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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妙娜第一个走上舞台。她今天穿着第一次表演时的白色上衣和浅色牛仔裤，浓浓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苏妙娜迅速站在整个队伍的最前头，仿佛再往前走一点就会撞到摄像机。一束白色的追光打过来单独照在她身上，让她单薄的身影显得有些孤独。

“轻樱，从某方面来说你是幸运的，因为你一出道就站在了那个焦点的位置上，让所有人仰望，带着团队奔跑。但也是可惜的，因为走得太快，你的心态并没有跟上，所以才会……”

“苏妙娜。”许轻樱再三权衡后，还是尴尬地开口了。

许轻樱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望了过去。

“我怕你缩回壳里，又忘了自己。”徐晚乔带着调侃的声音传来，让她有些不明白。

许轻樱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仍然愣愣地坐在那里。

也许真的是她太自私了，一直以为梦想是自己的事情，却没发现，走到现在，这早已不是一个人的奋斗。她当门面的时候，身上不仅有自己的希望，同时也有整个团的希望，也许在她看不见的角落，她还是某个甚至某群粉丝的希望。

许轻樱忍不住握紧了徐晚乔的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开场前一刻这个位置的感受。因为是V字队形，她站在整个队伍的最前方，平行处没有可以相信的队友，歌词、舞蹈、表情，甚至是眼神都必须一个人撑起来，当追光打下来时，整个队伍的最前方也是最孤独的存在。

苏妙娜不太习惯这样的亲密接触，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你干什么？”她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沙哑。

“可是我知道，彭芃和王安琪知道，成员们都知道……因为我就站在最前方，她们都看着我的背影。”终于发泄出了憋在胸口的那口气，苏妙娜挺起的腰再次软了下去，“从我进组合开始，就一直看着你的背影，看着你一个人在前面带着整个团队跳舞，那时候我就想我一定会走到这个位置。”

许轻樱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不得不悄悄跟徐晚乔说了一声，然后低着头走进了厕htｔps://ｗwｗ.hｅｔushu•ｃｏｍ•ｃom所。

许轻樱有些尴尬，她想了想决定暂时按原路返回不要惊动苏妙娜，转过身时，她却听到了一声啜泣。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许轻樱有些不解。

许轻樱恍惚间想起来，好像第一次来电视台表演就是在这个地方。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绝对不能错，错了哪怕一个动作也会马上被镜头捕捉到，甚至是一丝精力不集中也会马上被抓住。

徐晚乔带着许轻樱从侧门走了进来，站在最顶层一号出口的角落里，半个身子都藏在了黑暗中。

等会儿是什么时候呢？

许轻樱觉得也许是自己听错了。可是，啜泣的声音再次传来，让她想装作没听见都不行。

她忍不住用冷水洗了把脸，想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随着她们把手一起抛向天空，突然变大的声音让现场陷入一片沸腾，台下的人奋力摇动着手上的金色气球，制造出漂亮的金色波浪。

说着，她轻轻笑了笑：“只是没想到现在终于走到这个位置了才发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不但如此，舞台上所有的焦点都放在一个人身上也很可怕。所有人都以为你金光闪闪，却不知道前面是粉丝们的目光和摄像机挑剔的镜头，后面是成员们的仰望，让你不得不武装自己不倒下，这样好累。”

不管怎样，都很尴尬。

这是许轻樱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自己的粉丝，她也是这时候才发现Pinkgirls的粉丝年龄跨度很大，有十四五岁佩戴着校徽的中学生，也有戴着眼镜已经有啤酒肚的中年大叔，还有模仿她们发型、穿着的同龄女生。

又会有什么不一样？

粉丝们把漂亮的金色气球举过头顶，跟他们身穿的金色T恤一起形成一片金色的海洋。在这片海洋里，漂浮着许多漂亮闪耀的灯牌，有的写着“苏妙娜公主”，有的写着“我是彭芃的蝴蝶结”，甚至她还看见了属于自己的灯牌——“许小迷糊”。

苏妙娜下意识地抬手擦了擦自己的脸，因为哭和*图*书泣，她原本的妆容有些脱落，眼线花了，眼睛变成了熊猫眼，粉底也被眼泪冲出了两道印痕，口红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蹭掉了，整个人显得狼狈而好笑。

