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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长,长不过忘川

作者:叶冰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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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你是我不可言说的伤 04

第三章 你是我不可言说的伤

04

我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不想被面前的严文博看穿。时钟提醒着,已经到了下班的点,跟苏姐道歉之后,我和严文博一起离开了咖啡店。
“你猜我是什么人,猜对了我就告诉你。”严文博无视任晓琪的愤怒,轻松应对。
我仰头,把眼泪逼回,然后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工作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想起他被余光笼罩时候的侧颜,想起他温暖微笑时候灿若星辰的眼,想起他低语时,抬头那一瞬的温暖阳光。
“我来吧。”我把小陈拉到一边,鼓足了勇气站到了任晓琪面前。我知道她在故意刺|激我,她点的那些都是我们曾经最爱吃的。
“喂,寸知微,你去哪儿了?快点出来给老娘点餐啊,我要喝咖啡,我要吃饭,我快饿死了!”任晓琪的声音穿透储物室的门直达耳膜,我浑身一凛,颤抖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门外,小陈焦急地问苏姐:“苏姐,该怎么办啊?她要往吧台这边冲,我快劝不住了。”
可是,和纪苏庭一起走的那个夜里,我相信了,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会打破你心上的坚硬外壳。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会带你领略世间繁华,让你看遍满天繁星。
听见这么骇人的数字,我忍不住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再探究下去的欲望。
严文博皱了皱鼻子说:“原因很简单啊,听说你在那里打工,我出于好奇就想来看两眼,看看穿制服的微微是什么样子,有没有变得可爱一点儿。结果我刚到,你就被一个凶神恶煞的女生给拖了出来,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我看那女生抓着你的胳膊,你都疼得皱眉头了,她还不肯放,我就知道是时候英雄救美了,我出现的时机是不是刚刚好?”
她的离开让我的内心五味杂陈,我知道,今天的风浪是因为严文博这才得到搁浅,下一次的见面定不会像现在这般风平浪静了……
想起过往勾肩搭背的日子,我有些悲伤,那些如同电影胶片一样的时光在岁月里流淌,仿佛雨后樱花,突然间灰败,失去光彩。
“你是什么人?”她戒备地看着眼前人,试图换个位置看清严文博身后的我,却被他轻松移位挡住。hetushu.com.com
“去你的上班时间,去你的对每一个顾客负责,寸知微,我是你的朋友,朋友!”任晓琪冲进吧台里面,扯着我往门外走,她的力气很大,我挣脱不了。
长痛不如短痛,我下定决心后对她说:“晓琪,我决定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曾经我也和严文博一样认为这是小说里用来骗人的空话,在雾霾严重的今天,怎么可能看到星星?
看到我皱眉,她慌乱地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问道:“我抓疼你了吗?”
我还是很珍惜她的,毕竟是她陪我走过了那一段黑暗岁月。可是我又纠结于,既然要告别过去,那就要告别过去的人和事,不能有丝毫留恋,她就是过去的人中的一个。
而就是这样一个在外人眼中有点不可思议,有点放浪不羁的严文博,却在此刻,坚定地挡在我的前面,似乎担心我受到伤害。
他虽然光芒万丈,却温暖真实。
“怎么样爱一个人?难道不是把她所有想要的东西都买了送到她面前吗?”他一脸迷茫,像是看人生导师一样看着我。
我知道我变了,只是她还站在原地,傻傻地以为我还会回头。
“嗯嗯,好好好,谢谢你。”面对他如此狂轰滥炸一般的自我吹捧,我有点厌倦,便敷衍地回了两句,然后继续朝前走去。
所有的决定在我看到任晓琪出现的那一刻动摇起来,她就像是一个承载着我所有过往的标志,她的出现提醒着我,有些事情是抹不掉的,我是没有资格重新开始的。
我认真打量着任晓琪,阳光打在她的脸上,长而翘的睫毛像是翩然飞舞的蝴蝶,随着眼睛一闪一闪的。以前我总是羡慕她有一双美丽的眼睛,有着所有女人都嫉妒的长睫毛,她却总暴殄天物地化着熊猫眼妆,遮盖这一切。
我和任晓琪相依为命的那三年,是真心笑着的,也是真心把对方当成过唯一的朋友。
今天的她化着很淡的妆,穿着也比以前正常许多,不再是铆钉、破洞。我不知道这不到半年的时间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从她进门那一刻起,就觉得她身上笼罩着一层我看不透的雾气,只有https://m.hetushu•com.com在她大声喊我的名字、在她爆出脏话的时候,才会让我有见到了真正的任晓琪的感觉。
这样的眼神让我感觉有点胆怯,生怕自己的一切都被他看穿。
“假如有一天,你遇到一个人,你们一起走在这城市的夜里,你转头看她,她低眸微笑,抬头时,星光灿烂,那你就是爱上这个人了。”我生怕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于是说得极其委婉。
我望着她担忧的样子,有些不忍。
我回过神看着面前的严文博,稍微愣了一下:“嗯?”
