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谭斌立刻补上：“我说的是Mission Impossible.”
而是余永麟在照应她。
她给自己做顿晚饭，打开电视有一搭没一搭地瞄两眼。
电脑上QQ的图标一直在闪。文晓慧正在线上找她。
这一次他穿了件浅灰色的V领恤衫，那种柔软如丝的面料，谭斌见过它家的广告，价值不菲。
谭斌郁闷：“我是女的，这辈子不可能是丈夫。”
文晓慧一向快言快语，极其讨厌办公室里虚与委蛇那一套，谭斌明白跟她讨论不出什么结果，于是转了话题。
程睿敏露出迷惑的神色。
她立刻想打退堂鼓，“Tony，我只是心乱，想找人随便聊聊，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犹豫很久谭斌才上前招呼：“Ray，怎么是你？”
“嗯。”谭斌立刻提起精神。
谭斌问：“一个男的，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三十四岁依然未婚，什么意思？”
他高烧昏迷的时候，没人留意这个细节。直到他清醒，左眼已经发炎，红得象只兔子。
“他是Gay？”
“有人想要平衡的局面，你不能成心破坏。”
开始时余永麟对她那点企图，是个人都看得明白。但她一直装傻，他也就知难而退，自去结婚生子，从来没有难为过她。
谭斌解释：“不是矫情，你想hｔｔｐs://ｍ•hetushu•ｃoｍ•cｏm想，一个位置两人争，乌眼鸡一样，赢了姿态也难看。”
程睿敏转过头，吧台的灯光映进眼睛，他的目光幽深难测，尽头是一个不可知的世界。
文晓慧捶地笑：“也许人家认为你是暴露狂。”
这个论调很奇特，一般的职场秘籍，都讲究该出手时就出手。
这姿势是她遭遇不可控制的场面时，不自觉进入自卫状态的标志。
她按时赶到，却没看到余永麟，等着她的，是程睿敏。
“第一，不能争，一点争的意思都不能露，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事。”
余永麟听完马上说：“恭喜恭喜，以后咱们平起平坐，再见面可就是国共和谈了。”
他盯着头顶的电视，似乎看得专心，可是明明白白地目无焦点。
过一会儿手机嘀嘀响，谭斌拿起来，上面一条短信：亲爱滴，你喜欢他，就放手去追，不然管他去死。
程睿敏楞一下才明白她说什么，笑笑说：“那回丢了一只隐形眼镜，来不及配，才把旧眼镜找出来。”
文晓慧：“那你就做一次小人。”
“真狠。”
两人都开车，不能喝酒，只好各叫一杯柠檬红茶。
谭斌一边躲闪一边笑，心不在焉下了车，满心惦记着快快跳进浴缸，好好洗涮一番。
连这样颇ｗｗｗ.ｈｅｔusｈu.ｃom•cｏｍ为矫情的习惯他都一清二楚。
她追问：“那第二呢？”
谭斌回：“升什么职？没劲。”
文晓慧立刻送过来一个瞪大眼睛的小人头，然后是一只笑得满地乱滚的胖企鹅。
又一个满地乱滚的胖企鹅。
谭斌支开带路的服务生，冷眼站在暗处，双臂抱在胸前静静观察了一会儿。
“你别傻啊，该上就上，这世道资源有限，机会难得。”
她端起杯子喝一口，借以掩饰窘态。
程睿敏恍然。
谭斌有点迷惑：“为什么？”
“有一个词，叫制衡，我想你一定明白它的意思。”
“怕被抢了风头？”
谭斌感觉耳后一点火热顷刻蔓延开来。想起以前的扒皮会，程睿敏的双眼也似探照灯一般，照得人无处遁形。
看到一个清俊的男人，无意中露出疲倦落寞之色，是件很要命的事。
文晓慧说：“听说你升职，什么时候请老娘吃燕翅鲍？”
算一算自己的日子，离那一关也只剩下三百八十多天了。谭斌不能不心惊。
于是谭斌开始问：“请问程先生，您是否出身FBI？”
毅然下线。
谭斌还未开口，程睿敏已经熟练地接上，“这位小姐的茶不加糖，谢谢。”
程睿敏有足够的资格奢侈。他们这批十年左右的老员工，手头都持有公司的股票，年和*图*书年分红，股价最高的时候，个人资产翻了十倍不止。
比如必提前几分钟到达约会地点，比如草稿本永远是打印过一面的废纸，比如公共场合绝口不提提任何及与业务有关的话题……
