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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尽头

作者:陌安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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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失去 03

第四章 失去

03

我呆呆地拿着情书一言不发。
我哽咽着点头。
“要不然我把我妹妹介绍给你啊。”寝室里笑闹成一团。
在我待在丁家的时候,丁宣费尽心思讨我欢笑,经常买各种好吃的给我。周末,丁宣放假,回家的时候他买了许多东西,一共四个袋子。
她进丁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阿宣,她是你家的保洁阿姨吗?”
他越这样说,我哭得越厉害。我靠在丁宣的肩膀上,眼泪浸透他的衣服。
“丁蓝尹,我先走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丁宣急匆匆地扔下这几个字便走了。
这话似乎踩到了慕莲茹的痛处,她一蹦三尺高,似乎想要扑过来把我撕碎一般。
“四月的天,是你的微笑。我想住在你的眼角,这样就能如沐春风。”
其实我心里明白,他是怕慕莲茹把我的东西扔掉,他用他的方式默默保护着我。
我实在太害怕了,如果和丁宣闹僵,说不定慕莲茹还会将我赶出去。那样难堪的处境,真的不敢想象。
自从上大学之后,我就没有回过家。若不是丁宣发那条短信,说不定大学四年我都难得回去一次,校园时光总是比在丁家的时光好过。
“我就是丁蓝尹。”我不冷不热地回答道。
“我不这样,你能上大学吗?”
走进门的时候,慕莲茹正在喝水,她的指甲很长,修剪得很漂亮。
离丁家还有一百米的时候,我的步伐变得缓慢,因为我曾经和庄离走过这条路。在苏经年死后,除了想起他,我还不断想起和庄离的过往。越是压制,越是无效,当初的封存似乎是为如今的大爆发做的准备。
又或许我应该把所有回忆都忘了,幸福已经很远了……
饼干甜得有些发腻。
最后丁宣给我发了一条短信:“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家了?”
丁宣的表情变得有些别扭,耳朵慢慢变红。他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小箱子,我打开一看,m.hetushu•com.com里面全是情书。
她问这个问题无非是想磕碜我,我这装扮一看就不像保洁阿姨,她故意那么说,除了贬低人,我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通常这种情况下,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她把我当成情敌;第二,她嫉妒我的外表。
负面的情绪一点点侵蚀着我,所有关于悲伤的回忆都被连根拔起。
他笑眯眯地说道:“因为我想保持它最初的样子,这样你回来之后,什么都没变。”
原本我还看得兴致勃勃,可是在想到庄离后,情绪低落下来。
他只是在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他的关心。
我能感受到她深深的敌意。我发誓,曾经绝对没有和她有过过节。
我收拾完卧室,然后看到他从袋子里掏出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有面粉,有搅拌机,还有黄油等等,种类繁多。他还买了一本书,封面上写着《五十种甜点的做法》。我拿着书,疑惑地问道:“你要做甜点?”
我只能摇摇头。
那个给过我温暖的人已经不在了。
沈梦的文风和她的人很不搭调。情书里的沈梦是个含蓄内敛的人,而现实里的沈梦却是目中无人的富贵娇小姐。
可我就是忘不掉啊……
“我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你的名字,不为别的,只为在念你名字的同时期盼你能感觉到我的存在。”
我不甘示弱地瞪着她,冷冷地警告道:“你最好收敛点,要是让丁宣碰见了,指不定你的宝贝儿子会怎样。你最好不要影响丁宣的人生!”
丁宣听她这么问,有些不高兴地解释道:“她叫丁蓝尹。”
丁宣点点头。
丁宣摇摇头,说道:“她太黏人,我不喜欢。”
当初,我牵着庄离冰冷的手走过这里,甚至记起那时候别人家阳台上的蔷薇花开得正艳,以至于回忆里都带着蔷薇花淡淡的香气。
我也想忘记的。
丁宣的神情微微凝滞,他坐在我旁边,低hetushu.com.com垂着头,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良久,他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他怎么死的?”
