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两辆车一前一后地行驶着，在速度一致的情况下，跟在后面的小车始终追不上前面的小车。

当得知沈千雪将会永久失明时，宋父做主，将宋弋鸣的眼角膜换给了沈千雪。

此时，隧道里突然逆行开出一辆出租车，那位怕事的司机大哥竟然在隧道里转向，逆行朝事发地而来。然而沈千雪与车晓曼在小车另一侧纠缠，加上天色昏暗，司机没有发现她们，而是直接冲向了张美文。

最后看了一眼和宋弋鸣相识的这个城市，沈千雪转身拖着行李箱走入了登机口。恍惚间，她听见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她回头望去，在那光影交织的地方，仿佛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沈千雪和货车司机都被送进了医院，司机只是轻微脑震荡，而沈千雪小腿骨折、眼睛失明。

于是当沈千雪醒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告诉她，宋弋鸣在另一个特护病房，等她的眼睛好了，就可以去看他。但其实大家都在骗她。

一滴冰冷的水珠坠落在沈千雪的眼皮上。她皱皱眉，只觉得浑身都痛。她睁开眼睛，阳光的温暖包裹着她的眼球。可她却深陷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车晓曼，你现在回头我们不会告你的，你不要一错再错了！”宋弋鸣依旧在加速，他的声音大得能传到车外去。因为车晓曼那边太吵了，他必须提高音量让车晓曼听见。

“千雪，弋鸣他……”张美文欲言又止，哽咽着说道，“弋鸣已经不在了。”

车祸的新闻在沈千雪的手机上播放着，最后的画面是宋弋鸣用自己的血，在尚未破碎的玻璃上写下这样一句话——

两个月后。

车晓曼看着她忧虑的表情，脸上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千雪，你妈命真大，竟然捅不死的？不知道再捅一次，会不会还那么幸运？”

“弋鸣，弋鸣。”因为什么也看不见，她以为自己并没有昏睡很久。她摸索着打开车门，小腿传来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尖叫一声。

一辆大型货车正开着近光灯行驶，开车的司机已经有些困倦了，他不停地打哈欠，有些心不在焉。

“千雪。”微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宋弋鸣被晨光灼伤了皮肤，但他没有再发出痛苦的呻|吟，因为此刻，他的身体已经麻木了，只残留最后一丝意识，强迫他等待沈千雪苏醒。

“弋鸣，你在哪里？你和千雪在一起吗？”宋母继续追问着。

“该死！”宋弋鸣烦躁地拔掉蓝牙耳机，连同手机一起扔在副驾驶座上。他看了一眼导航追踪，红点似乎就在前面不远处，他再度踩下油门，加快速度往前冲。

不一会儿，另一辆超速行驶的小车也从另一个路口拐了进来。

她忽然想起现在是白天，宋弋鸣应该在家里：“弋鸣是在家吗？还是在特护病房？爸妈，你们怎么了？为什么一副想哭的样子？”

后来，她听见了救护车的声音。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呼唤宋弋鸣，她的身体像是坠入了黑暗的深渊里，意识却在不断地叫喊着：“弋鸣，救护车来了，弋鸣，醒醒。”

手机另一端传来呼啸的风声。

铃声响了很久，却没人接听。宋弋鸣不停地拨打，直到重拨第五次时，对方终于接听了。

车晓曼厉声道：“再绑一根！”

宋父宋母沉默着，最后，宋母还是没忍住，扑进了宋父的怀里痛哭流涕。宋父转过头抹眼泪。

小车失去了控制，在路面上左摇右摆，后方除了宋弋鸣的车之外，已经没有其他车辆了。车晓曼抓住沈千雪的手，一口咬上去。和图书猩红的血液从虎口处溢出，沈千雪因为疼痛而微微松开了手。车晓曼猛地将方向盘调转，一个后转漂移，甩开了沈千雪。沈千雪重重地撞上副驾驶座的车门，车晓曼彻底地松开了方向盘，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将她往车窗外按倒。小车保持着一定的速度，逆着行车方向继续行驶。

“你说车晓曼开着你的车走了？”警察还在询问，而夏梓明已经有些着急了。他一边揉着脸上的瘀青，一边说：“是XXXXXX，我的车牌号，车晓曼现在应该去找沈千雪了，你们快派人去追。”