“寸知微,你这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吗?”她望着我,满脸忧伤,即便是当年她被赵老师欺负的时候,也不曾见她这样难过过。
第一次听到他主动提及自己的事情,我没忍住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你到底谈了多少个女朋友?”
“这位顾客,现在是上班……”
说完,严文博伸手随意地拨弄了一下我的头发:“不过啊,你下次要是有这种这么轻而易举就能英雄救美的事情,一定要记得联系我,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有得到我的回答,严文博迟疑了一阵,便又换上了平日里没正形吊儿郎当的模样:“你不说没关系,反正这个世界上啊,每个人都有秘密。是秘密就黑暗,就无法光明正大地说给别人听,所以啊,我不勉强。”
严文博的手在我眼前挥来挥去,打断了我的回忆:“喂,在想什么呢?”
“我懂,所以呢?因为这个你就要放弃我们的友谊?”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低吼着、质问着。
好不容易找到这样一份工作,我不能给苏姐和小陈添麻烦,就像苏姐说的那样,问题是用来解决的不是用来逃避的,我和任晓琪终究要面对面谈一谈的。
“我不是说放弃我们的友谊,我只是……”我想要解释,又找不到足以说服她的理由。
任晓琪抓着我的胳膊,还是炎热的夏末,我们都穿着短袖,她抓住我的手十分用力,做得色彩斑斓的坚硬指甲刺痛了我。
平日里被严文博故意挤对调戏的我,此刻竟然看着他的身影,内心充斥着莫名的安全感。
“不好意思,没有。”小陈小声回。
“不是受了m•hetushu.com•com什么诅咒,你可能还不知道怎么样爱一个人吧……”我淡淡地回应,表达欲望也趋近于零。
在没有遇到他之前,我坚信这个世界上,每个人必有黑暗面;可遇见他以后,我知道,有些人注定是太阳。
小陈知道她是故意找碴,提醒了一句:“小姐,我们这里是咖啡厅,能提供的饮食大多是西式,您要的这些我们实在没有。”
“喂,寸知微,你们女生都是这么善变吗?你刚刚躲在我身后的时候,明明对我一副感激的模样,这下怎么又这么冷冰冰地不理我了?看来啊,你跟我的那些女朋友,果真都是一个样。”严文博叹了一口气。
“寸知微,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考上A大就很了不起了,是不是就瞧不上我了?是不是觉得自己有那么一段过往,认识我这么一个人让你觉得很丢人?”她再一次扯住我的胳膊,死死拽着,不再在意我是否会疼,“我告诉你,不可能,我绝对不会放开你,绝对不会!”
本来只是敷衍地回嘴,却被问了这么一个高深的问题,一瞬间我也有些傻眼。
我该怎么办呢?
