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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

作者:墨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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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四节 惊天一战

第五百四十四节 惊天一战

但如此犀利的手指戳在窦建德身上。只让他为之一震。满脸痛苦。却不能致窦建德于死命。这时候窦建德只还了一拳。拳风擦裴矩的鼻尖而过。有如刀割一般。
窦建德还没有死?
那一翻,就算蛟龙出海、鱼跃龙门都没有如此的矫捷。他竟然避过了罗艺必杀的一刀!罗艺满是惊骇,惊骇杨善会的深不可测,却更惊骇身后的惊涛骇浪。
裴矩皱了下眉头。知道大计还差一些距离。这个大计自从他在社稷坛暗杀萧布衣失败后。就开始筹备。他本意是取萧布衣的东都。可没想到中途受阻。这才苦心积虑的要取河北。为了这个河北。他等待了太久。他不想失败。
裴矩远处突然道:“我知道他是谁!”他虽断了腿。却已飞快止血。这时候竟然还能镇静。
这点差距。其实就像棋道国手战庸手。只是占优的一先。可就是这一先。庸手一辈子都是追赶不上。
他为了什么?
罗艺手腕一翻已用弓弦缠住了枪。可杨善会双臂一振。“崩”的声响。弓弦已断。罗艺半分紧张都没有,长弓一屈,转瞬爆飞了出去。先长槊扫来,弓梢已击在了薛万彻的胸口。
想到这里。裴矩舒了口气。望向杨善会道:“你的武功。看来还远超我的想象。”
为首的一人道:“阿弥陀佛。裴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一刀劈空。一枪缩回。杨善会爆缩丈许之外。毫发无损。窦建德一口淡金的鲜血喷出。踉跄几步。戟指向杨善会道:“你不是杨善会!你是何人?”
裴矩继续道:“你太过自苦。自苦的像个苦行僧。只可惜。我从未把你的这种自苦和僧粲联系到一起。真是最大的失误。”
不利于自己的要坚铲除。绝不犹豫。
窦建德道:“可那时候你还没有断臂。那时候,你还正当壮年!这些年你风尘仆仆,这些天你心力憔悴。”
杨善会诧异非常失道:“僧粲?”他失声之下。声音有些颤抖,好像也有些畏惧。裴矩道:“除了僧粲外。还有谁能教出窦建德金刚不坏的功夫?”
他惊奇的发现。窦建德好像还没有死。而他看起来要死在窦建德之前。他见到窦建德的目光好像闪动下。带了分同情。带了分讥诮。罗艺头脑混乱不堪。不能确定是否是幻觉。他到临死的时候。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窦建德只回了一句。“你可以过来捏捏看。”
可他只有一只手!
裴矩陡然双脚连踢。取向窦建德的下阴要害。窦建德不能不挡。可手一扬。裴矩出手。他出手远比出脚要快。他出手也比出脚要狠。那一刻他出了三指。全部击在窦建德胸口的一点!
可僧人毕竟心肠颇软,虽对裴矩颇为痛恨却不能痛下杀手。对敌人的仁慈,显然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裴矩下手却毫不留情,冲入棍影,单臂一挥,已冲出棍影。
这一场战真的诡异莫测。激烈非常。就算裴矩都收不住拳头。几乎将薛万彻一拳打死。在窦建德、裴矩两大高手惊天一战。双双受伤的时候。杨善会出手。一出手就断了裴矩的腿。破了窦建德的金刚不坏。
裴矩向杨善会望去,目光露出征询之意。杨善会额头已有汗水,满是诧异。“他们不应该还活着。”他也像不敢相信这些人在他的死士围攻下,竟然还能支撑下来。裴矩目一扫,瞳孔微缩。因为他发现了个奇怪的事情。除了齐丘高石开二人外,在场河北军剩下十三人,竟然都用的是棍!这很不常!
二人都是视窦建德为死敌,这一次。却是要合力制敌于死地。
窦建德身躯微震。露出哂然的笑。“你知道?”
他已无从躲闪。
他的手掌有如开山巨斧。他的拳头有如千斤大锤。而他的五根手指。如五根锥子一样。戳到哪里。哪里只怕就要出来一个洞。方才三僧的脑袋。就抗不住他手指的一叩!
在飞起的时候。他已见到了裴矩就在他身后。但这怎么可能?裴矩竟然是个绝世高手?这一掌之力。浑厚凶悍竟至如斯?
所以先杀强手。薛万彻不足为惧。他战略已定。坚定的执行。一张铁弓在他手上。竟然劈刺绞抹。发挥出十八种兵刃的用法。只凭此看来。他的武技之博。已让人叹为观止。薛万彻的长槊虽猛。却离罗艺身边总差毫厘。
杨善会也不知何时。闪到窦建德的身后。无声无息的一枪刺来。
可他有太多的疑问。所以他总想问清楚。“长乐王。你知道了我的底细?”
