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时间都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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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分数还要两天才出来。老师，等分数出来，您帮我看看去哪所学校念书好不好？”许晨曦轻声问道。
病房里的人都愣住了，大家一起来到病床边，注视着陈老师。我们甚至不敢呼吸，生怕错过任何一丝异样。
它在不知不觉之间让一个人华发满头，让一个人衰老，甚至死亡。
“嗯，不哭。”杜鹃笑了起来，“老师让我不要哭，我就一定不哭。”
“不要，不要。”杜鹃倔强地说道，“我就想要老师帮我下结论。老师，我们后天来看您，您一定要帮我们参考好不好？”
“哦，原来是你们。”她恍然大悟，侧身让我们进去，“进来吧，只是你们陈老师从昨天晕倒之后，就没有再醒来过。”
“喀喀……”陈老师发出了嘶哑的咳嗽声，她听见我的声音，稍稍侧过头来看我，半睁着眼睛，眼神还是那样温柔，她看了我好一会儿，终于认出了我，“扇儿啊，都长成大姑娘了啊。”
她说：“谢谢你们来看她，你们陈老师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你们这届学生了。”
“老师，您都记得啊。”我强忍着眼泪，拼命让自己保持微笑，因为我不想让陈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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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老师教出来的。”陈老师和蔼地说道，“你们今年高考吧，分数出来了没有？都考得怎么样？”
“对，老师。”我说道，“涉及未来的事情，果然还是要老师帮忙。”
“陈老师！”杜鹃忽然叫了一声，接着用力地抓住我的手，“扇儿，你看陈老师的眼睛是不是在动？”
她说：“你们陈老师从学校退下来之后，身体一直不好，去年诊断出了胃癌，并且已经是晚期了。她能活到今天，也很了不起，因为每次发作起来，那种痛苦不是常人能忍受的。谢谢你们今天来这里，我想你们陈老师一定很欣慰吧！小时候的我，不能理解她将关心都给了自己的学生，那时候我宁愿做她的学生，也不愿意当她的女儿呢。”陈老师的女儿笑了笑，眼睛已经湿润了，“她这辈子教过很多学生，现在你们来看她，她一定很开心。”
“我想去看看陈老师。”我放下行李，问道，“妈妈，您知道陈老师在哪家医院吗？”
“我们是来看陈老师的，我们是陈老师教的最后一届学生。”我上前一步，对她说道，“让我们看https://www.hetushu.com.com看陈老师吧。”
“陈老师！”我喊了一声，“陈老师，您醒了吗？我是扇儿啊，苏扇儿！”
江淮是个男生，感情要比女生内敛。但是，尽管他表现得很沉稳，但关切的眼神出卖了他，他的紧张不比我们少。
“哈哈，不要哭。”陈老师伸出手，轻轻地替杜鹃擦掉脸上的眼泪，“杜鹃是大姑娘了，大姑娘还哭鼻子，会被人笑话的。”
“呃？”
“扇儿。”妈妈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还打算去接你回来的。”
“老师不是醒了吗？一定没事的。”我说道。
“真是傻姑娘。”陈老师忍不住笑了笑，“未来这种事情，老师也帮不了什么忙，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人生，别人永远也没有办法帮你们下结论的。”
“记得，我的最后一届学生都是好样的。”陈老师很欣慰，“你们来看我，老师很开心。”
“嗯。”妈妈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妈妈和爸爸都是清塘街上长大的孩子，陈老师也曾教过他们。
我走过去，在她的床边坐下，握住她枯瘦的手，哽咽着说道：“陈老师，我们来看您了，您教过的孩子来wwｗ•ｈｅｔｕsｈu•cｏｍ.com看您了。”
陈老师再次被推进了急救室，我们守在外面，心里都很紧张。
“在第一人民医院。”妈妈说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老师，还有我！”杜鹃挤到我跟前来，“老师，您还认识我吗？”
陈老师的女儿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水，比起我们，她反而淡定很多。
“调皮鬼杜鹃丫头。”陈老师的心情似乎很好，她微笑着说道，“人小鬼大。”
江淮一言不发地站在一边，陈老师的女儿听到我们的话，眼眶红了。
许晨曦按了按我的肩膀，杜鹃站在病床边，轻轻地摇了摇陈老师的肩膀，用很轻的声音呼唤道：“老师，老师，您醒醒好不好？看看我们，我们都长大了啊。”
他跟我们一起回清塘街之后，就直接去了他外公家。
陈老师真的老了，那时候她的头发花白，如今已经全部白了。她瘦得只剩下骨头，闭着眼睛，神色却很安宁。
一路急匆匆地到了医院，我们找了医院前台问了一下陈老师的病房在哪里。
“人老了，就会面临死亡。”陈老师似乎并不觉得遗憾，“老师本来以为醒不来了，竟然还能再见一见我可爱的学生，也能https://www.hetushu.com.com够微笑着告别这个世界了。”
从清塘街小学毕业已经六年了，我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陈老师，第一次觉得时间太过残忍。
“是啊，老师，您快醒醒。”
“是晨曦的妈妈打电话过去通知我们的。”我仍旧有些不相信，“陈老师真的病危了吗？”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过来，我们连忙退到一旁，医生给陈老师做了简单的检查，然后就出去了，出去的时候把陈老师的女儿一并喊了出去。
当我提着行李，匆匆忙忙回到家的时候，爸爸妈妈的脸色都有些凝重。清塘街上的人都知道了陈老师病危的消息。
“老师，我是许晨曦。”许晨曦的眼眶有些泛红。
时间好像过得很慢，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杜鹃一直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江淮一言不发地坐在我身边，许晨曦牢牢地握着我的手，她的掌心里全是冷汗。
“真的在动！”就连许晨曦都激动起来，“陈老师，陈老师，您听得见我们说话吗？我们都在这里，您快醒来啊。”
“你是……你是谁来着？”陈老师看着许晨曦，一时间有些记不起来了，“让我再想想，我一定能想起来的。”
“医生，你看看，我妈醒了。”陈老师的和_图_书女儿在她睁开眼睛之后就去找医生了。
明清河并没有一起来，因为他不认识陈老师。
终于，在我们期盼的眼神中，陈老师的眼睛缓缓睁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
“哦，对对。”陈老师恍然大悟地说道，“我想起来了，从来不用我操心的小姑娘，成绩一等一的好。还有江淮，你们几个孩子，从小感情就很好，过了这么多年，还在一起玩啊。”
和妈妈说了会儿话，杜鹃就换好衣服来找我了。我们和许晨曦会合后，在公交车站台等到了江淮，四个人一起上了去往榕城的公交车。
“哈哈，拗不过你，要是老师还能活到那天，一定帮你们参考好不好？”陈老师说道。
五分钟后，我们敲响了病房的门，来开门的是陈老师的女儿，见到我们有些意外，她问：“你们是……”
她明明是微笑着说出这句话的，但是大家的眼睛都红了。
“老师，您不要这么说，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杜鹃忍不住哭了出来，她很容易被别人的情绪感染，快乐是这样，悲伤也是这样，“我最喜欢您了，老师。”
我们正说着话，陈老师忽然脸色一白，表情很痛苦的样子。江淮闷声出去了，很快陈老师的女儿和医生都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