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对这个世界友好一点儿
三
想到这儿，我的双颊开始燥热，他什么都知道，而且一直在给我机会。我呢，一直用自己的小聪明试图掩盖，真是蠢到家了。
我的身子僵在原地，不敢承认刚刚那个懦弱无能、自尊被踩在脚下的女人，是我的妈妈。
“怎么了？”我们异口同声。
这更可悲，不是吗？
说完，乔诺再也憋不住，侧着身对我，笑得身子一颤一颤的。
“不关你的事。”我冷着脸，故意挑衅他。
不过几秒的时间，她就把这瓶灌装啤酒全部喝完，然后把易拉罐捏扁，拍在了桌上。
吃饭的地点是本市最贵的餐厅，关月早早就订好了位子。
乔诺来接我的时候，我正穿着宽松的居家服在沙发上啃苹果，乔诺悄无声息地来，并见到了我不修边幅的样子。我吓得立马从沙发上弹起来，特别想对关月骂一句“你大爷”，乔诺要来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万一他因此嫌弃我，那我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乔诺碰了碰我，问：“怎么了？”
他在用一切招数逼关月放弃。
董铭阳告诉她，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根本不合适。
关月喝了酒以后，嘴皮子反而利索了，胆子也大了，一点儿也看不出是个纸老虎。
我说不清对乔诺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他更像是一根救命稻草，我看见他就是看见了生机，根本不可能再有别的情绪。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淡淡地说：“苏静安，你不用活得像个刺猬一样。”
曾经有段时间，我特别妒忌她，那时候我一无所有，可怜得像个乞丐。我没办法像往常一样对她，尽量躲着她。可不管我怎么冷落她，她都像一块牛皮糖似的黏上来。知道我的情况，她一点儿都不怪我。
而如我所料，关月见到这乌糟糟的地方，世界观都要被冲塌。
我得承认，这一秒我有点崩溃，他凭什么这样质问我？
“那你也不用像个神一样看着我。”
我的声线提高，但我却下意识地往后缩，“乔诺，我觉得我们彼此都没有必要装下去了。你不喜欢我，而我有目的地接近你，这些事你比我要清楚。”
我很清楚这些话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这些话对他意味着什么，但我不想模棱两可地敷衍着，这样对谁都不好。我和他之间是亲情，永远不可能质变成爱情。
我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控制自己烦躁的情绪。而比我更甚的是关月，眼看都过了约定时间半个小时了，董铭阳还没有来。
“你让我来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我钱都给你了，你怎么就不算数了呢！”林芳满脸委屈，但仍旧唯唯诺诺的。
“在你面前的那个乖乖女，完全是装的。我不是那种人，而且我也装不下去了！很多事情，我相信不用说，你也比我明白。”
我没钱吃饭的时候，她就把她的零花钱偷偷塞进我的包里，让我挨过无数个饥寒交迫的日子。
你可以不喜欢我，可以不让我喜欢你，但你不能逼我喜欢我不喜欢的人。
买衣服的时候，一定要多买一件，嚷嚷着要和我穿情侣装。
过了好一会儿，我听见关月高跟鞋嗒嗒向我们走来的声音。
因为如果只是为了自己，我大可潇洒一点，不用管苏远。
只要我足够强大了、有能力了，她跟着我，也会有足够的安全感。她会信赖我、会关爱我，而我也能像这个俗世里任何一个普httｐs://www.ｈetushu.cｏm•cｏｍ通的女孩一样，拥有一份平淡却宝贵的母女亲情。
一个人走得远远的，不用管任何人。
可刚刚看到的画面，打破了我脑海里的幻想。
而当这个人是乔诺的时候，这种感觉更是成倍地增加。
那几个人嘻嘻哈哈，毫不在意地说着，林芳神情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离开了。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我才恍惚地收回目光。
