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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显然没有人能提出比沈从云的这个提议更加有建设性的提议了，于是，在座的几个商人纷纷点头同意。

周卫国摇头叹道：“你这是从门缝里瞧人，把人家解放军都给瞧扁了，合该让你受这个教训！”

王文焕说：“周老板，你这话……”

周卫国淡淡地说：“我以我周卫国的名誉担保！”

沈从云等人齐齐松了口气。沈从云笑道：“原来卫国老弟也收到请柬了，倒叫我们空自担心了半天。”

再次看了眼手中的人民币后，周卫国突然心中一动，郑重地将这三张人民币收进了口袋中。

周卫国脸一沉，说：“你老实告诉我，要不然我就把这纸币交到外面的解放军手里了！”

伙计解释完就出去做事去了，几个商人却是面面相觑，良久，沈从云突然感慨道：“国民党逃到台湾，肯定是回不来了！”

伙计说：“那就不奇怪了。几位老板不知道吧，大军解放上海期间，市区不但没有停电、停水，连电话都照常能打通！”

其实，这些商人都知道周卫国和共产党关系极好，如今被共产党邀请去上海参加“产业界人士座谈会”，自然第一个就想到问计于他了。至于沈从云所说的大家商量半天云云，就涉及面子问题了。

又过了一会儿，那车夫突然脸现喜色，喃喃道：“这日子总算是有盼头了！”

看着车夫和那解放军战士的背影，几个商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发现彼此的眼神中都包含了一些特殊的东西。但几人却谁也没有说话，周卫国也故作不知，继续往前走去。

这时，沈从云突然咳嗽了几声，这几声咳嗽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倒让王文焕从尴尬中解脱了出来。

那车夫赶紧说道：“长官，就让我帮你拖吧。我不会要你的车钱。”

掌柜赶紧解释道：“老板，这钱可不是假钞，是大前天解放军市军管会才在上海发行的人民币！”

之后，进攻部队及时改变战术，以小分队行动为主，实施火力、爆破、突击结合的战术，逐个夺取碉堡，加速了战斗进程。战至19日，第10兵团相继攻占月浦、国际无线电台，肃清了刘行地区的守军。第9兵团攻占川沙、周浦，在白龙港地区全歼守军第五十一军，将守军第十二军压缩于高桥地区，并割断了其与浦东守军第三十七军的联系，与第10兵团形成了夹击吴淞口之势。汤恩伯为保持吴淞口畅通，不得不将守军第七十五军调至高桥。七十五军抵达高桥后，依托有利地形，在海空军配合下频频反击，与进攻部队展开激烈争夺。直至23日，三野特种兵纵队对高桥东北海面的国民党海军舰艇进行炮击，击中7艘，国民党海军舰艇才逃走。至此，守军主力被压缩于吴淞口两侧狭窄地区。

对于陈毅这位儒将，周卫国自然是如雷贯耳，却没想到他现在竟然当了上海市市长，而且竟然还知道有自己这么一号人物！

沈从云又说道：“卫国老弟，你家中那辆从德国定制的八座奔驰轿车我ｗwｗ•heｔｕsｈu•ｃｏm.ｃom们都没见识过，不如明天大家都坐你的车去上海吧？”

伙计说：“听口音，这位老板怕不是上海本地人吧？”

周卫国立刻哈哈大笑，也从抽屉里拿出了上午收到的那张请柬。

吃完饭要结账的时候，周卫国主动起身并掏出了钱袋。同来的几个商人虽然都家大业大，却也没人自信能比这位更有钱，自然没人和他争，由着他先下楼付账了。

沈从云沉吟片刻，说：“既然卫国老弟担保，大家自然再无疑问，明日我们就一起走一趟上海吧！”

周卫国说：“王老板多虑了。据我了解，共产党是断不会做出这种过河拆桥的事情的。”

沈从云苦笑道：“苏州是小地方，解放军在苏州能把持得住也没什么，我以为到了大上海，他们难保不受十里洋场的诱惑，谁知道……”

粮商王文焕忍不住开口说道：“周老板，共产党刚刚占领上海就把我们这些人召集起来开会，这事恐怕不简单。”

这时已经是午饭时间，众人也都有些饿了，所以都同意了他的这个提议。

又过了一会儿，几个商人陆续告辞，沈从云却特地留到最后才走。临走的时候，沈从云语含深意地对周卫国说道：“卫国老弟，兄弟几个明天就全靠你了！”

