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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点，丁文彦觉得，自己其实还是一个俗人。

“命令编队，全速前进，前方海峡出口，无论使用什么手段，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打通海峡通道。”兴奋中，指挥官大声命令道，伴随着喊声，一直漂浮在波斯湾的舰队，终于缓缓动作起来，向久违的海峡方向驶去。

“睡觉！”几乎是用所有的意志力低吼了一声之后，艇长转身向自己的舱室走去，他不清楚自己还能忍耐多久，但他希望，能在自己爆发之前，得到希望中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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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阁下，东部三个区和西部五个区都已经完成测绘搜索，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目前部队正在进行东部第四，第五区的第二次测绘，但是从第一次测绘结果中并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身后，参谋走过来低声报告道，听到的话，舰队总指挥官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看到这一幕，负责的参谋一把扔掉还没吃完的盒饭，三两步冲进丁文彦的办公室，而听到消息的丁文彦，也在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北京，总参

之前的敌情通报上，总参已经明确告诉张伟，敌人的支援舰队已经从国内出发，但张伟却很清楚，这不过是障眼法，现代战争中，隐蔽的手段多种多样，敌人即便是全天处于卫星监视之下，也有足够的手段隐匿行踪，而如此明目张胆的暴露自己，唯一的可能就是麻痹自己。

连续几个为什么将参谋说话的功能彻底封闭了下去，对方只能无奈地低下头，任由指挥官继续宣泄他心中狂暴的怒气。

“假目标！”所有人心中都泛起一个答案——敌人施放的显然是一个携带声纳发射器的假目标，而之所以能从头顶飞过，正是因为这种小到几乎不需要吃水深度的小艇打从一开始就是在海面上行驶的。而被封锁的霍尔木兹海峡，此刻唯一能通行的，就只有被这种航程短到可以忽略的快艇了。

“告诉地面基站，发送长波信号！”在重复凝视两遍并确认无误之后，丁文彦沉声说道，得到的授权之后，地面基站重新启动庞大的射频天线，将一串串长波射向遥远的波斯湾方向。

他们唯一担心的是自己，自己所率领的潜艇编队，狭窄的海峡出口，必然无法容许整支舰队出入，一旦舰队被拆分，所迎接他们的就是潜艇毁灭性的伏击。

潜艇编队仍然在迅速的向前前进着，但编队却在命令下开始分散开来，被打乱的编队仿佛一团摊开的大饼，在声纳屏幕上形成一团巨大而黯淡的光斑。

“全体都有了，准备战斗！”几乎是用喊的一般，艇长用最大的声音向送话器里喊道，声音在电流的作用下瞬间传遍潜艇的每个角落，几乎所有人都在听到声音之后，一下子跳离自己的位置，向各自的岗位冲去。

“或许，第二次测绘中，可能会发现海底ｈetusｈu.com.cｏm有与资料库不匹配的地形……”参谋想了想，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次搜索了，敌人的搜索频率从昨天的两次，增加到今天的三次，或许在没过完的时间里，还会有第四次，第五次。

俗人，好吧，承认这一点之后，至少可以坦诚的用俗人的方法来解决敌人。

几乎在同一时间，总参接到一份相似的一次性信号，在经过超级电脑的解密后，信号以文字的形式显示在屏幕上，相比于复杂的信号，文字的数量少了很多，但意思却一目了然。

鱼雷在很短时间里，走完了自己最后的一段路程，而在路程的尽头，则是代表着他一生的辉煌。

“不过，这不意味着他们一定会赢得胜利，至少，在之前的作战之中，我们让中国人付出了一次重大的损失。”指挥官说着，挥动起手中的一份刚刚由华盛顿转发过来的绝密电报，那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和一个由无数个零组成的庞大数字。

是的，潜艇营救舰队，任务的内容很简单和直接，他们在到达阿拉伯海之后，立刻在海峡入口处设伏，然后等待舰队打通通道，并且负责在舰队通过海峡的时候，阻挡敌人可能发起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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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阵海底的暗流将悠闲地游荡在其中的鱼群一下子冲散，在黑暗中，鱼群退化的眼睛仍然可以模糊地看到一艘艘黑黢黢的潜艇从身边掠过，潜艇平滑的外表将他与海水的摩擦力减少到最底，在潜艇身后，七叶螺旋桨搅动出的细细的水泡在一阵阵看不见的旋流下被瞬间搅散。