那声呼喝震撼山中。薛万钧艰难的望着兄弟。只说了最后一句话。“活下去。为我们报仇”
窦建德如期的要死在罗艺之手,有胸口的弯刀为凭。他们尽力斩杀了罗艺为窦建德仇。不言而喻。河北军感恩之下就会归顺他裴矩。薛万彻已报了大仇,不但杀了窦建德,还杀了罗艺。这种汉子是感恩之人,只要自己稍加劝说,当会归在自己麾下。当然一个薛万彻算不什么,最多不过是个大将。但薛家的势力在幽州,还是根深蒂固,只要薛万彻投降自己,那取幽州也就事半功倍。他裴矩到如今,凭借一己之力,灭了两方势力,独霸河北,当可和李渊、萧布衣周旋。
裴矩人在空中。无从躲闪。势在必得的一拳遽然下落。震飞了长枪。
窦建德见棍僧倒下。亦是目眦欲裂。他知道裴矩的目标还是自己。但他没有逃。他径直迎上去。
第一回合,裴矩一手就杀了三人,挨了两棍。十三棍僧……或许应该是剩余的十棍僧怒火高燃。他们自觉武功高明,可临阵经验毕竟比裴矩差了很多。他们一时的心慈手软,竟然换的同伴的毙命。
弓若弹丸飞逝,甚至让薛万彻来不及闪躲。“砰”的一声响。薛万彻的胸骨几乎被长弓敲断。可就在弓出手之时罗艺已出了断肠刺。
抉择只在闪念之间。知道自己亮刺m.hetushu.com.com后。杨善会肯定会提防他的这招。所以他已换了杀手,他的杀手却在残月弯刀!
罗艺烂泥一样的落在地上。翻身都是不能。只能抬头望天。一口口的血喷出来。甚至吐了肝,吐出了肺。就在窦建德的身旁。
罗艺不待他多说已怒吼一声。豹子般跃起。长弓扼向杨善会的咽喉。跃起的时候。还不忘记吼一声。“杀无赦!”
“我今日总算明白。当初七里井我为何会胜。其实不算晚了。”窦建德怅然道:“你说的不错。我真的很蠢。我以为那场雾、那场乱是老天都在帮我。所以我才有了争霸天下的念头。但结果很可笑。我和罗艺本是敌人。当初却为了共同的目标策划了一场战。”
杨善会感慨道:“我就是这样认为。所以才会跟随着你。或许这天底下。也真的只有你一人。才能实现大道。”
裴矩杨善会互望一眼。眼中都有了戒备之色。
裴矩心中凛然。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窦建德还有这么一手。他竟然能联系到少林十三棍僧。
窦建德虽有护体之功。但连番受创。身手已慢。再加上武功本弱。躲避不及。被裴矩连戳了三指。一口血已喷了出去。然后裴矩挥拳。一拳重击在窦建德的脸上。
高手之争只争一隙。他要打的窦建德没有喘息之地。这才能破的了他的护体之功。窦建德只要金刚不坏一破,裴矩要杀他。有如翻掌。
“这人看起来不但没死还有余力杀人。”杨善眼眸中光芒动,盯着窦建德旁边的一个尸体道:“那个人就是不知道这点,冒然的接近长乐王。这才被活生生的叉死!不然山上这番斗。就算尸体都被踩的支离破碎。长王为何身上连个鞋印都没有?”
山上随着他的一声。立刻变成了修罗地狱!
可他就算想问,他也挣扎着说不出话来。感觉到生命一分分的流逝,罗艺依稀听到裴矩说道:“不错,当初你杀王伏宝的时候,我也在。我把消息告诉你,你多半是认为我对你效忠吧。不过我只想利用你翦除窦建德的羽翼而已。他知道天涯,可惜你没有详问……”
“我承认。我的确低看了你。”裴矩叹道。
众僧人皆变了脸色!
空中光芒暴涨!
