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3章 一碗水
“终点站？”
可我理智上，又很清楚的知道，这水万万喝不得。
“怎么办事的？”白袍人立刻快步走过来，狠狠的瞪着售票员，“今天尽出岔子，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然而，就像蜉蝣撼大树一样，她的反抗微不足道。
“我记得车上只有一个水泡子，现在怎么变出来两个？”
不但是她，就连白袍人和黑袍人也起身，态度很好的对老婆婆做了一个揖，尊称一声婆婆。
“小的这就去办。”
很快，售票员就来到我和林玄身边。
“终点站，终点站……”
倒数第二站，到了。
“谁说每个乘客都必须喝，有例外的。”林玄突然伸手按住我的手臂，然后抬头看着售票员，把一直紧握在手里的牌子，放到售票员眼前。
“终点站，终点站……”
“我听说今天路上出了不少岔子，小七，你亲自去。”
“继续吧。”
“啰嗦什么，快喝！”
“罢了，都是可怜人，何必再为难他们。”老婆婆淡淡道和图书，伸手接过瓷碗，重新往竹筐里一放。
“婆婆，您来了。”售票员赶紧过去，从老婆婆手里接过挑子，态度恭敬有加。
“废物。”白袍人骂了一句，望了一眼窗外的滚滚河流，“不管他们有票无票，扔下去喂鱼！”
她再次失控，又要把碗扔掉，但在她动手之前，黑袍人就按住了她的肩膀。
“终点站，终点站，我要去终点站！”
女人只是一直这么叨念着。
并且也是助我们回到现实世界的东西。
小男孩似乎不会说话，他的表情不像母亲那样呆滞，抿着嘴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盯着我，让我心里很不安。
寒霜沿着女人的手臂，一直蔓延到双手。
售票员立刻拿着提起一个竹筐，踩着高跟鞋，跑向乘客，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碗，让乘客把里面的水喝下去。
时间缓缓流逝。
我端着瓷碗，就像是手里捧着一块千年寒冰。
老婆婆身上并无任何危险气息，但白袍人黑袍人却m.hetushu.com.com对她十分敬畏。
扭头一看，湿漉漉的女人正捧着碗，死活也不肯喝下里面的水。
咔嚓咔嚓——
“妈妈！”小男孩终于说出上车以来的第一个词，他着急的抱住母亲被冰冻的双臂，却半分也掰不动。
“啊？”售票员身体一震，捧着碗愣在了原地，却始终都想不起来，“到底是一个，还是两个？”
桥下是一望无际的河流，水浪声声。
瓷碗被送到了嘴边。
“谢谢。”虽然很好奇，但我没有多问，心里很清楚，这块牌子是他敢于登上车的最大依仗。
女人呆滞的歪了歪头，不断重复这三个字，缓缓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嘴巴向两边咧开，露出无比吓人的笑容。
手指僵硬的捧着碗，朝嘴边送去。
还把座位让给老婆婆。
我和林玄对视一眼，没敢背对着母子俩，一直偏着身子，留心着他们的动作。
喝过水的乘客，似乎都变得晕晕乎乎，双目呆滞，好像什么都和_图_书不记得了。
“我不渴，谢谢。”我尬笑着摆了摆手。
白袍人提着筐端着碗，走向湿漉漉的女人。
车头处的老婆婆和白袍人，以及黑袍人，都扭头朝这边看过来，看到碗落在地上以后，白袍人脸色一下阴冷无比。
小男孩却不一样，他不时扭头，看一眼坐在对面的乘客。
“你，你，你……”售票员瞪大眼睛，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
车门缓缓开启，有个挑着担子的老婆婆上了车。
“冤枉啊，七爷！”售票员吓的直接跪在地上，“是那个水泡子，她不喝，还把碗给打翻了！”
“每个上车的乘客，都必须喝。”售票员似笑非笑，眼神里充满幸灾乐祸，把瓷碗硬塞到我的手里。
面相凶恶的黑袍人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
“终点站，终点站，我要到终点站！”碗到了嘴边，又被她生生的压了回来，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白袍人收回了碗，提着竹筐回到了老太婆身边。
差。
双手坚硬的上抬，完全不受我和-图-书自己的控制，捧着碗送向嘴边。
宝贝不可轻易示人，多问，就显得不怀好意了。
老的看不出年龄，脸上的褶子像枯豆皮一样层层叠叠，身形干瘦而佝偻，稀疏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挽在脑后。
“是，婆婆。”
售票员从地上捡起碗，手足无措，看那表情都快哭了。
老婆婆把水交给白袍人。
售票员把碗高举头顶。
公交车停在了一座桥头。
那边的座位被坐满了，有被黑袍人带上车的乘客，也有自己买票上车的乘客，我不知道他看的是其中哪一个。
“婆婆心善，再给你一次机会。”
无色无味，连碗底都看的清清楚楚。
瓷碗再次伸到女人面前。
碗没碎，但水洒了一地。
“我要到终点站，我要到终点站……”女人发白的眼睛大大睁着，苍白的脸不停的颤抖，拼尽全身力量的拒绝。
再重新拿起来之时，又是满满的一碗水。
白袍人看了一眼湿漉漉的女人，顿时眼神一变。
女人呆呆的捧着碗，发白的眼睛盯ｈetｕshｕ.coｍ.ｃom着里面的水，嘴里不停的嘀咕。
“是！”
身后突然传来售票员的低喝。
“没事了，风哥。”林玄对我点了点头，迅速把那块牌子收了起来。
老婆婆只是不在意的摆摆枯枝一样的手。
小男孩的脸上又露出一抹邪笑。
“干活吧。”
竹筐里只有一个碗，空碗放进去重新拿出，碗里就多了满满一碗水。
瓷碗伸到我的面前，售票员脸上带着一丝坏笑。
情急之下，居然用手捂住了母亲的嘴。
那是一个木牌子，上面就一个字。
看起来弱不禁风，一双小脚颤颤巍巍，看起来随时都可能被挑子压垮。
就这样一个接一个，无一例外。
瓷碗里透明的水，模糊的倒映出我的影子，有一股奇怪的魔力，吸引着我喝下去。
“这个……你们是？”售票员大吃一惊，不再为难我，匆匆把那碗水收了回去，提着箩筐往后。
“婆婆，是下人办事不力！还劳烦您老人家，再给一碗水。”
一层寒霜在女人的肩上迅速凝结，她顿时就动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