你回来了。”
安萝不是不会说话,只是不愿意开口而已,慕瓷也习惯了自言自语。
沈如归嗤笑:“你才认识他多久,就有友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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