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篇 沈星沫 我会陪你到星辰湮灭
三
就在我燃起小小的希望时，她喝了一口水，雪纺的喇叭袖子滑下，不见那一根红绳，我站起来拉着她的手臂，略带失望地问：“阿渊，我不懂，哪里出了错？”
“你到底要怎样？”林静渊无奈，放下手中那只垃圾桶，看着我。
“阿渊。”我扑过去，抱起她欢快地转着。
我站在原地挑眉微笑，越笑越开心，大步一迈，拉开宽大厚实的大衣，从背后将她搂在怀里。
晚餐，我做了两碗肉丝面，藏了一个荷包蛋在她的碗底，我喜欢看她眼底的惊喜，她眼神里的情绪从不掩饰，我总能轻而易举捕捉到。
我已经无法顾忌她的感受，这两年来的思念和懊悔，让我噙住她的唇，情不自禁地吻下去。
她重复道：“我现在过得很好。”
我说：“我要咖啡。”
她不知道，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说任何话都不无聊。
我心平气和地抽回手机，笑道：“很好看，每一张都好看。”
白天在海边踏浪，玩沙滩排球，玩堆沙子，我们两个人玩得都很疲倦，却十分开心。
氤氲的水汽浮在空中，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出五彩的光芒，她仿佛站在另一个世界，与我平行的空间。
“我穿好多，不冷呢。”她扬起她的手套，是我送给她的礼物，我买的情侣款，今天出门急，忘记戴了。
她走出去，提着水壶，给阳台上的花浇水，我麻木地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絮叨起那些她不知道的事。
她的双唇颤抖着，仿佛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好。”我乖乖地放下她，看到她冻得红通通的鼻子，心里流溢出一丝心疼，拉起她的手往前走，“天气冷，你下次别来等我了。”
我转头望向楼上，她说：“你上来，我给你结果。”
我在方艾的话中，听到许多关于她的事，可是眼见的又不一样。
我把脖子伸过去，笑嘻嘻地看着她，林静渊踮起脚尖，把围巾往我脖子上绕了三圈，打了一个自认为好看的结。
回来那天的路上，快走到家时，我给她讲笑话。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她的生活，我坐在一张双人沙发上，将视线落在这间不过四十多平的一室一厅内。
她不肯正面回答，扭头看向我，道：“沈星沫，我告诉你，我现在过得很好。”
她低垂着眉眼，眼泪忽然扑簌簌地落下，依依不舍地看着我。
她抓着我的肩膀，将我往外推：“沈星沫，你能不能矜持一点。”
她稍微愣神以后，便缓缓地吐气，仰起头，认真地看着我。
这个认知让我喜上眉梢，面对她的泪水，也有了几分坦然。
我大大咧咧地拉开门，门还只开了一条缝，她便大叫着跑开了。
有人说，人的一生总是不能绕过那些让人无法预期的等待，这是人生最大的痛苦，也是人生最大的快乐。
“如果你这样，我们无话可说。”她忍着怒气，不想对我发火。
“我想知道没有联系的日子，你有没有哪怕一瞬间想我。”我说完，看到她浇花的手停顿了一下，那只草绿色的水壶被她放到角落。
受到惊吓的麻雀，潇洒地飞起，蹬落一片雪沫，她慌张地看着楼上，无力地捶打我的肩膀，可怜巴巴地求饶：“放我下来，好多人看着这边呢。”
我不是那颗最耀眼的星，却成了她的满天星辰。
她一来，我的心就飞到了窗外。
我还没回答手机已经被她抢走，她睁大眼睛看着上面滑稽的人，有点不确信地问：“这是我吗？好丑啊。”
说起来，我和她从来没有认真约过一次会，所以这次我早早把行程和酒店订好，林静渊害羞，我也没想欺负她，本打算定两个单人间，她怕我花钱，同意定一个标间。
爱情里找不到公平，本来就不公平。
“想不到吧，我也会很自卑，感觉什么也配不上你，怕不能让你快乐，和你说话即使你不理睬，对你好即使你不接受，我心里说再等等就好了。有时候我想过放弃了，但一看到你，还是会默默地关注你的一切，一如既往对你好。”我的一颗心属于她，当她选择逃避，我学会了不公平。
“嫁给我。”
“我是自私，我的心里只有你，心是你的，人也是你的。”
我们在北海玩了五天。
趁她对着镜子往脸上拍打爽肤水，我溜进了卫生间，打开花洒。
我认真地看着各种模样的她，嘴角流溢出微笑，她擦着头发出来了，看到我在玩手机，凑过来和*图*书问：“你在看什么？笑成那样。”
我们会幸福的，我笃定。
