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变局
第五节
很快，先导小组回报，前面是一个岔道，左右各有一条路，已向两条路各派出三名斥候，因为等待斥候的回报，所以先导小组才决定暂时停止前进。
川口冷静地命令第一小队的两挺机枪和整个中队的八个掷弹筒（川口中队为加强编制）对前方进行压制射击——掷弹筒发射的榴弹爆炸威力不足以崩落岩石堵塞山道，却足以杀伤躲在岩石附近的袭击者！
但很快，冲过这条山道后直接袭击位于赵庄的八路军指挥部的诱惑就大过了对眼前袭击造成的伤亡的痛心。
小六赶紧拍胸脯说道：“大哥，您把俺小六看成什么人了？俺小六要是敢做出对不住大哥的事，千刀万剐！”
李得久不阴不阳地应道：“是！请太君放心！”
周卫国微笑道：“也不知那个鬼子先头部队的指挥官是个天才还是个傻子！”
说完，站了起来，一抱拳，就要向胡四弯下身子。
高呼过后，几个小队长才转身指挥部队准备出发。
※※※
川口正弘皱着眉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地图和指北针，再次确认了自己的方位。
狭窄的山道上，鬼子尖兵正在小心翼翼地前进着。
川口中队的第一次进攻就这样被打退了！
清点过伤亡后，川口悲愤莫名！这次进攻，川口中队第一小队在留下了二十多具尸体后竟然一无所获！
李得久有些生气地说：“叫你离远点就离远点！这是保命的招！老子‘得久’这名字是白叫的吗？”
民兵大声应了一声“是！”，转身快步出门，毕竟不是正规军，连礼也忘了敬。
李得久这才满意地笑了，说：“朱老大的意思很明白，人家八路给俺们留了路，俺们自然不能不领这个情！离日本人远点，既是为了不碍别人的事！也是为了大伙自己好，都明白了吗？”
很快，山上就接二连三地滚下了巨石，位于队伍最前方的先导小组躲无可躲，无一例外，都被滚下的巨石砸中！巨石过后，只留下几团模糊的血肉！
※※※
阳村。
直到日军的先头部队全部撤走，隐蔽在高处静静看着这一幕的鲁震明才感叹道：“这口肥肉吃的可真他妈不容易！俺们要不是占了地形的便宜，这一仗……”
在狭窄空间爆炸的炸药包威力是惊人的，几个离炸药包比较近的鬼子直接就被爆炸的冲击波震碎内脏而死，这些鬼子的尸体倒地后从口鼻流出的血液更是充满视觉
m.hetushu.com.com冲击力！
撤退的命令下达后，鬼子立刻开始按部就班后撤，不但队形没有乱，甚至还带走了所有或死或伤的同袍！虽然在撤退的路上又有不少鬼子被打倒！
这一眼，立刻让川口更添对这些人的鄙视，因为他看见的是一群或坐或躺毫无纪律和警惕心可言的穿着军服拿着枪的活靶子！
据可靠情报，赵庄正是虎头山八路军指挥部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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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得久远远看着正对着地图思索的川口正弘，脸上露出了嘲弄的笑容，低声说道：“看起来倒是像模像样的！”
三个连长会意，转身回到自己连后都是低声且委婉地传下了李得久的命令。
不过，对方的战术也跟着发生了变化，步机枪射击的声音一下子小了很多，相反，扔过来的手榴弹却多了起来，甚至给人一种手榴弹比子弹还密集的感觉！
带着巨大动能的大石继续向下翻滚着，又砸倒了两个猝不及防的鬼子，才因为被山道拐角阻住了去势停了下来。
这时，川口已经做出了决定，命令部队朝左边岔道进发。
好大的一块石头啊！
李得久挥手道：“都散了吧，记住，在弟兄们面前别把话说得太明白，让日本人给抓住什么把柄！”
不过遗憾的是，“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独特的弹斗供弹系统使得呈仰角射击的机枪不断发生故障，好在听到掷弹筒发射的榴弹不断在前方爆炸的声音后，川口正弘大尉多少恢复了一些信心！
营副奇道：“大哥，您都知道路怎么不告诉皇军？”
虽然这鬼子尖兵已经尽可能做出了防备敌人偷袭的战术动作，但就连他自己都明白，在这样陡峭的山道上，如果真有袭击者，他的这些战术动作将没有任何作用！——袭击者只需要一块石头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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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勇想了想，说：“鬼子和二鬼子加起来有六七百人，我们在一线天只有县大队一个连和两个区小队，兵力会不会不够？要不要再派一两个连增援鲁震明？”
眼看着前面倒下的一个又一个曾经熟悉无比的部下，川口终于意识到，现在也许的确该撤退了！
营副正好看见他的笑容，在边上搭讪道：“大哥，什么事这么好笑？”