实际上,今日之局,是裴矩、杨善会的一手策划,这本来就是个惊天的计划!都说不能一口吃个胖子,可裴矩运筹帷幄,一口气竟然吞下了两个胖子。
不想参与其中。也不屑出手去杀剩下的人手。裴矩自语道:“该死的看起来都已死了。”他其实很少出手。因为一个真正的高手,绝对不会和市井之徒斗气,那对他的武技简直是一种侮辱。裴矩自视极高,他甚至觉的杀罗艺,都有些大材小用。若是以往,他根本不屑对罗艺出手。
裴矩脸上突然露出嘲弄之色。“可明白了你是僧粲的弟子后,一切都很好解释了。你一直都是仗义疏财,当年听说村中有人死了父亲,没钱埋葬,你竟然能把家中的唯一一头耕牛卖了给人办丧事。你爹死了,所以送葬的人有数千人。你的兄弟都贪,可你根本对珠宝没兴趣。你身为长乐王,河北霸主,简朴依旧,身边奴婢数人,伺候的都是你的后妻。而你不近女色,自从发妻死后,再娶了个老婆,却再无子嗣。因为你是僧粲的弟子,因为你还觉得自己应该和僧粲一样大慈大悲,因为你已练就了金刚不坏。而这门武功。却是不能近女色。”
可这时惊变陡!
惊变竟来自一向对裴矩忠心耿耿的杨善会!
他不是杨善会?
罗艺手下的死士。看起来并没有他自己想像的那么剽悍。在杨善会手下人的围攻下。已伤亡惨重。还剩下十数人。见罗艺已死,失魂落魄。再难抵抗。可对手如潮。并不止歇。那些人是罗艺的死士。也只能跟着罗艺一起死。没有的选择!
窦建德就算活过来。他也能让窦建德再次死过去。
“难道罗士信没有死。他从黎阳失踪后。就赶回来告诉你这个消息?我一直没有见到罗士信的尸体。不想相信他就这么平平淡淡的死了。如果消息走漏。他应该是唯一的答案。”裴矩猜测道。他这一辈子。失败的次数也不少。在昆仑手上败过一次。在道信手上败过一次。在萧布衣手上败过一次。如今竟然在窦建德手上。又失算一次。他想要明白究竟!
可裴矩不退。
然后裴矩就冲向了窦建德。
窦建德微有诧异。叹道:“你很聪明。可是……”
当年周武帝灭佛焚经驱僧破塔,宝刹伽兰皆为俗宅,沙门释种悉作白衣,实为众僧心中永远的痛。或有人并没有经历那时,可听上代所传,全国僧侣几遭灭绝,简直惨不忍睹。众僧人虽是无欲无求,听裴矩就是当年的罪魁祸首,如何不恼怒非常。
窦建德缓缓道:“虽然比不上师父,可我想,对付你已差不多了。”
裴矩双眸眯起,如一根针一样。
窦建德竟然是僧粲的弟子。窦建德竟然会金刚不坏神功?
窦建德无能,屡战屡败。他裴矩却要再起风云,和萧、李三分天下。
谁都想不到会是今日的局面。除了裴矩和杨善会。
他举刀要冲。要拼。陡然止住。脸上露出极为古怪之色。
他口气落寞伤感。还有点悲天悯人。裴矩双眸如炬。一直盯着窦建德的身躯,突然道:“知道你师父是谁了!”
“你现在明白这点。有点晚。”裴矩微有皱眉。他不是说废话的人。更不是想和窦建德发些悲秋的感慨他在等着河北军死光。可到现在为止,人不过又死了一个。剩下的十数人韧性极足。反倒又杀了三个死。
窦建德轻声道:“裴矩。你说的一点不错。”
杨善会的手下、罗艺的死士,再加上河北残众绞在一起。几乎每一刻都有人倒下。都有人死去!
罗艺眼中只有杨善和*图*书和薛万彻。他认为大敌还是杨善会。并非他轻视薛万彻,是太了解薛万彻。薛万彻在兵士眼中虽勇,但在罗艺眼中,还不足一哂。
高手之争。一点不纯就可能是性命之忧。
薛氏兄弟眼高于顶,但所有的骄傲在今日都被无情的打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们今日才明白,自己自负的骁勇,比起这些枭雄而言,还是差得太远。但薛万彻还相信自己一槊的威力。还相信罗艺飞刀的犀利。窦建德不是铁人。身受如此重创还能存活?
薛万彻身躯一震。骇然望过去。简直难以想像。
可罗艺不信邪。他认为。只要自己再加把劲。就一能杀了杨善会。他看出杨善会已不支。他看到杨善会出枪的时候。已少了两分骁勇和诡异。他看出杨善气喘如牛。汗流浃背。他知道已到了出绝招的时候!
残月弯刀不但可以长弓射出。还可以近身肉搏。罗艺在弯刀上下的气力。并不比在断肠刺上下的功夫要少。
他临死前,嘴角还着血,但他嘴角还在努力的向上翘似要笑。又像是释然。裴矩望见,心中难免有些不算舒服。
裴矩一伸手。竟然夹住了羽箭。
罗艺方才见窦建德、杨善会几人混战。初步的分析是。窦建德的武功和他旗鼓相当。杨善会比他稍逊一筹。薛氏兄弟比他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罗艺死了!
