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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被你温柔铭记

作者:陌安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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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时光老去

第十章 时光老去

顾弥音去世,顾越天是最有资格知道这件事的人。
快到孟西楼住的地方时,马路上的车堵了长长一串,不少司机按着喇叭。
我把感情全部封闭起来,把回忆压在内心深处,不愿意提及,包括那些爱与恨。
大概只有许靖川才知道夏菡去了什么地方吧。
“这是我的错!我出门的时候忘记锁门,所以阿音才能出来……所以……所以……”孟西楼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深深地自责。
最好的朋友离我而去,爱的人心里住着另一个人,亲人逝去,从此,世间留我一人孑然一身。
比如说,刚到顾家的时候,我连热水器都不会用,更不会用按摩浴缸,都是他教我的。逢年过节,他会带着我和顾弥音去买新衣服。元宵的时候,他兴致勃勃地包饺子给我们吃。
“阿熹,如果你开口让我留下来,我就不走了。”
在妈妈死后的很长时间里,我都郁郁寡欢。我一直住在学校里,一边打工,一边照顾顾越天。
那段青春里,人来人往,可是到了最后,谁也没有爱到谁。
我无力去骂许靖川狼心狗肺,更无法当着那个去世老人的面指责是他的错。
梵迦走的那天,我去送他,礼物也没有送。或许没有睹物思人,梵迦会忘记得快一点儿。
我手中的叉子顿了顿,神色如常地放了一块牛肉在嘴巴里嚼着。
“她大概什么时候搬走的?”
班主任知道我的情况后,向学校申请了助学金。其实钱也不多,只是在困难的时候就显得特别重要。
我只能低着头,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肉上。
大概过了半个月,我收到了夏菡的信,邮戳上显示的是一个很偏远的山区。拿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的手都在颤抖。
牛排端上来后,他细心地切好一份,递到我面前。
快要放暑假的时候,梵迦约我出去吃饭,说有事情要跟我说。
顾弥音的葬礼结束后,我再也没有看到过孟西楼。有人说,孟西楼退学了,也有人说www.hetushu•com.com他出去打工了。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他另一只手狠狠地砸在墙上,顿时手上血迹斑斑。
她说:“我再也没资格叫你苏熹了,对不起……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就像我的亲人一样不离不弃。下辈子,我们做亲姐妹吧,我当姐姐,你当妹妹。这一辈的白头约定,是我食言了。苏熹,祝你幸福。”
我一直都不信,觉得他只是找个地方躲起来疗伤。
我和他坐在窗口的位子,一抬头,就能看见大片的阳光,似乎好久没有注意这些东西了。
“她来过,可是我没脸见她……”许靖川偏头看了一眼黑白照片。
许靖川从卧室走出来,看着我,神色有几分不自然。他示意让我进去,又搬了一张凳子放在我面前。
“你是让人只能仰望的白月光……”
顾弥音还是死了,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当医生告诉孟西楼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连连退后了几步,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那双眼睛空洞无神,整个人不断地发抖。
“我连自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孟西楼的脸上全是悔恨。
那下棋的手翻云覆雨,随意安排了人生。
我捂着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吃饭的地点选在学校外面一间西餐厅,我去的时候,梵迦已经先到了那里。