“你做什么?”严文博突然出现,挡在了我和任晓琪之间,甩开了她抓住我的手,把我挡在身后。
每个人都像是一个多面的菱形,每接近一点,每多了解一点,都会发现不一样的一面。
我知道,我的这些话在他那儿,不过是言情小说里的无聊桥段。
“不好意思,没有。”小陈说。
收拾好心情,我以店员的姿态站到了任晓琪的面前,挂着职业的笑容:“这位顾客,我们店里目前做不了您点的那几道菜,目前餐厅师傅能做的也只有菜单上的这些。”
我咬紧嘴唇,口中弥漫起血腥味,让大脑保持清醒:“现在是上班时间,我必须要对每一个顾客负责。”
“哈哈哈哈,星光灿烂,微微,你是小说看多了,魔怔了吧?就我们这个城市的空气质量,晚上抬头的时候能看到星星?做梦呢吧!”严文博不置可否地嗤笑一声,他没有再看我,转头朝前走去。
我被任晓琪连拖带拽地拉出咖啡店门口,苏姐带着小陈冲出来问我是否要报警,被我拒绝了,这样只会让任晓琪更m.hetushu.com•com加疯狂。苏姐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拉着担心的小陈回到店里。她比谁都聪明,比谁都懂得人心这回事儿。
一路上,我都在纠结着下一次如何跟任晓琪说清楚整件事情,作为曾经的好友,我希望她能理解我做的决定,而不是就此反目、分道扬镳。
“你们有阳春面吗?”任晓琪问。
除了一句我最讨厌的“对不起”,一时想不起有什么话还能对她说了。
小陈见到这种状况慌了神,冲着厨房大喊:“苏姐,苏姐,你快出来看看,快点。”
就在我思考时,一个人的脸清晰地出现在我的脑海。
我没忍住给了他一个无聊的表情,然后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
“我还以为你躲着我不肯出来呢!”任晓琪正坐在吧台前,假装若无其事地对我笑着,她手一扬,“快把店里菜单给我,我饿了,好饿好饿。”
在遇到他的那一瞬,心里的烟花就灿烂绽放了。
“那你们有巨无霸汉堡吗?”任晓琪又问。
这个问题让严文博愣了一下,随后他陷入了漫长的思考,过了好一会这才慢悠悠地回答道:“这个嘛,我倒是没有认真数过,不过加起来的话,应该二十多个是有的……”
“小姐?你叫谁小姐呢?”任晓琪站起来把餐单往桌子上一拍,色厉内荏,“骂人呢你!你才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
小陈怯生生地把菜单递过去,任晓琪目光根本不在餐单上停留,直接问:“你们有麻辣烫吗?”
目的无法得逞的任晓琪看严文博如山一样挡在我面前,冲着我丢了一句:“寸知微,今天有外人在,我不想跟你再争辩,我们改天见面再说个清楚。”说完便愤然离开了。
他的模样极其认真,似乎是有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一般。
我咬着唇提醒自己,过去的都已过去,我不能回头,一旦转身,必将是万劫不复。
严文博像只苍蝇一样在我耳边说着单口相声,让我实在没有办法去忽略他的存在,嗡嗡嗡嗡,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敲打我混乱的脑袋,让它更加乱七八糟。
“我是说,我们还可以当朋友,但是我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陪着你疯,陪着你闹了。我想要开始自己的生活,开始自己https://www.hetushu.com•com新的人生,不想再像以前一样,当一个说真话都没人相信的小太妹,晓琪,我们都曾经历过,我想你能懂。”我开始告诉她当年我一遍遍说着真相被质疑的事情,省略掉了外婆下跪的部分。
可严文博却打开了话匣子:“你别摇头啊,你以为我想要谈这么多女朋友吗?还不是她们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跟我在一起没多久,就开始提分手,我都怀疑我是不是遭受了什么可怕的诅咒,真的!”
“寸知微,你的心里到底藏着多少秘密啊?”严文博探究一般地死死盯着我。
“喂,寸知微,你该不会在躲我吧,我可是你的好姐妹哎,你这么做让我很寒心。”任晓琪又大喊起来,声音距离我越来越近。
我缩在储物室的墙角,颤抖着,害怕去面对自己的过去,每每想起,我总会记得外婆的那一跪和她的眼泪,妈妈已经很不孝地离她而去了,我不能再让她继续担忧。
回去的路上,那些关于过去的痛苦和悲伤在我的脑海越发清晰,每想起一分,我的发丝头皮便会狠狠地扯痛一分。
“新的生活?什么意思?”她像是一时没弄懂我的话,茫然地看着我,眼泪在眼眶里转悠着,“寸知微,你的意思是,不要我这个朋友了吗?”
在别人的口中,他是有名的花|花|公|子,据说没有一个女孩儿可以在他身边超过三个月。
听到这个传闻后,史殊夏还在宿舍里掰着手指算过,就算是一个女朋友三个月,大学三年,三十六个月,这就要交十二个女朋友,如果再算上那些时间不超过一周、一个月的,他这三年至少谈二十来个了啊!
我像是个人偶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她脸上的悲伤、难过、愤怒、吃惊……我不是没有想过我们的再次相逢,想过很多种可能,最终都是悲伤收尾。我太了解任晓琪了。
我们三被这样的猜想逗得哈哈大笑,这是进了新宿舍以后第一次,聚在一起融洽地开怀大笑。
是的,纪苏庭。
“寸知微!我在问你,你这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吗?”她怒目以对,声嘶力竭。
徐梦儿更是有一个大胆的猜想,要是按照他这样交女朋友的速度,会不会出现四个前女友不小心打了同一桌麻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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