时值中午时分，几人沿着淮海路走了没多远，就见一个解放军战士挑了一付担子走过，从担子前后箩筐里飘出的香味推测，他挑的应该是烧饼之类的干粮，而从那解放军战士脸上有些吃力的表情和扁担下沉的弧度看，这担烧饼的分量可不轻。这时，一个车夫正好骑着一辆三轮车经过，见了那解放军战士挑担的吃力样后，主动把三轮车停在那战士前面，下车后对那战士说：“长官，你把担子放在我车上，我给你拖吧，反正我车上现在也是空的。”

说着，将水壶盖拧好，重新放回腰间，又挑起担子加快脚步走了。

周卫国说：“怎么不简单了？”

其他几个商人纷纷附和。

不过很快，周卫国就想到，这位以前的新四军军长，第三野战军司令员，现任的上海市市长知道有自己这么一号人物应该是父亲的原因。想到这一点，周卫国也就释然了。

这三张纸币的样式周卫国从未见过，拿到手上后不免多瞧了几眼。

周卫国奇道：“这又是从何说起？”

掌柜说道：“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大前天上午，解放军军管会以一比十万的比价从我们手中回收金圆券，发给我们人民币。当天银元对人民币的比价大概是一比一百。可老百姓早就吃够了纸币的苦，这一拿到人民币，还不赶紧换成金银、美钞和实物？再加上银元贩子乘机哄抬银价，银元对人民币的比价立刻就开始上升，到今天不过才三天就已经翻了一番多，成了一比六百了！咱们这种做生意的，自然喜欢像老板您这样花银元的客人了！”

王文焕吃惊道：“这怎么可能？”

众人继续往前走，又有几队解放军战士走过。沈从云注意到https://m.hetushu.com.com路边还有很多无主的商店，每家商店无一例外都由解放军战士看守，而这些商店里不乏卖衣帽鞋袜等日用品的商店，经过的解放军战士脚上都穿着草鞋，不少战士的草鞋已经磨破了，但却没有一个解放军战士向商店里的鞋袜看上一眼。

战士瞪了沈从云一眼，说：“你这个人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我奉命保护人民财产，怎么能侵吞人民财产？我们解放军可不是国民党的军队！”

经过淮海路时，周卫国突然心中一动，提议道：“各位，不如我们下车走一段路吧？”

掌柜赶紧连连摆手，说道：“没有！没有！瞧老板您这话说的！”

5月23日夜，第29军攻占月浦南郊高地，第28军逼近吴淞，并对吴淞码头实施炮击。24日，第20军攻占浦东，第27军占领虹桥、徐家汇车站。24日夜，第23、第27军分别从徐家汇、龙华进入市区，第20军主力从高昌庙西渡黄浦江进入市区。至25日拂晓，全部控制苏州河以南市区。随后，第10兵团第26军攻占大场、江湾，第25、第29军攻占吴淞、宝山，第28、第33军攻占杨行等地。由于地形不利，又受在市区不能使用重武器的限制，第9兵团第27军屡次强攻苏州河北岸均受阻。25日晚11时，经过谈判，负责指挥上海国民党军余部的淞沪警备副司令刘昌义同意率部投诚。同日夜，第31军在第30军配合下，攻克高桥。26日凌晨，刘昌义率新组建的五十一军大部向解放军指定的投诚地点移动。上午10时，配合第27军行动的第20军第66师由南京路经永安里向东进攻，包围了驻守在绍兴同乡会、铁路管理局等处的国民党青年军第二○四师等部共约1500余人，迫其全部投降。同日，第23军第67师在中央造币厂俘虏交警1000余人，27日又率先攻击淞沪警备司令部，歼灭国民党守军残部，俘虏7000余人。第68师俘交警1400余人。26日夜，第26军在消灭了江湾大批国民党溃军后，又攻到长阴路，歼灭守军第三十七军一部，俘4000余人，第76师则由塘桥站攻击李家楼，战至27日晨，守军第二十一军一部投降。27日上午9时，在当时住在上海的陆军大学教授蒋子英的劝说下，闸北守军投诚。至此，上海全部解放。同日，一直锚泊在吴淞口外的英、美军舰悄悄启航离开。

没走多远，几人见到一队解放军战士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见到他们的市民不但没有躲避，反而都欢呼着向他们致意，一群小孩儿甚至嬉闹着跟在这支队伍的后面。战士们显然对这种情况已经司空见惯，所以并没有停下脚步，但每个战士的脸上都带着微笑。

每个战士从他手中领到两个烧饼后，就每十几人一组，围成一圈坐在路边，中间放一碟咸菜，战士们就就着咸菜和自己水壶里的水大口吃着烧饼，看来，这就是他们的午和图书饭了。

几人落座后，王文焕突然开口问道：“伙计，你们饭馆什么时候重新开始做生意的？”

