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炼狱之剑
第四十六节 双生少女
原来，这才是她。
莱伊文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手握巨大镰刀的黑影已经立在他面前。
“哼，这里专门负责抓杀人犯的大叔们每天至少喝五瓶酒，你指望这群猪脑能查出什么东西？哪天你老婆杀了你，大家也会说她是无辜的。”小女孩诡异地笑了笑，“都是一群蠢货，怎么可能听得懂我说的话呢。不过没关系，因为你们这群蠢人，才有聪明的我的存在，你们这群蠢人嫉妒我的智慧，就想烧死我，只可惜世界是完全平衡，过度的隐瞒总会被事实戳穿，过度的愚蠢总会被智慧掐死。”
一切的胜利都有代价，一切的交换都需要筹码。
“我不是帮你，这是命运的安排。”死神答道。
“剑之恶魔……恶魔的一种么，好厉害！”小女孩忽然眼睛一亮，跳起来说，“地狱是什么样子呀？无尽的黑暗？所有罪人都在那里受折磨，是不是？他们叫得很惨吧！哈哈哈！你告诉我嘛！”
她试探地睁开一只眼睛，偷偷一看，发现绑着自己的绳子已经被砍断，那个白发男子一只手搂着她，将她抱出了烈焰。
“你还真像个魔女。”莱伊文说，“你叫什么名字？”
“听着，雪莉，”莱伊文忽然用大大的手掌将她的整个脑袋都捏住，“不管你是什么人，不管你要以光明还是黑暗的行径行事，给我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因为，现在你的身体不再属于你一个人。”
“……什么意思，我成你的傀儡了？你要控制我？”雪莉瞪大了眼睛。
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
“这是米拉·亚当斯的灵魂之珠，她的身体已经死亡，没办法再复原。她继续活下去的机会在你手中。向东南方向进入人类的境地，找到一个和她年纪相仿即将死去的人类女孩，将她的灵魂放进那一个身体里。”
“灵魂之珠。”莱伊文答道。
“干嘛？”村民问。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明白了，也就是因为泰坦的缘故，米拉必须死，但既然现在泰坦已经倒下了，也不会再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这不重要。雪莉会保护好米拉的。”死神说。
“我们终于抓住了这个连续杀人的疯狂少女，这个没有父母的魔女！她用刀杀死了镇子里的六个男人和两个女人，并且还不以为意……”
“负担……又如何，”莱伊文神色黯然，“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哦。”
镇长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这时，底下的村民立刻大吼起来。
“还是有的。”死神退了两步，“比如米拉。”
小女孩看见他的时候，半睁的眼睛也忽然一亮。
我耗尽了我的力量，耗尽了我的生命。我并非时间之神本身，所以没办法无限制地自由操控时间，我已经尽力了，也已经争取了最多的时间了。你不知道这三十天有多漫长，我好难受，但是我一刻都不能休息，时间结界一旦停止——我一旦睡着，一切都完了。
“是用的杀猪刀，蠢货。我对武器很挑剔的。”那个小女孩斜着眼睛，看着那个村长，一边说着，一边还用舌头舔着嘴唇。
“快说！”白发男子忽然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否则我捏断你的骨头。”
——伊拉
莱伊文点点头，说：“我确实不必担心了。死神……谢谢你。虽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看得见你，因为书上说，活人是看不到死神的……”
莱伊文无神地望着他，面部没有一点表情。比起这个黑袍死神，莱伊文自己，更像是一个已死的家伙。
“米拉的灵魂，进入了这个女孩的身体了。”那个死神用低哑的嗓音轻语着，“你不必担心了。”
镇长气得胸口都要炸开了。他抢过旁边人手中的火把，立刻将火把伸到木柴堆下面的干草上。
