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表白你
“小晔，外面太阳很大，你休息一下再走吧。”乔双花站起来，担心太阳太大，秦晔会中暑。
一年后，丁少成高中毕业，他和乔双花都拿到了安城A大的录取通知书。送丁少成上火车的时候，秦晔憋着眼眶里的湿润，看着他像个大人一样提着行李箱离开。
负着秦晔的气，想不到她居然是这样难对付的家伙。
苏遇唯继续跟着，秦晔不高兴，他不说话就好。可是秦晔走着走着，脑袋就垂了下去。她为什么会跟苏遇唯生气呢？平时班上的同学当着她的面或者背对着她的对她指指点点，她一点儿都不生气，可是为什么苏遇唯和她在电影院吵过架后，她会这么记仇？
都这么久了，她还不肯理他。
因为有客人在家，秦父秦母对秦晔没有往常那般严格。
苏遇唯见自己吃不了好果子，也怕打扰秦晔的学习，想在高考后再跟她道歉，就算她不听，他也要死死抓住她让她听！
追了她一路，喊了她一路。秦晔终于受不了，扭头冲苏遇唯瞪眼：“苏遇唯，你到底想怎样？”
彭飞将手揣在校服裤兜里，极为嚣张地走过来，低声问：“找丁少成啊？他跟乔双花出去了。”
听到林胖子说话，苏遇唯抬起头望着讲台上丢魂的秦晔一下一下地擦着黑板，紧接着，林胖子兴奋地从桌子上跳下来，抢过苏遇唯手中的游戏机，哈哈大笑起来：“苏遇唯！你输了哈哈哈！我叫你不专心，帮我提一个月书包吧！”
她把他写进日记里、装进梦想里，以另一种方式等待和他并肩的那一天。
就会觉得没脸见人，丢脸死了。
他怕秦晔打断她，怕打断后他又失去了说话的机会。
一个军人应当拥有广阔胸襟，干什么在办公室里跟别人对立起来呢？苏遇唯白了父亲一眼，他觉得他都比父亲大方。
乔双花朝他做了噤声的手势，指着教室里两个少男少女，意味深长地笑着。
高考毕业，苏遇唯让伊娜打听秦晔填的是哪所学校，伊娜告诉苏遇唯后，他才发现秦晔填的是丁少成那所学校。苏遇唯在志愿卡上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秦晔填得一样。
是的，以后还有很多天。
“小晔？”面对秦晔冰冷的态度，丁少成有些愕然。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这不该是他认识的秦晔啊。
在伊娜的“护航”下，秦晔与苏遇唯安然无恙。
是丁少成和乔双花，他们说说笑笑，丁少成的手放在乔双花的腰上。俨然一副情侣的模样，苏遇唯不知道他们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也没心思深究。
“秦晔……你别哭，我以后不说这些话了就好了。”苏遇唯蹲下身去，想伸手安慰安慰秦晔，可是他怕自己一碰她，她就哭得更凶了。
所以，他忙不迭地继续道：“伊娜说你来找丁少成了，我就过来了。”
“秦小晔……”苏遇唯无助地看着他，想伸手替她抹抹泪，但又怕这个举动让秦晔再度生气。
可是秦晔不知道，丁少成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等她，他在城市的另一头抱着玫瑰花跟乔双花告白了，乔双花还接受了他的玫瑰花。
秦晔垂着头，眼泪挂在睫毛上，“吧嗒”一下就落在了水泥地上。
办公室里，秦父唾沫横飞：“怎么了？你问我怎么了？我女儿去年考试全班第一，你儿子呢？你儿子考了多少？你儿子在学校的行为可是远近闻名，天天游手好闲只知道打游戏，上课睡觉不交作业，哪里像个学生的样子！”
“别动，脸上有脏东西。”苏遇唯用手指在秦晔的眼角处轻轻地擦拭，秦晔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忘记了做出反应。
可她到底该是什么样子呢？从小到大，丁少成习惯了以哥哥的身份保护和照顾秦晔，秦晔从来温和顺从，不会这样对待他。也许是自己不了解她了？她一直在成长，总会发生改变的，是吗？
只是苏遇唯不明白，他过了那一整个夏天他都不明白，秦晔为什么要哭。
哪怕是他无意间往后面张望一眼，她也会赶紧躲开目光。他远远地叫她一声，她也会像见了猫的耗子一样立马躲开。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提到苏遇唯一看到苏遇唯，她就会想到那天的事情。