许轻樱压低帽子轻轻地关上安全通道的门，顺着楼梯一步一步往下走，却在拐角的地方看到了一个意外的背影。

“轻樱，这里是你梦想开始的地方，我怕你离开太久，会忘记站在台上的感觉。”

许轻樱侧头看过去，发现在舞台的角落，彭芃正像原来一样组织着成员们。虽然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她们聚在一起的身影是那么熟悉，只是原本属于许轻樱的位置已经被苏妙娜取代。

徐晚乔的话没有说完，许轻樱却已经明白一切。

而她身后的成员们，也都带着漂亮的微笑，整齐的动作和活泼的舞蹈让观众看得非常高兴。歌词空隙，观众居然喊出了官方应援口号，大声给每位成员加油。

“对的，你们的努力他们其实都看在眼里，所以粉丝才会越来越多。”徐晚乔一边说一边带着她走了出去，“等会儿全场灯光都会调暗，我带你去台下。”

“可是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轻樱觉得有些讽刺。

台下的工作人员还在不断调试着机器，楼上的灯光师在检查绚烂的灯光，场务在整理台上的道具，而主持人正站在台下跟导演对着最后的流程。

说完，她关上门离开了。

“熟悉吗？这是节目的基本流程准备。”徐晚乔站在她身边，哪怕在黑暗中也能看到他看着台下时亮闪闪的眼睛。

“所以呢？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意义？”

正想着，台下突然传来巨大的欢呼声，声势浩大的应援声接着响起。

当她取下帽子，终于发现镜子里的自己有多糟糕。没有保养的皮肤很憔悴，显得有些暗黄，偏偏两只眼睛因为哭泣已经肿成了桃子，只剩下细细的眼缝。一头乱发更是几天都没有洗过了，显得有些油腻。

许轻樱思索起来，刚刚被苏妙娜勾起的失落情绪一扫而光。

“啪”，门轻轻合紧的声音像是解开许和*图*书轻樱心底封印的符咒，终于让她慢慢想起了很多事情。

“他们都是我们组合的粉丝吗？”许轻樱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场地被坐满，而粉丝们已经亲热地说起话来，有的还把手上的灯牌打开了。

尽管声音非常小，在这安静的空间里却很刺耳。

许轻樱跟着徐晚乔躲在灯光调控室里，看着这些支持Pinkgirls的粉丝。他们大部分都穿着金色的T恤，手上举着自制的横幅或者灯牌，有的人头上还扎着写着成员名字的头巾，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

说不在乎，那一定是骗人的。

前奏响起，在镜头拉近的刹那，苏妙娜扬起了笑脸，满满的元气让她的眼睛似乎都在发光，温暖的笑容像是一只手抚慰着人们的心灵。

许轻樱觉得很神奇，偶像居然是如此奇妙的事情，有这么多不同身份的人因为她们而聚集在一起，甚至相识成为朋友。

“不干什么，就是突然想跟你说说话。”许轻樱有些羡慕地看着她身上的舞台装，不知道自己的那一套现在在哪里？是在后台还是干脆锁在了公司的仓库里？

“轻樱。”徐晚乔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加油！”

徐晚乔看见了居然笑了笑，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这灯牌挺有意思的，一下就抓住了你的特质。”

是自己吧？许轻樱有些激动，扯了扯旁边徐晚乔的衣袖，向他指了指那个在她眼里格外闪亮的灯牌。

当大门敞开以后，不少粉丝陆陆续续进场。

“既然享受了门面的待遇，当然就要扛起门面的义务。”许轻樱轻轻说着彭芃曾经多次告诉过她的话。

苏妙娜拉开安全通道的大门时，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还坐在原地的人，仿佛黑暗正在一点一点把她吞没。苏妙娜终究有些不忍心，轻轻地说：“许轻樱，你应该感谢有徐晚乔在你身边才让你不至于一直待在黑暗里，他做了那么多，你总会知道。”

“是啊，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毕竟现在的门面是我。”苏妙娜像是想通了，突然站了起来，“既heｔｕshu.cｏm•ｃｏｍ然身为门面，我就不能躲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即使你回来，我也不会轻易地交出这个位置。”

