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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什么朋友，只有关月和董铭阳。当离开他们独自生活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日子是那么单调，单调得连正常的同龄小女生都不如。

我糊里糊涂地迈了进去，抬眼就看见苏远和陈佩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他们挂着饭店门口招财猫的同款笑容，讨好的模样跟面圣似的。转眼一看，她们的旁边，坐着一对穿着得体，看起来教养极好的夫妻。

它不是浩瀚星辰中一抹微不足道的尘埃，它是我体内最真实的情感，最诚挚的情绪。

书房作为他这种人的娱乐场，再合适不过。上等珊瑚绒地毯，薄如蝉翼的桑蚕丝窗纱，精致典雅的实木书桌以及架满了各种古典中外文学的书架。我摩挲着那些书本，有点感叹。有些聪慧当然也不是天生的，因为站得高、望得远，所触及的世界就更加广袤。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去找董铭阳，也没有找关月。

当我不管做什么事，乔诺的影子都会夹杂在回忆里，闯入我的脑海的时候，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我也因此烦躁不堪。

我几乎没有喜欢过谁，但现在，“几乎”这个词也似乎失去了效应。我很清楚地知道，我在想乔诺，但我并不认为这就是喜欢，这只是凡尘俗子千百万情绪中的一种。当你习惯一个人的时候，他短暂的消失，也会让你变得不安。

此时，我和他站在别墅的门口。他双手插袋，定定地注视着我，末了，他叹了口气：“苏静安，你还是不了解我。”

乔诺的妈妈一直笑嘻嘻地看着我，说了一句皇恩浩荡的话。

我愣愣地看着他，只觉得天旋地转。

这次，换我愣住了，乔诺的父母也在家啊！

而最气的其实是我自己，因为我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那些想念居然是真切的。

我想说，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所以根本没想过你能这样待我。

在某一方面，我特别愚钝，这方面就是爱情。

没有做好表情管理的我，在他面前很诚实地翻了个白眼。

我时常都不能理解关月捧着手机等一天，看到董铭阳回复一个字就高兴得乐不可支的举动。

“可和图书是我愿意啊。”

与想象中不一样，乔诺的父母是那种特别和善的人，但越是这样，我越紧张。

“你表情能不能好点儿！你知道这是哪儿吗？！”陈佩怼了我，小声地说。

“换你你舒服吗，一声不响地就被拉来？”我咄咄逼人地看他，“你说实话，是不是故意的，想看我笑话！”

当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我一下就明白他心情为什么这么好。

我半张着嘴巴，仰着头看他，觉得自己像一株傻兮兮的含羞草，他这样轻柔地看着我，我忽然就害羞了。

而让我更加不适应的是，我开始体会到不停想起一个人的感觉。

“乔诺，我，我想我有必要解释一下，反正上次也和你说明白了，我本身也就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我接近你就是有目的的，表白啊画画啊什么都好，这些都是苏远的安排，你不必当真，我、我……我没想过要和你怎样的。”

“唉。”他摇头叹气，“人不大，气性不小。”

此刻的我，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我说了，这个世界没有那么不可爱。”

自从上次和乔诺在车里短暂的谈话后，我不觉得他还有什么理由接受我，这场战役，还没拉响，我就已经被自己的不淡定打败。

我突然觉得很丢脸，特别丢脸，丢脸到想甩开他直接冲进他家泳池里躲躲。乔诺似乎看出我的这种情绪，他直接拉住了我的手臂，我想挣脱，他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是想让我拉你手吗？”

这么一想，也不难理解为什么他后来一段时间都没有再找我，如果是我，我也拉不下脸来再找这个不识抬举的人吧。

“穷，买不起。”我撇了撇嘴，老老实实地回答，换来了她一个无比鄙视的白眼。

“你跟这只猫很像，因为人生的经历，让你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失望和警惕，你从不轻易让谁走进你的心，所以我之前才会一直用审视的态度去看你，我不是在猜测你，怀疑你，而是希望你能袒露出自己本来的模样。”

“你不讨厌这样的我吗？”最终，我还是回答了他。

我很清晰地感觉到我和图书的心“哐当”地在胸腔里折腾了一下。

“你这样躲着我，我总认为是那天我说的话让你不舒服了，或者你有了别的情绪。”他站起身，在我身边踱着步，“我不太擅长猜测女孩子的心思，特别是你这种特别的小姑娘。”

