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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慕。”

俞凛之知道慕灵素听懂了自己的意思，他心里的大石头才稳稳当当地放下了。他想了想，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道：“你可还喜欢他？”

慕灵素刚出后花园，就在垂花门处碰到了俞凛之。俞凛之似乎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不知道是闲逛到这里还是本想来找宜阳王的，见到慕灵素红着一双眼睛出来，脸上也没什么意外之色。

当年，皇帝欲立太子，属意皇后所生的嫡皇长子，可是皇后却偏心十一皇子沈清渝，所以一直力谏皇帝，立十一皇子为太子。慕思邈一心为国，深知沈清渝资质不足，劝谏皇后不要纵容私心，日后有害国本。

一语既出，慕灵素发现自己说这话似乎有些失当。虽然她指的是皇后和宜阳王，但是俞凛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她仇人的后代。她有些紧张地看着俞凛之，抬手攀上他的衣袖，想解释什么。

“皇后真是得不偿失。”慕灵素继续和俞凛之并肩同行，向她的住处走去。

皇帝一向将德妃视为心头肉，迅速命奚宫局、尚宫局、掖庭局三司联动，查办这一大案。很快，慕思邈便被奚宫局以谋害后宫罪名收押。不过数日，顾诚上本启hetushu.com.com奏，求治慕思邈斩首之罪。还是尚在病中的德妃向皇帝求情，才改为流放。

德妃服下第一剂药后，当晚便在关雎宫披香殿内口吐鲜血，虚汗遍布全身，性命几度垂危。

时间太久，他竟已经忘记，他和慕灵素之间，并不是一片坦途。

哪知才出了京城，慕思邈便被人暗害。

一念及此，慕灵素的心情好了许多。

她还这么年轻，值得更加快乐轻松的生活。

慕灵素心里有些感动，道：“嗯，我知道了。药箱在我房间里，我们一起过去吧。”

她抬头与俞凛之对视，道：“我哪里有那么大度，原谅一个害得我家破人亡的仇人之子。”

毫无准备的慕灵素正要往前继续走，根本就没注意到俞凛之拉住她的这个动作，一个踉跄，竟往后倒在了俞凛之的怀里。

如果不能主动提出化解两人之间的这些仇恨，他们即使确实真心爱着对方，也很难跨过心里的那道坎，坦然自如地在一起。

皇后听后勃然大怒，对慕思邈信任不再，从此疏远了他，将他遣去低位嫔妃所住的咸福宫为她们看病医治。

“我知道的。”慕灵素其实非常开心，她情ｈtｔps://m.ｈｅｔｕshu•ｃｏm.com绪这样低落，俞凛之明明有正事要与宜阳王商议，还抛下正事安慰她，她是很感动的。虽然她没有回抱俞凛之，但是身躯下意识地放松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

俞凛之察觉她想快点离开，可是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走，于是伸手把她一把拉住：“小慕，我方才有些不舒服，便来这里找你。”

她内心涌出千言万语，无数情绪在她心头难以理清。她也不知为何，这个问题会让她在一瞬间的工夫里，同时感觉到意外、欣喜、羞涩和慌乱。

慕灵素知道她刚才和沈清渝说话的声音其实并不小，俞凛之站得这样近，十有八九已经一句不落地听全了，也没有故意掩饰，向他点头打了个招呼，就想回自己住的房间。

两人并肩而行，各怀心事，一路无语。

俞凛之有些懊恼，话说一半就怕慕灵素本来的心情就不算好，还误会了他的意思，继续道：“小慕，我不是想为宜阳王和皇后说好话，我只是……”

他宁愿慕灵素知道真相后想杀了她，也不想她在继续这种无望的仇恨中度过余生。

“小慕，我……我方才明明想了好多话要跟你说，可是现和图书在全都忘了。”俞凛之将头贴在她的耳边，“慕太医之事，不论当初多么悲痛，现在你也早就放下了，这是好事。慕太医之事是皇后的计谋，那是皇后的责任，跟宜阳王……”

听完俞凛之所言，她心里有了一丝复仇成功的快意。知道皇后在后宫中频频失意，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太子之位在皇帝驾崩之前都算不得稳当，皇后至少要担惊受怕好几年。

俞凛之本没想着要抱她，但是当慕灵素扑向他怀里的那一瞬间，他心里确实很高兴。把她抱在怀里的感觉让他难以舍弃，在他察觉到慕灵素想挣脱时，他稍稍用力把她抱得更紧，阻止了她的动作：“且等一等，我……”

慕灵素听到这个问题，一瞬间无数种神情从她脸上一闪而过。

他的一生中，因体弱多病，诸事皆不敢留恋。可是唯有这一刻，他在心里暗自祈祷能够更久一些。可能是因为，除了这一刻，他一生中再也找不出更美好的瞬间了。

“无妨。”俞凛之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想得太多，笑着安慰她道，“我都明白的。”

他明明是想让慕灵素放下从前的仇恨活得轻松一些，可是话说出口，却变成了为沈清渝和皇后开脱。和_图_书他有些懊恼，无论怎么说，好像都没办法很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俞凛之装作不经意瞥向慕灵素，发现她虽然默不作声，可是眼泪却一直不断，心仿佛被绞碎了一般。犹豫过后，他又拉住了慕灵素。

因帝后二人为太子人选争执不下，皇帝也被皇后激怒，想转而立德妃所生的三皇子。皇后与德妃原本就积怨难消，又因太子之争结下了新的仇怨。皇后便对德妃起了杀心。

后来德妃不小心淋了雨，感染风寒之症。皇后认为时机已到，便一边举荐慕思邈为德妃治病，一边召回慕思邈身边的小药童，替换慕思邈所开的药方。如此一来，就算是慕思邈行迹败露，也不会牵连到皇后。因为下毒想谋害德妃的人，是慕思邈。

“啊……”慕灵素感到有些尴尬，虽然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可是她终究觉得这样不好，想挣脱俞凛之的怀抱，好好站稳。

他哪里是因为不舒服才来这里等她的？分明是在这里偶遇，看出来她心情不好，才编出这一番说辞让她有个台阶下。

俞凛之一直没有勇气主动确定慕灵素心里是否真的对过去坦然，只能选择回避这个话题。但是今时今日，他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新的期许，回和*图*书避已经不是最好的办法，还不如让两个人之间的伤疤重新暴露在阳光之下。说开了，什么都好了。

他在慕灵素父亲之死面前，始终都是心虚的，因为他无法改变他是顾诚外孙的事实，也没有办法把自己脸皮变厚，让慕灵素忘记这些事。毕竟，向皇帝参一本要杀慕思邈的人，就是他的外祖父。

他道：“德妃娘娘当年曾暗示我外公，利用皇后对慕太医的猜忌剪除皇后在后宫这一有利臂助。当年德妃娘娘被毒一案，其实另有隐情，你可知道？”

随后，皇后哭谏紫宸殿才保住自己长子的太子之位，但从此远离协理后宫之权，成了有名无实的中宫之主。德妃一路春风得意，家族获得厚赐，手揽后宫大权，甚至在三十七岁高龄又生下一名公主。

这个问题盘桓在他心中许久，但从前他们二人一向以朋友相称，这个问题算得上是二人之间的雷池，他即便想问，也不敢问出口。但他现在内心笃定，有了新的打算，干脆坦坦荡荡地把这个问题宣之于口。

嘴上虽是这么说，慕灵素这句话却在心里给他敲了一个大大的警钟。她如果不提，他还真忘了，当年是他外祖父替皇后做了嫁衣裳，才有了皇帝下圣旨流放慕思邈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