窦建德摇摇头。“我不知道。”
谁是天涯又有什么关系?罗艺内心深处讥诮的想。王图霸业,终究不过一场尘土。自己处心积虑这些年,还不是说死就死?人死了,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窦建德凝望着裴矩。这才道:“裴矩。你真的远比任何人都要聪明。你我真正联手的话。不见得取不了天下。”
窦建德却像没有意外般。终于落地。吸气急吐。大喝声中。断刀已向裴矩当头劈来。这一刀。凝聚了他身的力道。可是无坚不摧。
若是旁人。裴矩这一拳。多半已将对方头颅打爆。可窦建德五官变形。鲜血长流。人虽飞出。却还不能致命。裴矩才要上前结果了窦建德。陡然后退。因为他蓦的见到一道光华闪现。有如银河席卷。繁星璀璨。
他一出口。已改了冰冷之气。甚至带了些悲天悯人的声调。窦建德一眼流血。一眼怒睁。恨不得将他活生生的咬死。
这人的韧性。简直和他领军一样。让人难以捉摸。
他不想放弃辛苦得来的机会。他不甘心!
说起罗艺。都知道他文武双全。手下的燕云铁骑威震八方。可却少提及他的功夫。这也是罗艺刻意不想炫耀的事情。就是萧布衣到了如今。能不出手就不出手。这也是一种心理战。要出手。就要无坚不摧。
裴矩哂然一笑。“杨善会。你身为将门第一将。观察力敏锐。实在让我也是忍不住的佩服。窦建德。你该起来了。”
断肠刺其实就是一根钢丝,却远比钢丝要犀利。他这次取的并非杨善会的肠。而是杨善会的枪!杨善会的功夫全在一杆枪上。这把枪亦是变化莫测多有机关。只要能抑制住杨善会的枪。就等于绑住了杨善会的一只手!
当年他和僧粲激战数个时辰。就因为破不了僧粲的金刚不坏。但他有信心破了窦建德的护体之功。因为窦建德功夫不纯。
裴矩一手拍落长枪。不想到长枪陡断。里面射出了一支羽箭。劲取他的小腹。杨善会的枪。不但枪中带枪。还能枪中箭。这一杆枪。变化万千。远非罗士信的长枪能比。
罗艺嘴唇动两下。海中记的有这两个字。天涯本来是和咫尺对立。说的就是天边。当初从王伏宝口中。他感觉到天涯是个人。但天涯是谁。王伏宝死了。就没有人再告诉他。原来王伏宝当初如此畏惧之人。竟然是这亲的一个人!
“可金刚不坏听说必须是童子之身。他有女儿,窦红线应该是他的亲生女儿!”杨善会本来沉默无言,突然插话道。
“做什么?”裴矩止步问道。
一人无声无息的潜到了他的身后,给了他开山裂石的一掌!
“可还有一个该死的人没有死。”杨善会突然道。
窦建德不等落地。已再次飞起。鲜血狂喷。裴矩知晓。只要不给窦建德喘息之地再来一拳在窦建德的胸口。当让他命丧当场。可他才要再次挥拳,听到薛万彻的一声喝:“窦建德受死。”薛万彻一槊。再击窦建德的后背。
兵刃虽利。但金刚何惧?
他感觉到。裴矩真的和他有天涯一样的远。
迅速的分析局面。自己只要能敌过杨善会和薛万彻。就能重新取回先手。
罗艺留出破绽,就希望对手强攻。
毫厘之差。谬以千里!
他若是会这种功夫。的确能抵挡杨善会的枪、薛万彻的槊,再加上罗艺的两把弯刀!
“你的意思是。你我只能活一个?死人。根本不必知道许多?”裴矩明了。转瞬讥诮道:“不惜诈死。不惜让河北军损兵折将。不惜让所有的人送命。不惜让跟随你的最后几十个兄弟苦苦挣扎。而还不出手。只等着今日这时。给我致命的一击?或者说。你就和罗艺一样。根本就想假我手。除去对方?你无能去杀罗艺。只能期冀我来布局杀他。你知道,你死后,我不会放过罗艺,你要借我除去罗艺!我看你们是棋子,在你眼中,我何尝不是枚棋子。窦建德,你好高深的心肠。”
他没有动用弯刀,没有使用断肠刺,就凭手中的一张铁弓,已逼的杨善会连连后退。
放下大哥的尸体。慢慢的站起来。拿起长槊。薛万彻咬牙道:“罗艺老匹夫。今日你我……只能活一个!”