唉，女孩子的眼泪对男人来说可真是致命武器啊！
在那之后，秦晔很少去找丁少成了。
秦晔的双手背在背后，纠结地交缠在一起。她说：“杨老师，您还是重新找人监督他吧，我真的没时间。”
苏遇唯望了她一眼，赶紧追上去，担心地问：“秦小晔，要是你爸爸以后不要你给我补课了，那怎么办？”
“伊娜。”秦晔打断伊娜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扭头对丁少成轻描淡写地说，“我有分寸的，谢谢你关心。”
所以，她觉得这次可以不用听爸爸的，她想自己做决定，决定要不要继续跟他们做朋友。
“才不要听他讲。”秦晔埋怨一声，不想再窥探后面的情况，转身就走。
她走了，满心欢喜地来了，失魂落魄地走了。
“是吗？那也太好了。”看着作业本上工工整整的字迹和清晰的解题思路，杨雪将秦晔刚才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秦晔对付你们这群男孩子，也怪累的。一定要请人家吃最好的！”
他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那群胸无大志的男孩子，怎么配跟他的女儿相比？
所以最后即使苏遇唯没有打通关，他也不会帮林胖子拿书包。
“嗯。”秦晔点点头，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我们明明都长这么大了，可是老爸们还是对我们不放心，老是按照自己的意愿给我们安排生活，我觉得我们应该要更
m.hetushu.com.com加努力，要他们刮目相看！”
开学已经半个月了，苏遇唯跟秦晔主动打招呼，秦晔老是不理他。秦晔太小气了，即使知道看电影那次是自己做得不对，但是苏遇唯还是觉得秦晔小气。
远远的，她看见林子里坐着丁少成和乔双花，身旁放着一台复读机。复读机里装着英语磁带，复读机发音一个单词，乔双花就跟着念一个单词，丁少成在旁边纠正她的发音。
苏遇唯郁闷死了，秦晔一直不肯理他。
秦晔的心像跌入了冰窟般，冷到不行，还要被一刀一刀地狠狠扎上。
苏遇唯忽然咧开嘴，像个傻子一样蹲在教室门口笑了起来，那样的感觉真好。
“老顽固？老顽固！你说我老顽固！”秦父挽起袖子，作势要打架，“管谁叫老顽固呢？你当了几年军人，为国家迎过炮火吃过硝烟吗？还是你杀过日本鬼子呢！”
她其实怕打扰丁少成和乔双花独处的时间，就算她留在这里，她也只能算多余的那一个。
回教室的路上，秦晔像是轻松了不少，她背着手转了一圈儿对苏遇唯道：“你也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像之前那么小气，因为一点儿事情就跟你生气，这次我说到做到！”
林胖子没有智慧想到以这样的方式留下秦晔，是苏遇唯出的主意。为此，苏遇唯仍旧要给林胖子背一个月的书包。
“小晔来了啊，少成在房间，你快帮阿姨叫他出来吃饭啦。”丁妈妈笑眯眯地对秦晔说。
“我才不要去。”秦晔恨恨地白了他一眼，浑身笼罩阴云地往教室走去。
“老师，我……”秦晔想，要不要跟老师说她和苏遇唯闹了点小矛盾？可是这样的话，就真的显得自己太小气了吧？
苏遇唯一直跟着秦晔，直到秦晔走进小区，拐入单元楼，直到他再也看不见她。
可是还没等她做出决定，乔双花就已经看见她了。乔双花远远地对秦晔招手，喊道：“小晔，你怎么来了？快过来。”
“秦晔又成学习虫了。”林胖子坐在苏遇唯的桌子上，苏遇唯躲在桌子底下打通关。要是他输了，他就得给林胖子提一个月的书包。
“别管他。”伊娜偷偷对秦晔讲到，随后带着她犹如脱笼的飞鸟冲向外面的世界。
原来终于有一天，他能找到比玩耍和玩游戏更重要的事情了。
她不要再跟苏遇唯有任何瓜葛了，一点儿也不行。
怎么办？苏遇唯急得团团转。游戏里单枪匹马他也可以英勇无畏，可是现实生活中，光一个秦晔，就让他方寸大乱。女孩子真是让人拥有万千本领也无法掌握啊。
“这一次我不想听爸爸的。”秦晔有自己的主意，她不想回到当初一个人的时候。丁少成长到了可以喜欢一个人的年纪，可那个人不是她，所以，丁少成不能一直陪着她，更不能永远地陪着她。