我听见胸口发声出来：“以前我常听一句话，喜欢一个人就是卑微到尘埃。我算是真的明白了，我已经迷失到自己都嫌弃自己了，在国外，我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现在我是清醒的。”
“时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就像你以前很美，后来越来越美。”我逗着她，果然看到她红了脸。
我沉默无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林静渊这个傻姑娘，她爱上我了，她不自知。
见到我出现在长廊上，她对我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我忍不住探身出去，朝她挥手打招呼，路过的同事用暧昧的眼光打量我们，我手上带了几个实习的大学生，见到她来，很给面子地喊“嫂子好”，她侧身对着我们，整个脸都红了。
“阿渊，我爱你，遇见你之后我不知道什么叫矜持，我只知道我喜欢你，想吻你。”
忙完手上的活，主任看了看窗外那个快站成雪人的女孩，大手一挥，允许我提前下班。
她见到我了，她早就知道我回来了。
我喝了一杯冰水，走到阳台去看风景，浅蓝色的天空下，一行海鸥翻飞过山岭，我坐在藤椅上，拿出手机，翻看白天给她拍的照片。
我该不该庆幸，还能让她落泪。
“阿渊，我能感受到，你是在乎我的，我不要我们陌生，不要我们冷战，我回来是来给你幸福的，不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冷战。你看，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我把她紧紧地箍在怀里，她很瘦很小，仿佛轻轻一捏就碎了。
在餐厅那次，她见到我和方艾在一起，误会我变心了，这个傻子，甚至没想过来求证一下，就判了我死刑。
知道她五点左右会来，我常常会多去查几次病房，因为经过医院长长的过道时，我能多看她几眼。
我懂，因为我就是这样走到了她的心里，心动是晨光一现，让人惊叹，而我对于她，是一颗一颗渐渐增多的星星，可能一时间无法察觉，等到黑夜来临，星星的光芒一直温暖着她，一旦失去了，整个世界都黑暗了。
我站在原地转圈圈，躲开她的手，她比我矮，力气没我大，头发湿漉漉地挂在头上，一蹦一跳，像是一只落水的小猴子，我抢拍了她两张照片，把手机往兜https://m.hetushu.com.com里一放，抢过她手中的毛巾。
“阿渊，我们在一起吧。”
“丑丑的。”我凑过去，快速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我的唇落在她的脸颊上，她本来通红的脸，红得像被火烧了一样。
树木枝头绽开了满树银花，她今天围了白色围巾，戴着驼色的羊绒手套，立在旖旎的雪景中，一动不动站了许久，电线上觅食的麻雀，蹦跳着，偶尔机警地扭头看她。
除非我们从一开始都不曾倾慕过对方，不然这么久以来，是我一厢情愿。
她语无伦次，唇齿间的话和泪水一起流。
以我之名，冠你指间。
回到酒店，林静渊开始洗澡，听到卫生间哗啦啦的水声，我的心不受控制地急速跳动。
里面的摆设很简单，一目了然，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鞋架，书桌上码着一排整整齐齐的书，床上铺着橙色的三件套，木地板有点脱色却很干净。
林静渊平时那张冷冰冰的小脸上，和我在一起时，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她不是生性冷漠的人，她的心像一颗洋葱，需要一层层剥去那些防备，才能见到的温柔藏在清冽中。
茶木岭附近的老城区在整修外墙，进行改造，林静渊下班比我早，每天她便绕道到我医院楼下，等我下班。
“沈星沫，为什么不联系我？什么都瞒着我……我见到你……”林静渊哭得一抽一抽，难过得天崩地裂，指责着我，“你和方艾……我不是不爱你，我不知道你的心是怎样的。”
安静得如同空气，那么普通，却在我的世界无处不在，我渴望见到她，渴望她对我笑，可是空气却又那么不可捉摸。
听到这句话，我浑身的力气仿若被抽走一般，我松开手，傻傻地看着她，终于想明白一件事。
毕竟失去才知道珍惜。这样的痛我也经历过，后来全部变了模样。
“哎呀，就是……就是和你一样啦。”她摇头，不理我，加快脚步往前走。
“好啦好啦，快擦干头发，脑子是个好东西，可不能进水了。”我擦着她的头发，像在搓一只狗狗。
她脱下一只手套，要我戴上，我呵气，把手伸到她面前。她嗔怪地看了我一眼，帮我戴好，又把包里带来的围巾，拿出来：“就知道你忘了，我刚去超市买的。”