这样一个人，说她曾经是舞台上金光闪闪的Pinkgirls门面许轻樱，应该没有人会相信吧？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以观众的身份在台下看Pinkgirls的表演。她回想起台下观众们高兴的表情，想起上台前成员们郑重的样子，再想到苏妙娜站在那个位置元气满满的模样，心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午后的阳光惬意而舒适，透过拐角的玻璃照进了有些昏暗的楼梯间，连空气中扬起的灰尘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沿着座位边窄窄的过道，许轻樱跟着徐晚乔一步步往下走。虽然灯光已经暗下来，但她还是戴上了帽子，以免被人认出来。等她到了台下再往观众席上看时，顿时震惊了。

梦开始的地方？

听着苏妙娜的话，许轻樱仿佛再次置身于舞台上。除了打在她身上的一束光，周围一片灰暗，她的左右都没有人，她的眼前也没有摄像机亮起时的红色标志，而身后更是像怪物的大口一样黑乎乎的。偌大的舞台，只有她一个人在苦苦支撑。

“不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苏妙娜突然抬起头，狠狠地瞪着她，“不好，一点都不好，今天的直播表演，我整整错了三次！”

苏妙娜的身子一僵，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回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许轻樱戴着帽子站在楼梯间，射进来的阳光很耀眼，让人看不清她的脸。

似乎从认识苏妙娜开始，就没有见过她哭泣的样子，台下的她是愿意安静地待在角落的冷面人，一到台上却变成了活力少女，仿佛台下所有的冷淡和克制都是在为上台存储力气。

她跟徐晚乔一直在回避当初电视台发生的事情，彼此都认为是对方变了，可是为什么徐晚乔又会重新来找她，还表现得跟原来没有什么不同呢？徐晚乔是不是藏了什么不能告诉她的秘密？

她还穿着没来得及换掉的舞台装，高高的个子蜷成一团，紧紧靠着旁边的灰色扶手，仿佛hｅｔｕsｈu•ｃｏｍ•ｃｏｍ想从那里吸取力量，一点也没有刚刚在台上时元气满满的样子。

苏妙娜听了，不置可否：“是彭芃说的吧？说真的，我之前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选你当门面，你不是最漂亮的，跳舞、唱歌都不是最好的，甚至连舞台经验都没有我多，可是为什么偏偏公司选择了你。许轻樱，不得不承认你的心理素质和抗压能力要比我强得多，因为在之前的表演中，你从没有失误过，这些我们都看得见。”

此刻她只想扑进徐晚乔怀里，听他说说话，安慰也好，教训也罢，只要他在身边，这次她一定听话。

“没关系没关系，你一向反应快，别人不会发现的。”

许轻樱忍不住掏出身上的湿巾递到她面前，等她接过后，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她身边。

一千多平方米的超大摄影棚里，此刻除了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员，观众席上空荡荡的。

所以许轻樱曾经一度很讨厌那个位置，如今站在台下看，却是从未感受过的光芒万丈。

所以……她是应该装作没听见转身离开，还是坐下来当一回知心姐姐？

说完，她转身往上走去。

是啊，哪怕是门面的位置，她也是一步步被经纪公司和彭芃推上去的，所以她一直觉得这只是别人丢给自己的责任，所以尽管很努力，却永远比不上那些真正想奋斗的人。

她此前错过的终于一一在她面前呈现，她却有些承受不住。她突然不想再回摄影棚，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于是她匆匆戴好帽子，连电梯都没有坐，打算直接从没人的安全通道离开。

苏妙娜擦过脸，情绪终于冷静了一些，却仍然把脸埋在湿巾里：“许轻樱，我现在是团队门面了。”

明明是许轻樱曾经熟悉的一幕，此刻却让她眼睛一酸，险些流出眼泪。那些被她埋在心底，因为自责和压抑不得不放弃的东西，又开始蠢蠢欲动，想要破土而出。

“我知道，你做得很好。”

“喂，你说什么呢！”许轻樱打了他一下，脸上却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能抓住她的特质，是不是证明他们其实一直在关注着她，关注着这个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