“随你。”莱伊文答道。但是，他打心底里吃惊，这个小女孩需要面对的是被夺走对自己身体的一半的自主权，她居然……高兴成那样！
这个白发男子说话非常不客气甚至十分冒犯。村民立刻感到有些生气了：“你是哪里的外乡人，嘴巴怎么这么讨厌？”
※※※
笨蛋伊拉终于再也不能陪在聪明的恶魔身边了。
“天使，与恶魔……他们的故事，竟然会因法师而结束
ｍ.ｈｅtｕshu•coｍ.ｃｏm……”
嗯，这些就是我要对你说的话啦。对不起，你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可能已经没办法看到我了。
“……九岁多一点吧。”莱伊文答道。
“因为……”
“那，那，米拉什么时候能和我说话？”雪莉迫不及待地问。
谁知道伊拉会那样……谁能想到啊！早知道，宁愿白色卷轴灭亡，也不让伊拉使出那时间结界啊！
“她只是为自己辩解而已，魔女是不会承认自己是魔女的！”
“这是什么？”小女孩问。
雪莉高兴得双颊泛红。这个时候，她忽然收起双臂，抱住自己的身体，神情变得温柔无比，那表情，根本不像是抱着自己，而是抱着一个至亲至爱的人：“也就是说……这个身体，有一半是雪莉的，有一半是米拉的了……真好，真好，米拉……这样，你就会一直陪伴我了对不对……雪莉，就不再会一直孤身一人了，永远不会孤身一人了，对不对？太好了，太好了……”
这个寒冷的夜晚，雪莉抱着自己甜甜地睡着了。因为被那些粗鲁的村民拉扯和捆绑，雪莉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的了。莱伊文将外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莱伊文。
莱伊文皱起眉头，心想，这真是一个比魔女还魔女的家伙，身上一股掩不住的邪门劲儿。
死神略微沉默了一下，莱伊文隐隐听见，死神好像轻叹了一口气。
对呀，世上相爱的人，都恨不得将对方了解得透透彻彻，可是那是不可能的事。我违背了法则，所以要受到惩罚了……
“你要是死了，她也会跟着死，所以……”
那铃铛声那样清脆宁静，莱伊文的魂魄忽然被猛然摇醒。
莱伊文看了看熟睡的雪莉。是啊，他还有米拉……一无所有的恶魔，这半年多来，一直努力地收集自己的幸福，一直努力着，让自己成为一个普通人。好不容易，寻找到了想要永远守护的人，想要抛弃一切忧虑在一起的人……
她变得——兴奋起来。
“好，好……”
“这是最差劲的解释了。”莱伊文说。
※※※
我没有开玩笑，这的确是我的极限了，耗尽我全部生命的极限。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知道自己只能痛苦地活三十天了……我真的一直祈祷，希望你能在我身边多待一会儿，但我不敢告诉你。你在时间结界外面和泰坦战斗，我在里面维持结界，我甚至祈祷，哪怕早一分钟打败泰坦也好啊，那样，你就能多陪我一会儿了……可是……
只是，为此，代价太大了……真的太大了……
伊拉，终究是牺牲了自己，拯救了白色卷轴。是，或许在场的某些人或者全部都死于泰坦手中，大家也有了失去彼此的觉悟，但是，莱伊文最想不通的就是，为什么是伊拉，为什么非要是她……
“给我闪开……”莱伊文双手握住那闪闪发光的灵魂之珠，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丝丝暗黑气息，重新缭绕身体。
时间之神柏丝丽雅分离了自己灵魂的一部分，创造了伊拉，让伊拉以法师的形态出现在白色卷轴。智慧之神德雷克罗切尔派遣了自己的伙伴，智慧小猫列蒂西娅来陪我，等待着我有一天力量觉醒，去观察法师们的人生。天神们似乎有什么改变的打算，我不得而知，但是我也没办法逃离我的使命。我应该继续这么过下去的……
我知道你也很喜欢我的对不对？我知道你也很舍不得我对不对？
“或许，只有米拉了吧……”
“烧死她，烧死她！”众人附和道。
“你一点也不惧怕黑暗，反而像是诞生自黑暗的家伙……”莱伊文低语道，“真是奇怪。”
他的灵魂，都被冻结了。
“哈哈……魔女果然还是害怕火焰呢！”镇长得以地大叫着，“看吧，魔女要被烧死啦！”
“差点被烧死的雪莉，你就一点不害怕火刑么？”莱伊文冷冷地问。
我爱你。
莱伊文依旧无可救药地愣着，除了心脏依旧跳动，没有一丝生气。