张美文得了司机的承诺，感觉像得了救赎，却在下一刻捂着肚子晕倒在地。

夏梓明抓狂，喊道：“废话少说，找到后立马把电话号码发给我，人命关天，你给我快点！”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弋鸣，弋鸣，你在哪儿？”沈千雪伸出双手，一瘸一拐地在黑暗中寻找着宋弋鸣。

沈千雪无奈照做，她原本还想做点手脚，却没想到车晓曼一连让她绑了三十几根！直到她的整个手腕都被尼龙扎带覆盖，车晓曼才示意她停下。

电话接通了，那头的人慌乱地喊：“弋鸣，是你吗？弋鸣？”

司机一路苦劝沈千雪报警，但她执意要去救张美文，怕摊上事的司机将车停在十几米远的地方，连钱都没要，等沈千雪下车就立马开进了隧道。

车晓曼从车子逆行出来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不对劲，愤怒之下，她将沈千雪推开，扯着沈千雪的头发，把她的头朝地上砸去。

“你……”司机惊惶不已，睁大眼一看，张美文的腹部竟然鲜红一片。“出人命了……”司机哆嗦着掏出手机，“120吗？”

宋弋鸣斜眼看着落在车里的手机，颤抖着，伸手去够手机。手机屏幕显示着数十个爸妈打来的电话，可他一个也没有接到。一阵咳嗽响起，铁锈味占据整个口腔，宋弋鸣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却没有力气再拿起手机。

“啊！”沈千雪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喊，她的头发被车晓曼死死地拽住了。头皮要被撕开的疼痛钻心入骨，她不由得松开了和车晓曼对抗的手，想要护住自己的头。

宋弋鸣快速打方向盘，避开逆向而来的小车。小车的副驾驶座上，沈千雪的后颈抵在降下的车窗上，脖子被一双纤瘦有力的手死死地掐住。她想挣扎，却被狂风吹得连眼睛也睁不开。

沈千雪压制着车晓曼，对张美文大喊：“你走啊，你去报警啊，快走，别理我！”

“怎么可能？不在了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说等我拆绷带了，就可以见到弋鸣了吗？不在是什么意思啊？啊？”泪水一下子涌上沈千雪的双眼。

“千雪，听说海南岛的椰子汁特别好喝。要不，我们下次去海南岛喝椰子汁？”

一辆小车逆向而行和大货车相撞，另一辆逆行的小车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前一辆小车撞开。货车司机在转向时撞上了护栏，货车打横倾翻，车上的钢筋甩出，来不及躲闪的小车被钢筋砸压。小车驾驶员因被钢筋贯穿腹部，失血过多死亡。

沈千雪觉得他们的反应很奇怪，有点心慌了：“是弋鸣怎么了吗？发生什么了吗？你们不是说，弋鸣在特护病房吗？你们哭什么？”

“你这个魔鬼！”沈千雪扑到手动变速器的位置，双手紧紧地拉住变速杆，将变速杆推到最低。但车晓曼的脚死死地踩着油门，不停地向前开去。

“没事的，只是骨折了而已，等救护车来了，我就没事了。和*图*书”宋弋鸣的声音低沉温柔，就像海边吹过的风，沈千雪觉得这是她现在唯一的慰藉。

她能感到自己的小腿已经骨折了，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她走下车的那一瞬间传遍周身。

从屋子里逃出来的夏梓明站在公寓楼下，接到报警电话的警察也开着警车到达。

沈千雪再次醒来的时候，宋父宋母和张美文都围在她的病床前。沈千雪睁开眼睛，望着苍白的天花板，脑海里不断地响起宋弋鸣最后对她说的话——

“不要！”沈千雪大喊一声，想阻止车晓曼。

宋弋鸣在驱车赶往板障山的途中收到了短信，急忙改变行车路线，开车跟着导航追。不一会儿，他的手机又收到了一条短信，内容是车晓曼的手机号码。宋弋鸣戴上蓝牙耳机，拨通了那串号码。

“爸妈，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宋弋鸣努力地让自己保持清醒，“帮我照顾好千雪，以后都不要为难她。”

沈千雪只觉得脑袋一空，眼前一黑，陷入了昏厥。两个月前的那场事故造成了两死两伤，其中一名死者是因为脑部受创当场死亡，另一名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日出后，死因是内脏受损、失血过多。

