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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只剩我孤独离场

作者:叶冰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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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许岩说,我禽兽不如 01

第七章 许岩说,我禽兽不如

01

他的倔强,他藏在心中的痛苦,他此刻表现出来的悲伤,他的悔恨……他此刻所有的情感都让我觉得心疼,这突然的心疼让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慌了起来。
那个身影与我隔得较远,我只能看到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可是不管怎么样,他终于说他亏欠了我,终于对我说了对不起。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地站起来又摔下去,突然有种冲动,很想跑出去,将瘫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他拉起来,就像上次在医院,他将绝望无助的我拉起来一样。
不,我不相信,所以我知道,过去我对柒轩的情感只是喜欢,那并不是爱,只是比普通的喜欢更深一点,没有他的关心,我依旧可以肆意地活着。
我一再暗示自己,可是只要一想到“柒轩”这个名字,我的神经便条件反射地绷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如果一个人对于我来说什么也不是,那我的心根本不会受到他的影响。
听到了声音,我才知道路灯下的少年在哭,我从未见过许岩哭,更未曾想过他会有一天对着我哭泣。
他说,我这辈子只欠过一个人,就是你。对不起,那晚的事,我一和*图*书直欠你一声道歉,虽然道歉根本弥补不了什么。
这种压抑的心情让我很崩溃,我就像一条被冲到沙滩上的鱼,急于寻找活路似的从床上蹦了起来,推开阳台的门,大步走了出去。
我不知道许岩为什么突然跑到我家附近跟我说这件事,为什么他不再假装根本就没发生过那件事,像之前那样无所谓,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我们各自的伤疤都揭了,血淋淋地放在面前,又为什么不乞求我的原谅。
冷静下来的我,终于可以平静地对着缓缓下坠的雪花微笑,将眼里的湿意擦去,我刚准备转身回卧室的时候,便看到楼下不远处巷子里的路灯下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说,我真的发现自己很残忍,我凭什么毁了你。
原来,我要的只是一句“是我的错,我亏欠了你,对不起”。
“小眼睛,忘了跟你说件事,前阵子老柒他孙子轩轩往我们家里打过好几次电话,可你都不在,他让我跟你说一下,让你打个电话给他。”
我渐渐听明白了许岩在说哪件事,心里那块从来不敢揭开的伤疤就这么硬生生地被人撕开了,痛得我难以呼吸。
那个少年似乎也看到了我,抬和-图-书起头,手里握着的手机紧紧地贴在脸颊上,很快我就听到了卧室里许岩给我的手机在响。
我匆忙跑到屋内拿了手机,接听后又跑向了阳台。
我们本来就是同一类人,何必互戳伤口呢?
我握着手机,视线紧紧地追随着路灯下的少年。我看到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没站稳,又滑坐在地上,再站起来,再倒下,也不知道他在坚持着什么,我的眼里只看到了倔强的他。
爸爸的话让我觉得可笑又可悲,我什么时候沦落到要他给我如此虚伪的关心了?
这么冷的天,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家楼下呢?他不是应该在他妈妈家吗?
终于,许岩对我说了抱歉。
你见过让人回电话,却没有把电话号码给你的吗?
儿时的依恋,谁能确定那就是爱呢?唯一能确定的只是它的稚嫩。
因为在乎,所以会被他的情绪感染,会为他心疼,会因为他的每一次出现而记忆深刻,会因为他带给我的伤害而心痛,会因为他带给我的温暖而迷恋上那种感觉……
我要用力呼吸,这样才能有力气将那个与我无缘的少年彻底遗忘。
那一刻,自以为明白了许岩为何哭泣的我,第一和-图-书反应就是想要安慰那个蹲在路灯下看起来很可怜的少年,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许岩却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突然,我觉得心疼,为那个伤害过我却又呵护过我的少年心疼,不是怜悯,不是同情,是真正的心疼。
终于,许岩对我说了是他的错。
我的眼泪汹涌而出,我用力捂住嘴巴,生怕自己痛哭出声,可是那些深藏的痛与恨还是随着抑制不住的眼泪宣泄而出。
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逃不掉的,或许许岩就是我逃不掉的劫。
可是我并没有移动脚步,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因为我知道,如果我现在冲出去,意味着一个蕴藏在我心中,我却从来不愿去面对的事实——我在乎那个人。
我以为他是因为在他的亲生母亲那里受了挫,所以才会无助地跑到我家附近哭。我甚至都没仔细去想许岩是怎么找到我家来的,我只知道许岩总能带给我意外。
他说,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吧,这样我会好受一些。
我告诉自己,简乐柠,你不要去相信他难得给予的关怀,以前他抛弃你而留下的伤痕,现在每每想起还在疼呢!所以不要被他打动了,不要再沉溺于他虚伪的关怀中了。
他说,小和图书雨死了,我疯了才会这么对你。我很痛苦,得知自己的身世前,没来得及为小雨和妈妈做些什么,好不容易可以为小雨尽一点做哥哥的责任,她却死了。我以为是你害死了她,我真的以为是这样,所以那天才会那么冲动。对不起,求你别原谅我,我自己都没法原谅我自己。
心里郁结已久的怨恨在这一刻被完完全全地释放出来,我对许岩那越来越不明确的恨也终于随着眼泪的滴落而消散。
他有他的生活,我也有我的,这十几年里,他的世界不需要我,而今,我的世界也同样不需要他。不过,话虽是这么说,但我的心里还是因为他的电话有些乱。
他说,我怎么可以对你做那样的事,怎么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跟你相处。
现在这个时候,柒轩是不是真的关心我,其实一点也不重要了。
我与许岩分别了近五个小时,我并不知道,在这五个小时内发生了很多让我意想不到的事。
我知道,我只要再向前跨一步,我与他之间就再也扯不清了。
我一直都很不甘心,我讨厌明明是柒轩和安小朵做错事,却是我替他们受罚;我讨厌明明是安小朵自己摔下楼,却要赖在我身上;我讨厌明明www.hetushu.com.com是林嘉瑞伤害了童星雨,却是我替他承受报复;我讨厌明明一切都不关我的事,却硬要说是我的错。
他说,简乐柠,我今天才知道,那天我的冲动会给你带来多大的伤害,我连禽兽都不如。
我一直恨着许岩,恨他为什么明明做错事却还觉得是我欠了他,恨为什么明明是我受伤最深,却还要我为别人背负怨恨。
终于,有一个人让我不再觉得那么不甘心了。
外面竟然下起了雪,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白色细碎的雪花飘落在我的身上,慢慢地融化,然后渗入我的衣服,突然的冷意将我内心的狂躁渐渐驱走,我终于冷静下来,开始整理我的思绪。
临睡前,我坐在卧室里想着爸爸在餐桌上跟我说的话,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然而,正因为我知道,许岩对我来说并非什么都不是,所以我才不敢让自己更加深入。
……
那个人是因为从安小朵的嘴里听到那件事了吗?所以想来对我表示一下同情,还是其他事呢?
他是一种不同于一般朋友和恋人的存在。
你们相信一个还在上小学的孩子懂爱情吗?
我懂他的痛,我甚至都能理解他伤害我的心情,如果那天我没遇到他,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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