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5章 守庙僧
我拎着灰兔子，跟随他上山。
无妄和尚的僧袍在风中猎猎飞舞。
“我也不知道闻露寺存在了多少年，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几代守庙僧。”
无妄烧好了水，转过身来，双手合十对我微微鞠躬。
吃饱喝足，无妄收拾好了碗筷。
一个不小心的话，便会落下悬崖。
外面天色已经黑透了。
苦修之人，无需享受。
我正在诚心一拜呢，抬头却发现——
下完石梯，站在小庙门口的时候，我已经浑身出了一层冷汗。
我抬腿跨过门槛。
山中天然的甘泉。
人家佛主都不管，我说哪门子的闲话？
“你能吃荤？”
他竖起手掌，朝我行礼了个佛礼。
呼呼的风声，透过小窗飘了进来。
无妄恭敬的接过兔子，熟练的去皮，就着一锅热水，很快就处理好了兔子。
“施主，这便是闻露寺，请进。”
“施主，请自便。”
小庙的正中，一盏长明灯亮着豆大的火苗。
无妄最后洒了一些粗盐，和一把不知名的干菜，小火慢炖。
与其说是后庙和_图_书，不如说是山洞。
有节奏的木鱼敲击声，呢喃的经文，以及外面风声，交织在这小小的古老寺庙里。
山风又冷又急，如同一把冰冷的刀子刮过脸颊，要将人推下悬崖。
“不敢不敢，小僧无妄，乃闻露寺的看守僧，不敢妄称高僧。”
“施主，天色不早，请随小僧到后院歇息。”
看着无妄把兔肉送进嘴，我才端起碗。
苦行僧愣了一下。
无妄拜过无脸佛，领着我绕过佛台，来到后庙。
他不问我为何出现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直接就邀请我去庙里。
守庙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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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莫要再唤我大师，恐惊了佛主。”无妄侧过脸，黝黑的脸庞在火光的映衬下忽明忽暗。
“即是如此，小僧与施主的遇见，想必也是一场缘分了。阿弥陀佛！”
本来的庄严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阿弥陀佛……”
里面香烛的味道浓郁了些。
无妄和尚有问必答。
火苗微微变大，但这古老的小庙和*图*书依然昏暗。
冥冥之中，我为何会遇见这座寺庙？
空间不大，靠着山洞尽头是一个石炕，旁边连着一个小灶台。
明明还有一半的路程，但跟着他走，脚下的路好像缩短了似的。
然后点了火，慢慢的煮水。
“这么说来，你并不是打小就做的和尚，而是半路出家？”我惊讶道。
而无妄步伐从容，不紧不慢，如履平地。
身体紧靠着崎岖不平的山壁，不去看边上的悬崖，但我心里仍然是突突直跳。
原来，山壁的一侧有条蜿蜒陡峭的石梯。
“无妄大师，请问这是哪路大佛？”我掩盖心中的惊讶，问道。
“那就多谢高僧了。”
“善哉善哉！”我也竖起手掌，朝他点头。
闻露寺依山而建，庙门便是洞口。
我跟随无妄，踏上石梯。
没有五官的光秃秃的脸庞，越看越叫人毛骨悚然。
随后微笑，露出一口干净的白牙。
特别的是站在山壁的边缘。
无妄对我叮嘱一句，便迈步向前。
我坐在石炕之上，感觉十分离奇。
m.hetushu.com.com无妄眯着眼睛，对着兔肉念了几句经，才拿起木筷。
“几年前，我受那红尘之苦，心有所感路过此地，被师父点化，混沌大开。”
无妄去了佛台前念经。
山中无法种地，总不能叫他不吃不喝。
无脸佛。
“恕我直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没有脸的佛像。”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无妄表情不悲不喜。
“无妄大师，闻露寺看起来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寺，应该不止你一个人守庙吧？”我坐在石凳上问道。
“施主，请小心脚下。”
无妄揭开水缸的盖子，拿起石瓢舀了水进石锅之中。
不多时，一锅兔肉就炖好了。
“就是那座建立山壁上的寺庙吗？”
但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当中，竟然还有人保留着如此原始的生活方式。
“佛主留我，我便留下。”
“施主，请。”
“施主，众生万象，佛法万千，每个人眼中看到的佛像都是不一样的。”
除去那座诡异的无脸佛，此处的环境倒也和无妄苦行僧的身份ｍ.ｈetushu.com.ｃoｍ匹配。
先左后右。
无名佛，或者说称它无脸佛更为合适。
庙门很小，里面黑洞洞的，淡淡的香火味传了出来。
“面不改色通过罪恶梯，施主也是一位心底纯净之人。”无妄看了我一眼，微微笑道，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水缸的形状十分奇特。
无妄上前，为长明灯续了香油。
佛台之后便是山洞的内里。
但我正想到那庙中看看，不如将计就计。
山泉炖的野兔肉，我还是第一次吃。
“施主，可否将那灰兔给小僧？”
灶台边上有一个小小的洞口，用来通风透气。
“天色渐晚，山中风寒露重，施主不如到庙中歇息一晚，总好过夜宿山中。”苦行僧热情道。
石梯很窄，且没有栏杆。
正所谓高处不胜寒。
昏黄的光芒后，是一座高大的佛像静静盘腿而坐。
十分骇人。
不要说石梯湿滑，光是这风都能把人吹下山去。
“好吧，你不介意就行。”我把兔子递过去。
但他却像脚下生根似的，身体没有丝毫的晃动。
双手合十。
“正是。”
竟然只用了不到半小时，就爬上山顶。
说到底和尚也是人。
无妄拿了两个木碗将肉盛出来，放在石桌上。
肉质劲道而鲜美。
佛像的脸上……没有五官。
像是天长日久被水滴冲出来的石窝，并非人为手工凿刻。
水缸上面的石壁，也是湿漉漉的，不断有水浸出来，汇聚成细小的水流，滑进水缸当中。
不过看无妄那十分虔诚的表情，我也不好露出享受的样子。
散发着佛家独有的慈祥和庄严。
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心怀不轨。
也不知道无妄加的那把干菜是什么，那野兔炖出来，一点腥味都没有。
五脏六腑和皮毛从透气的小窗扔了出去，重起一锅热水，干净的兔肉下锅。
“皈依佛门，不分早晚。”
“我若因贪心枉杀无辜，那便是杀生，若只为果腹，便不是。”
“施主定要名号的话，他便是无面佛。阿弥陀佛！”
洞里慢慢的暖和起来，肉香味越来越浓郁。
庙虽然又破又小，但我佛没有贵贱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