伊娜在秦晔耳边悄悄地说：“秦晔姐姐，我带你出去玩。”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丁少成语气不悦，看着他步步走过来，秦晔踉跄地退出房门，丁少成一把将门关上。
苏遇唯以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告白吓坏了秦晔，却不知道他们在相识三年的这个夏天。
苏遇唯他们虽然是最让老师头疼的学生，可是他们对秦晔是真心的。
“没关系。”秦晔微微地摇了摇头，又看了他们一眼，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学习了，我先走了。”
教室里，秦晔摊开书本给苏遇唯讲课听，苏遇唯假装听得很认真，目光却时不时往教室外面瞥。
看到秦晔坚定的回答，苏遇唯心中的一块石头也放下了。
秦晔像小时候得了奖状一样一路亢奋地跑到丁少成家，丁爸爸帮着丁妈妈在厨房里打下手，秦晔钻进去，问：“阿姨、叔叔，少成哥哥呢？”
女生，都是骗子！
酷暑中，秦晔来到周末还要补课的丁少成的教室外面，想给他送曲奇饼干。可是教室里面没有丁少成。
窗外，丁少成看见秦晔，刚想打招呼，却被乔双花拉住。
两只眸子的光芒触碰在一起，空寂的教室里传来了重叠起来的心跳声。
等拿到安城A大志愿书的时候，苏遇唯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秦晔，他练习了整整一学期道歉的方式、组织了整整一学期的道歉语词，他得去跟秦晔说清楚。
苏遇唯推开教室门，讨好地笑道：“我有个问题不懂，你再帮我讲讲嘛。”
“我给他们补课，我自己也能进步，爸爸知道又能怎样？”秦晔不解地扭头问着丁少成，他跟乔双花关系那么好，朋友圈里都默认了他们是一对，他就不担心被他的爸爸知道吗？
苏遇唯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说：“没关系，很开心！”
这是她瞒着爸爸妈妈修改的志愿，她还没敢跟爸爸妈妈说，不过她第一个要告诉的一定是丁少成。
林胖子一边躲一边寻求卓皓和叶明的帮助，可是卓皓和叶明显然站在了苏遇唯这边。
伊娜打开半边门，用自己的身子堵门缝，对秦父秦母喊道：“表叔表姑，我这么多年没回家了，让秦晔姐姐带我出去转一圈好不好嘛。”
绝对！
秦晔慌张起来，她六神无主地抓起课桌上的书本，逃也似的往外面跑去。苏遇唯连忙扶起桌椅，一边回头叫着她，可是秦晔两耳已听不见任何声音，她的大脑已是一片空白。
“这我就不同意了。”不等秦晔说话，伊娜就站出来反驳，“丁少成哥哥，跟着他们一起玩就一定会被带坏吗？那些人我见过，并不坏，相反，他们很听姐姐的话，姐姐倒是将他们带得好好的。出入网吧和晚上常常不回家就是坏
和图书孩子的话，你也太以偏概全了吧？”
苏遇唯拜托念高一的伊娜帮忙，伊娜跟秦晔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秦晔鼓着红红的腮帮子，如踩了尾巴似的嚷着：“以后不要提这个名字，我不想听到任何有关苏遇唯的事！”
秦晔瞟了一眼摆放在长石凳上的书本、复读机及饮料，说：“不用啦，你们现在的时间很宝贵，要抓紧复习参加高考，我没关系的。”
“好。”苏遇唯小鸡啄米似点头。
秦晔擦完黑板，坐回到座位上。苏遇唯往后一仰，靠着她的桌沿，秦晔抱着桌子一拽，苏遇唯差不点儿就摔一跤。
见杨雪有些生气，秦父语气放缓和，道：“杨老师您也不气，行，我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回去我自己跟秦晔说，好吧？”
秦晔这样说也真是太不了解男孩子了，收游戏机可以、不准去网吧也可以，他们只要想玩，任何阻碍都谈不上是阻碍。就像荷尔蒙慢慢燃烧起来的青少年男同胞，你不知道他们通过什么手段能弄到一个硬盘的种子，但他们就是有本事。
秦晔习惯了过分保护她的笼子，如若日后遇到雪雨风霜，她能以弱小的翅膀坚强承受吗？
“秦晔。”苏遇唯忽然叫到秦晔的名字，秦晔一抬头，就见苏遇唯伸出双手，抱住了她的脑袋。