打开门，是乔诺倚在门口。他穿着浅蓝色衬衫，卡其色西裤，干净清爽得像一阵春风。对比起来，我这一身黑卫衣牛仔裤，跟他一点也不搭。我有点尴尬，想着要不要换一身清爽的衣服，却被乔诺拦住。
我真的特别特别想问她，离开男人就不能活吗？离开爱情就不能活？一定要过得这么卑微下贱，她才开心吗？
“好歹也算约会，我是不是有点敷衍了啊！”我歪着头真心地问，他忍不住笑，然后摇了摇头：“你来了就行。”
“放心吧，没事的。”
“不想装的话，那就别装。”乔诺看着我，眼神变得柔和，他一点不像是在开玩笑，“一直以来，我就不想让你在我面前伪装。但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你，也不知道怎样你才会听。”
“我也希望，在我们的感情真的变成爱情之前，你能真诚且坦诚地面对我。”
她嘶哑着声音说，苏静安，你终于回来了。
“我希望你快乐，因为你常常看起来都不快乐。”
穿好外套后，卧室的门被敲响。
“是啊，喝个酒而已，等会儿我们送他回去。”
关月说，那你好歹让我看看你的世界，好歹让我死心。
当我们终于离开了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时，浑身力气像是被抽干了，我虚脱般地蹲在地上，大口地呼吸。
我憋得胸闷气短，天知道我多想给董铭阳一拳。
似乎是看出我的心不在焉，乔诺替我夹了一些我爱吃的菜，说：“我把《春归图》装裱了起来，挂在了家里，父亲很喜欢。”
行吧行吧，我服还不行吗。
“是啊，几天几夜画的，还不是你一句话！”关月跟着帮腔，完全没注意到董铭阳已经脸色黑到极致。
我震惊地望着关月这番酷到爆炸的举动，差点惊叹得拍掌。活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觉得关月这么帅，别说一个男的，我一个女的都被撩到了。回头看向乔诺，他依旧一脸处变不惊，见我傻了吧唧，像是哄小狗似的，顺了顺我的头发，然后凑到我耳边，低声道：“交给她自己处理吧。”
我放不下生我养我的那个女人，那个柔弱的、菟丝花一样的女人。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她，不免有些担忧。
在治安最混乱的烂尾巷最深处，唯一算得上穷人们灯红酒绿的地方。在那里常年盘亘的，都是社会底层的中年男女，眼角眉梢全是市侩尖酸，心思里装的全是穷酸龌龊。董铭阳所说的混迹，根本就是在胡言乱语，他只有在初中的时候，在那儿打过零工。面对他的谎言，我一肚子火无处发泄不说，还不能拆穿。
他在生我的气，因为我跟他说，希望他试着接受关月。
“他不来你打算怎么办？”我问。
不同于关月的不适应，董铭阳的神色十分轻松，大步流星地走到前台，跟调酒的小妹要了一罐啤酒，毫无顾忌地喝了起来。关月跟过去，面色挂了霜一样。和-图-书董铭阳想说些什么，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下一秒，关月抢过他手里喝过的啤酒，毫不犹豫地灌进了嘴里。
不知为何，这一刻的乔诺让我觉得特别接地气，特别可爱。
乔诺朝我视线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未多说什么。他一边扶着我，一边打断关月和董铭阳之间的对话。
他越是这样，我反而越觉得我刚才的失态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我比任何人都要缺爱。
这次约会她非常非常的用心，用心到我一点也不想她失望。所以刚落座，我就偷偷发消息给董铭阳，问他到底来不来。事实上，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理我了。
我心事重重地把食物塞进嘴里，目光忍不住地在那两个人身上打转。距离实在是有点远，我根本听不见两个人在说什么，只知道关月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好。
不知为何，我有点心虚，不太敢看他，只是默不作声地吃着我的食物。关月激动得不得了，热络地和董铭阳聊天。
“只有这些了，你还是少喝一点吧！”林芳苦口婆心地劝着，却换来艾和态度恶劣的驱逐。