他们甚至以为是幻觉。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杨善会这时候已狼狈不堪,身上血尘汇聚,一张脸已变成了鬼画符般的铁板。见裴矩望过来,杨善会苦笑道:“千万不这么说。方才你迟迟不肯出手,我只以hetushu.com.com为,你要将我一块干掉。”
因为杨善会手腕一翻。已拿出面盾牌模样的东西。在他躲避的时候。打了出来。打的地方。正是他要避的方向。
杨善会冷漠道:“这些人命都是我的。当为我竭尽心力。”
但念头一闪而过,裴矩还是终于出手杀了罗艺,留下了杨善会。眼下他虽看似能尽取河北之地,将窦建德罗艺的地盘收为已有。可裴矩明白,他的势力还太过弱小,根基更是不牢。要说对抗不太可能,唯一可行之道就是顺势而为,暂时投靠一方势力再谋出路。河北军伤亡惨重,他需要将领,更需要杨善会这等的人才。
薛万钧被断肠刺扎入小腹。满面痛苦和不甘。可随着罗艺出刺收刺。发出惊天的一声吼。可诺大的汉子已软软的倒下。倒在兄弟的手臂上。
“等什么?”裴矩脸色微变。
他那一刻的惊骇。简直无可形容。他做梦也想不。这种关键时候。这种生死搏杀。他一向信任的杨善会竟然反叛。
裴矩仰天长笑道:“你等保我无恙?想当年周武帝听我之言,屠戮寺僧,你等恐怕自身难保吧?如斯佛祖,如何保我?”
可出手之后罗艺已嗅到危机。危机不在杨善会。在身后。身后是谁?
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很多时候。你让一个勇士服你只凭一张嘴很难奏效,你要比勇士胜一筹才行。
裴矩淡淡道:“所以他方才中了三击,虽是保住了命但还是受了伤,流了血。他的金刚不坏并不纯,比起僧道信还差得远!”
以前二人虽在一起。但可说各自防备居多。窦建德说到这里。感慨万千。
他是何人?
光华已将他掩盖。不可匹敌。
事到如今。逃有何用?
窦建德躲闪。杨善会一枪刺空不再抽枪。断喝声中。手臂一振。长枪脱手飞出。径取裴矩的小腹。
但他显然忘记了一点。那就是裴矩既然敢和他摊牌。就是已有了必杀他的信念。可贪欲、权欲之前。又有个人舍得放弃?
当然在他心目中。早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这两兄弟跟了自己。却反自己就是叛逆!薛万钧断臂。已和没牙的老虎一。他本来想杀的是薛万彻。可没想到薛万钧却替兄挡了致命的一击,破坏了他来的计划。
方才局面瞬息万变,但裴矩还是让局面掌控在自己手上。他见到杨善会武功很强,甚至有点超乎他的意料,的确有过要借罗艺之手杀掉杨善会的念头。
窦建德问。“你怎么还不出手?我其实明白你在等什么。”
“我是谁?”杨善会微笑道。他的脸有些呆板。笑起来很硬。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已易容。但是能将杨善会模仿的妙惟肖。岂非易事?
裴矩望着山头的惨烈。一个个的人倒下去。叹口气道:“你的死士也不多了。”
虚虚实实。这场拼斗的是武功,斗的亦是判断和心机。
听到裴矩的呼唤,窦建德有如借尸还魂一样坐起来。不但坐起来,还能缓缓的站起来,手一松。两柄弯刀“当”的落地,发出了如招魂铃一样的脆响。
光芒银河般倾泻。弯刀电闪般惊。杨善会生死关头。却是爆发出无尽的潜力。他一个倒仰。竟翻了出去。
“十三棍僧?”裴矩问。
这一刀极快。极厉。虽在受伤之中。可全力以赴。已如窦建德当初睥睨四方傲气!
他心有余悸的样子。不由让裴矩心中好笑。
先杀窦建德,再诛十三棍僧才是根本目的。不然就像当年一样遍逐中原的和尚也无济于事。
裴矩终究没有躲开。可在紧要关头还是避开重创刀尖一划。他本来俊朗的面容已鲜血淋淋。有如厉鬼。
裴矩只能缩腿。然后那面盾牌就趁他再无退路。无可闪避的情况下。轻易的割断了他的小腿。落入了染血的空中。窦建德见状。虽是一只眼被射瞎。却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天地间那一刻仿佛凝结。窦建德头相望。可惊天般一声吼。一刀向身后劈去。如电如雷。
所以裴矩一退再进。竟似迎着刀光冲过去。然后再一拳击在窦建德的胸口!