苏遇唯鼻子里塞着两个纸团，可怜巴巴地望着她。秦晔无奈，伸出一个手指头，说：“就一会儿啊。”
彭飞似非要惹出祸端，玩味地开口：“在小树林哦，秦晔。”
晚上，秦晔和伊娜蜷缩在同一张床上，秦晔像只小猫咪一样温顺地说：“伊娜，今天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天。”
“我不。”苏遇唯拒绝。
伊娜性格活泼开朗，又很会照顾人，能将秦晔的心情从郁闷中解救出来。伊娜还张牙舞爪地给秦晔买了许多礼物，可怜兮兮地对着秦晔的钱包说道：“太过分了，表叔和表姑连一点儿多余的零用钱都不给你啊？”
“他们？还有谁啊。”丁少成感到好奇，不是只有苏遇唯吗？
伊娜和爸爸这次回国，起因来源于自己。她还是想回国念书、成长，她的未来，都想在这一片生她的土地上。她把未来的年华规划得好好的，想要依靠自己的努力去实现。
小树林里十分阴凉，刚才的燥热一去不返。秦晔掂着手里的曲奇饼干，弱弱地开口：“我妈妈做多了饼干，让我给丁少成送来。”
这让苏遇唯以后怎么办啊。
卧室里面一片沉默，门外趴着已经偷听许久的秦父，当得知自己的女儿在学校给一群混混学生补课时，他攥紧拳头，牙齿咬得咬肌突出。
伊娜一开口，秦父秦母立马就答应了。在秦晔出门之前，秦父还补充了一句：“小晔啊，早点儿回来，晚上还要练琴。”
伊娜是阳光，秦晔是骤雨。
秦晔蹲着蹲着，就跪坐了下去，手背遮着眼睛。苏遇唯只听得她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误以为这样的委屈是因为自己而起。
“秦小晔，对不起嘛。”苏遇唯皱着眉头跟秦晔道歉。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眼泪是他的软肋。
秦晔含笑入眠，她可真羡慕她。
秦晔黑着脸，对苏遇唯此类行为表示不满。苏遇唯同样不满地嘟囔了一声，说：“还生气呢，小气鬼。”
“杨老师！”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林胖子推开，林胖子举着苏遇唯的作业本走进来，说，“这是苏遇唯的作业，秦晔大意落在过道上了。”
苏遇唯咳着连忙摆手，好不容等缓过气来，他迅速抬头想说没事，却在抬头的瞬间，鼻尖轻轻擦过俯身为他拍背的秦晔的唇上。
“对啊。”秦晔纳闷地看着他。
秦晔在妈妈那里学烤了曲奇，失败了七次才做好可怜兮兮的五块曲奇饼。
她能不计较他的顽劣，他很开心。
秦父叉着腰，指着苏父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又转向杨雪，道：“听到了啊，这个家长这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孩子差，对我女儿不公平！我不管啊，教育学生是你们这些当老师的责任，不要拉上我女儿，我女儿也只是一个学生！”
在那样一段时间里，秦父也会偷偷拜托别人帮忙监督秦晔，可是这些人全部被伊娜打发走了。伊娜那种泼辣的性格，随便带两个对自己有好感的高年级男生将监督者堵住，他保证乖乖地听话“扭曲事实”给秦父传达消息。
骂着骂着，他就看见球场外走过一对熟悉的人影。
安高的重新开学，让秦晔又钻进了学习的孔子里。父母再度控制着她的生活，即使伊娜插手，也没有一点儿用处。
扑通扑通，慌乱又悸动。
“非要现在吗？我想回去了。”秦晔不情愿地退了一步，苏遇唯抓住她的手，恳求道，“就一会儿好不好？不会耽误你太久的。”
“发生什么事了吗？”杨雪放轻了语气。
看着自家父亲在学校办公室不由分说地准备打架，秦晔和苏遇唯几乎异口同声道：“真丢脸……”
“苏遇唯你到底要不要我给你讲了？”明明是他自己要求她讲题，他却心不在焉。
天气从秋到冬，从冬到夏。秦晔跟苏遇唯他们成了很要好的朋友，丁少成的注意力终于转到了秦晔身上，这么久没有在一起过，她似乎变了不少。
“能怎么办？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秦晔问。
苏遇唯想也没想就往教室里跑去，看见秦晔正准备关教室门。
秦晔扭头诧异地看着林胖子，林胖子笑得下巴都叠了好几层。
