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想带着你回到过去
03
思绪总是悄声无息地从指缝间慢慢逃离，又不着痕迹地搁浅在泛滥的日光中。
林默白抿了抿唇，对着他露出尴尬的笑容。
刹那间，何晴空的眼眸闪现出晶莹的亮光，是按捺不住的惊喜在雀跃着。
刹那间，温暖与冰凉相触，像是漆黑的夜空突然有了烟火的暖意。
此时，因着急不安，也因周遭投来的陌生的灼|热目光，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虽然想逃跑的念头在脑子里回转着，但她却不敢就此逃开，毕竟那样显得太无礼。
“明明是你走路没看好，况且，若不是你在别人班外溜达，怎么会弄成这样，我都没追究你把我的颜料板弄坏呢！”像是吃准了林默白性格里的柔弱，女生不依不饶，把方才作画过程中积累下来的不满和郁闷全都发泄在她的身上，“撞到人了还装可怜，怎么不干脆挤两行眼泪出来啊？”
可，女生的声音实在尖锐，早已经吸引了教室内学生们的注意。
早在注意到林默白苍白脸色里的不知所措时，何晴空眼里的惊喜就统统被恼怒驱散，喉咙像是被怒火烧烤着，他按捺不住，当即就抛过去一声呵斥，中断了女生尖锐的责骂——
“我倒觉得她像是来追何晴空的。”
不过片刻，那些窃窃私语就已经变成肆无忌惮的大声议论，而那些时不时的打量也变成了明目张胆的注视。
“不管是不是女朋友，反正我是第一次看到何晴空发脾气。m•hetushｕ•ｃom•coｍ”
“我不是那个意思……”
“该不会是女朋友吧？”
“没事就好。”只听他温柔的声音里满是关怀，“那，小白，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宿舍给你拿件衣服替换，穿我的衣服你不介意吧？”
下一秒，她猛然抬起头来，就与何晴空那双墨黑的眼睛对视上。
失神了片刻，待林默白恍惚回过神时，何晴空已经拉着她走入了教室，并让她坐在了他的座位上。
“对不起……”
随即，他匆匆放下画笔，急切地起身，快步走向了林默白。
于是，在她一心想着挖坑埋下格格不入的自己时，她的英雄就来到了她的身边。
只是，她才微张开嘴，声音尚未出来，对方责骂的话语却已经飘散在尴尬无比的空气中。
抬眼之际，林默白更恍惚觉得在何晴空的眼眸里看见了一场盛放的烟火。
似乎愈是想掩饰，就愈是按捺不下心的慌乱，哪怕不再对视，可空气中却还满盛暧昧。无措间，林默白正欲借口离开，但起身之前何晴空却先一步说话。
看着何晴空离开的背影，林默白那颗紧张不已的心才稍稍安定。只是，她才轻出了一口气，空气里就纷飞起议论。
但，惊诧的不仅仅是女生，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圆睁着眼睛。
听到了门口处的动静，何晴空本无意关注，但女生的声音越来越刺耳，令他觉得甚是骚扰。于是，ｗww•ｈetｕsｈu•cｏｍ.ｃｏm他禁不住就皱起眉，停下挥洒中的画笔，循声望去时，他就看见了林默白。
似乎料想不到一向个性温和的何晴空竟然会发怒，面对着对方的命令，原本趾高气扬的女生惊诧不已的同时，也因为气愤而脸色煞白。
在如此陌生的人群里，坐立不安的林默白只觉得自己俨然成了动物园里被围观的动物一样。
最后一句的停战词，只是因为身旁的林默白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何晴空才会收住原本的话，转而休战，但言语里的鄙夷甚是明显。
晃神的一瞬间，脚步才刚刚越过教室后门口的她，便与慌慌张张出教室清洗画具的女生迎面相撞。
在何晴空的步步接近之中，被女生的喋喋不休所纠缠着的林默白仍然一无所知。
“何晴空，你……太过分了！”
可，低头之际，后知后觉的她才发现身上的卫衣在颜料的晕染下俨然成了另一种款式，于是她禁不住微微张了张口。
再一次被心仪的男生命令向别的女生道歉，该女生咬着牙，怒视着林默白，就是不肯松口道歉。如此，何晴空就算迟钝，也知道对方是在委屈。
“那个女生是谁啊？看起来和何晴空关系很不一般哦！”
“那是什么意思？是我故意撞到你还冤枉你的意思吗？”
只是，想到该如何向周诗情交代时，她便禁不住懊恼起来，纠结无措地揪了揪披在肩上的黑发。