而就在众人焦急的等待着艇长发布作战命令的时候，目标骤然加速，以一个在海水里让人吃惊的速度忽然向他们冲了过来。众人的眼里终于流露出一丝惊慌，而就在众人以为可能要发生碰撞的时候，目标却从屏幕中心一穿而过，很快向屏幕的另外一个方向冲去。

“命令所有舰队，让开主航道，让敌人进入海峡入口。”张伟想到这里，平静地命令道。听到他的命令，所有人都是一愣，但随后却很迅速的执行了他的命令。

被敌人发现自己的可能性很低，但不意味着绝对不可能，而对于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来说，被敌人发现，等同于被宣判击沉，没有一点回旋余地。这也让眼前的情况称为一个岔路口一般的选择，如果敌人再次逼近，或者选择击沉对方，或者选择等待敌人发现，而这就是艇长目前所要做的。

阿拉伯海在编队的渐进中，逐渐出现在声纳屏幕上，编队也在此刻终于从一个巨大的扁平光斑分散成一个个闪烁着微弱光芒的小点，过段时间，随着距离的不断加大，这些光点最终会消失不见，而他们再一次相见的时候，想来应该已经在霍尔木兹海峡的和-图-书入口处了。

敌人派遣的第二波支援舰队，其目标就是自己，如果这个任务是自己来执行的话，那么，烟幕舰队的出发时间，就是最好的攻击时刻，因为在此刻，正是自己最麻痹的时候，当然，前提是相信敌人所制造的一切烟幕。

放眼望去，相比于之前的繁忙，现在甲板上可以用悠闲来形容，除了例行的执勤和警戒任务之外，如同和平时期的值班一样，但，一路上，参谋却并没有在众人的脸上看出应有的悠闲和安逸，相反，人人脸上都挂着不易察觉的担忧，以及一点点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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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我该建议强行打通海峡，这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唯一的选择了。”参谋一边思索一边走进舰岛，但当他一想到手里这份文件的内容，却有忽然觉得自己的建议很可能不会实现。参谋用力摇了摇头，让自己摆脱这种陷入死循环一般的思绪，轻轻推开指挥中心舱门，走了进去。

丁文彦现在需要做的，是从战败的状态中迅速转变过来，他试图催眠自己，让自己清楚，与财政部的那次合作，他并没有犯下什么错误，可实际上，丁文彦很清楚，派遣航母编队前往波斯湾本身就是个错误的部署，敌人已经被困在那里，就如同掉进陷阱的猴子，虽然上蹿下跳，却无法跳出来，而自己却执着的要进入陷阱与猴子单挑，结果被暴怒的猴子抓的满脸是伤。

想到这里，参谋也不禁感到有点担心，作为距离核心比较近的人员，他很清楚，舰队现在所拥有的战力，实际上已经比鼎盛时期降低了近二分之一，而随着补给供应的短缺，这种情况还要继续恶化下去，虽然眼前舰队仍然保持着六艘航母的作战能力，但除了动力之外，所有的补给消耗都已经降低到警戒下以下，其他的或许还好说，但之前为了击沉敌航母而发动的大兵力战术，却已经将弹药的库存消耗甚至无法维持一次战役所必须的数量。

海面上，一艘巨大的驱逐舰用锋利的舰首劈开海水向海峡冲来，作为先导舰队的一员，这艘驱逐舰认为，自己之后所经历的一切必将会写在海军史册之中，但他显然没有想到，在他刚刚到达海峡入口的时候，迎接他的确实一波四枚，533型鱼雷。

黑暗中，一丝震动随着众人的各就各位而传来，而后，震动声越来越大，之后，一艘潜艇缓慢的，却坚决的，从自己的藏身地漂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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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文彦自认为一直能保持应有的理智，但在李主任告诉他那个庞大的资金数量之后，他还是动摇了，而这就直接导致了作战的鲁莽和失利。

已经习惯了无声环境的众人，用眼神交换了一下意见之后，纷纷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等待着下一步命令，而作为潜艇的指挥者，艇长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屏幕上，和图书凝视着那不断逼近的目标。

