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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千阳继续点头。

像钟一白、陈君山，还有进了创优的王一凡等人，现在都在跟她一样，做些零碎的整理工作。

那些刺耳的话语，让尹千阳重重地捶了一下洗手台，倘若此刻有个沙包，她应该可以打上好几个来回。

姓苏的女人上下打量了尹千阳一阵，似乎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随便吧，反正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没有四千万，我是绝对不会交出孩子的。”

“尹千阳，你不能够被打败和看扁啊……”

在路宇航的手下干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尹千阳已经习惯了他的严厉和不留情面的做事风格，也习惯了他冷漠严肃的脸。

一大早尹千阳刚忙完手里的文案工作，正准备继续开始整理客户档案的时候，路宇航走过来，跟她说了一句，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听见这话，苏灵的火气立马窜了上来，她看着尹千阳破口大骂道：“你是什么律师，你知道我的诉求是什么吗？孩子什么的，我压根不在乎，我只在乎我到底能够拿到多少钱！”

尹千阳立马拿起电脑，跟在他的身后。

原本沉重的空间里，气氛显得更加压抑，安静的空间内，只有几人呼吸的声音，苏灵没有说话，掰着手指似乎在思考张老所说的话。

苏灵听到张老的话，用手推了推尹千阳：“你傻愣着干什么？赶紧为我争取我的利益啊！我可以不管孩子，我本来也不打算管，只要给我四千万，我保证，绝不靠近这孩子半步。”

张老站起身，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苍老的脸庞看上去仍旧威严，眼神透出瘆人的凶光，那模样让苏灵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当然，对你这种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而言，所谓的婚姻就是两情相悦，但对于我们这些大的家族而言和*图*书，婚姻跟政治跟生意都是有莫大关系的。”

尹千阳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之后，冷冷地对苏灵说：“苏小姐，我觉得这是你能够拿到的最好的条件，您考虑看看要不要接受吧。”

苏灵听见尹千阳的话，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愤愤地，但自知要是再胡闹下去，一定会引起张老的不满，便瘪了瘪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并签了字。

尹千阳不想再追究盛明轩现在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状态。

眼看就快要毕业了，薛骁骁和任浩林都希望几人能够找个时间聚一聚，可尹千阳每次都因为太忙而拒绝，两人都为之提出抗议。可在微信视频聊天里看到尹千阳因睡眠不足而产生黑眼圈之后，他们的满腹牢骚只好作罢。

本来对这个案子抱有愤恨不平的尹千阳，看着她签字，心中竟然慢慢地松了一口气。

尹千阳咬着嘴唇，她极力扼制住想要反驳的心情。

苏灵看了一旁的尹千阳，表情有些不耐烦：“你怎么看？”尹千阳看着她，内心还有一点点的期望，便说道：“我觉得还是要能见到孩子，你毕竟是亲生妈妈。”

尹千阳低着头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怎么，有不满？”路宇航问。

“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是绝对不会容忍你这样家庭的女孩的，况且，我查过了，你在学校的专业成绩一般，几乎没有拿到过什么奖项，这一次申请我们公司的实习生面试，成绩也是一般，所以你说，你一没家庭背景，二自身不努力，凭什么让我们这样的家庭接受你呢？”

张老冷笑一声，将雪茄按在烟灰缸里熄灭，一旁的路宇航似乎对于这样的场景早已经料到，所以也没有表现出惊讶。

听到这话，尹千阳的心里紧了一下。

跟在www.hetushu.com.com路宇航手下以后，就根据行规，对他以师父相称。

她知道，即便他能够说服他爸不让他和夏小蝉订婚，也没有办法说服他爸，让他娶一个像尹千阳这样的女生。

“前几天我那个二儿子的一个女朋友，竟然怀了他的种，当然这个孩子已经做了亲子鉴定，我们肯定是认的。但是那个女人，我们肯定是不能娶进门的，所以今天找你，就是想让你帮我写一个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让她拿到一笔她所满意的钱之后，能够去国外生活，有多远走多远，不要靠近孩子还有我们家一步。”说完以后，张老点起一根雪茄，旁若无人地抽了起来。听到这话，尹千阳感觉胸口一股无名的怒火蹿了起来。她放下电脑，猛地站了起来，本来想要狠狠批评教育这个张老一顿，但想到自己的位置，她握着拳头忍住，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去个洗手间。”便冲了出去。

“苏小姐，我想让你知道，张老现在肯接受这个孩子，并且能够给你这么大一笔钱，已经是非常合算的交易了，孩子今后的教育还有生活费用，您都可以不用管。”路宇航首先打破沉默。

“所以我们面临的客户不只那些需要讨薪的农民，遭受不公平待遇的上班族，婚姻生活不幸福的家庭主妇，被虐待的儿童……还有这些你心里可能有些看不起，甚至不怎么喜欢的有钱人。但‘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句话，大学的时候，老师有教过吧？”

“尹千阳，你知道法律不是做慈善吧。”路宇航的声音冷冷的。

“路大状，好久不见啊……”老人站都没有站起来，坐在沙发上，冲路宇航笑笑。

看着这样的客户，尹千阳心中隐隐有些厌恶。她在距离两人和_图_书比较远的地方坐了下来，打开电脑，准备开始记录。

“没素质的有钱人。”路宇航冷冷回了一句以后，就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尹千阳看着面前这个妆容浮夸，穿着暴露，丝毫没有母亲仪态的女人有些傻眼。