麦伦歪着脑袋，咬着嘴唇望着天，听着那些法师乱七八糟的欢呼，低语一句：“好吵哦。”
“雪莉（Sherry）。”小女孩回答道，“也有
ｈｔtｐs://ｍ.ｈetusｈu.ｃｏm•ｃom叫我暗之雪莉，魔女雪莉，不管啦，反正是雪莉。”
莱伊文的身体忽然抖了一下。
“少废话！”白发男子趁她开口问的时候，直接猛然将小光珠拍进小女孩的嘴巴里。小女孩因为这猛烈的一下，唾液呛进气管，猛烈地咳嗽起来，但是那颗小珠子还是囫囵吞枣地吞了下去。
一个村民发现身边有人碰他，就转过头去一看，一个看上去并非本地人的白发男子正在用低沉的声音和他说话。
他的耳边，响起了轻轻的铃铛声。
“叮铃铃。”
西奥多远眺着他消失的身影，注视良久，才叹了一口气。
“是么？”
“喂……”
恶魔的身影化作一道暗色疾风，向着南边残垣断壁地废墟冲过去，法师们还来不及反应，黑色影子就消失在南城区废墟之中，消失在泰坦残骸的后面。
这个时候，小女孩忽然感到一股强烈的黑暗力量将她的灵魂包裹起来，一双恐怖的血红双眼死死瞪着她，那目光就像刺透了她的心脏一般锐利。一时间，她的身体连同灵魂都被那恐怖的黑暗力量掌控住了。
脑海之中宛若耳边的话语飘然回荡，包裹着冷清的温暖颤抖飘摇。
“给我吞下去。”白发男子将她放到地上站稳，然后摊开掌心。他的手心上放着一颗明亮的小珠子。
“将她切碎！”
法师们赶过来的时候，看到被死神锁链贯穿的普雷斯科特的尸体倒在泰坦的旁边。他们先是惊愕，然后开始欢呼，完全得意忘形地欢呼起来。
我为什么这么傻啊！我这样说是不是让你很伤心……可是我也很伤心……
镇长用拐杖敲着地面，怒气冲冲地说：“你所说的事情没有一个人认可，分明是自己编造的！”
那个村民本来想大喊的，但是那个白发男子的手力气奇大，掐得他完全发不出声来。周围的人都喧闹地看着火刑台上绑的那个小女孩，根本没注意到这个杀气腾腾的神秘男子。
“啊！那就是姐姐了！好，米拉是姐姐，雪莉是妹妹，米拉和雪莉，是一对双生姐妹，这样可以不，剑之恶魔莱伊文？”雪莉的表情就像普通小女孩得到了数公斤重的巧克力糖一样兴奋，简直要放出光来了。
“这……这是谁？！”
这个时候，围观的人一个一个被掀开——不，是被掀飞。一个白发男子从人群中硬生生掀出一条道，没有人挡得住他。
小女孩恐惧地紧闭双眼，想象着自己被砍成两半的剧痛。
“别……不就是说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那哪里是个普通的少女，那是一个魔女！一个恶魔幻化的小女孩！你看……你看她在火刑台上还那么自如的样子，她根本不怕火烧！你看她外表这么小，竟然拿着杀猪刀砍死了五六个比你还强壮的成年男人！你说，她不是魔鬼是什么！”
光芒向着天空收敛过去，那一道纯白的光芒扩散开来，变得不那么独特。
我们做到了哦，我们一起拯救了白色卷轴！嘻嘻，你说，一个天使和一个恶魔在一起居然这么厉害，是不是比以前更厉害了呢！
“这种好事你怎么不早说？！”雪莉惊喜地跳了起来，“米拉？米拉！哈哈，米拉和雪莉一起使用这个身体？太棒了！”
莱伊文歪着头，看着那个神秘人。他双眼无神，泪水挂在脸颊几近冻结。死神……又怎么样。
白发男子走到火刑台上，看着那个即将被火烧死的小女孩。
“你最好立刻服从，不要拘捕。你已经给白色卷轴带来毁灭性的灾难，中央议会已经……”
“米拉……”
“什么啊？与另外一个灵魂共享这个身体？那，我和那个灵魂之间，是不是就心灵相通了，彼此能够完全明白对方的想法了？！”
“你怎么知道！”
可是我又爱上恶魔了。
村民们向着那个小女孩丢鸡蛋，丢番茄。谩骂之声此起彼伏，全部都是愤怒无比、咬牙切齿的诅咒。
莱伊文双眼失神，像一尊雕像。雪落在他的白色头发之上，落到他空空的双手怀抱之中，仿佛试着帮他填充什么不该有的空白。
“亲口……”
“绝对没有撒谎！”小女孩咬着牙，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m.hetushu.com.com带，一字一顿地说出她最想说的话。
可是，后来我发现，我能单单凭借触摸别人，就看到别人的记忆。其实，虽然你亲口跟我说过以前复仇者什么的，我还是没能亲身体会莱伊文的感受，直到我拥有获取记忆的能力之后，才完完全全明白，莱伊文经历了怎样的生活哦！你不信呀，那我跟你念，德雷伊尔的妹妹叫璃，好温柔好美丽的妹妹呀，还有高大帅气的岚哥哥，严肃的爸爸，细心的妈妈，好多绿色的茶树，漂亮的桃花……可是岚哥哥被谋害，连尸体都被扔下了山崖……