与此同时，为加强进攻市区的兵力，第三野战军增调第7兵团第23军、第8兵团第25军及特种兵纵队炮兵全部，分别配属第9、第10兵团作战。

这时，几个市民给战士们送来了碗筷和开水，战士们都坚辞不收。那几个市民劝了半天也没有成效，只好又把带来的东西带了回去。

周卫国微笑着跟上沈从云，低声对他说道：“从云，你明知道解放军的军纪严明，怎么还问这种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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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战士笑着说：“那我就更不敢要你拖了！”

王文焕说：“共产党占领苏州后，对大家是客客气气的，这一点大家也都承认。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共产党手中已经有了完完整整的一个大上海，这时候……说句不好听的话，卸磨杀驴也未为可知啊！”

众人自然又是一番吹捧，周卫国却也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掌柜说：“那是！那是！”

第二天上午十一时左右，周卫国的八座奔驰轿车已经行驶在了上海的街头。

沈从云呵呵笑道：“这种教训我受了倒是甘之如饴！”

周卫国笑笑，说：“从云兄，明天一起去上海，也算我们乡巴佬进城一趟，机会难得，从云兄不妨睁大双眼多看看，相信必有所得。”

见掌柜小心翼翼回答的样子，周卫国突然心中生疑，说：“掌柜的，这纸币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此刻，他正向路边的一百多名解放军战士分发着担子里的干粮。众人走近一看，见他分发的正是烧饼。

王文焕点了点头。

其他几个商人纷纷向周卫国拱拱手，说：“还望周老板指点。”

那车夫愣在当场，好半天，才感叹道：“当兵的不占老百姓便宜，这世道当真变了！”

伙计说：“好教这位老板知道，大军解放上海期间，上海市区并未受到多大影响，敝店照常营业，只是客人比平时少了一些而已。”

王文焕说：“我们从苏州来。”

周卫国“哦”了一声，看票面是100元面值的，随口说道：“这面值倒比金圆券小多了。”

整个江南商界，谁不知道苏州周卫国一言九鼎？今天他既然说出这样的话，众人自然也就没有理由再怀疑他了。

沈从云想了想，说：“同志，我看你都渴成这样了，杂货铺里面有汽水，你怎么不拿几瓶出来喝？”

事实也的确如此。时第三野战军解放上海战役的部署是：第10兵团指挥第26、第28、第29、第33军和特种兵纵队炮兵一部，由常熟、苏州向昆山、太仓、嘉定一线攻击前进，直插吴淞、宝山，以封锁黄浦江口，阻断国民党上海守军的海上退路，之后由西北方向向市区进攻。第9兵团指挥第20、第27、第30、第31军和特种兵纵队炮兵一部，以2个军自南浔、吴江等地向浦东迂回，向奉贤、南汇、川沙攻击前进，进逼高桥，协同第10兵团封锁吴淞口；另2个军集结于松江以南和嘉兴及其www.hetushu.com.com以东，视机攻占吴淞口、青浦。之后该兵团再由东、南、西三面与第10兵团会攻上海市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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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其他商人的响应。毕竟，他们对于共产党接管后的大上海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还充满了好奇。

沈从云忍不住问道：“这位解放军同志，这杂货铺的老板呢？”

听了掌柜的一番解释，周卫国不由若有所思。苏州解放前，由于全国通货膨胀，周卫国早就习惯了使用银元这一相对币值稳定的货币，苏州解放后，他花钱的时候少，也就忽略了这个问题。今天吃这顿饭，周卫国才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于是，周卫国让司机停车，和其他几个商人下了车，信步在淮海路上步行向前，轿车则跟在后面不远处。

沈从云笑道：“希望明天之行不会让我等失望。”

周卫国想了想，说：“以我的意思，明天大家都去一趟上海吧。”

那战士放下了担子。周卫国等人都以为他接受了那三轮车夫的好意，谁知那战士却摇了摇手，说：“不用，谢谢啦。”

在边上看着解放军战士们有滋有味地吃着烧饼，沈从云提议道：“我们就在前面随便找家饭馆吃点东西吧？”

众人自然是大堆的奉承话抛出来，最后又一致要求周卫国“明示”！

令人惊讶的是，虽然经历过激战，上海的街面上却保持着整洁。

其实周卫国也明白他们想着和自己同车而行，安全上也多几分保障，不过对于他们的顾虑周卫国也能理解，所以笑着点了点头，说：“大家给卫国这个面子，卫国岂有不从之理？”

※※※

伙计笑着说：“回这位老板的话，敝店一直未曾歇业。”