我偷偷在丁宣耳边问道:“你喜欢她?”
慕莲茹还想说些什么,房门打开,丁宣走了进来。他惊喜地看着我,眼睛里的光芒似乎灿烂了许多。他跑到我面前,拉着我的胳膊,笑着说道:“阿尹,你终于肯回来了。”
这段时间里,丁宣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让我回家一趟,我总是缩在乌龟壳里不愿意出来。
我由衷地说道:“阿宣,谢谢你。”
他拉着我走进卧室,自顾自地找着什么。
“阿尹,你忘了他们吧……”
看着他的身影,我所有的情绪一点点平静下来。
我路过外国人身边,忍不住盯着他蓝色的眼睛多看了两眼。这个外国人涵养很高,除了微笑还是微笑。
“一场意外。”那画面至今还在我的脑海里盘旋,每到深夜的时候,我都能看到那片刺眼的红色,梦里亦是。
丁宣点点头,拿着材料和沈梦走进厨房。
“那我给你多做一点,保证味道比这个好。”丁宣又开开心心奔回厨房。
我严肃地反驳道:“他只是我弟弟。”
我只是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我姓丁。”
我笑着一封一封地拆开看,其中一个叫沈梦的女生写的情书最多,也最有格调。
被宠上天,再被摔下来,那感觉太痛太痛。
有人起哄道:“反正你们也没血缘关系,干脆在一起得了。”
那些羞涩炙热的字眼里,带着青春的气息。我忽然发现,我不知不觉间仿佛老了许多,十六岁本该有的粉红色少女爱慕全被庄离埋葬了。
室友接着打听丁宣的事情,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好几次丁宣来的时候,寝室的人都会叫他“小帅哥”,肆无忌惮地调笑他。
丁宣的心思我明白,只是不能够去回应。他只能是我的弟弟,我怕一旦关系改变,会失去最后的亲人。
www•hetushu.com.com啊,至少我还有丁宣这个弟弟。
他有些不好意思,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我。我只好无奈地对着她们说道:“你们就放过我弟弟吧。”
丁宣焦灼地安慰道:“你别哭,阿尹,你还有我,还有我……看着你哭,我很心疼……”
其他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沈梦在我这里遭遇冷脸,又靠向丁宣,撒娇似的说道:“你不是让我来教你做甜点吗?你买好材料了吗?”
“沈梦。”
你们看,那个叫“丁蓝尹”的女生就是这么自私,一边忐忑不安地享受着别人的爱意,一边又害怕付出。
我想起了苏经年。
“你会做甜点?”我抱着十分怀疑的态度,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丁宣竟然做甜点,说出去也没人信。
听到这句话,我的眼眶慢慢湿润。原来丁宣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的心情好点儿。
“你就是丁宣常常提到的丁蓝尹?”沈梦很不友好地围绕着我打量了一圈。
丁宣的一句话,让我连日麻木的心瞬间崩溃。我双手捂着脸,失声痛哭,眼泪从指缝中流下来。
丁宣又来宿舍看我,还买了一大堆水果。睡我上铺的室友笑眯眯地打听道:“小帅哥,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看到这条短信,我向班主任请了一周的假回家。
我沉默着不说话。
原本还觉得饼干太甜,可是听他说了这句话,我把剩下的半块饼干放在嘴巴里。那样甜腻的味道融化在舌尖,似乎心情真的会好很多。
看着饼干的成色,我真不敢下口。可是看到丁宣期待的眼神,我又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只好拿起一块饼干吃。
两个人忙活了一上午,做了许多小饼干。丁宣将刚出炉的饼干小心翼翼地端在我面前,笑着说道:“你吃吃看。”
他一走,寝室里就安静下来。上铺的人突然没头没脑地说道:“你弟弟该不会喜欢你吧……”
我没理她,提着行李回卧www•hetushu•com.com室,却发现门被锁上了,心里憋了一口气,我踩得地板噔噔响跑到慕莲茹跟前,摊开手,问道:“我卧室的钥匙呢?”