“联系一下张曙光部，告诉他们，可以适当前出，对于我们来说，战略防御和战略反攻在具体操作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界限。”丁文彦想到这里，拨通面前的电话，向电话那边下达了自己的命令，“对了，告诉他，只占便宜，不能吃亏。”

MH-60在机翼的推动下稳定的悬浮在飞行甲板正上方，在指示灯和地勤的交替指挥下，缓慢下降，稳定地降落在甲板中间。机舱内，还未等旋翼减速，参谋就迫不及待的推开门走出来，快步向不远处的舰岛走去。

求胜心切，急功近利，丁文彦最后给自己的总结就是这八个字，作为指挥者，对于胜利要保持一种很平和的心态，就如同一名投资者，要不在意资金的多少，一名运动员要不在意对手在自己身前还是身后一样，虽然你的目标是胜利，却不能让胜利影响到你的判断。

屏幕上，当对方终于越过一道虚拟的环形之后，红色开始在角落闪烁起来，这意味着敌人已经进入到射程内，只要需要，随时可以将对方变成海底的垃圾，声纳员见此情景，甚至有点激动的看向身旁的艇长，但对方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敌人的舰队早已经出发了，而且是在此之前很早。

“激活潜伏者。”

海底，一直静止不动的庞大潜艇编队，终于动作起来，平静的海底瞬间变得沸腾。

“这个世界不存在魔法，他们不可能消失掉的，找到他们，击沉他们。”指挥官平息了自己的呼气之后，冷冷地说道，“……在找到他们之前，停止一切打通海峡的尝试。”后一句话，是在沉思良久后，才从指挥官的嘴里说出来的，他很清楚，这样的决定意味着什么，但他更清楚，无谓的损失比什么都更能打击并不算高的气势，当然，指挥官更清楚的是，此刻，他需要做的是示弱。

北京，总参大楼

是不是步子迈的太大了？还是我们一直以来的胜利，让我们对美国已经从乐观的角度认为是一个可以随时打败的敌手，但敌人真正所具有的底蕴，却不是中国暂时可以匹敌的，虽然我们常常说美国是一个年轻的国家，但却无法否认，这个年轻国家在半个多世纪以来，一直统治着大半个世界，并且在整个世界内发挥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艇长为自己得到的推论而感到有点惊异，他很清楚，或许是因为自己对还未得到命令而产生的焦虑导致的，这种毫无时间限制的水下潜伏，在某种意义上，如同折磨一样，虽然核潜艇的水下自持试验曾经有九十天的最高记录，但艇长很清楚，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坚持到那么长时间，因为，对于试验来说，这只是一条线段，而对于他们，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射线。

他们就是执行救和-图-书援任务的美军潜艇编队，他们也是张伟猜测中，早已经出发的那支秘密部队，虽然，之前的作战中，首发的编队遭到张伟的偷袭而覆灭，但却不意味着任务就此放弃。实际上在，在获知任务失败后，参谋部门已经重新拟定了新的作战计划，而这一次的计划，则从狙敌变为营救。

波斯湾内的平衡，是敌人的示弱。或许第二潜伏舰队对敌人造成了足够的威慑，但对于一直拥有庞大实力的舰队来说，即便以损失为代价强行突破也足以湮灭第二潜伏舰队所能带来的伤害。

“或许，第二次测绘中，我们仍然是一无所获。”指挥官打断他的话说道。“我不想知道或许，我只想知道，为什么，在我们控制的波斯湾里，会有敌人的潜艇编队，为什么，他们在击沉了我们的军舰之后，却又失踪了，为什么我们到现在还找不到他们。”

自己才是真正的威慑，从来都是，所以要想安稳突围，唯一要做的就是消灭自己。

“我想我们不得不正视一点，中国人在战术上，是我们暂时所不能匹敌的。”看着周围人注视着自己，指挥官犹豫了好半天，终于由衷地承认道。

一只带着与潜艇颜色迥异的信号桶在命令下达之后，被迅速从发射管射出，在浮力的作用下，信号桶迅速上升到海面，桶内压力感应器在信号桶浮出水面的刹那就操纵着浮桶打开保护层，随后，连串的信号在芯片的操纵下开始重复发射出去，信号被一遍遍发射到半空，经由卫星转播放大后，再次传回到舰队，而得到信号的舰队指挥官，一直紧绷的脸上此刻终于绽放出久违的笑容。