自从妈妈死后,他依旧关心着我。他会去我兼职的咖啡厅接我下班,会每天发短信告诉我天气如何。哪里有学术竞赛,可以拿得奖金的机会,他都会帮我去争取名额。
很多年后,当我走在街头,看见一个骑着摩托车的男生从面前飞驰而过,都会想起孟西楼,从而想起那段支离破碎的青春。
两个月前正是顾越天出事的时候,我都没来得及去关心夏菡究竟过得怎么样。
最后,我牵扯着嘴角,想要露出微笑,可是眼泪就这样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耳边依旧有车辆的喇叭声催促着,可没有人感觉到孟西楼的悲伤https://m.hetushu.com.com
梵迦在我生命里,和孟西楼所扮演的角色一样重要。尽管我对梵迦没有爱,可是习惯了他的好,一直依赖着他。现在他要离开,也是一件让我很痛苦的事情。
夏菡是一道北极光,照亮了我的青春。
说过无数次要去忘记,但是每次当他出现的时候,我总是不自觉地忘掉以前说的话,一次又一次为他修改着规则。
“我宁愿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
这个消息太让人震惊,我无法消化。我从来没有想过,许靖川也掺和进来了。
说到最后,许靖川的情绪崩溃了。他捂着脸,缓缓跪在地上,失声痛哭,整个人房间里都是许靖川的呜咽声。
那些无微不至的关心却像大山一样,压得我喘不过气。
看到这辆车,时光回溯,我仿佛又看到孟西楼骑着摩托车,载着顾弥音从我面前呼啸而过,隐约听到她如银铃般的笑声。
相处这几年,他供我吃供我穿,供我读书,这份恩情是该我报还的时候,唯一对不起他的地方就是没照顾好顾弥音。
这也是现在我还继续照顾他的原因。虽然生活艰辛,但是至少我的心不会愧疚。
一场雷雨拉开了夏天的序幕,我走在学校里,恍然醒悟,原来大二已经快结束了。
我来到许靖川家,大门没有关,我轻轻推开门进去。
我红着眼睛,轻声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
我去看望顾越天,虽然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也对我不算太好,但至少在我和妈妈最困难的时候伸出过手。
我难过地看着许靖川,想着所有发生的事情,心仿佛被绞碎。
听到这句话,我的胸口像是被打了一拳,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所有想说的话全部卡在那里。
原来我这么自私,表面上说祝他找到更好的,其实希望一直霸占着他的好。
桌子上摆着一张老人的黑白照片,面前放着一个香坛,旁边散落着一些香灰。
曾经,我在孟西和图书楼的眼里能看见小小的太阳,如今却不愿提起这个人。
他的刘海儿几乎快遮住整张脸,所以看不到他的眉眼,无法猜测他的表情。
“你知道夏菡去哪里了吗?”
顾弥音的身下还淌着血,那片触目惊心的红让我不敢去看。
爱一个人从来没有规则可言,那些有规则的,都是对不爱的人设定的。
可是当我买菜时,在二手车市场上,看到他那辆摩托车,才明白,他是真的离开了。我走到那辆摩托车前,看到上面刻着“阿音专属”四个字,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那些被各种原因所迫做出的决定,不是毁了别人,就是毁了自己。
我不死心地去向房东打听,房东一边炒菜一边絮絮叨叨地念叨:“你说她啊……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不过前段时间她经常跟一个不三不四的男人进进出出,后来那个男人没有再来,她也搬走了。”
我捏着他的手,红着眼睛,哽咽道:“爸,对不起,我没照顾好阿音,她去找她妈妈了……”
“那很好啊……”我已经吃不出来肉是什么味道,好像口中嚼的是白蜡一般。
白月光也好,普通人也好,其实没有什么区别,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三毛曾说,看顺眼的,千万富翁也嫁,看不顺眼的,亿万富翁也嫁。可是到最后,她嫁给了一无所有的荷西。
吃了一半,我才鼓起勇气问道:“你不是说有事跟我说吗?”
我瞪大眼睛看着许靖川,一脸的难以置信。
等所有事情告一段落,我才想起,已经许久没有联系过夏菡了。我一直被困于小小的一方尘土,不问岁月。
“为什么这么说?”
纵然她去世,我也不能辜负她的期望。
面前的人摇摇头。
曾经一度我也消极地想着跟她一起去,这样那些伤痛就能彻底消失。可有人说,一个人都有勇气去死,为什么没有勇气好好活着呢?