“你的房间被我锁上了,我得去找钥匙。”
“我也不想回来看到你跟野男人卿卿我我。”
“你为什么把我的卧室锁起来?”我不解地问道。
我拿着饼干,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梦。她盯着我,最后一跺脚,扯了围裙拿着包就跑了出去。
很多次室友都笑着问我是不是交了新男朋友。
我在客厅里看电视,时不时地传来沈梦撒娇的声音。看着那两个人越靠越近的身体,我哑然失笑。偶尔沈梦还会转身,从门缝里看看我的反应。
想不到我走到丁家门口的时候,居然发现慕莲茹和一个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抱在一起。两个人似乎正要分离,却是依依不舍。那个男人身形高大,头发花白,当他回头的那一刻,我发现他居然是个年近五十的老外。
第一次见到沈梦的时候,我着实吃了一惊。沈梦不仅长得漂亮,家世也很好,全身上下都是名牌,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富家女高贵的风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丁宣的肩膀已经那么宽阔,让人很踏实。
那个写了无数封情书的女生。
“姓丁的人多的是。”她扭着腰,继续阴阳怪气地说道。
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示威的意思,只是真的看不惯她而已。
丁宣解释道:“我不会,但是有人会,等会儿她会来教我。”
丁宣面红耳赤地摇摇头。
“他是我儿子,我怎样做还轮不到你来教!”
“谁?”
这个学校里到处都是关于苏经年的回忆,我只好逃离。
“谁知道呢?要不是门锁着,我已经把你的东西扔了。”慕莲茹话锋一转,恶狠狠地说道,“丁蓝尹,你这辈子最好别回来!”
丁宣又长高了许多,都快比我高出一个头。他的相貌也越长越好,在学校里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偷偷喜欢他。于hetushu.com•com是我笑着问道:“帅哥,有女孩子给你递情书吗?”
她看见我提着衣物回来,不悦地讽刺道:“你被学校劝退了吗?怎么想起回丁家了?”
“苏经年……死了……”我说得极其缓慢,那个名字许久没有从嘴里说出,如此陌生。
我和慕莲茹针锋相对,本来不想和她计较,但是她的言语把我所有的怒气都调动起来。
丁宣也吃了一口,似乎也觉得太甜了,于是讪笑着解释道:“听说吃甜食会让人心情变好。”
慕莲茹到底还是有些本事,连老外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丝毫不考虑丁宣的感受。
“那是因为她太喜欢你。”我打趣道。
我也想忘记,真的想忘记。我宁愿生命里从来没有过庄离,也从来没有过苏经年,哪怕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都好。那样,我就不会再习惯了苏经年给的温暖后,再次变得一无所有。
慕莲茹看见我,原本笑靥如花的脸变得僵硬。她瞥了我一眼,然后亲了亲那个外国人的脸,朝他挥挥手,走进了门。
那是关于庄离记忆里为数不多的美好的回忆,值得珍藏一生。
这样的记忆我总是不愿意拿出来晾晒,因为每翻出来一次,那种温柔的触感总是要淡好几分。
在一旁看着的沈梦皱着眉头,双手紧紧攥着围裙,似乎要将它绞碎一般。丁宣丝毫没有发现沈梦的异样,沉浸在他的世界里。
他真的对我太好了,假期结束后,我去了学校,丁宣也会做好吃的东西送过来。
记得那个时候,我和他看完电影,原本还想和他讨论剧情,可他总是一言不发。走到丁家门口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摸我的脸,那样亲昵的触感让人浑身发烫。虽然他只是替我拭去脸上的脏东西,可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庄离也是温柔的。
丁宣没发现沈梦走了,等他再端出一盘饼干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好久。
丁宣似乎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于是凑上来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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