说完，车夫快步上了三轮车，意气风发地用力蹬车，很快就去远了。

这时，沈从云等人也下了楼。周卫国不动声色地招呼他们一起出了饭馆。众人在街上又溜达了一阵子，见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一点半，这才再次坐上周卫国的轿车直奔外滩二十三号的中国银行大楼。

见周卫国收下找给他的人民币，掌柜终于松了口气。

沈从云吃了那战士的瘪，只好尴尬地走了。

周卫国点了点头，说：“那是自然，哪有吃饭不给饭钱的？”

沈从云透过杂货铺的玻璃门朝里看了一眼，发现杂货铺里面空无一人，但货架上却摆了不少货物，其中还不乏各种食物，甚至还有一排汽水。

六月初的太阳已经有了几分热度，那战士站在门口，无遮无拦，嘴唇都被太阳晒干裂了，但那战士却仍然保持着笔挺的站姿，不动分毫。

伙计说：“这位老板想必是指大军解放上海的那段时间吧？”

很快，几人就进了路边一家看起来比较干净的饭馆。

不过周卫国在付账时，掌柜见他拿出的是银元，当即两眼放光，硬是给周卫国打了九折。多出的半个银元还找回给周卫国三张纸币。

战士肃声说道：“老板不知道在哪里，所以我奉命守卫在这里，直到老板回来。”

几人继续往前走，经过一个小杂货铺时，突然发现一个解放军战和*图*书士站在门口。

快到中午时，几个商人突然一起登门拜访，这几人都是苏南商界的头面人物，为首一人正是苏南最大的杂货商沈从云。

沈从云说：“今天上午我突然收到这张请柬，就有些摸不着头脑，想我沈从云素来和共产党没什么瓜葛，怎么共产党会突然找上我？于是就找了几个朋友想商量商量究竟该如何应对，没想到这几位也都收到请柬了。不过大家商量了半天都不得要领。干脆，我就拉着他们上你这里来了。”

饭馆伙计的眼光是没得说，见进来的几位个个气度不凡，自然振奋精神，殷勤地将几人引入了雅座。

王文焕不说话了。

众人见面，自然不免一番寒暄。聊了没几句，沈从云就向同来的几个商人使了个眼色。很快，就像变戏法一样，他和同来的商人每个人都从怀里掏出了一张请柬，这张请柬的样式周卫国却是刚见不久，正和自己上午收到的请柬一样！

说着，取下腰间的水壶拧开盖后喝了一口水。

期间，周卫国曾数次组织苏州商会慰问解放军伤员，从看到的解放军伤员的数量和种类来看，周卫国直觉解放军解放上海战役的进程似乎并不顺利。

周卫国也知道沈从云有话要说，所以也看向他。

王文焕惊讶地说：“难道前段时间……？”

接下来的几天，从上海方向络绎不绝地送来大批解放军伤员，把苏州的各家医院和解放军驻军的野战医院都塞满了。

掌柜苦笑道：“这钱就是解放军发行的人民币，你就是交到解放军手里也没什么啊！不过既然老板真想知道，我告诉你也无妨，但咱们可说好，我说完之后，您可不能收回银元！”

战役开始后，虽然至14日解放军第9兵团已攻占平湖、金山卫、奉贤、南汇及松江、青浦等地，进逼川沙，威胁到了守军侧后。而第10兵团也攻占了昆山、太仓、嘉定、浏河等地，继续向月浦、杨行、刘行进攻。但上海守军依托外围的钢筋水泥永固工事，在航空兵和停泊在高桥东北海面的海军舰艇舰炮的支援下，连续实施反击，致使进攻部队进展缓慢，且伤亡很大。

6月1日上午，周卫国突然接到解放军驻军转来的一封请柬，邀请他参加将于次日下午2点在上海外滩中国银行大楼四楼举行的“产业界人士座谈会”，请柬的落款赫然写着：上海市市长 陈毅。

这位沈从云据说是明朝那位有名的商人沈万三的后人，不管这传闻是真是假，但沈从云做生意却向来都比较公道，算是苏南商界中周卫国难得看得上眼的人物。所以周卫国和他的交情也很不错。不过，这位沈老板虽然对国民党政府颇多不满，对共产党却也并无好感，即使在苏州解放后他对解放军的态度也始终是敬而远之，但他却又并不主动和共产党对着干，倒也算得上一个异类。

周卫国对他们心中所想自然心知肚明，却也并不说破，只是微微一笑，说：“这里我年纪最小，如何能指点大家？”

众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却见到了刚刚那个挑着担子的解放军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