然后，他离开了，再然后，秦晔捂着脸哭了。她在心里说，她一定会加油的，会追着丁少成的脚步而去。
完了，他要陷hetushu.com.com进去了。
秦晔在门口呆站了好久，然后她掐了掐自己的手，不是在做梦。
苏遇唯倒吸了口气，他……他没说什么更没做什么啊。
林胖子看着秦晔的背影，耸了耸肩，打了个响指：“搞定。”
同一天，秦晔也收到了快递员送来的录取通知书，她偷偷地拆开看，确定是安城A大，然后，她抱着录取通知书兴奋了起来。
不知道心里是怎样复杂的情绪，秦晔红着眼眶自嘲地笑了两声，跑下楼梯对厨房喊了一声：“马上就下来了……”
丁少成明白她的意思，和她安安静静地退了出去。
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你到底想怎样啊？”苏遇唯反问道，脸上挂着难看的颜色，“我也道歉了，你怎样才可以不生气嘛。”
她抓着装有曲奇饼干袋子的手不由地缩紧了几分，来到小树林外面的时候，秦晔的额头上已经有了豆大的汗珠。
秦晔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秦晔笑笑，无所谓。
“要要要。”苏遇唯盯着秦晔，猛地一个点头。
楼道口，秦晔刚踏下一阶台阶，听到苏遇唯说这样的话，她扭头，问：“收你游戏机，不准你去网吧，你也会觉得很开心吗？”
“老师你放心，丰城最好吃的饭店。”林胖子笑嘻嘻地说，然后，偷偷地朝秦晔眨了眨眼。
苏遇唯以为，秦晔真的不会再理他了。可是第二天上学的时候，秦晔裹着晨间温暖的阳光而来，递给了苏遇唯一块面包，面包纸上还有被阳光晒香的味道。
“秦小晔！”苏遇唯冲过去挡住她的动作，两只手掌摩擦在教室门上，道，“你要走了呀？”
杨雪有些尴尬，一个人面红耳赤，一个人不屑一顾，这件事情又是她自作主张让秦晔帮忙，于是便道：“好好好，秦晔家长，您消消气好吗？这件事情确实是我这个当班主任做得不够好。”
秦晔的心忽然怦怦直跳起来，脸上的温度也渐渐滚烫。
秦晔说她以后不再那么小气，可是苏遇唯觉得秦晔小气死了，亲她一下她整个高三都不理他。好不容易他过来跟她道歉了，只是一不小心说了喜欢她，她就哭成这个样子。
秦晔的话让苏遇唯很安心，她说的那些话，让苏遇唯觉得暖暖的。
什么时候秦晔监督苏遇唯成了理所应当的事了？
教室里，林胖子张牙舞爪地从外面冲进来，怪叫道：“不好了，苏遇唯秦晔，你们俩的爸爸在办公室里吵起来了！”
“秦小晔，我跟你考上同一所大学了，拜托你不要不理我了好不好？我不知道为什么那次会不由自主地亲你，后来我想了好久好久，我觉得……秦小晔，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你了……我……”话还没落音，站在面前的女孩忽然抬起头大哭了起来，哭的声音洪亮无比，她握着拳头抹着泪，蹲下去抱着自己哭得好生难过。
丁少成和乔双花也在这里的话，他们会不会？
丁妈妈疑惑地探出头来一看：“咦？小晔走了吗？”
秦晔不知他和苏遇唯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觉得郁闷，想要说的话被他们打断，现在却再没了勇气说。
“还要那个人的朋友啊。”伊娜抢先帮秦晔答道，因为秦晔的关系，她见过那群人一两次面。
苏遇唯和秦晔相视一眼，想到自家爸爸的脾性，顿觉大事不妙，连忙往老师办公室跑去。
苏遇唯以为自己在做梦，但他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都说女孩子的脸是三月的天，他怕秦晔反悔。不过那次之后，秦晔没有再反悔，她同以前一样帮助苏遇唯补课，顺带带上林胖子、卓皓、叶明。
这一次，因为第一学期期末考没能考到全年级第一，秦父秦母给秦晔又下了严苛的要求，让她参加各种各样的学习比赛，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杨老师拿过来翻开看了看，林胖子在旁边谄媚地说：“杨老师，你看咱们家苏遇唯最近成绩进步挺快的吧？这多亏了秦晔啊！苏遇唯还说今天下午要请秦晔吃饭呢。”
他跟她说不上一句话，他要焦灼死了。