梵迦低声叹口气,幽幽地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的答案是什么了。和_图_书我曾以为,只要没有孟西楼,你肯定会选择我,原来不是这样。不管有没有他,你永远都不会选择我。”
“两个月前吧……”房东的语气有些不太确定。
“许靖川……你在吗?”我在门口高声喊着他的名字。
我微微一愣,低声说道:“你好,我找夏菡……”
可是他没有任何表情,一直睡着,直到天荒地老……
他亲手害他爱的人一无所有,从此一生都要活在愧疚中。
他所有的付出,我都没办法给予回报。
“搬走了?她搬去哪里了?”
梵迦低着头,轻声说道:“只要那个人不是你,都不是最好的。”
“夏菡……”他偏着头,看着窗外的阳光,喃喃地说道,“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时光正在慢慢老去,我终究还是没有爱到那个人。
明明才二十岁出头,我却觉得青春已经开始老去,即将凋零成泥。
那四个字已经被磨得看不清原来的样子。
“阿音……出事了……”孟西楼的语气带着从来没有过的伤心与绝望。
坐出租车去机场的路上,手机铃声响起。我摸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孟西楼的名字,愣了几秒钟,这才接起来,用冷漠无比的声音问道:“你有什么事?”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衫,头发短浅,整个人看上去如同皎洁的月光一般。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撕开了信封,细细阅读。读到最后,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纸上,浸染了夏菡的笔墨。
“网上的那段视频是我去拍的……”
“她没来找过你吗?”
许靖川和夏菡相互爱着,用不同的方式爱着。
他足足比我高一个头,睥睨了我一眼,懒散地问道:“你找谁?”
大学生活在兵荒马乱中已经结束了二分之一。
梵迦抬起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嗫嚅着,犹豫了半晌,终于开了口:“阿熹,下学期我作为交换生去英国读书……”
造化弄人也好,命运安排也罢,我还有勇气活下去,只因为妈妈曾经https://m.hetushu.com.com说过,让我做一个有出息的人。
此生,我怎么可能还有幸福呢?
因果缘由,都在命运这盘棋上。
孟西楼死死地握住我的手,只觉得骨头都快被他捏碎了。
“奶奶当时要做手术,需要一大笔钱,顾越天找到我,让我去拍视频,奶奶的医药费他全部负责。制药厂里,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他欠我一份人情,所以我带着微型摄像机去拍了那些制作假药的过程。而且顾越天说那些视频不会外泄,只是用来威胁夏启均,让夏家挪出一部分客户给他,也让夏家以后不再制作假药害人。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那视频被放在了网上……我没脸见夏菡,更不配说喜欢她……”
我付了钱,匆忙下车,开始小跑。跑了一段路,发现孟西楼跪在马路中间失声痛哭,而他怀中抱着浑身是血的顾弥音。我傻傻地站在路边,看着发生的一切,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坐在床边,看着他的脸,想起了许多以前的事情。
我急忙让出租车掉头,去找孟西楼。
我收拾好心情去夏菡的住处时,敲开了门,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
“你是说这里的前主人吧,她早就搬走了。”
我忍不住去拉着孟西楼的手。
原来,顾越天出了车祸,是夏菡找人做的。她是为了报仇,也牺牲了清白,现在她去了一个偏远的山区支教,赎清罪孽。
说到最后,我扑在床边,号啕大哭。
我艰难地吞下肉,缓缓抬起头,给了梵迦一个大大的笑容,说道:“你可以去英国泡外国妞,多好。你的前途一片光明,你还能遇见更好的人。”
许靖川擦干眼泪,下定决心说道:“我要去找夏菡,不管她去了什么地方,我都要找到她。我欠她一句对不起,还要去照顾她一生。以前的我不配跟她在一起,所以故意对她那么恶劣。虽然现在我更不配和她在一起,但是我想去赎罪。”他的语气那么坚定。
人从来都是这么贪心,不知道满足。
“你来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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