裴矩心中微喜。暗自己绝非薛万钧。三人联手。这次当要了窦建德的性命。他拳头挥出。窦建德却已抢先一步抓住了薛万彻。用力一挥。竟将薛万彻兜头砸来。
少林寺到如今,建寺已有百余年。北魏年间建立后,本是少有人闻。可自从达摩传授禅后。这才一飞冲天,声名赫赫。可周武帝灭佛后,少林寺又是败落,后虽再次兴建,却在隋文帝之时才开始大兴。
这一会的功夫裴矩挨了两棍,痛彻心扉。可有三个僧人已仰天躺了下去。脑门有了洞,汩汩的流淌鲜血。
禅宗修行的禅法叫壁观,长时间修炼,身子易损。这时僧人开始习武强身,以求证道,这才禅武兼修。到如今,无心插柳,寺中反倒有不少参透武学真谛的大家。只是僧人多以修身为主,清心寡欲,是以在草莽中并不闻名。裴矩却知道眼下少林寺有十三棍僧,武艺超群,没想到今日得见。
罗艺不想放弃。所以冷冷的望着靠近的杨善会和薛万彻。寻求最佳出手的时机。裴矩叹道:“想杨将军勇猛无敌才重创了窦建德……”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的向窦建德看了眼。见到他双眸还是睁着。但出气多进气少。放心的扭过头来。又道:“薛万彻勇冠千军万人难敌。二人联手只要防备住罗艺腰间的断肠刺。取胜应该有七成的把握。”
可这种情况下。薛彻已不能深究大哥临死前的深意。霍然抬头。薛万彻双眸充斥血丝。惨笑道:“好。好。罗艺。你很好!”
罗艺想不通。也没有时间去想。他的七窍已流出了暗红的血。他的眼睛望过去。也是赤红。
裴矩其实不用回头已知道,场上的那十数个河北军,竟然还没有倒下。那里还有齐丘、高石开二人,和*图*书剩下的十多个面孔满是灰尘、鲜血,让人辨认不清。
裴矩一惊。单足而立。脸如厉鬼。浑身有着说不出的凄厉之意。亦是喝道:“你不是杨善会!你是谁?”
“你在等山上全是你的手下。然后,你才好全力的对付我。”窦建德道:“但你为何不回头看看?”
“你的师父是道信……不是。道信不可能。”裴矩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果断道:“你的师父僧粲!”
山头上血腥厮杀还在继续。罗艺的死士几乎全部亡。窦建德带来的河北军。也不过剩下了十数人而已。
又有一僧人道:“王图霸业,终归尘土。裴施主,只要你能放下屠刀,我等保你无恙。”
而按照裴矩的计划。山上的人。除了他杨善会、薛万彻还有一帮死士外。统统要死!这些人死绝。自然没有人泄露这山上的秘密。他才能继续下一步的计划。
“你很沉着、很从容,你也极力的想要表现这种从容不迫。其实你也一直表现的很成功。我知道你一直望的到隋臣的承认,一直想要和萧布衣一样,得到门阀士族的认可。所以你一直对归顺的隋臣要比兄弟好。”裴矩缓缓道:“但是我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你是个和尚!”
死的是如此的突然,他甚至还没有做好死的准备!
不过窦建德的师父如果是僧粲,那和少林寺关系密切,窦建德求得少林寺的帮助也是大有可能。
薛万彻撕心裂肺的一声喊。“大哥!”
他对杨善会并不算太过信任。但在山头上一番搏杀。已让裴矩觉得,杨善会是个大才。若能和杨善会联手。当能角逐天下!
罗艺闪不开。只来及稍移身躯。但那一掌蓄谋已久。怎会落空?他一转身。击向他背后的一掌全击在他的侧肋之上。罗艺先是飞起。然后才感觉到身体中“喀嚓喀嚓”的响。那不像一掌。而更像是千斤的锤子砸在他身上。等他落地时候。胸骨肋骨已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
裴矩暗自心惊。他现在明白过来。窦建德的武功。绝对算是高手中的高手。他虽惊不慌。亦有信心杀了窦建德。
山顶上。看起来大已定。
裴矩冷冷道:“当年我和你师父斗了三天三夜,不分胜负,你以为你能的过僧粲?”
杨善会拱手道:“谢道主。”
罗艺不知道裴矩如何知道他的事,但明白这种事情揭发出来。就再没有缓和的余地。他本来亦是枭雄。讲究当机立断。知道薛氏兄弟已有反骨,力求先杀了这两个叛逆。以除后患。
窦建德道:“猜到我师承的人,你是第一个。你没有想到我和僧粲的关系。并不稀奇。”
窦建德双眸露出古怪之意。“这很重要?”