心
hｔｔｐs://ｗｗw.hｅtushu.coｍ•coｍ，怦怦乱跳，毫无节奏。“到底是谁过分？你我心知肚明。”
“啊——”
想此，心里的恼怒好似又浓烈了，于是责备的话也脱口而出：“撞到人不仅连最基本的道歉都不会，甚至还恶人先告状，我今天总算见识到传说中Z大美术系的才女，原来也不过如此！”
女生的控诉过于犀利，林默白几次想解释都被阻断，只能无措地呆立着。本想逃离，不想却被纠缠在何晴空教室门口，她的心有些忐忑不安，只能默默祈祷着，希望何晴空一心专注于绘画之中，对她的存在毫无察觉。
然而，在他心里，对方的委屈不过是矫情，真正委屈了的，是林默白。
“啊？我……没，没事……”
林默白有些不忍，但心还在为何晴空异于平日的冷漠而错愕不解，并没有其他的心思去琢磨对方的情绪。
“住嘴！”
何晴空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拉过林默白的手，因她挽起了袖子，他的手心便直接落在了她的皮肤上。
声调不一的声音里，大多数藏着妒忌和鄙夷。
“喂，有你这样走路的吗？”
在女生的横眉怒眼之下，林默白咽了咽口水，将早已准备就绪的道歉抛出。
“不是……”
直至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阵嬉笑声，林默白才恍惚从胀满氤氲的白雾中清醒过来。再看向何晴空时，她忽然就想起此次前来的目的。然而，虽然脑子里不停地闪现着同学们充满和*图*书希冀的目光，但眸子里专心致志的何晴空却像一颗星，安静地闪烁着光芒，令她不愿轻易打扰。
“对对对！向来温柔的何晴空居然为了她发难，张同学可真够倒霉的！还有，你们看到没有，虽然平时他也很温柔，但对那个女生总感觉比平时还要更温柔，而且刚刚他们俩还牵手了！”
“不必废话了，我想你那句高傲的道歉，小白也不需要。”
于是，她禁不住悄悄抬眼看向女生。而对方已噙着一抹眼泪，对视之际，她瞪了林默白一眼，随即转身迅速离开。
紧接着，林默白就听到了分贝明显高了几度的指责——“拜托！你摆着这委屈脸给谁看啊，想说是我撞到你的吗？”
明明是询问的语气，但话落后他就急匆匆地出了教室，也不等林默白作答。
下一刻，潜意识里的道歉话语便徘徊在喉咙里，即使尚未明了对错，但想到许是自己胡思乱想才会撞到对方，她便习惯性地揽上了过错。
伴随着一声尖锐而响亮的叫声，对方手中拿着的五彩斑斓的颜料板也顺势倒在她的身上，不过须臾，光怪陆离的色块就已在林默白雪白的卫衣上张牙舞爪起来。
“我……没事。”
……
长叹一声，她决定，就此悄无声息地离开。
那张扬的鄙夷，就连林默白都为之皱眉。
随着女生的离开，那些看热闹的人默然散开。
“你……”
……
幸好，她所有的无助都落在了何晴空的眸子里。
“小白和图书，你没事吧？脸怎么那么红？”
“事故”发生得太突然，林默白当即就愣在原地，无法反应过来。
闻声，林默白不禁错愕起来，正欲抬眼，低着头的狭窄视线里已经出现了一双似曾相识的黑白相间的板鞋，林默白的心立刻就浮现出何晴空的脸。
宛若是烟火映照两人头顶之上，浪漫的绯色在空气中逃窜，霎时就在林默白的脸上涂抹上羞涩的嫣红。
“张同学，请你马上给小白道歉！”
这一场见面，终究免不了。
仅在一瞬间，心湖便似遇见春风轻抚，泛起一圈圈涟漪。
再不敢去看他的眼，怕在那墨黑里迷了路，她连忙低垂下眼帘。此时此刻，除了小心翼翼地深呼吸，她所能做的，便是小心翼翼地将挽起的袖子拉扯下来，盖住手腕。只是，虽然衣袖已将手腕掩盖，但那灼|热的暖，却依旧还在心里骚动着。
“怎么？说两句还不行了？还真挤眼泪啦？”
发现她除衣服“遭殃”外并无大碍后，何晴空才稍稍松了口气。但，转瞬间，他眸子里的温柔便藏了起来，随之替换上的是清冷的愠色。
随之，并未察觉女生只是错愕，何晴空冷声重复道：“请你马上道歉！”
“什么？”
只不过是表达错愕的小小反应，但落在对方眼中，却解读成另一种意思。
在她恍惚失神之际，何晴空温柔的目光微微向下，眉心禁不住就起了褶皱。然后，连声音也像是绷紧了的弦，他关怀道：“小白，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