大海的声音在梦中轻轻响起，海浪拍打礁石，海鸥盘旋天际。车内的空调正在渗水，水滴声在沈千雪耳畔响起。

“爸、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沈千雪语无伦次地道歉，泪水不断滚落。

宋弋鸣注意到了朝她们开来的大货车，急忙转向逆向行驶，不断地闪烁着车头灯，示意货车司机刹车。

宋弋鸣曾经说过的话就像一根根刺，在沈千雪的心里一下一下地扎着。那个笑起来像暖阳的人，化成光消失在她的回忆里。

被出租车司机送来医院的张美文，缝合伤口之后，在护士的搀扶下来到宋父宋母面前，她得知是宋弋鸣救了女儿一命，当即给宋父宋母跪下磕头。这一跪，是感谢，也是赔罪。

沈千雪在黑暗中度过了两个月，当她看到张美文的时候，激动得泪如泉涌：“妈，我能看到了，我能看到了。”沈千雪紧紧地拥抱着张美文。站在她旁边的除了张美文，还有宋弋鸣的父母。

夏梓明站到楼下拨打沈千雪的电话，却一直打不通。

“宋弋鸣已经跟我们公司解约了……”人事主管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懵懂地说，“但是之前的合约里还是有他的联系方式的……”

货车司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眼见一辆逆向行驶的小车开过来，急忙转动方向盘。

“车晓曼！车晓曼！”宋弋鸣皱着眉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手机另一端已经传来了嘟嘟声，再次打过去时，对方已经关机了。

司机本不想多事，后来觉得良心不安，还是掉头回来救人，但他太慌张，一开始没有发现两人的确切位置，等他下车时，藏蓝色车子已经绝尘而去。

“我是夏梓明，车晓曼来找过我了，她开走了我的车，应该去找千雪了，车牌号是XXXXXX。”夏梓明的语速很快，恨不得在一秒内把所有的重要信息都说完，“我的车安装了行车导航，定位一直开着，我现在给你发账号密码，你快去追。”

“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们，就好好活着，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宋父忍着哽咽，转身离开了病房。

“千雪，我困了，想睡一下，如果救护车来了，你记得叫醒我。”宋弋鸣的眼皮正在缓缓闭合，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支撑下去了。

宋父宋母根本接受不了，和_图_书他们甚至想质问沈千雪，为什么要连累宋弋鸣，为什么害死他们的儿子！然而此时，被送进医院救治的沈千雪诊断出已经怀孕，并且不能受刺|激，本来想责骂沈千雪的宋父宋母想起了宋弋鸣临终前的嘱托，打消了念头。

眼泪洒在手机屏幕上，沈千雪抬头，遥望着窗外的景色，抹干眼泪，深吸一口气：“弋鸣，我会好好活着，我会把你没有看过的风景都看遍。”

千雪，日出很美，世界很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泪水从沈千雪的眼角坠落，没入她的发鬓。原来最钻心的痛，并不会让人大声哭喊。她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无底洞，她的所有难过、悲伤都被吞噬了，只给她留下一具不再有喜怒哀乐的躯壳。

八个月后，沈千雪生下了一个儿子。她给儿子取了个名字，叫“宋千念”。一年后，沈千雪将儿子交给宋父宋母抚养，她则带着宋弋鸣的眼睛，去看整个世界。

“喂？千雪吗？”对方的声音也很着急，“我马上到板障山了，你不要轻举妄动，你等我过来！”

“晓曼，我来了，你把我妈放了，我跟你走。”沈千雪做出安抚的手势，举着张开的双手，表示自己没有带任何武器过来。

呼啸的狂风、疯狂的笑声，这一切和音乐交织在一起，显得癫狂又极端。

“弋鸣，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沈千雪什么也看不到，她不知道为什么宋弋鸣没有到她身边来。她努力地想要站起来，可是她做不到。

小车的发动机发出巨大的响声，仿佛随时要将小车撕裂。沈千雪捆绑在一起的双手又死抓着方向盘，和车晓曼争夺方向的控制。小车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车身也在左右摆动。车晓曼挥拳打在沈千雪的太阳穴上。短暂的几秒，意识脱离身体，沈千雪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等她再次恢复意识时，车晓曼已经换挡继续加速驾驶。

“千雪，年后我们就去度蜜月吧？”

车晓曼本能地松开握着方向盘的手，她挣扎着，试图摆脱沈千雪。

沈千雪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宋弋鸣的车，他已经离她们不远了。沈千雪疯了似的再次扑向车晓曼，这一次，她将捆住的手套上车晓曼的脖子。她从后面死死地勒住车晓曼的脖子，逼迫她松开脚下的油门。