大约半个小时后，派往右侧的斥候首先回报：右侧道路比较开阔，目前已前进约一公里，尚未发现敌情，正在继续向前搜索。
又过了大半个
和*图*书小时，右侧的斥候回报：现已前进两公里，未发现敌情，原地待命中。在机枪和掷弹筒的掩护下，第一小队剩余的士兵迅速沿着山道往前冲去。
川口突然想起左侧岔道斥候回报的那句“似不适合大部队行动”，嘴角渐渐露出了微笑。
一个连长低声问道：“大哥，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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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连长都连连点头。
周卫国一摆手，说：“不必！以一线天这么险要的地形，鲁震明要是连鬼子的先头部队都挡不住，他这个县大队大队长也就别想再当了！难道我特地加强给他这么多手榴弹和炸药光是好看的？”
川口脸上不由自主就现出了厌恶的神情！在川口看来，如果有人将伴随他们的那个营警备队称为“军人”，那简直就是对这个光荣称号的最大侮辱！
这时，日本传令兵也到了李得久面前，冷着脸用生硬的中文说道：“川口中队长命令你部跟在我部后面前进，还要你们的动作快点！”
自己目前的方位应该没有错，可奇怪的是，为什么这里明明有一个岔道，地图上却没有标明，只标了向右的一条道路？
而左侧的斥候则又过了半个小时才回报：沿左侧道路前进约两点五公里后，道路变窄，前方为崎岖山道，似不适合大部队行动。
营副附和道：“大哥说得是！那日本人实在太也嚣张，弟兄们都看不过眼！要不是大哥您没发下话，弟兄们早就找机会揍他狗日的了！”
营副脸上变色，说：“大哥您这么说就是看不起兄弟了！别说是揍日本人，只要大哥吩咐，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要是皱皱眉头俺胡四就不是好汉！”
李得久微微一笑，说：“老四，大哥知道你忠心，刚刚话说得过头，大哥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说完，转身对那民兵说道：“告诉鲁大队长，充分利用地形，层层阻击，尽量杀伤鬼子！万不得已，就用炸药炸塌悬崖，把路封死！记住，部队绝不允许冲锋！”
部队前进时，必须向前方派出斥候部队；在前方情况未明时，部队绝不轻易前进；无论何时何地，休息时均应保持警戒……这些对训练有素的帝国军人来说可是常识性的东西！不过，后面的那些从土匪改编过来的支那军人，凭他们那比猪还要愚蠢一百倍的脑子，能理解吗？
胡四赶紧起身扶住李得久，说：“大哥，使不得！您这不是要和图书折杀兄弟吗？”
因为那个点的旁边标着两个字——赵庄！
一个小队长忍不住提醒道：“长官，根据斥候的回报，左边的地形似乎不太适合我们行军……”
李勇突然叹了口气，说：“鬼子现在走一线天，真是可惜了我们在里垄村那条路上的安排了！”
鬼子尖兵只来得及有这个想法，就被从高处落下的大石轻易砸碎了头颅！
想到这里，川口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警备队。
鬼子兵立刻熟练地四散开并寻找掩蔽物——可惜在这么窄的山道上，再怎么散开相互之间的距离也有限，而且两旁的峭壁似乎也为他们提供不了多少掩护！
可恶的袭击者，到现在为止，他们甚至连枪都没有开就夺走了十名训练有素的帝国勇士的生命！
这回进攻的是第二小队，他们改变了战术，不是直接往上冲，而是尽量利用岩石作为掩蔽物，在掷弹筒的掩护下，逐步向前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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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得久叹了口气，拍了拍这连长的肩膀，低声说道：“小六，听大哥的没错！大哥不会害你们的！和虎头山的八路打，千万要记住：小心再小心！”
川口正弘大声喊道：“敌袭！找掩护！”
小六接口道：“兄弟们都明白，大哥总是为了弟兄们好才这么做的！”
李勇微皱眉头，说：“奇怪，这两百多鬼子和四百多二鬼子怎么放着平路不走偏要走山路？”
这日本传令兵传完话，转身头也不回就走了。
李得久微笑着悄悄一指川口正弘，说：“那日本人肯定在想地图上怎么没标出岔道？他也不想想，像这种小地方地图上又怎么可能标明？其实，老子以前倒是听当地人说过，这里叫石门口，左边的这条岔道是往赵庄方向去的，往东北走上四五里，路就窄了，到后面只能过一个人，当地人都叫它一线天。一线天最后一段是悬崖，过了悬崖再翻过一座山往北，再有二十里路就是赵庄。右边那条路倒是好走多了，往前走出七八里就是一个小村子，好像叫里垄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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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勇讶道：“这话怎么说？”