于是，秦晔和苏遇唯成了最奇怪的陌生人，他们的关系明明那么好。班上喜欢他们和不喜欢他们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现在，说闹了就闹了。
教室外面走来两个人影，苏遇唯心里都快忧死了，那两个家伙哪里不好逛路，非要走到教学楼上面来。
是出于对真正的朋友那种真心。
时间静止两秒。秦晔猛地直起身体，往后退了几步，身后的课桌被她撞得“乒乓”作响，倒了一排。
苏遇唯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再看秦晔的时候，眼睛里满满的自豪与宠溺。可是人总会得意忘形遭祸端，苏遇唯还沉浸在自己的机智里无法自拔时，便马上因为感冒未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办公室外面，苏遇唯拽住往里面冲的秦晔，将她拉到窗台边，趴在窗台上窥探里面的情况。以前爸爸和杨雪“私聊”的时候，苏遇唯经常这样听。
放学后，秦晔没有去红日餐馆。苏遇唯当然知道她不会去，于是跟在她背后，踩着她被夕阳拉长的影子，小声又急切地喊：“秦小晔，秦小晔啊……你能不能别生气了？”
秦晔回到自己家后，苏遇唯郁闷地转身离开，却在转身之际不小心撞到了伊娜。伊娜走路连蹦带跳的，被撞后连连后退几步，忙赔礼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苏父倒是冷静得很，一如既往将身体绷得笔直，不动声色地讽刺：“你家女儿这么了不得，送她去更好的学校嘛，和我儿子这种差生在一起对她多不公平啊，是不是？”
秦晔的面孔近https://m.hetushu.com.com在咫尺，呼吸的热气落在苏遇唯的面孔上，热热的，令人沉醉其中。
秦晔气得一跺脚，说：“那你不要再跟着我了。”说完，她扭头就走。
“谢谢。”秦晔接过伞，转身就撑开。
苏父眉头间终于有了些厌恶的色彩，他打开苏父的手，嘲笑道：“退休的人民教师啊，你这样指着我讲话很有礼貌吗？我儿子当兵就是了不起了，你女儿能做啥，能有什么出息呢？以后该不会也跟你一样，是个还没到退休年龄就已经因为‘保守’和‘老顽固’而退休的可怜教师吧？”
路人好奇地将目光投过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中午，杨雪又将秦晔叫去了办公室。在办公室里，杨雪指着一堆作业本，如领导训斥下属般问：“秦晔，怎么苏遇唯又没交作业了？不是让你监督他吗？”
这个小树林，经常出现一对一对的男生和女生。曾经苏遇唯热得受不了非要拖着秦晔去小树林补课，秦晔硬是抓着课桌不跟他走。
苏遇唯实话实说，不拐弯抹角：“不好。我想要你帮我补课，你帮我补课，我很开心。”
那天他们从A商场走到B商场，又从B商场走到C商场，直到繁华入夜，霓虹灯在高楼大厦上闪烁。秦晔玩得很疲惫，但从来没这么充实且快乐。
看到秦晔突然闯进来，乔双花敏感地拉上衣服，神色有些不自然。丁少成显得有些不高兴，整理了下衣服，走过来便埋怨：“秦晔，这么大了进门怎么不敲门呢？”
“没搞什么鬼啊。”林胖子一脸无辜地说，“对了，下午学校外面的红日餐馆，吃饭去啊。”
走出老师办公室后，秦晔气呼呼地叫住林胖子，问：“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苏遇唯的头顶上似乎飘着几朵乌云，他哀怨地盯着伊娜，负气而走。
她假装无聊，可注意力却都在丁少成身上。
秦晔脸上一片泛红，她忙垂着头，继续讲着自己的题。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苏遇唯这才清醒过来，脸上炸红一片。
伊娜好奇地看着苏遇唯离开，感到莫名其妙。
秦晔吸了吸鼻子，不理会他，往家里走去。苏遇唯连忙又跟上去，只跟着她，不敢说话。
她帮助他们，他们保护她。
“好了。”苏遇唯抹抹她眼角，冲她笑着。
“秦小晔，你别哭。我以后再也不那样跟你讲话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也保证不再烦你了，我现在就走，你别哭好不好？”苏遇唯凑到秦晔面前，举起手掌发誓。过路人奇怪地打量着他们两个，多看了几眼又继续走自己的路。