裴矩蓦的惊醒。忘记了窦建德的杀招。窦建德其实和萧布衣仿佛。一习金刚不坏。一习易筋经。内劲十足。外功不过是顺水推舟。窦建德的刀法并非僧粲所授。却是从百战中钻研而出。这样的刀法。没有套路。却讲求快、准、狠、辣。
就算裴矩眼中都是出难以置信之色。因为他见到杨善会不知何时。手中又握一枪。趁窦建德欲冲不备之际。一枪刺在窦建德的背脊之上。
他手中的长弓蓦的一缓。这种缓慢在寻常人眼中,看不出什么,但是在高手眼中就意味着,有机可乘。
想到这里。裴矩微笑道:“杨将军。你实在太过多疑。想你我眼下同舟共济。船翻了。对谁都不好。”
所有的人都忍不住的停下手来。难以置信的望着场上的这一幕。
“你为什么要感慨。为不可能了。对不对?”裴矩也有些惋惜道:“今日之局。你我根本没有和解的可能。僧道之争。也永远没有调和的余地。”突然问道:“窦建德。你知道。你给我第一印象是什么?”
裴矩打了他一掌?
窦建德出刀!
但罗艺出招的时候。也心中暗凛。他发现自己又判断错误。他再次低估了杨善会。他来到这里。就不断的犯错。这在平时。难以想像。他虽用了十成的力气搏命。杨善会也是大汗淋淋。已用尽全力。可他就是不能击倒杨善会。
谁都没有看到罗艺如何出手。可他手臂一振。断肠刺带着丝血浆。还勾着带血的肠子。倒是很多人都能看见。
裴矩含笑道:“正是如此!我若成事。当是无上王。而你就是我帐下第一大将。共享荣华富贵。”
刺如怪蟒。缠在长枪之上。稍一用力。长枪已然挡开。罗艺再下杀手。他断喝一声。手掌一亮。已取弯刀在手,雷霆霹雳般的砍去。
只要再来一拳窦建德死无葬身地。
他的兄弟之死,他部下之死,今日河北军的大败,可说是裴矩一手造成。他窦建德如此布局,若不能杀了裴矩,有何颜面再见河北军民?
银色的光芒甚至寒碧了杨善会铁板一样的脸庞!
裴矩笑道:“一只手的天涯。也能像捏蚂蚁一样的捏死你!”他口气中满是轻蔑挑衅,却是想激窦建德心浮气躁。
裴矩稍有犹豫。已一拳击在薛万彻身上。薛万彻惨哼一声已被打飞。窦建德竭力躲闪。再次出刀。刀光再耀。却已黯淡无光。裴矩一拳打在单刀上。已将刀打为两段。
“就和我也一直低看你那样。”窦建德落寞道:“我太相信仁德的力量。我希望能感化身边的人。但我错了。控制天下,绝不能靠感化。而应该靠冷血。这点。萧布衣做的……很正确。”
死士虽然众多。可却都有惊诧之意。
这些人一辈子都是勾心斗角。本来就是心狠手辣之辈。
窦建德皱皱眉头。并不言语。
要知道两军交战,兵士普遍用的都是锋锐的武器,以求最大可能的杀死对手。这十三人用的是棍,更多将对手打的筋断骨折,而不求杀死,实乃罕见之事。突然眼中寒芒一现,裴矩道:“原来也是和尚。”
杨善会张张嘴。不能出声。薛万彻也是难以置信。瞪圆了眼睛。
m.hetushu.com.com建德身中杨善会一枪。被薛万彻长槊击中胸口,又被罗艺的两把弯刀击中。他怎么可能不死?薛家兄弟本来除了罗艺外,甚少服人。
裴矩虽然自恃武功绝高,却也知道这十多个和尚不好对付。
杨善会先袭裴矩。后刺窦建德。他到底要做什么?
自己的死士一直跟自己。虽然只有百来人,可罗艺并不相信,会打不过杨善会的手下。他是个谨慎的人,上山之前,早就探明,这山上没有其余的埋伏。
裴矩很少使用兵刃。他的犀利之处在于一双手。他的手。就是他最佳的兵刃。所以萧布衣当初如斯代价。也要换了裴矩的一只手臂。裴矩被萧布衣断了一臂。功夫已弱了很多。可这样的裴矩。还是少有人敌。
“却不知道是谁告诉的你?”裴矩问。
裴矩话音一落人已飞起。他不取窦建德,取的却是十三棍僧。
“你是说窦建德?”裴矩目光一转,已落在窦建德身上,缓步走上前去。杨善会突然道:“且慢。”
山外厮杀震撼,山上更为惨烈。所有人其实已短暂的忘记了远大的目标,只为能活下去而努力。
他声音很轻,可场上的人似乎已听到。一人说句“阿弥陀佛”,紧接着后面的人也跟着说了句“阿弥陀佛”。那十三人一句接着一句,声音弘亮,轰轰隆隆的震颤远山。这些人并肩一冲,已出了死士的包围。
窦建德还显得很苍老。很疲惫。但在猎猎山风下、厮杀充耳的环境中。无疑还很精神。如此重创下。他看起来只像受了轻伤。
果不其然,杨善会大喝声中,枪芒暴涨直奔罗艺的胸前。薛万彻长槊横击,却是一招横扫千军!
