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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乔家别墅里灯火通明，而乔诺的房间的光却是一直暗着的。

失望攒够了，就变成了绝望。没有了期盼，一切都变得轻松至极。

这个时候，谁又比谁好过呢。

手指触碰到接听键，然后我做出了逆来顺受的准备。

在手机通讯录上翻了好几圈，我竟连一个能接我回去的人都找不到。因为在我的意识里，关月也已经不要我了，我没有脸面再找她。就在我等车无望的时候，她却主动打电话给我，询问我在乔家的进展。在得知我经历了什么后，把我接了回去。

你不要脸，我还觉得丢脸。

关月没有回答我，而是靠在椅背上小声地抽泣。

关月把外套套在我身上，带着瑟瑟发抖的我上了车。她刚坐到驾驶座上，我一句话还没说，她就哭出来了。

谁拿自己的亲女儿当筹码去兑换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时，不远的前方亮起了车灯，我抬起头来，看到一辆黑色的跑车徐徐在我前方停下。

大约响了三声，那边便接通了，只是接通的人是乔家的保姆阿姨，在视频里面看到人是我后，迅速地挂了。

说完，他连看都没有再看我一眼，冷漠地从我身边走过。

关家和乔家关系比较近，她应该知道更多的情况。

一切都与我想象中一样，我迎来了苏远劈头盖脸的辱骂，甚至连我妈都不放过。

我坐在沙发上，愣愣的，看起来像是一具毫无生气的行尸走肉。

可一切真的都怪我和-图-书们吗，到底是谁当初抛弃的我们？

我说，好。

是乔诺的父亲，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面色凝重地下了车，一步步地朝我走了过来。我站起身，局促得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总之，这句话每次到嘴边，都能被我生生地咽回去。而今，我已经觉得没有任何咽回去的意义了。

艾和现在据说保住了命，还在重症病房观察，只要他没丢命，那这起事件，我们还有争取从轻处理的余地。

我知道，他已经给足了我的面子。

我慌忙摆手想解释，但看到关月红红的眼眶，真相哽在了喉咙口。

谁在大雪夜里把我们从别墅里赶出来？

“这样吧，关月，你带我去乔家一趟吧。我自己想找乔诺问问。”

对呵，他怎么能放过我妈呢，如果不是我妈招惹到艾和那种人渣，我又怎么会经历这种事呢？

这个时候，我们除了等待，别无他选。

不知道是不是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的原因，胃病在此刻开始作祟，我痛得有点忍不住，索性蹲在地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伯父——”我的声音带着微微颤抖。

我裹着她的外套，像个鹌鹑似的傻了吧唧地看着她哭，给她递了几张纸。她接过去，毫不顾忌形象地开始擦鼻涕。

来到乔诺的家，我让关月先回去。等她离开后，我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按了门铃。

见我这样，关月闭着眼睛，哭得更凶了，她和*图*书边哭边说：“苏静安，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我们！我好不容易喜欢个男人，结果他不爱我，还被抓了起来。没出息的我，没办法对他不闻不问。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转凉的原因，从技校出来后，我便不停地打喷嚏。已经傍晚了，本就灰拉拉的天气变得更加阴沉。

我爱的人，爱我的人，就算我拼尽了全力想要守护，也终究会离我远去。

那天晚上，还是关月把我接了回去。

“自从你们出事后，他就被乔伯伯派人看管起来了。手机被没收，大门也不能出……”关月越说越觉得奇怪，“你说乔伯伯至于吗？被抓走的是董铭阳，跟乔诺没什么干系，他那么紧张干吗？怕乔诺被这种伤人案件连累？影响他们乔家大家族的名声？”

谁对自己的亲女儿不闻不问？

在我下跪后，艾晴终于松了口，她答应考虑和解的事，三天后给我们答复。

“啊，不疼，真不疼。”我瓮声瓮气的回答，顺便龇牙，勉强冲她笑了笑。

“是，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系到他了。”事实上，自打我昏迷后，除了那个意外的电话，他就音信全无。

洗好澡的关月就在这时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过来，她脸色苍白，不可思议地问我，“你和你爸彻底断绝关系了？”

