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就算面目全非也没关系
02
不过很可惜，我不是。
不过他这么一说，倒也并不是没有那种东西，我伸手指了指深蓝色的天空。
唐瑞泽叹了一口气，一副“败给你”的表情：“倒也不是说必须要有，但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怎么样也得有个工作吧。”
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舒海宁要对我说那些话？
我点点头，微笑着说道：“有一次，我看着这样蓝的天空，就很好奇，为什么天空是蓝色的？为此我泡在书房里，花了三天的时间找到了答案。我还做过一件蠢事，那就是在夏天的夜里，试着去数天上有多少星星。”
唐瑞泽一把按住摇椅，阻止我继续摇动，他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对劲，云雀，你今天比往常还要没干劲。”
“那是必须有的东西吗？”我茫然地看着他。
我坐在摇椅上，仰头看着碧蓝的天空。
所以才会在我离开之后，原本一直都是孤单一人的舒海宁，一下子就融入了那些讨厌我的孩子之中，甚至还和花月眠成了朋友。
“那么，有你https://m.hetushu.com.com感兴趣的事物吗？”唐瑞泽似乎一定要为我找到人生的方向，就算我做出了那样的回答，仍然孜孜不倦地引导着我。
没有存在就好了！
“你不会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吧？”唐瑞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你看小学生的作文，都会写‘我的梦想’，有的想当医生，有的想当老师，每个人都有梦想，就连街上的乞丐也曾有过梦想。”
“什么专业都无所谓。”我说道。
“哥哥，你说人为什么一定要长大？一定要去面对一些让人不愉快的事情？如果人生可以随时按下暂停键，那该有多好！”我看着头顶的天窗，天空仍然那样蓝，那蓝色总让我想起舒海宁的眼睛。
这么一想，那时候总是我跑去找他，从未问过他是否快乐，很讨厌吧！
蓝眼睛啊，舒海宁大概是中美混血儿，所以五官既有东方人的柔和美，又有西方人的立体美。
“那种东西怎么样都好。”我站起来，缓缓地走进家门，把自己反锁在书房www.hetushu.com.com，抱着膝盖坐在那张懒人沙发上。
我回想了一下，然后也很认真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想过。”
他想要否定小时候关于我和他之间的全部回忆，是不是那时候只顾着自说自话的我，让他感觉到寂寞了？
“原来云雀喜欢的是天空啊！”唐瑞泽笑了起来，“云雀感兴趣的东西不是存在吗？”
可是，如果那种快乐对舒海宁来说是痛苦的噩梦，那么我宁愿没有感到过快乐。
“今天下午没有课。”唐瑞泽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算起来，你们高考分数是不是快出来了？”
没有存在就好了！
“和舒海宁有关吧？”唐瑞泽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人类还真是复杂的生物，出生之后，接受教育，利用知识和各种各样的发明创造生活着，明明是一样的起点，最后却长成了完全不一样的个体。
他是不是一直都很讨厌我？只是因为那时候的舒海宁是个温柔的孩子，所以没有把讨厌说出口？
“想好要念什么专业吗？”唐瑞泽问道。和图书
“就是啊，害得我总是被我爸妈责备，总是说多学学云雀，真的超烦的。”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个很讨厌的家伙。”我轻轻晃动摇椅，“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学习好了不起啊？讨厌鬼，最讨厌她了。月眠说得没错，要是她没有存在就好了。”
倘若我是会做梦的小姑娘，大概会以为舒海宁是住在深海里的人鱼王子，为了与我相见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明明说了这种过分的话，还能恬不知耻地出现，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希望我原谅。
“那种怪物，谁要和她做朋友啊？真想让她快点儿消失，要是她没有存在就好了。”
我的心情莫名地变得低落。
“不知道，应该快了吧。”我不太在意这种事，反正考试肯定没有问题的。
“未来想做什么？”我愣住了。
“刚刚的话题让你想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吗？”他贴着门站着，隔着门和我说话。
很多不愿意记起来的东西，不受控制地都浮了上来，像是洪水猛兽一样，人力无法阻挡。
“云雀，对于未来，和-图-书难道你从未憧憬过吗？”唐瑞泽很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问道，“在很小的时候也没有吗？”
或许朋友什么的，从一开始就是我的错觉。
“没有。”对我来说，那些记忆是快乐的，因为那时候我的确感到快乐，所以一直放在心底最深处无法忘记，所以才会在他说过往都忘记了的时候难过得落下泪来。
“在做什么？”一张脸忽然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是唐瑞泽从学校回来了，他站在我面前，弯腰看着我的脸，“怎么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云雀，为什么要把自己关起来？”唐瑞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和花月眠分开之后，我回了家。
那样只想到自己的我很让人讨厌吧！
像舒海宁，像花月眠，像我自己。
那时候，我在空白的纸上画下了银河系的星座，我是那么高兴，于是抱着画板跑去找舒海宁。我拉着他在海边陪我看星星，指着天空告诉他星星是什么，星座是什么，告诉他我们所能看到的星光或许只是一颗星球死亡后的遗体。虽然看得到星光就在那里，但或许那里早就没和*图*书有那颗星星了。
“咚咚——”一阵敲门声传入我的耳中。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来。
捡到舒海宁的时候，我五岁，五岁的我已经知道这样的眼睛是属于外国人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鱼王子，他不过是遭遇海难，随波逐流在这里搁浅，恰好被来这里看书的我遇到了。
如果世界上所有美好的童话都用这样的方式去解释，那么大概无论是怎样的奇迹，都不过是一些特别的巧遇而已吧！
回想起来，好像一直都是我在说，也不管舒海宁听不听得懂，对我说的那些感不感兴趣，我只是自己说得很开心，因为只要有人肯听我说，我就觉得很满足了。
“天空？”唐瑞泽愣了一下。
唐瑞泽并不赞同我的话，他说：“云雀，你将来打算做什么？选择什么专业和你未来想从事的职业有很大的关联。”
我低下头，将视线从天空中移开。
“你别管我，我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我说道。
说到这里，我的思绪忽然飘远了。
“因为那种事怎样都好吧。”我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