看到秦晔有些不对劲，苏遇唯小跑上去，两个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鬼知道苏遇唯刚刚经历了什么，他恨不得给刚才的自己一巴掌。
秦晔扭头，疑惑地看着彭飞。
忽然，苏遇唯脑袋一懵，鬼使神差地迅速凑上去，在秦晔的脸上亲了一口。
秦晔是真的觉得丢脸，苏遇唯则是对父亲的行动产生了满满的鄙夷。
丁少成接过袋子，看了一眼，笑道：“这么有心，帮我谢谢你妈妈。”
苏遇唯追出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秦晔的影子了。
“干吗？干吗！想打架啊！来啊，谁怕谁啊！”苏父不甘示弱，像只即将发怒的狮子，竖起了浑身的毛发。
伊娜躲在被窝里小声地笑了起来，她说：“以后还有好多天呢。”
可是亲秦晔的时候，他明明又是开心的。苏遇唯抚摸着自己的嘴唇，寒冬中冻得通红的脸颊，颜色越来越深。
明明没有很久前，她才说：“我再也不会像之前那么小气了。”
秦晔白了他一眼，转身要走。
秦晔想，要不要过去？
乔双花将自己的太阳伞从书包里拿出来递给她：“那你把这把伞带上，外面太热了。”
远远的，苏遇唯跑了过来。他一看见秦晔，便加快了步子，走到秦晔面前，苏遇唯像早背好了滚瓜烂熟的台词一样着急地说：“秦小晔我有话跟你说，你先不要讲话。”
听到吵闹声，秦晔扭头看过来，苏遇唯仓促地躲开目光，转而冲着林胖子恼怒，对他拳打脚踢：“你个耍诈的小人！耍诈！耍诈！”
有一个人同他一样，想要改变这样的生活，改变大人以他们的眼光为自己安排的成长。
“你是说他那三个朋友啊？”丁少成吃惊地说，“秦晔，你就不怕被你爸爸知道了吗？”
第三个冬季，已经成为高三生的秦晔还留在教室自习。
感冒的苏遇唯裹着厚厚的羽绒服，鼻孔里塞着两团纸巾。他坐在观众席上看球场上林胖子他们踢球，边看边骂：“林胖子你那脚臭得啊！卓子，怼他怼他！我去叶明，你这一脚也能射歪啊，还不如让我来！”
丁少成抱着乔双花坐在书桌上，两个人忘我地拥吻。丁少成的手伸到乔双花的衣服里，已经将她的衣服褪到了一半。
“你说谁没素质呢？说谁呢！”秦父指着苏父，用手指头戳着苏父的胸膛，针锋相对，“当兵了不起啊？当兵你就能上天啊？当兵就必须要我女儿给她补课啊？凭什么，你算啥玩意儿？”
不过这样的本事，苏遇唯可不能让秦晔知道。
和伊娜在一起，秦晔反倒成了什么也不懂的妹妹。
“少成哥哥！”秦晔推开丁少成的卧室门，刚要开口报告喜讯，可是眼前的一幕却如同一盆冰凉的冷水从她的头顶浇灌到了脚下。
“丁少成哥哥关心姐姐也关心错了吧？真要是关心姐姐，就不要跟乔……”
“你告诉老师，让我不要再监督你了。”秦晔道。
“呃……不好吧？”秦晔担心会被父母反对。
又是令她无助的夏天，她讨厌夏天和图书。
不懂得飞翔的鸟儿，还称得上为鸟吗？
那天回家后，秦父严厉叮嘱了秦晔不准跟苏遇唯有来往，秦晔也答应了不跟他有来往。但是秦父还是没办法全程监督秦晔的一举一动，秦晔就算真的在学校里抽空给他们补课和他们一起玩耍，秦父也不知道。
她不理他，他莫名地心烦。
苏遇唯看着她眸子里亮起来的光芒，兴奋地追上去，问：“真的吗？秦小晔！”
“嗯！”秦晔猛地点点头，“登登登”地往楼上跑去。
秦晔走在离她家只差一条街的路上，耷拉着脑袋，脚下的石板路在她视线里变得越来越模糊。
伊娜抓着她的手从床上跳下来，说：“没什么不好的！我带你去。”
是的，他们相识的第三年，他喜欢她，她喜欢另一个少年。
“我先回去了……”夹着哭腔的声音隐约地传出来，秦晔失神地打开门离开了丁少成家。
丁少成解释：“小晔，我的意思是，你不是不知道他那群朋友都是什么人。无所事事的，经常出入网吧，晚上还常常不回家，这样你会被带坏的。”
为什么要来管她呢？
可是，第二天之后，苏遇唯就觉得那种感觉不好了。
可是老天恩赐的缘分似乎在捉弄他们两个人，秦晔因为心里难过，完全没有听到苏遇唯说喜欢她。
现在秦晔还在教室，如果被秦晔碰见了，她一定会很难过。
秦晔没有理他，阴沉着脸走出教学楼。外面毒辣的阳光照在身上，秦晔眯着眼睛，看着空无一人的校园，鬼使神差地往彭飞说的小树林走去。
