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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天纵1931

作者:红尘紫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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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35章 等闲离别易销魂

第三卷

第35章 等闲离别易销魂

冯河张张嘴,还是不敢说什么,掉头又会到那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人群。
冯河无可奈何地捶了下喇叭,将车挤回去。
“见鬼吧?”冯河不容分说,开车挤出人群。
那人只是望着他们傻笑。
“你表哥的后事处理的如何了?”大姐凤荣跟在他身后问。汉威就怕人提到小盟哥,居然大姐还如此不长眼的追问他。
那人没有抬头,纹丝不动。
“不会!”冯暮非咬咬牙道。他不相信碧盟会沦为乞丐而不回家。
看来离开家的这段时光,家里也发生了大事。玉凝姐姐的被褥不该被撤走的。记得玉凝姐怀孕的那段时候,大姐过分的要求玉凝姐同大哥纷纷,说是为了胎儿好。好不容易争取到大姐让步,如今玉凝姐难道又同大哥分房了?可是为什么从回家开始就没见到玉凝姐的踪影?玉凝姐即将临盆了,她会去了哪里?
“老冯!”冯太太扶了冯暮非一把。
“亏你还惦记她,她险些没把亮儿害死。那个恶毒的后娘回她娘家了,也是她和-图-书家活该倒霉,倪家偌大的产业很多投资在沈阳开工厂,这回是倒霉了。你姐夫若不是听了我的劝,早早撤了部分的厂房,怕也是要损失惨重了。”大姐暗自得意的炫耀。
汉威冲上楼梯,直奔进大哥的卧房,大喊一声:“大哥,沈阳是怎么回事?这是真的吗?子卿哥不会下不抵抗命令的!”
“盟儿!”冯暮非沙哑的嗓音颤抖道。
冯太太的目光忽然停在道旁石阶上一个乞丐身上。
“鬼才信碧盟回在这里,便是死他也不会在这里当叫化子吧?你们真是想疯了,痛极虚幻了。”
冯暮非是中央大员,只能谨慎的乔装逃出沈阳,为了避免意外,车都是换成了平常的轿车。
“回去!”
冯暮非木然的坐着,车沿着拥挤的大道分开人流行进。冯暮非两行清泪四下望去,泪水隔断了来路去路。
※※※
大哥蓦然回首,憔悴的面容,身后是空旷的屋子。
“我玉凝姐呢?”汉威反问。
冯河不耐烦的和_图_书从车里下来,伸手抬起了那乞丐的脸。
“大哥,你看那件风衣!”冯太太的惊叫,引得冯暮非侧目顺了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石阶上,倚着扇漆皮剥离的破门坐着一个衣衫破旧的乞丐,低着蓬垢如蒿的乱发,消瘦的双腿叉开着,裤脚已经撕磨成碎片,双腿间放着一顶破飞行帽,似是讨饭的碗,尤为瞩目的就是身上那件已经脏烂的美式深灰色风衣。
车才停下,冯暮非和夫人跳下车,那乞丐仍然在破门边。
“要说小胡看上去聪明机敏,怎么也是个糊涂虫。祖宗的家业都在东北,这回就白白送了日本人了,天生的败家子。难怪咱们爹在世时,最讨厌你大哥和你七叔和他往来。”凤荣骂咧咧的下楼,汉威心里揪得难受,已经不知道该去担忧谁好了?他不知道子卿哥作何打算,竟然不抵抗,但愿一切事出有因,一切是误会;他也不知道玉凝姐犯什么小姐脾气要回娘家,在这多事之秋给大哥添烦堵;他更不知道冯暮和*图*书非夫妇未卜的生死。
梳妆台上空空如也,汉威临离开家时见到床边那个从英国托人捎回来的baby床也不见了。空荡荡的床,上面只剩一只枕头,一个被子。
“不该你过问的事就不要问,闭住你的嘴。如果你开口也是于事无补,就去干一些你所能及的事去。大哥伐了,你下去吧。”大哥下了逐客令。
车猛地停住,或是由于惯性的缘故,冯暮非扑向前面的车座靠背。
侍从官冯河不停按着喇叭,驱散着逃难的人群。
冯暮非安慰着夫人,车开出去一段,冯暮非忽然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冯河,掉头!回去。”
众人惊诧了,不是碧盟,那是一张丑怪的面容,冯暮非无比沮丧。那乞丐痴痴笑望着他们。
“怎么这么乱?”冯太太拉下车窗向街上望去,哭声加声一片,通道并不宽,加之是通向火车站的唯一要到,更是壅塞不堪。
说到这里,汉威猛然一惊,沈阳,冯暮非和夫人在沈阳,可是沈阳现在已经在了日寇的铁蹄下,和_图_书他们二老不会有事吧?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本来就惨绝人寰,如果再在沈阳遇险,简直就是祸不单行了。但汉威如何能不担心呢?
“他娘的,哑巴一个!”冯河骂道,催了二人上车。
“我玉凝姐姐呢?”汉威脱口问。
“他娘的!又堵上了,滚开!滚开!”冯河咆哮着。
“盟盟~”冯太太心向下沉,喃喃的问冯暮非:“老冯,或许,或许是盟盟呢?”
“快些,火车不等人,都是难民。”
冯夫人不甘心的试图再和乞丐沟通,但是徒劳。
“没关系!”冯暮非揉揉头,苍白的两鬓显得格外衰老。
车行驶在拥挤喧杂的逃难人群中,冯暮非紧搂着一身黑纱的夫人,他们是去沈阳为儿子收拾遗留的物品,顺便最后再看一眼盟儿辞世的那个场所,却不料赶上了“九一八”事变。
腿上那条黑色的吊带西裤,风衣里那依稀辨得出底色的浅蓝色衬衫,在那天晚上回家道别时,碧盟穿的就是这身,他曾亲手为受伤的碧盟脱下这身衣裳,碧盟m.hetushu.com•com那冷傲的双眼,无奈的目光,如何能忘怀呢?
走近前,冯暮非放缓脚步,他看着眼前埋着头的乞丐,敞披着碧盟那件很喜欢的灰色美式风衣,风衣虽然已经破旧,但仍掩不住那欧美军队流行的样式,左领上别着个金鹰的领针。那是碧盟航校的徽章。
“小子,你这身衣裳哪里来的?”冯河问。
汉威退出房间,缓缓的走向自己的房间,鼻子一酸,眼泪忽然落下来。
汉威漠然的望了大姐一眼,揉揉眼睛说:“葬在西山墓地了。冯老和夫人去了沈阳,去收拾小盟哥生前的遗物。”
再也不会出现小盟哥的身影,还记得小盟哥那次被胡大哥打了军棍,扶了楼梯上楼时那倔强执拗的神情,那一步步脚步声似乎还在耳畔萦绕。
汉威刚要开口多问,但大哥怆然的表情令汉威恐惧。大哥很少如此失态,那神色真是令人震撼。
“乖儿,你还不老实回房里去,没看大舅的脸沉得阴云蔽日了。大舅不痛快,在好的出气筒就是你。”娟儿同汉威逗闹着。汉威却毫无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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