胡四既这么说，李得久也没有再坚持，拍了拍胡四的肩膀后和他又重新坐了下来。
这连长立刻不敢说话了。
川口摆了摆手，说：“这一点我当然清楚，可中国的兵法非常强调的一点就是‘出其不意’！连你都认为左边的路不适合我们，那八路军自然更会这么想！所
hｅtusｈu.coｍ.cｏｍ以我才要从这里走，我就是要让他们想不到！离这里十几公里远的地方就是虎头山八路军的总指挥部赵庄！相信走过这条路后，赵庄也就不远了！等我们出现在赵庄的时候，这次‘扫荡’作战也就可以胜利结束了！”李得久冷哼了一声，说：“什么皇军？狗屁！皇是他的，又不是老子的！日本人又怎么样？他看不起老子，不给老子好脸色看，老子凭什么告诉他？他不是爱探路吗？那就让他派人探路探个够好了！”
周卫国淡淡地说：“不可惜！我就不信，那鬼子指挥官会不心疼走一线天所造成的伤亡！他迟早还是要走回头路的！”
小六立刻一惊，说：“大哥，清风寨的朱老大和虎头山的八路可走得近，皇军都出他的赏格了！您和他来往，不怕……”
游击支队指挥部。
李得久看着这传令兵的背影，冷笑道：“在老子面前摆谱，看看这个眼前亏谁先吃上！”
周卫国一指地图上的赵庄位置，说：“如果我没猜错，那鬼子指挥官一定是看中赵庄这块肥肉了！他能想到直捣我们指挥部，所以我说他是天才；但他又忽略了一线天的地形，所以就变成傻子了！现在肥肉倒是有一块，不过不是赵庄，而是他自己！”
川口大声说道：“胜利就在眼前，诸君努力，建立功勋，就在今日！天皇万岁！大日本帝国万岁！”
川口痛心地看着这一幕，狠狠地一拳捶在边上的石壁上。
先是一阵步枪、机枪的射击声，随后，就从前方的高处落下了一片手榴弹雨，最后落下的，甚至有几个导火索仍在燃烧的炸药包！
眼见前面的日本兵像吃错药一样突然站起，跟着又开始大喊日本话，随后就开始整装向左边的岔道开拔，还有一个日本传令兵向自己这边走来，李得久立刻叫过手下的三个连长，低声吩咐道：“日本人看来是要往左走了，告诉兄弟们，回头跟着日本人走的时候离他们远点！”
很快，川口强压住心中的悲愤，再次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李得久乜斜着眼睛看着营副，说：“就你？老子要是发下话来，你小子真敢揍日本人？”
没过多久，川口就悲哀地发现，对方的步机枪射击频率虽然下降了，但命中率却一点也不低！在狭窄的山道上，伴随着熟悉的帝国“三八式”步枪的射击声，每一发射出的穿透力惊人的友坂6.5mm步枪弹，就至少能贯穿和-图-书两三个帝国军人的身体！而那种八路军自制的原本杀伤力极低的手榴弹，在狭窄的空间，现在的杀伤效果也达到了令人难以忍受的程度！
几个小队长和周围的日本兵立刻肃立，跟着高呼：“天皇万岁！大日本帝国万岁！”
这小队长立刻脸露钦佩之色，连声说：“长官英明！”
李得久哼了一声，说：“怕个屁！老子和朱老大称兄道弟的时候，你小子还没断奶呢！在江湖上混，讲的就是义气！老子现在虽说拿着日本人的钱，干着日本人交派下来的差事，但也不能坏了道上的规矩！难不成你小子还要去日本人那里告发老子？”
听到这个解释，川口正弘微微点了点头，命令部队保持警戒，原地休息。随后，他就满意地看见自己的两百多部下在安排好警戒后原地坐下休息。不过即使是坐下休息的士兵，也都把枪放在趁手的位置，以便随时可以拿起射击。
此时，川口已经有些后悔让部队走这条路了。
随着门口传来的一声“报告”，一个民兵推门进来，稍微平息了一下因骑马飞奔而加剧的呼吸后，大声说道：“报告支队长，鬼子先头部队在石门口休息两个钟头后往一线天方向去了！”
不过，地图上标示的大概位于这条岔道位置北偏东约十几公里的一个点却吸引了川口的目光。
这鬼子尖兵绝对有理由相信今天不是一个好日子，因为这时在他的头顶果然呼啸着出现了一块石头。
派往左侧的斥候也回报：左侧道路两旁均为悬崖，前进约一公里后，未发现敌情，继续搜索中。
见那叫“小六”的连长有些不以为然，李得久又耐心地说道：“虎头山的八路要是这么好对付，日本人也不至于打了快三年现在还要俺们来‘扫荡’了！最近太丰县清风寨的朱老大派人给俺带了话，说八路只对日本人狠，对俺们这样的，只要不残害百姓，多半还是会手下留情的！”
鬼子的这支“扫荡”先头部队从骑风口出发一个多小时后，走在整个队伍前方大约两百米的先导小组突然向后发出了停止前进的信号，前进中的川口中队立刻停了下来，并根据平时的训练迅速展开，以小组为单位面向各处据枪警戒。
在掷弹筒的掩护下，第一小队终于退回了相对安全的地带。
但很快，来自前方的攻击也突然变得凶狠起来。
不过两人这一番做派在外人看来，倒也颇有几分兄弟情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