他看了我一眼，视线在我脚上的那双vans的鞋子上停住了。然后，他的眉头皱在一起，表示不是很懂我的审美。

“我那么缺笑话看吗？”他扬眉，“你可真能冤枉我。”

说完，他拉开了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太耀眼了，太完美了，也许我侥幸能得到他，可如若有一天失去他，我知道我会痛不欲生。

与他相反的是，我觉得我像头傻了吧唧的猪，被人算好斤两拉去卖了都不知道。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矜贵的粉裙子，我特别想拿出笔在上面画几道。陈佩见我紧绷着脸不下车，直接拉开车门把我拽了下去。

我是众生中一抹最不起眼的杂草，为了生存，每天艰辛地熬。我从不奢望幸福，因为得不到会让我痛苦。这一点，对于乔诺也是如此。

毫不夸张，我用了整整十分钟消化这个事实。

“这裙子是fendi的最新款，赶紧换上然后化好妆，你爸等你出门。”陈佩像个皇后，瞥了我一眼后，转身扭着腰走了，留下一脸懵懂的我。

我这样的“咸鱼”，很容易就能被看出深浅来。好在乔诺坐在我身边，一直为我解围，替我回答问题，而我像个弱智似的一直点头，就差让乔诺替我回答我的三围了。

我当然知道这是哪里，这是乔诺的家。

我没有过多纷杂的情绪去帮两个人分担，也不想再从中掺和。爱情是道难解的题，唯有当事人自己去面对。

他说什么呢？

但我不能表现出来，毕竟我也见过世面。

但我的回答是吊儿郎当的：“想了啊，天天想。”

他给我泡了一杯碧螺春，放在桌上，让我品。

比起得到时短暂的美好，我更惧怕失去时荒凉的孤单。

“所以你就让苏远带我来这里？”我很不服气地摇头，“你这招数我真是甘拜下风。”和*图*书

但做自己的同时，我还有一个残忍的现实要面对，那就是我要收起我的脾气，规规矩矩地在苏远面前做人。所以，当陈佩把那件俗艳的连衣裙扔到我床上的时候，我就算恶心到想说脏话，也还是绷着脸问，怎么了。

乔诺打断我正酝酿的话，甘之如饴地看着我。

“苏静安，你经常让我想起我很小的时候养过的一只猫。那只猫特别漂亮，谁见了都喜欢，但就是脾气特别不好。”他微笑着向我讲述，眼里泛着回忆的光，“因为脾气不好，所以后来大家都不喜欢它了，只有我，依旧和以前一样，后来，这只猫只跟我亲，再后来，所有人都发现它的性格变好了，原来根本不是它的脾气太坏，而是它太惧怕这个新环境。”

“苏静安，我同意你的告白，你人生里关于爱情的答卷，和别人比，应该算是满分。”他伸出手，笑嘻嘻地捏我的脸。

我当然没说，毕竟我那么酷。

我当然不敢告诉苏远，但我也懒得想对策，做自己是一件很珍贵的事情，我得珍惜。

每次见乔诺，我都紧张得跟坐在考场等着发卷子的小学生似的，而今见到他的父母，我才发现之前那都不算事，这才叫真紧张，紧张得我头皮都发麻。我双手一直握着保姆递过来泡着香浓奶茶的杯子，像个哑巴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

空闲的时间就去图书馆自习，看书看累了就去画室待一会儿。开心的时候就一个人逛逛街，无聊了就独自去看一场电影。

我刚想说胡说，明明是你根本没找我，然后就恍惚间想起来，好像的确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当时的情况是，我在和董铭阳理论，一时手快就挂了他的电话。而后来他也的确给我发过信息，但我似乎用意念回复了。

对，我从进门后一直就在生气。生苏远的气，生乔诺的气，甚至还有点生乔诺父母的气。我气苏远不告诉我就把我拉到这里来，气他那副谄媚的样子，真的有够丢脸。而对于乔诺，我的生气就不足以形容了。大概就是，为什么你这么多天能不联系我，却又突然把我拉到你家和_图_书。