抬起头，关月原本精致的妆容有点花，她看起来像是刚刚哭过的样子，眼底一片潮湿。我放下筷子，一点吃饭的兴致都没了。远处的董铭阳并没有离开，双手插袋在原地踱步。乔诺也意识到不对，整个人的神情严肃了起来。
我白了她一眼，把苹果扔进垃圾箱，一脸视死如归地冲进卧室换衣服。关月知道我不愿意参加什么四人约会，所以才让乔诺不声不响地过来。她总是用这种招数对付我，而我却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这一刻我才知道，原来在我缺席的这段人生里，她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
“以后我不会乱说这种话了，毕竟有的小孩特别笨，会信。”乔诺拉长语调，宠溺地看着我。这个眼神看得我心一惊，整个人慌了心神。
我这个人就是贱骨头，被人爱不得，他越是这样，我哭得越是厉害。我像是个一腔愤懑无处发泄的孩子，揪着他就开始撒泼耍赖。
我没法回答她，因为我也真的不知道。我了解董铭阳，如果按照以往的惯例，他是绝对不会来的，可今时不同往日——我和乔诺都在，他应该也听到了我跟乔诺的一些风声，我想，他可能会来的。
董铭阳就那样看着我，双眼深沉得像是一轮心事重重的月。
“关月。”董铭阳神情严肃起来，因为关月比他想象中的难摆平，“咱们俩家庭、身份悬殊太大，在一块也不会有结果，我就是一个混混，你跟我有什么好的？”
她十六岁生日那天，我终于从这种病态的情绪中走了出来，我买了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插上一根单薄的蜡烛，在漆黑的夜空下，举着它，对关月说，对不起。
“你先坐下，坐下。”董铭阳脸上泛起一阵潮|红，他尴尬地瞥了我一眼。关月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马上回归了千金大小姐的模样，然后像模像样地把他介绍给我们。我尴尬地假装不认识董铭阳的样子，虚伪客套地寒暄着，一切看起来还都算过得去。董铭阳在看到乔诺的时候，目光明显一滞，而乔诺始终不动声色地迎接他的目光。
他穿着去年我帮他挑选的黑色夹克，戴着深灰色棒球帽，拉开椅子，利落地坐了下来。同一时间，关月激动得“砰”地一下站https://m.hetushu.com.com了起来。
“你真的来啦！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她激动得难以自抑。
“我说你有完没完！吃什么饭，没看到我在这和朋友聊生意呢吗！”艾和脸红脖子粗，眼里原本那些假装的情意也因为酒劲儿全都不见了。
“催催催！就知道催！喝点酒就磨叽个没完！”
她嘀嘀咕咕，纠缠不休地问我。
她之所以那么柔弱、之所以那么想依赖男人，是因为受到了不忠实婚姻的刺|激，她总有一天会想通的……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很缺爱。
说完，他头也不回，扶着我就朝外走。我轻轻倚着他的身子，只觉得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
“啊？”我有些发懵，但好在很快反应过来，明白了他说了什么。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帽子，毫不犹豫地站起身，几乎同一时间，关月原本笑成花似的脸瞬间萎靡，可董铭阳根本不理她，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关月第一时间就追了出去。我下意识要跟过去，却被乔诺拦住。
“我觉得这样没意思，大家都很累，特别是我。”
“你怎么就知道没结果啊，都还没试！你凭什么一票否决我啊！”关月带着哭腔，我有点儿受不了这尴尬的局面，想过去把关月拉开，可我没想到，在这瞬间，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关月能给他一切，更别说爱，所以，这有什么不好？
“这里空气不太好，我先带静安出去。”
“关月哪里不好，哪里配不上你了？她能给你所有你没有的，她能让你过你想要的生活，多少比你条件好太多的人追关月都追不上，你到底知不知好歹！”