关月点点头，一踩油门，车子往前平稳地驶了出去。

“所以，和_图_书我希望你以后，能彻底断了和乔诺的往来。”他像一个法官，宣判着我的罪行，“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很难，所以我会采取强硬的手段。以后，请你当成没有认识过乔诺吧。”

这个问题在这短短的两天内，我问过自己无数遍，但都不得其解，我怨过，恨过，委屈过，但都没有用，所以我对这个问题，已经麻木。

如果我能够早些明白这个道理，我一定早早与董铭阳说，爱有的时候不光什么都换不来，还会把自己牵扯进去。

“不，不是这样的……”

她以为，是因为我牵扯出这桩并不光彩的事，才让乔家不再接纳我。我看得出她想安慰我，但我只是笑笑。

“最近你经历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乔诺为你做了一些自毁前程的事，本来我想替你们解决的，但是乔诺是个太过纯粹的孩子。”说到这里，乔诺父亲的眉宇间终于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躲起来，应该出来承担责任，但我作为一个父亲，一个只有这一个儿子的父亲，我决不允许这件事发生。”

但我终究是没有。

明明室内温度正好，我却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电话就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候响了起来，在看到来电的人是谁后，我有一秒特别想把电话摔碎。

还有，明天以后，你我再无父女关系。

跟着她回到了她的公寓，一切都没有变，但一切又都变了。

乔诺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处境？和*图*书我能顺利见到他吗？

虽然这个结果不能让我们两个满意，但好歹有了转机。

“关月，说句实在话，你肯这样帮董铭阳，我真的已经很感谢了，你没必要跟着我们深陷其中。”我长叹了一口气，“喜欢的人，没了可以再找，但被毁了的人生，真的就再也拼不回来。”

没有人能比自己儿子的前程和人生重要，换成是我，我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和我这种祸害在一起。在铁门关上发出“啪”的一声的瞬间，我心里某根紧绷的弦，终于断了。

“嗯。”他的表情没有任何缓和，只是点了点头，“你来这儿找乔诺？”

没等他反应，我便把电话挂断了。

至少，跟乔诺沟通后，再决定接下来如何行动吧。

她给我拿了一些吃的东西，嘱咐了我一下，然后去洗澡了。

我知道她哭什么，但我心里的苦涩比她还要多上几分，我真的没办法安慰她。就这样哭了一会儿，她哽咽着声音问我：“膝盖还疼吗？”

在大门口原地打转，先前压抑的所有泪水在这关卡就着夜里的风，一股脑儿地涌了出来。事到如今，我被这世上种种突如其来又极不公平的事伤得体无完肤，早已没了承受接二连三的打击的能力。此时的我仿佛置身于一张挣脱不开的网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深陷其中却不得解脱。

但我终究没有说出这些话，而是沉默着，听他把所有的愤怒吼出来。我没有力气和任何人争吵，我连生和图书气都没有力气了，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我能像蛇一样跑去冬眠，或者像电视剧的女主角一样，经历一场狗血的车祸，然后沉睡永不起。

“现在的我，就是。”

他不知道，这句话，从三年前，我就想亲口说了。也许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也许因为年纪小没有勇气，也许还对他抱有一丝希望。

现在呢，我和乔诺没办法在一起了，他想要的一切都破灭了，又把责任全都怪罪到我头上。我真的特别想问苏远一句，你要脸吗？

“是。”我轻飘飘的回答她，然后笑一笑，问，“关月，你有没有尝过在一瞬间失去所有的感觉？”

我和她之间不再无话不谈，而是充斥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尴尬。和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样过。有时候，争吵并不代表什么，沉默才是破裂的本质。

直到他说出那句，你明天来把你的行李带走，我才开口说话。

完了，都完了。

长舒了一口气，我大概体会到那种叫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

就这样待了一会儿，我终于忍不住问：“关月，你知道乔诺……这些天怎么样吗？”

我想说的话刚到嘴边，像是挨了一耳光一样，硬生生地咽了回去。那个在我脑海中不停翻涌，让我不敢承认的想法再次冒了出来。

“你还是别找了，苏小姐，我想你和乔诺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他的话里没有任何感情，连一丝歉疚也不曾有，他只是在知会我。我愣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