听哦，我要你好好地活着，我只是一个灵魂分身，只是一个幻影，但是我喜欢你是不会变的。
“她没有撒谎，也不是恶魔。”白发男子单手扛起猛咳不止的小女孩，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径直向外走去。
他嘟囔着。颤抖的声音低哑而绝望，身体和灵魂，都在七分冻结之中继续寒冷。
“魔女！”
“……米拉的灵魂？”
莱伊文跪在瓦砾之中，双手停在拥抱的姿势，拥抱着冷风，瑟瑟发抖。
白发男子血色的双眼狠狠瞪住他。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村子专门烤少女来吃么？”
“天哪……那个，莱伊文，我能不能把她当做姐妹哦？”雪莉指着自己的胸口，说，“米拉年纪多大？”
呜呜……
白发男子露出了恐怖的微笑，然后，血红的长剑猛然挥下——
可是，我频繁地做噩梦，那段时间，我可能表现得很消极，很大程度就是因为这个，但是我知道，我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莱伊文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考虑，要处理，我不想用这种事情来烦你。
“十个小时以内，她的灵魂就会回到死神的手中。你自己定夺。”
白发男子坐到他旁边，望着天空，长长地舒了口气。
“亲口给我说啊……为什么不亲口给我说啊……”
看上去就像死神一样……不，这个家伙，就是死神吧。
“喂，剑之恶魔莱伊文，你刚才给我吃的什么？”雪莉忽然问。
对不起，这些让你回忆起了不好的东西。我看到那些的时候也好害怕，我想如果是我……甚至连报仇都没有勇气吧。莱伊文拿起了剑，成为了复仇者，那段黑暗的记忆，我也和过去的你一起走完了哦……所以所以，我比谁都明白现在的莱伊文是多么多么地不容易，所以我现在可以非常自信地说，伊拉是最了解莱伊文的人哦，比莱伊文的爸爸妈妈，比小璃还要了解莱伊文~
“烧死她！”
米拉，米拉还有救，还有救……那是死神给予的机会，不能浪费了……
“叮铃铃。”
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一个黑色长袍的神秘人立在他的身侧，俯视着他。这个身材高大的神秘人，扛着巨大的镰刀，身缠冰冷黑暗的铁链。
“咳咳咳……哎！咳咳……”
一声剑锋掠过的切割声，小女孩差点晕过去。但是，她只感到一只胳膊一把抓起她，将她搂起来。
其实，我没有告诉你一切的一切，因为我自己本来也不知道。我一直傻乎乎地过着自己的法师生活，从来没有想过我从哪里来，我到底是谁。一开始，我就做噩梦，梦到的是西奥多院长、朱莉安老师他们收留我的时候。我是一个被放在摇篮里的弃婴，摇篮上挂着我的名字牌。那本来是我已经不记得的东西，我却回忆起来了，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魔女，如假包换的魔女！”
“给我闪开！”
“死神……”莱伊文望着他。
原来，我是那个最不应该爱上恶魔的角色。
最终要的是，你不能忘记的。
这个时候，黑色的恶魔气息喷射出来，绝望感穿透了在场所有人的灵魂。周围一切都静止，只有那个恐怖的声音，从他们内心之中传出来。那双血红的眼睛扫视过每一个人的双眼，将无尽的恐惧通过目光传递出去。
不能连米拉都失去了……
一个虚着眼睛的小女孩被麻绳五花大绑，绑在一个大柱子上。
可是白色卷轴要被毁掉了呢……普雷斯科特教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觉得他是那么坏的人呀……其实我一开始，很害怕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你…和图书…莱伊文，明明你是恶魔，我是天使，明明他们说你是坏蛋我是好蛋，但是为什么你总是为迷失的我指引着方向呢，为什么光明需要让黑暗引路呢？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跟着你走就是对的，你二话不说就挺身而出，你完全不考虑法师们怎么对待你，怎样看待你，你立刻拼上性命为白色卷轴而战。我也知道了，我不是法师，我是光明与时间的女儿，这里也不是我的家，但是你那么轻易做到的事，我怎么能输给你呢……