“你的意思是，没有任何发现是吗？”指挥官直截了当地问道。

这让参谋不禁想起补给管制，这个命令实际上已经执行了三天时间，但对于士兵们来说，这三天却如同三个星期一样漫长，所有补给已经减半，原本不限量供应的可乐和香烟现在只能在私下交换中才能得到，而厨房供应的一日三餐，现在除了单兵口粮之外，再也找不到任何其他选择。唯一让人有所安慰的是，至少淡水还没有出现配给上的短缺，但很多人已经私下猜测，据说储备的一些淡化用的消耗性部件已经出现匮乏，淡水的供应很可能很快也要限量。

仿佛听到了他的祈祷一般，在他刚刚走到舱室门口时，一串急促的信号机解码声就迅速传来，艇长在听到声音的同时几乎飞一样冲了过来，而当看到解码后显示出的几个字，他一直低落木然的面孔终于恢复了生气。

这种几乎能迷惑人的侦查手段似乎预示着什么，或许，意味着敌人已经大略知道了他们所在的位置。只是无法最终确认而已。得到这个推测答案的艇长似乎发现，自己再次处于一个双向选择面前，或者选择一直隐藏，等待敌人用和_图_书某种未知的手段确定他们的位置，或者用歼灭敌人显示自己的威慑力。

指挥官的话，让所有人露出承认但略带没落的神情，但看向指挥官时，却发现，对方仍然流露着一丝微笑。

海底，不断感受着一阵阵主动声纳发出的声音，让095潜艇内的士兵们在寂静中似乎多了一种可以排解寂寞的方式，有些人默默的坐在自己的铺位上边聆听边数着回波声，有的人则就着有节奏的回波无声吟唱着什么，而在指挥中心，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多功能大屏幕上，凝视着那个不断逼近的声纳源。

在潜艇的身后，则是数量更多的潜艇，依靠声纳回波与蓝绿激光的指引，他们如同一群庞大的鱼群，用比鱼群快的多的速度迅速掠过海底。一直到潜艇消失在远处，鱼群才又从自己藏身的珊瑚礁内小心翼翼的钻了出来，对于他们来说，这群庞大的从未见过的怪物，注定只是他们并不长的记忆里的一抹闪光，很快就会被忘记，而怪物消失位置，那最后一抹红色闪光，则成为记忆的最末端，鱼群当然不知道，这抹红色，是一种名叫国家的群体的标志物，那个标志物的拥有者叫美国。

刚刚得到消息，财政部已经核算出了他们那次‘战败’的损失，庞大的数字，意味着对日作战所有的利益都化为乌有，或许直观的数字让丁文彦没有任何感触，但如果换算成战争的结果，他立刻对损失有了直观的认识。

“发送消息吧，告诉舰队可以开始打通海峡通道了。”在最后确认了自己的位置之后，潜艇编队的指挥官点头下达命令道。

放弃与敌人正面接触，对于华盛顿来说，无疑是一次重新自省后的选择，与其与敌人缠斗，倒不如发挥兵器的最大优势，以逸待劳。对于士兵来说，五角大楼那群家伙这一次终于聪明起来，开始考虑避免和敌人硬碰硬，无疑是一个聪明的选择。

舰队的离开，让张伟孤单了不少，但同时也让战场清净了不少，离开了其他人的参与，战役又是自己与对方指挥官两者之间的事情了，两者在海峡两边，依靠种种手段互相制衡着。但张伟知道，这样的情况其实持续不了太长时间，平衡一定会被打破的，原因很简单，敌人的支援舰队很快就要到了。

丁文彦想了想，为了符合自己所改变的这个风格，又补充了一句。

“在等等”艇长举起手轻轻的在空中拍了两下，对于声纳员来说，意味着再等等多监视一会的意思，听到他的话，声纳员点点头，继续操纵着艇壳被动声呐，甄别着对方的特征。而在大屏幕上，一直以缓慢匀速前进的目标，随着探测，不断拉近着双方的距离。

这样一个国家，即便他吃了无数次败仗，只要没伤到根本，就必然不可以轻视，而之前自己所做的一切，其实都被胜利冲昏了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