“车晓曼，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不要乱来！”宋弋鸣大喊着，持续关注着导航仪上的红点，并将油门踩到底，超过路上所有的车。

“宋弋鸣追来了？”车晓曼看着后视镜，通知沈千雪，“看来，他注定要送你一程了。”副驾驶的沈千雪突然腹痛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腹部会剧烈疼痛，听到车晓曼的话，她吃力地往后视镜里看，果然看到了宋弋鸣的车。

“千雪，你别这样，对身体不好。”宋母看着沈千雪这副模样，也有些于心不忍。她虽然责怪沈千雪没有还她一个活着的儿子，但同样作为人|妻，她也知道沈千雪不好受。

“当然是同归于尽啊。”车晓曼的笑声显得很诡异，她打开了车载音响，纵声大笑着。

蓝色小车在高速公路上超速行驶，它超越了一辆又一辆小车，最后拐弯开入了一条几乎没有车辆的公路。

夏梓明快速地挂断电话，将车牌号和行车导航的账号密码发给了宋弋鸣。几秒后，夏梓明又想到什么，将车晓曼的手机号码编辑成短信，发了过去。

货车撞上护栏和小车相撞的声音响起，扰乱了宁静的夜。

后来，沈千雪在手机上找到了当时事故的新闻报m.hetushu.com.com道。

“弋鸣已经死了，送来医院之前，就死了。”张美文哽咽了一下，还是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车晓曼漂亮的眼睛轻盈地眨了眨，一片雪花飘落，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她的眼里流转着浓浓的恨意和浓浓的嘲笑：“千雪，我们以前可是很好的闺密呢，如今却走到这一步，真是可笑啊。”车晓曼故作惋惜，然后从车里找出了一扎尼龙扎带。

“千雪，跳车！”宋弋鸣已经追了上来，此时，两辆小车正匀速齐行。宋弋鸣伸手去拽沈千雪，而沈千雪却被车晓曼拽回了车内。

车晓曼死死地拽着她的头发，又往她腹部踹了几脚。在沈千雪已经无力抵抗的时候，车晓曼拽着她的头发把她往车的方向拖。不知为何车晓曼变得力大无穷，沈千雪被拖进了副驾驶座。

“就算回头，我也已经一无所有了，我前方的道路已经只剩下黑暗了，我只能一路走到头！”车晓曼的笑声戏谑而疯狂，她踩着油门，奔上了沿海高速公路，“宋弋鸣，你要是还能赶过来，就来观看这场盛宴吧，哈哈哈……”

“爸、妈，我爱你们……”宋弋鸣的声音有些微弱。

腹部和头皮的疼痛抽离了沈千雪的力气，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门被锁，看着车晓曼将车开走。

“沈千雪，我以前真的觉得你特别好，可是你怎么变了呢？我想要的，你为什么要抢？我以为我们可以一辈子做朋友的，可原来不行，我们闹掰了。”车晓曼听着音乐，摇头晃脑地说，“那不如，让我们下辈子再做朋友啊，哈哈哈……”

可是这样也好，至少她不用看到他现在的模样。

“快接电话啊，快接啊。”夏梓明心里暗念着，十分着急，他一连打了五个，都无法拨通。

所有的言语似乎都化成了风，所有回忆都变成了叶子。风吹过，叶子凋零，而我眼里的你，却永不凋零……

夏梓明脑子里清醒了一下，从手机里找出公司人事主管的电话拨了过去：“把宋弋鸣的电话号码给我！快！”

而在城市的另一边，警车的声音扰乱了所有人的思绪。

“千雪！”张美文慌张大喊。

车一停，司机就冲着张美文喊：“快上车！”

“弋鸣，我的小腿好疼。”沈千雪的世界一片黑暗，她只觉得周围很冷，浑身都疼。

“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夏梓明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警察，他的眼角有块瘀青，那是他移动椅子摔倒时留下的。

“弋鸣，你在说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们在哪里？我们已经报警了。你在哪里？你什么时候回来？弋鸣，弋鸣，你怎么不说话了？弋鸣……”宋父宋母的声音从手机扩音器传出来，宋弋鸣却渐渐听不见了。他转过视线看着另一辆车里的沈千雪，最后视线也变得模糊。