白发男子一言不发，走到火焰渐渐升高的火刑台前面，一下子拔出背后那把血红的长剑。
死神摇了摇头。
“怕，当然怕，但是害怕也不能让那些愚蠢的人看出来。看来你还是稍微聪明一点的，相信了我的话。”雪莉仰着头，高傲地说。
“你这个暴力的外乡人！”
这些话，是我用记忆烙印的力量，印入你的脑海之中的，也是我最真心、最伤心的告别。不过呢，上面说的，全部都不重要哦，你忘记了也没关系的。
“对，必须烧死她，烧得灰烬都不剩！”
“一个叫做米拉的女孩，身体已经死去，但是灵魂尚且鲜活。她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我将她的灵魂注入你的体内，借助你的身体继续活下去。无论你是否愿意，你必须与她分享你的身体。”
绝对不能！
“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哪有我这么笨的天使啊，到最后一刻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天使……
“叮铃铃。”
比赛前一天的晚上，伊拉，是不是就要告诉他这些呢。因为苏茜的缘故，伊拉没能找到他。他错过了她。
“……啊？”雪莉一脸惊愕。
他不想考虑这么多，只想让米拉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让米拉活下去……从卡尔托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似乎是命运注定着让莱伊文去拯救她，并且，无论任何灾难，都将她从头拯救到尾。
“你是谁哦？”小女孩终于缓过气来了，便问。
“给。”
“什么玩意儿？”雪莉仰着头，摸着自己的肚子。
夜幕降临，小莫拉河沿岸的一个山洞里，小女孩被扔到地上。
“你怎么知道……不，为什么你要帮我？”莱伊文问，“死神，一定知道我是什么玩意儿吧。难道你想从我这里捞到什么好处么？我不介意回报你，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需要为你做些什么。”
“哎呀……轻点儿！咳咳……”小女孩嚷道。
“请注意！各位！”
“呵，连个教堂都没有的破镇子，还代替神灵审判，你们连神的名字都念不完吧。”小女孩冷笑道，“你们知道灵感之神帕特洛克里欧斯的全名吗？哦对了，你们可能连帕特洛克里欧斯都不知道吧，这破地方没一个人懂艺术，又怎么会知道灵感之神呢？”
小女孩依旧半睁着眼睛，傲视着所有怒目瞪视着她的那些人。
那个小小的光球，散发着微弱的暖意，轻轻摇动，就像有一颗心脏在跳动。
“谁知道呢，估计要等一段时间吧。”莱伊文说。
“烧死她，烧死她！”
“那六个男人，三个背着自己的老婆，和外面的一打女人上床，两个和强盗合作干着杀人越货的勾当，还有一个专门拐卖不满八岁的小孩。至于那两个女人，也没干什么大事，都是为了继承财产毒死了自己的单亲而已。”小女孩一脸无所谓地样子说，“这些人连猪都不如，我专门挑了杀猪刀，是看得起他们。”
“你……”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得体的看上去像镇长的老头开始吼了。
“我，才是恶魔。”
“你……你果然是恶魔，完全不知道自己犯下了多么重的罪……不，一定是因为恶魔对这种罪完全不重视吧！”
一次错过，就永远错过了么……
那个脖子都快被掐断的村民眼睛都翻白了，白发男子才稍微放松一点，让他狠狠地喘了两口气。
干草被点燃，火焰开始蔓延开来。小女孩稍微皱着眉头，她感到热浪渐渐上升。虽然她极力掩饰，但是恐惧之色还是终于表露了出来。
“……你高兴个啥？”莱伊文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了。
“你的辩护，都是实话么。”白发男子问。
可是，可是……