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说出这些话，我愣住，不知如何应对。
“等吧，我们陪你。”乔诺说。
这个声音卑微又可怜，像一只快而有力的手猛揪住我的心脏。
我发誓，这世上也就他敢这么不依不饶地问我话，而我还不敢发脾气。但我不敢发脾气，不代表我忍得住我的脾气。
可不管怎样，我都受够了在他面前伪装，因为我发现我这么用力地伪装，除了让自己难受，一点用处都没有。
可是，我根本没有我想象中的活的自私。
可董铭阳这个死脑筋，想的只有他心里的儿女情长，他的自尊骄傲，我的眼里只有现实，只有温饱。如我所料，他还是没有理我。
“不是说好了的吗，今天陪我们吃饭的，你看我饭菜都做——”
他像个天生的王者贵族，而我大概就像个土财主家的傻儿子吧。
说完，我把侍应生叫过来，让他们赶紧上菜。
对，我就是无理取闹。
“静安，学会对这个世界友好一点。”
紧随其后跟进来的乔诺被舞厅里的烟味呛着，稍显不适。现在是白天，所以还没有晚上那么浓重的灯红酒绿的气氛，只是有些中年男女聚在一起抽烟、喝酒、打牌。男男女女搂搂抱抱，满面油光地亲昵着，看着让人生生作呕。
在我心里，我一直觉得，也许等我有经济实力了，我能靠得住了，那个女人也许会愿意脱离那对宛如吸血虫一样的父女，跟着我一起过安稳又平静的生活。
三天后，关月所说的那场四人约会，居然真的来临。
“你们陪我去个地方吧。”关月强颜欢笑，看起来一副很坚强的样子，可只有我知道，她现在的样子，随时都像要崩溃。
“挺好的，别换了。和_图_书”他总能洞悉我心中所想。
我猛灌了一大口水，这时，一个身影突然闯进我的视线，把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走。
当时我的急脾气也上来了，仰头就朝他喊：
这种恐慌让我心里憋闷至极。
乱吼一顿，我又开始委屈地哭，我以为他会生气，转身就走，可他没有，他把我从地上拎了起来，拖着我，最后把我扔进了车里，用安全带把我锁在了车上。
她穿了D&G新一季的套装裙，配她那个限量款的爱马仕包，高贵得像个金子做的小公主。一路上我还得搀着她，以免她新鞋子磨脚，让她摔倒。这也就算了，关键是，她紧张得跟要入洞房似的，本来就涂了腮红的脸配上紧张的潮|红，下一秒我都怕她突然开口唱“二人转”。
……
“别等了，吃饭吧。”我有些不耐烦，“他这么大牌，你换个人追行吗？”
“我就服了你了，你怎么就没完没了了呢！”艾和拍案而起，一副要打人的架势，其余的人立马拉住他，林芳被吓了一跳，往回退了一步，而坐在那几个叼着烟的女人冲着她说，“嫂子你还是走吧，有什么事儿回去再说。”
我根本救不了我的母亲，就算我愿意给她好的生活，她也死性不改。所以，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的委曲求全的那个平衡点，就没了。
他们像是聒噪的苍蝇一样说个不停，而我没有心思再听下去，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塌陷，它们变成碎石尘土，在我的世界里纷纷扰扰。
董铭阳冷着脸，但也循规蹈矩地和关月搭话。
沉默了许久，他终究还是把那些即将喷薄而出的话忍了回去，然后，他回到卧室，狠狠地锁上了门。
相反的，我觉得今天的关月特别烦人，特别欠揍。
我有些慌神，眼睛跟着酸涩起来。此刻，我没了心思去管关月和董铭阳，只觉得胸腔被重击了一样，大面积缺氧。
“可是——”
有什么好吃的，她会分出一大半给我。
我越说，声音越小，我承认我还是有些忌惮他的，我怕他发脾气，怕他离开。
乔诺看出我焦躁不安的情绪，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给我倒了一杯水，转头对关月说：“边吃边等吧。”
“你走吧！你别管我！我就是个疯子！你别管我！”
“让他们自己解决，你在旁边，关月面子上反而过不去。”
等我差不多哭够了，他才开口，重新问了一遍：“你看到谁了？”
就在我捏着苹果想找个地方死一死的时候，关月踩着新买的华伦天奴高跟鞋从卧室像模像样地走了出来，指着我，装腔拿调地说：“那个谁，别躲了，我表哥可不是那么俗气的人。”
他坐在驾驶座上静静地看我，我依旧委屈似的掉豆大的泪珠，他依旧什么都不说，却时不时地帮我把眼泪擦掉。