罗艺有些皱眉。他倒不是怕。而是到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出乎了他意料。他喜欢那种掌控大局的感觉。可眼下怎么来看。大局都被裴矩掌握。罗艺知道自己低估了裴矩。可并不知道裴矩的底细。所以心目中大敌还是杨善会和薛氏兄弟。如此关头。什么计谋都已经弱化。裴矩是个文臣。能做到这份上已是巅峰。眼下是拼实力的时候。
裴矩冷冷道:“你的师父是个和尚!”
所有人都忘记了厮杀。双眸中的含义复杂千万。盯在了杨善会的身上。杨善会还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如既往。轻声道:“裴矩、窦建德。你们完了。”
杨善会笑了起来。“天涯果然聪明。”
裴矩舒了口气。咬着牙一字字道:“你是个死人!”
窦建德目光缓缓的从裴矩的身上。移到了远处。然后再收了回来。漠漠道:“其实你看到今日这些生命的流逝。根本已不必问上太多。”
窦建德脸上忍不住的抽搐,那是难以遏制的忧伤。宛若寒风的落叶,瑟瑟的不能自主。窦建德身上有伤,看起来不重。可他心中的痕,早就无法弥补。
窦建德眼睛中箭。嘶声的一声吼。裴矩的一颗心却是坠入了谷底。
他们火已起,就要做佛门狮子吼。斩妖除魔。裴矩已道:“杨善会。棍阵已破。带人拦住他们!”
薛万彻长槊驻地,看起来无力站起。呆呆的望着地上的罗艺。脑海中一片空白。窦建德要死了。罗艺死。他的大仇报了。可这种情况却绝非他能够想像的到。他见到看似手缚鸡之力的裴矩从他身边闪过。一掌就击毙了罗艺。
对于裴矩的挑衅窦建德并不急躁,相反更加沉稳。这是他耗尽心血搏来的机会。他不想再败。罗艺已死,他若能取下幽州,凭险而据,联系突厥辽东,还有机会!他虽是僧粲的弟子,也很有僧粲的慈悲,但天下的诱惑他还是抵抗不住。
手指一弹。身形一扭。羽箭飞出。正中窦建德的右眼。长刀滑落。劈下了裴矩的一只袖。本来断臂的衣袖。
裴矩缓步走到他身。淡淡道:“我就是天涯。”
他根本想不到。杨善会这时候。有什么背叛他的理由。所以他根本没想到杨善会被背叛!
头一歪。薛万钧带着不甘死去。临死前双眸圆睁。显然死不瞑目。他身为四虎之首。本来就是最为沉稳的一人。他只希望兄弟能了解他的深意不要妄自送了性命。罗艺固然不是好鸟。可裴矩显然也不简单。
死士蜂拥而上,已拦住十棍僧。棍僧棍阵已破,威力大衰,各自为战,又不想杀生,已左支右绌。裴矩这会功夫最少在窦建德身上戳了七指,而窦建德只还了一拳!
这一刀下去。罗艺拟将杨善会劈成两半!
众人还是不解其意的时候。裴矩已道:“你是李玄霸!你是诈死为李渊谋取生机。号称东都第一高手的李玄霸!”
这个世界。简直荒谬透顶。难以想象。薛万彻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是谁?”
众人错愕。惊诧莫名。杨善会叹口气。惋惜道:“你猜的很对。可惜……晚了!”
窦建德出刀。很少走空。他一直挨揍示弱。还是要掩饰着惊天的一刀。
裴矩还想再说什么,终于住口。因为他发现罗艺已听不到他说什么。
窦建德听他说的恭敬。叹口气道:“就是在这几天才知道。”
窦建德果然没有死。
罗艺的手下知道这个命令的含义。就是在山上的人。除了自己的人手。一个不能活。袭击可说是从伊始变得残酷非常。
杨善会还是杨善会。他铁板的一张脸满是血迹和汗水。这让他看起来。青天白日下。亦着诡异的味道。
杨善会的这一枪。刺的正是窦建德最薄弱的所在!
十三棍僧不由暗自凛然。心叹裴矩的艺高胆大。十三人本是一心,长棍漫起,掀起无边的棍影。
他说完话后。再也无法支撑。断刀戳的。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谁都知道。窦建德这次真的是完了。杨善会的一枪。刺在他的脊椎尾骨之处。已硬生生的破了他的金刚不坏!
他这只手可说是天下最犀利的一只手。不但击飞了暗算的长枪。还能夹住枪中的弩箭。但他已挡不住窦建德的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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