众人逐渐停止了扔东西的行为，但ｗｗｗ.ｈｅｔushu•ｃｏｍ.ｃｏm是还是议论纷纷吵吵嚷嚷。
※※※
504年初，卡尔托城南部叫做安德里亚斯（Andreas）的小镇的黄昏非常热闹。这个小镇平时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一声嘶哑的低吼之后，那个法师看到了一个双眼血红的暗翼恶魔向着他径直冲来。他还没来得及举起法杖施法，就被那黑暗的身影撞飞出去。
“谁知道呢。”莱伊文敷衍地回答道。
她是时间之神的灵魂分身，是神灵派到白色卷轴的天使。
天空依旧飘着雪花。白色卷轴从来没有这么宁静过。
“留着她，总有一天她会将全镇人都杀完的！”
一串冷清的铃声从夜色之中传过来。
“放心吧。”雪莉的笑容自信得有些过头，几乎都带着一股邪恶的感觉了，“雪莉不可能死的，这个世上还没有聪明到能够杀死雪莉的人。”
莱伊文侧目过去，看着这个外表清纯可爱的小女孩。
黑袍死神站直身子，转身过去。
“有些事情总会明白的，明白过早或许反而是负担。”死神说。
随性，总是会付出代价的么……
那串铃铛的声音，分外奇异。
可是我还是好喜欢你，我一直重复这句话也不会腻。我可以哭但是你不可以哭，不要再一次被仇恨埋没了灵魂，莱伊文……你不该是黑暗附身的魔鬼，你要是魔鬼，那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清白的人了。
一直都好喜欢你，从一开始见到你……哼，你居然以为我是个弱不禁风的法师，不知道我学战斗杖术的哦！我真的好想和你再去一次奥瑞丽欧森林，去看精灵们……精灵好有趣，还有独角兽，还有大麋鹿……我真的好感谢那次意外的旅程，还有我们一起经历的一切一切……只有我，只有我是最幸运的吧，只有我才有机会，了解莱伊文的一生的吧……
“你……外乡人，我提醒你了！”镇长大喝道，“你竟然相信魔女的话！连这种谎言，都能够欺骗你！”
命运么……必须分离一对相恋的天使和恶魔。的确，这种事，光明和黑暗，都是不允许的吧。
所以我才想哭啊……
“剑之恶魔，莱伊文。”莱伊文直截了当地回答。
嗯，是啊，要是被忘记的记忆能够重新唤起，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他抬起头的时候，死神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这个死神很奇怪，而且，总觉得他说话的口气，并不向一个陌生人说话的感觉。
说罢，死神的身影遁入一道黑暗迷雾之中。他消失在黑雾之中，几只乌鸦扑了过来，围着那团黑雾呱呱叫。
莱伊文看着她。这个小女孩，确实，长得和米拉颇有几分相似，虽然性格完全不同，但是，如果她可以和米拉一起活下去，那样最好了。虽然一体双灵的情况对正常人似乎的确是不敢想象的，但雪莉好像丝毫不介意。
“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莱伊文。”死神的声音仿佛黑夜之中的冰凌，寒冷而虚无。
莱伊文本来再想说一些威胁她的话，但雪莉的表情立刻变了。
“你要干什么，外乡人！难道你打算救这个魔女？你或许很强，但是你是错的，这个女孩根本不是你看到的一个外表单纯无邪的小女孩，她是一个魔女！她欠下的，是活生生的人命！”
小女孩虚着眼睛，东看看，西瞧瞧，忽然翻白眼，吐舌头，来回应那些谩骂她的人们。
“是的，我们必须烧死她。我们代替神灵，对这害人的恶魔进行审判。”镇长大吼道。
火焰的热量已经让小女孩满脸通红。但是，她认真地点点头，说：“是实话。”
白色的天空，白色的大地，白色的城市，白色的雪。
死神伸出手来，青黑色皮包骨的瘦长手指上，托着一个小小的光球。
雪花飘下来，灰色的大地，变得雪白。
“不，你还有一些东西的。”死神上前了一步，忽然好像打算伸出手去触摸莱伊文，但是他自己忽然停住了。
这个时候，从城市北方赶过来的一队法师骑着扫帚降落到莱伊文面前。一个领头的法师走过来，用法杖对着莱伊文：“奥本赫尔的莱伊文，现在以隐瞒恶魔身份的罪名逮捕你……”
死神摇了摇头，上前两步，抓起莱伊文的手掌，将那个小光球放到莱伊文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