从小到大，关月几乎是身边所有人的掌上明珠。
他摸着我的头，像个温柔宽厚的哥哥，那样说道。
“喝喝啤酒，打打架，谁没做过啊，你当我们都是书呆子？”
那天晚上，他问我，苏静安，你就从来没为我考虑过吗？
也许，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错的是我，可即便是这样，我也没觉得我说的这些有哪里不对。这可能就是我和他本质上的不同。他是个理想主义者，是个性情中人，而我经历过生活的大起大落后，变得急功近利，变得趋利避害。
她不甘示弱地和*图*书看着董铭阳，董铭阳的表情就跟噎到了似的。
“我吃好了。”就在这时，一旁的董铭阳再次开口，他看着关月，没有一丝抱歉地说，“你们吃吧，我先走了。”
自己表哥都发话了，关月也不敢反驳什么，只是哼了一声，瞪了我一眼。
回过头，那个女人熟悉的面庞就这样映入眼帘。我与她隔了五六米的距离，昏暗的灯光横亘在我与她之间，她根本不会看到我。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她站在酒桌旁边，低头从包里寻找着什么，而一旁的男人极其不耐烦地催促着，酒桌上的其他人都像看笑话似地看着她。而那个催促的男人就是艾和。
“不来，我就一直等，等到他来。”关月斩钉截铁，一点儿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专心开车的乔诺从后视镜意味深长地看了关月一眼，然后浅笑着摇了摇头。
他这叫以柔克刚吗？
“别啊，那幅画怪幼稚的。”我尴尬地笑，“实在是太献丑了，你还是摘下来吧。”
“其实，我很高兴见到你真实的样子，凶巴巴的，好歹像个有血有肉的人。”他叹了口气，“我妈妈曾经也像你一样活着，很累。”
“这就是你的不同世界？”关月嗤笑，“我是喜欢你，你也不能把我当傻子啊。我好歹是正经九年义务教育上来的。”
世上最应该爱我的两个人都不爱我，我为了维护我易碎的自尊，选择把心门关上，装出一副冷漠不在乎的模样。可没人知道，当我面对别人的关怀时，都是诚惶诚恐、受宠若惊。
大约我的人生中，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和她一起度过。我没有一个精确的数字去计算我对她的感情，我只知道，看着她难过，我一点儿也不好受，甚至比她还煎熬。
“怎么办，董铭阳会不会不来啊！”
也许是这一系列动静太大，我反而消停了一些。
“听话，关月是成年人，自己会解决好的。”乔诺把我拽到他身边坐下，然后温柔地给我夹着菜。我看着连吃相都如此优雅的他，不得不承认就算我和他同样曾经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但骨子里还是不一样。
“它没你想象的那么不可爱。”
她抱住我，很高兴地哭着。
她不知道，在她离开后，那群人揭下虚伪的面具，开始嘲笑她。嘲笑她懦弱又愚蠢，没有艾和就活不了。而艾和沾沾自喜，告诉那群狐朋狗友，就是要找这样的女人，才能把自己和女儿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我认为和关月在一起，是他最好的选择。
“跟我回去吧……”
“静安，发生什么了，你看见谁了？”乔诺也蹲下来，掏出他随身带着的手帕，开始给我擦眼泪。
“你花了几天几夜画的，一定要珍惜。”他笑着，像是在说玩笑话，又不像。
“你是个心理防线很强的女孩子，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才会这样，可能你越是这样，在我眼里越会特殊。”
然后，董铭阳就答应带着我们三个人，去他从小混迹的那家小舞厅。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我特别想狠狠地砸董铭阳脑袋两下，然后再抽他俩耳光。
她开朗活泼，乐观讨喜，无论是父母，哥哥，叔叔伯伯，阿姨姑姑，全都喜欢她。说起来，这算是她的得天独厚，老天宠爱。
不管是她为了生活也好，囚于情爱也罢，她现在的样子，只能让我伤心。
菜在这时悉数上齐，我嚷嚷着吃饭、吃饭，心多少放回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