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情歌
时光是琥珀，泪一滴滴被反锁。
情书再不朽，也磨成沙漏。
青春的上游，白云飞走，苍狗与海鸥。
闪过的念头，潺潺地溜走。
命运好幽默，让爱的人都沉默。
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
回忆如困兽，寂寞太久，
而渐渐温柔，放开了拳头，反而更自由。
慢动作，缱绻胶卷重播默片，定格一瞬间。
我们在告别的演唱会，说好不再见。
——《情歌》
1
“还没回来？”我使劲咬住下唇。
可我宁可去死，也不想让阿月恨我啊……
直到那场突如其来的事故，让我们所有人的生活都发生了剧变。
我想闻到他把整个花园里种满七彩菊的芳香。
那天，海水没有预兆地涨了潮。
我听到有人在身后大声叫着我的名字，也有人在喊我不要冲动，其实我没有冲动，我只是想让喻叔叔回来而已——
可当我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躺在软软的沙滩上，华之楠拼命地为我做着人工呼吸，眼泪模糊了他英俊的眉眼。
那一刻我就知道，怀揣在我心底那么多年的美梦，那么甜蜜的幻想，那么温柔的期待，全都破碎了。
海水好冷，好冰，我却从来不知道，它竟然也是这么无情。
大海变脸了，那一刻www.hetushu.com.com的水面在阴云下泛着隐隐的黑色，好像魔鬼的巨爪。
华之楠脸上写满了犹豫和悲伤，他支支吾吾了好久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对此毫不知情的我已经游向了深海区。当巨大的浪花狠狠地打在我的头顶时，我用力地想呼吸，却无能为力。海水怒意滔天，而我筋疲力尽，最终敌不过大海的磅礴。
在海边长大的我们自然熟识水性，每个周末都要去和海浪拥抱亲吻一番。
我以为我会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淹没在海底。
原来他只是为了告诉我，爱而不得，是什么滋味。
而喻烯月失神地跪倒在浅海里，脸色苍白，全身僵直，好像一座没有灵魂的沙雕。
喻叔叔，不要再开玩笑了，回来好吗？求求你回来和*图*书好吗？
还有那么多的岁月，我还想和阿月一起牵着手老去，就算不能在一起，就算我长大要嫁给别人，就算阿月长大要娶别的女孩子——
沙滩上各路游人的脸上写满了惊恐，花璟更是哭得厉害，一直陪在喻烯月的身边，死死地抓着他的胳膊，像是生怕自己手一松开，喻烯月就会突然倒下一样。
“你没有资格死。”他放开我，任凭我瘫坐在海水里。
我想看到他捧着医书仔细研读的模样。
“也许喻叔叔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不要这样……”
喻叔叔，你回来好不好……
我泪眼模糊，被浅海的石子绊倒，狠狠地摔了下去，却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我再也不趁你熟睡时在你的脸上画熊猫了；我再也不霸占着阿月，不让他陪你说和*图*书话了；我再也不笑话你眉角那些温暖的皱纹了；我再也不埋怨你把色盲症遗传给阿月，让他看不清我裙子的颜色了……
我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一切有多么反常可怕，几乎是颤抖着又问出那一句：“喻叔叔呢？你告诉我！喻叔叔去哪儿了？为什么会来这么多警察？我是被谁从海里弄上来的？”
我无法想象喻叔叔不在了之后，阿月会是什么样子！
像是人鱼公主踩在刀尖上的舞蹈，流着眼泪用自己的声音交换了双腿，走到王子的身边，明明爱着近在咫尺的那个人，却再也无法开口。
我又看看跪在海水里的喻烯月，他的表情是我这许多年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空旷、寂灭、茫然，还有痛苦——嘴唇毫无血色，像是在强行支撑着自己的意志，不让
ｍ•ｈeｔｕshu•com.com自己崩溃一样。
一批一批的警察在我身边来来去去，大海上停泊着船只，有人不断地跳下海去寻找，也有人用捕鱼的巨网好像在打捞着什么。
我以后会做个乖小孩，拜托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华之楠握紧我的手，低声说道：“花苗，傍晚我们下海之后没多久就涨潮了，大家都是好不容易才得救。喻叔叔和一个好心人下海救你，他把你救下之后就交给了那个人，让他把你带上了岸，但是喻叔叔还没回来……”
我踉踉跄跄地朝大海冲过去，不行的，我一定要把喻叔叔找回来！他是阿月唯一的亲人，他绝对不能消失在这苍茫的大海里！绝对不可以！
“喻叔叔呢？”苏醒的我在仔细看过沙滩上的同伴们之后才发觉少了一个人。
她的爱只和图书能伴随着泡沫，消失在大海。
我想看到他慈祥的笑脸。
我怔住。
我想听到他牵着我和阿月的手散步时，随性哼出来的小曲儿。
阿月披荆斩棘、千回百转来到了我的城堡，却在把我吻醒之后，漠然离去。
我呆呆地望着那片苍茫的海洋：“也许？”
大海是那样美，如同一只蓝色的精灵，浪花是它透明的翅膀。每一次的翻云吐浪，都好像在和人类开着最善意的玩笑。
喻烯月无力地把我揽在怀里，红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嘴唇微微翕动，话语很轻却杀伤力极重：“他拼了命才把你救上来，你这条命是他的，你懂吗？”
如果可以，我不要获救，就让我沉在海底，死在那里——求你，不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不要让阿月在以后的年华里都恨着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