“沈星沫，你不能耍赖。”和图书她见删照片无望，气得来敲我的门。
还有好多话，只能在心里说，却也不知道说什么。
镂空的隔板那边是餐厅，餐桌上用纱网罩着一盘没吃完的凉菜，旁边的小冰箱上，放着一个小鹿玩偶。
人都是这么自以为是。
“你明白我问的什么！”我执拗地说道。
我并不是一个害怕等待的人，只是我想看到希望。
有人等待的感觉真好。
她身上的一袭红裙和蓝色凉拖是我送的，她在海边欢笑，跳跃摆动作，绚丽得像一把火，我喜欢她身上，全部是我的影子。
“你相信时间能改变一个人吗？”我凑过去想看她的眼睛，被她躲了过去。
我在附近的医院找了一份工作，她在一家不远的商场做服装导购。她说这份工作是暂时的，她又重新拿起了专业书，考她想考的会计证。
“你的笑话真的很冷。”她有点懊恼地瞪着我。
林静渊太不自信，她需要强大的信心。她遭遇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是她不如别人，遇事她首先不会怪别人，第一个否定的就是自己。
天气渐渐冷了，她穿着咖啡色的呢子衣，手抄在口袋里，头发随意在脑后扎成一束，安静地站在树下，像一朵清丽正盛开的茶花。
害羞又天真，可爱得令人想亲一口。
我们兜兜转转，绕了一圈仿佛又回到了原点。这么久没见，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成了这种模样。
从吃完小吃街的摊子，到走遍大街小巷，去看海边的落日，林静渊玩得很尽兴，她开心，我便高兴。
“你也是？也是什么？”我明知故问，不肯放过她。
每当看到她手上的那一抹光芒，我就感觉到幸福。
我擦去她的泪水，抱着她，第一次觉得真实。
我就这样绝望地看着她，说完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戏谑自己。她脸色有些苍白，微翘着嘴巴，漠然地看着我，不说话。
“嗯哼，吹完头发给你。”我擦完她的头发，拿出吹风机温柔细心的给她吹干。
我说过，希望世上最俗气的东西她都拥有。
“你无不无聊。”她潮|红的脸上挂着害羞的笑。
这个拥抱温情霸道，带着说不出的甜蜜。
“好啊，你来拿。”
她真的变了很多。
我搬到了她的隔壁，本来是想和她一起住，林静渊怎么说都不肯，我尊重她。
我是个幸运www.hetusｈu.coｍ.ｃoｍ的男人，见到了她的温柔和爱。
就是这个动作刺|激了她，她狠狠地推开我，嫌恶地擦着嘴角。
“仓鼠鼓着腮帮子来到医院，龙猫大夫问它，‘兄弟你上火了吗？开点药吧。’你猜仓鼠说什么？”我倒退着，鼓起腮帮子，在她面前手舞足蹈。
它如药苦涩，如蜜甘甜。
“啊？你说什么？”
我像是守株待兔里面那位农夫，每天定时来到她家楼下，等她，盼着能有一次好运气。
她的瓶盖刚扭开，听到这句话，把饮料递给我，自己拿了那杯水，咖啡伤胃，她的举手投足间，无一不透露着单身女人的随性。
“说谢谢？”她认认真真地看着我。
我走过去，轻轻地拥抱住她，脸颊反复摩挲着她的脸，语重心长地叹息：“阿渊，别推开我，我早就说过。”
国庆节，我们去了一趟北海玩。
她继续抽噎着说道：“是不是我不联系你，你就不来找我了，走进了我的心，又不负责任地离开，沈星沫，你这么自私。”
她见我看着她，眼睛里带着小小的慌张。
“仓鼠说，‘不，不是，我是给你送吃的来啦’”我哈哈笑起来。
她戴上了那枚钻戒。
我讲笑话的水平太低，逗笑了自己，却让她一脸无语，既然笑话这一招不好用，我决定用其他方法。
她任由我抱着，忽然哭出声来，眼泪沾湿了我的衣襟。
恨我出场顺序太迟，也讨厌自己，所有人的模样都抵不过她在我脑里留下的样子。
我这么一说，她愣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我也是。”
钻石的光芒在她的中指上闪耀，林静渊的手很好看，十指葱白，骨肉匀称，戴着戒指显得手的皮肤格外白皙细腻。
我拿出那枚钻戒，真挚地看着她。
从这间出租屋内，我看不出任何和我有关的痕迹。她从厨房里走出来，放了一杯水到我面前的茶几上，自己却拿着一罐冰咖啡饮料。
入冬的初雪，不知何时飘了起来，萦绕在医院上方，飞舞在空中，淡淡的灰白，宛若渗透着愉悦，在灰蒙蒙的天际，展卷。
我告诉她，我考到了医生职业资格证，告诉她我妈妈完全好了，告诉她法国那个小镇上的人文风景。
这份俗气，包括肉麻的情话，包括我给她的幸福。
她踮起脚尖，霸道地来抢我的手机：“删掉！好丑！好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