“四千万我有，但是我有也不会给你，我现在能给的最高价码就是两千五百万，提的唯一要求就是你以后不能插手孩子的一切，她的生活，她的学习，她的所有未来，你要离她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能够让她知道，她有你这样一个，吸毒成瘾，冥顽不灵的母亲。”张老看着那女人，语气非常的坚定，不容动摇。

不久之前那几乎一模一样的话，重新窜到她的脑海，她捏住自己的手心，命令自己在这样的场景下，要保持作为一个律师的专业精神。

从洗手间出来，尹千阳就撞到了在外面等候自己的路宇航。她知道接下来自己面临的必定会是暴风骤雨，心里不由地一紧。

尹千阳看了他一眼，本来想要忍住的话，还是没忍住地说了出来：“那个张老摆明就是仗势欺人，让母亲离开亲生孩子这种恶劣的事情，怎么能够提出来？还想用钱打发别人，实在是太恶劣了，我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面对这种人！”

“带着电脑跟我见一个客户，帮我记录一些要点。”

“别谢，别谢，我这人没有什么别的长处，唯一的长处就是知人善用。我那个时候，一看到你就知道，你以后肯定大有作为。”张老拍了拍路宇航的肩膀。

“四千万，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两千五百万都是看在你生了孩子的份上，从你怀孕开始，就用这个孩子不停地要挟我们，现在这个价码已经是我最后的底线，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孩子你自己带走，并且一分钱都ｈetｕshｕ•coｍ•ｃom拿不到。”

看着合同，苏灵有些不甘心，她将合同丢到尹千阳的面前：“你觉得我能看得懂这个东西吗？让你来是干吗的？看看有什么可以补充的。”

“师父，今天的客户是什么样的人？”尹千阳问道。

在律所实习的时候，一般想要跟客户面对面，并且记录相关的要点，起码要实习了三个月以上的。

出现在尹千阳面前的是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看起来精神却是极好的老人，他手指间夹着雪茄，戴着墨镜，脸上一副优越的表情。

路宇航丝毫没有说笑的意思，表情认真且严肃。

尹千阳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路宇航点头：“是的，多谢张老当时的看重，并让我担任您公司的法律顾问。”

路宇航接着说：“既然你这么看不惯张老，那么你就作为那个女人的律师代表吧。”说完这话，尹千阳惊讶地抬起头，瞠目结舌地望着路宇航。

路宇航听到这话，意外的没有生气，反而微微弯起嘴唇：“怎么？为那个女生打抱不平？觉得这不公平？”

“我听说你今年有被选为最有价值的律师，你看，我当初的眼光很不错吧！”张老看着路宇航，眼睛眯起，看起来有点邪恶的意味。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

“那是自然，我家里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每天盼着我死，我不活得好一点，怎么对得起他们呢？”张老吸了一口雪茄，慢慢吐出烟圈。

几天前他从苏黎世出差回来，整个人消沉了好几天，也不过问工作，正因为如此，尹千阳才能抽出时间，好好忙完毕业答辩的事情。

片刻后，路航宇带领尹千阳重新进了会议室，并向刚赶来，穿着透视T恤还有超短裙，打扮夸张，妆容夸张的女人介绍道：“苏小姐，你好，这是我们公司的尹千和-图-书阳律师，她完全符合你所需要的一切条件，接下来的谈判中，我代表张老，她则代表您？怎么样？”

尹千阳想到这些，眼泪又忍不住滑落，她揉了揉眼睛，捧起水又洗了一把脸。

到了洗手间，尹千阳不断地用凉水来让自己保持理智。

路宇航鞠躬笑道：“张老您好，好久不见，您看着越来越精神了。”

路宇航似乎有些不想要继续这样寒暄下去，便直截了当地问道：“那张老这一次来，是有什么法律上的问题吗？”

“所以，不管是什么样的客户，有钱的，没钱的，有理的，没理的，我们都一视同仁，懂不懂？”路宇航看着尹千阳的眼神无比严肃。

“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要让你帮我处理一件家务事。”张老看着路宇航，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我那几个儿子，就喜欢在外面乱玩，不少女生都挤破脑子，想要嫁过来，但是像我们这样的家族，不是什么样的女生，都可以嫁进来的。”

路宇航快速地在电脑上拟定合同，等到打印出来后，将合同放到苏灵的面前。

自从上次夏小蝉告诉她要跟盛明轩订婚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收到任何关于盛明轩的消息。CH公司的人也只是说，盛明轩回到了美国总部工作，具体干了什么，大家似乎都不清楚。

尹千阳有些傻眼地坐了下来，看了手边的档案，她这才知道，自己旁边的客户，名字叫苏灵，曾经是一个杂志模特，因为偷窃还有吸毒被拘留过好几次，还被强制关进戒毒所一次。

尹千阳点了点头。

尹千阳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干哑，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从一个母亲嘴里说出来的话。

可无论怎样做，她的脑子里都忘不了当时盛雄的话。

微信里再也收不到他发来的消息，电话响起也不会听到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