我劝过关月放弃，劝过董铭阳接受，可兜兜转转背负骂名的人还是我。我当然没有那么伟大，于是只能翻个白眼把时间留给自己。

这么告诉自己后，我恢复了淡定。

不知道是不是熟悉了的关系，总感觉他对我说话多了一丝亲和，他用圆珠笔轻轻敲着我的头：“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给你发消息，你不回。”

乔诺把我带到了他的书房。

怎么说呢，虽然我从小生了一张还算不错的脸，但我从来不会因此认为我是拿着仙女棒的仙女。

被自己的想法惊到，我更生气了。

同意我告白？

他又笑了起来，露出八颗整齐又洁白的牙齿，像是给牙膏做广告的模特。

Fendi的裙子啊，好贵的，卖了能值好多钱呢！

乔诺就够聪明了，他这么成功的企业家父亲，是得多聪明。

究其根本，我也很累。

他有资本愿意。

“憋了有段时间，我觉得我还是得和你见一面，最好再正式一点，这样你也不会太不给我面子。”

感叹于他的心思聪慧，我诚实地说：“没有。”

这么气派的别墅，这么大的花园，本市我想不到第二家谁能拥有。何况，乔诺还就站在大门前不远处，和苏远寒暄着。我生无可恋地站在那，像一只没吃饱的鸵鸟。乔诺时不时地看我，在保姆领着苏远和陈佩进去后，款款走向了我。

“是奇葩吧。”我诚实地补充，他被我逗笑：“这个词很精准。”

因为没有人可以抵挡他的魅力，包括对爱情玩世不恭的我。

“好。”乔诺应了一声，回首拉住了我的手腕。我下意识地颤了一下，特别不要脸的，我居然在想他为什么不拉着我的手。

“小诺，你带着静安去你的领地参观一下，我们大人聊天你们也插不上话，怪无聊的。”

“即便真的不可爱，我也会努力，让你视线所及的那片世界，变得可爱。”

他好像特别吃这套，直接被我逗得笑出了声。笑完了，他还问我：“小朋友，这几天想我了吗？”

有点意外，我的心情出奇地好。事实上，苏远从来不会拉我出门，我当然知道他这个套和图书路一定有事。我懒得想他要搞什么幺蛾子，我只知道我无聊得快要发霉了。而心情好的不只我一个人，还有苏远。

我无奈地看着他，特别想说——你还不如给我开瓶82年的拉菲。

“我也想你了。”他像个老夫子似的点点头，我分不出真假，只是跟着他走了进去。不得不承认，豪门大户就是豪门大户，我一个有钱人家出生的小孩，好歹也见过不少世面，可还是被他们家苏州园林风格的院子和家给惊到了。

“最近韩国女明星都这么穿，您就别见怪不怪了！”说着，我自来熟地拉开他的车门，大摇大摆地坐了进去。正在副驾驶补妆的陈佩从小小的镜子里看我，略带鄙视地问：“你能涂点口红吗，化妆了整张脸却不涂口红？”

意思就是说，他要做我男朋友？

跟他坦白后，我丝毫不掩饰我的本性，斜着眼看他，脑子里想的是，你终于想起我了啊。

活了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有人用这种眼神注视我，包括在董铭阳身上也没有。董铭阳看我的时候更多是带着讨好和期许，而他，却是真真切切的，不管你怎样，他都是愿意的。

天气骤然变冷，草木衰竭，绿叶褪色。我把柜子里的夏装全部替换成秋装。时间像是在我和他们之前画了一条清晰明确的线条，生生隔开。但我还是会与关月每天发语音，发消息，也会偶尔的和董铭阳互报个平安，以示自己的存在。

于是，我硬着头皮开始品这杯茶，他倚在桌旁，用那种看小猫的眼神看我：“气顺了点没？”

“这几天你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不给我，怎么，是真想放弃我？”他侧着头，看着我的脸。此刻我特别想找块口香糖吃，这样我就可以假装吹泡泡不用回答他的话了。

半小时后，我如期站在了苏远面前。

“其实，我主要想让你见见我的父母，也让我的父母见见你。”他回到原来的位置，定神看着我。我被他这句话绕得有点晕，眨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我从来不是一个聪慧的人，但我也还是听得出来他想表达什么。我忽然间就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