“杨老师，我不想监督他了。”秦晔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她不喜欢苏遇唯，不想跟他在一起监督他学习。
不仅是秦晔要努力，他也要努力。他是男子汉，要做得比秦晔更加优秀。
秦晔想了一晚上，是她太小气了，她以后不会这么小气了。
看着苏遇唯咳得趴在桌上难受的样子，秦晔不禁站起来，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担心地问：“怎么样，没事吧？要不咱们先回去吧，你感冒要是加深了，那就不好了。”
高二的时候，丁少成已经高三了，他很快就要参加高考。
端午节，丁少成来秦晔家里送粽子，顺便见见秦晔。伊娜像只小尾巴一样跟着秦晔来到我卧室见丁少成，丁少成问秦晔：“你跟苏遇唯他们走得很近啊？”
是因为身边终于有了可以称得上为朋友的人，她才会毫无保留自己的情绪吗？
秦晔不明所以，愣愣地看着他。
伊娜转到了安高的附属中学，成了附属中学初二的学生，她的出现，吸引了附属中学绝大部分同学的目光。其实秦晔也算是吸引住了许多人的目光，但是她们两个完全是因为不同的性质而吸引别人。
“秦晔啊……”杨雪换了个姿态，语重心长地说，“你看上学期你帮助苏遇唯后，苏遇唯的成绩确实大有进步啊，你要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你告诉老师，老师替你解决。”
仿佛蜻蜓点水，时间刹那静止。
于是，等到周一上学的时候，秦父找到了班主任杨雪，要她打电话问问苏家老爹是怎么教自己的儿子的，他还责问杨雪身为人民教师，为什么要把他女儿和差生安排在一起，而且对方还是几个男生，万一他的女儿被欺负或者被带坏了，那谁来赔偿损失？
“我给他们补习的事情你知道啊。”秦晔坐在桌前，无聊地翻着书。
秦晔的眸子里噙着亮晶晶的泪水，苏遇唯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他没做什么呀，她怎么就哭了呢？
“怎么是你不够好了？”杨雪是自己战友的妻子，苏父维护着她，淡定地说，“杨老师啊，有些人没素质你就别跟他计较，我儿子以后是要当兵的人，有些人还不知道给我儿子补课是件很光荣的事情呢。”
“对不起。”秦晔下意识地藏起录取通知书，低着头，声音小得如同蚊子，“阿姨……阿姨叫你下去吃饭了。”
杨雪一个女人拦不住，眼看面前两个男人剑拔弩张就要打起来了，她忽然大叫起来：“啊——你们别吵了！”一时间，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往杨雪这边看过来。
她希望他能在前方等她一下，哪怕只是一小下。
丁少成……为什么要提起他啊？秦晔的心里越来越难受，跟被用手揪紧了似的。
倒是彭飞看见了秦晔，在秦晔转身走之前叫住她：“那个二年级的秦晔。”
是因为吵架的话题是丁少成吗？
因为秦晔每时每刻都在躲着他。
丁少成走之前，摸着秦晔的脑袋，温柔地说：“小晔，高考要加油啊。”
丁少成语塞，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关心小晔。”
“你们俩都别吵了。”杨雪黑着脸走回到办公桌前，说，“我是他们的老师，两个孩子在学校是什么样子的我最清楚了。秦晔父亲，您说怕秦晔被苏遇唯带坏，那这就是戴有色眼镜看苏遇唯了，在秦晔的帮助下，苏遇唯成绩提高了不少，秦晔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导致成绩下降，反之期末考考了全班第一，秦晔更是没有任何您口中变坏的迹象。苏遇唯父亲，秦晔是我们班上最有出息的学生，她能驯服您一直驯服不了的儿子，在某种意义上，了却了你们作为父母的一桩心事，您也不能这样说秦晔。两个孩子在我心里都十分优秀，你们作为他们的家长在办公室吵成这个样子，要是让整个学校知道了，你们让两个孩子怎么面对其他同学？都回去，在学校我说了算！”
他对她告白，而她是为了另一个少年在哭泣。
枚红色的雨伞从葱郁的树林间走出来，就像开在烈日下一朵别离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