“弋鸣，弋鸣呢？”大家都在，却唯独没有见到宋弋鸣的踪影。

沈千雪无奈地朝着车晓曼的方向走去。寒风从隧道里钻出来，透过皮肤钻入骨髓。刺眼的黄色灯光让人很不舒服，过往的车子很少，都是呼啸而过。

不一会儿，他收到了一条短信，是一个手机号码。夏梓明急忙拨过去，铃声响了一下，对方便接听了。

“你上车。”车晓曼拉着张美文往旁边移了移，用眼神示意沈千雪到副驾驶位上去。

张美文捂着已经撕裂的伤口跑过来，哀求道：“师傅，求求你救下我女儿，那个女的手里有刀，求求你，我求求你……”

出租车徐缓地停在了板障山下，而在隧道旁的路边早已https://www.hetushu.com.com停着一辆藏蓝色小车。站在车旁的是车晓曼，她一身黑色羽绒服，藏在袖子里的刀子顶住张美文的背后。

尼龙扎带被丢在沈千雪脚边，车晓曼冷冷地看着她：“自己把手绑上，别逼我动手。”

沈千雪一步步走过去，她动作小心地打开车门。就在车晓曼放松警惕，准备松开张美文的时候。沈千雪忽然转身，用力地撞向车晓曼，将自己整个身躯压下去，并抓着车晓曼拿刀的手往一边的台阶上磕。

困在车内的宋弋鸣看着沈千雪，难过得掉眼泪。他已经看出来了，沈千雪失明了，她只能凭借声音来判断他的位置。

货车上装着一批钢筋，在货车急速转方向刹车的时候，车后装载的钢筋横着甩了上来。货车车灯照过来，沈千雪被那强光刺得睁不开眼。强烈撞击的声音仿佛要击碎耳膜，大货车撞上了围栏，一半的车身都挂在了崖壁上。车尾甩来的钢筋在刺眼的灯光下，轰然倾塌。

那身影让沈千雪想起很多年前，在那个风也将逝的夏末，在那个月也隐退的夜晚，她与那个少年一次次偶然又恰好的相遇。那少年眼角眉梢含着的温柔，凝聚成沈千雪眼里的一缕光。

“千雪，听话，你就待在原地等救援人员来。我在车里，我的脚被卡住了，我现在动不了。”宋弋鸣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他安抚沈千雪，告诉她不会有事的。

警察了解情况之后，连忙联系路面监控部门，追踪车辆。

“嗯。”宋弋鸣嗯了一声之后，便没有再说话了。沈千雪独自一个人在黑暗中等待，直到疼痛模糊了她的意识。

车晓曼用余光瞟着要撞过来的货车，唇边露出释怀的笑容：“沈千雪，就让我们一起去死吧！”

那一刻，所有的情绪涌入沈千雪的身体，她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哭喊着宋弋鸣的名字。可不管她如何撕心裂肺地叫喊，那个名字的主人已经回不来了。

“我怀孕了？”沈千雪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光。她望着床边站着的张美文，张美文点点头，说：“你怀孕一个月了。”

“千雪……”

“千雪，我困了，想睡一下，如果救护车来了，你记得叫醒我。”

因为我没有叫醒你，所以你就离开我了，对吗？

“嗯，那你不要睡太久，这里好黑，我一个人好害怕。”沈千雪回应着。

钢筋压在宋弋鸣的车顶，他透过满是裂痕的车窗玻璃，望着那辆侧翻在绿化带上的小车。他最终没能救出沈千雪，但他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撞开了她们的车。车内的沈千雪陷入了昏迷，但她的胸口还因呼吸而微微起伏。她还活着。她还活着就好。宋弋鸣又看向倒在驾驶座上的车晓曼，车晓曼的头部正在流血，她闭着眼，也陷入了昏迷。

“好，好，我照做，你不要伤害我妈。”沈千雪急忙捡起地上的尼龙扎带，将自己的双手捆起来。捆好之后，沈千雪还举起双手，在车晓曼面前晃了晃：“你看，很紧，动不了，你放过我妈吧！”

护士正在给坐在病床上的沈千雪拆绷带，缠绕着她眼睛的纱布被一圈圈揭开。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外界的光有些刺眼。在纱布完全揭开之后，沈千雪抬手挡了挡外面刺眼的光芒。她闭上眼，又睁开，再闭上，在尝试了好几次之后，才习惯了光的存在。

张美文哭号着求司机救人，司机咬牙道：“快上车，我就当学一次雷锋！”

沈千雪双瞳紧缩，一下子忘记了身体的疼痛。

“千雪，我想去看世界各地的景色，我想和你看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