谭斌忍无可忍，用力打上四个字：“你去死吧。”
原来这几年做得风生水起，并不全赖于她的能干。
他说：“Cherie，永远不要低估上司的智商。无论你做什么，都有人看着。如果你觉得做了很多，却不被赏识，那是因为他有意选择看不见，你明白吗？”
文晓慧那头先抛出个诚惶诚恐的小图案，然后说：“矫情。”
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给余永麟打电话。这么些年，能面对面说几句真话的，也只有他。
她叹口气，留恋地再深吸一口，然后掐灭了香烟。公司里三十多岁的前辈经常抱怨，说女人三十一大关口，过了那个岁数，所有身体指标都会一路下滑。
余永麟始终对MPL耿耿于怀，如今又已成为FSK的销售总监，他不再是以前的余永麟。
程睿敏起身为她拉开椅子，“Tony晚会儿才能出来，他怕你等，让我先过来。”
镜子里偶尔瞄一眼，谭斌知道这个形象风尘气过重，活脱脱就是一妈妈桑。
谭斌察觉其中的言不由衷，她发现自己做了蠢事。
另一只则在他和*图*书的左眼球上呆了三天。
谭斌敲上一个头晕目眩的小人头。
谭斌回过去：你先去死！
程睿敏看着谭斌，笑容促狭，“你心里一准儿在说，假洋鬼子。”
“不可能，他对我的身体有反应。”
谭斌哗一声笑出来。这个程睿敏还真懂得游戏规则，sales多年的功底并没有丢弃。
谭斌心想：假洋鬼子！
“滚，好奇和好色的区别，我还分得出来。”
谭斌问：“什么事？”
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谭斌惊觉，跳起身套件T恤和牛仔裤，胡乱洗把脸出门赴约。
谭斌惋惜：“你戴眼镜挺好看的，好象谍中谍一里汤姆克鲁斯的造型。”
程睿敏微笑看着她，“你又想说什么？”
这已是多年的习惯，其实周五加加班也能做完，但她情愿周日下午一个人静静呆着，以便提前进入工作状态。
程睿敏喝口茶，直入主题。
余永麟犹豫一下：“我们家那位的脾气你也知道，我去请假，八点半见面，就在咱们经常临幸的那间酒吧。”
程睿敏笑一笑，打算放过她，“你的事，Tony已经告诉我了，听听我的意见？”
恍然若失之际，想起自己无数的小习惯，都沿袭自余永麟。
她勉强忍住笑，接着发问：“第二个问题，您的眼镜呢？为什么不戴了？”
谭斌托着下巴研究他半晌，有ｍ•ｈｅｔushｕ.ｃｏｍ•ｃｏm心说句俏皮话，觉得造次，张张嘴又闭上了。
“当然，无毒不丈夫。”
他的话，谭斌要消化一会儿才能完全明白。
谭斌发觉说错话，急忙解释：“我是说，我穿了件低胸衣服，他的眼睛老往那儿瞟。”
“你的能力和业绩在那儿摆着，先TM一脚踩死他，让他再也翻不了身。”
她裹着头发走出浴室，倒了杯咖啡，又摸出一支烟点上，这才走到书桌前。
四年来能维持住还算正常的上下级关系，只是因为她运气好，碰上一个合理的上司。
回到城里已是周日下午。
沈培送谭斌到公寓楼下，依依不舍地吻她的脸颊。
电脑里还有下周的工作计划等着她完成。
谭斌放了电话，脸埋在手心里坐了很久。方才一霎那，她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一个她绝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程睿敏很配合，咳嗽一声，正襟危坐地回答：“坦白地说，罗伯特?米勒局长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
危害皮肤和健康的事，还是能少做则少做。
“可是……”
平日看历史，满篇的尔虞我诈，让谭斌明白一件事，即使功勋卓卓，也不能一枝独秀，更不能功高震主，她点点头。
她喝口咖啡，打开Outlook的日历页面。
程睿敏正安静地靠在吧台前，大概是为了让人找起来方便。
“是。”谭斌老老实实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