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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的路上，谭斌的手机就开始不停地响。

谭斌神色黯然。

而方芳，虽然选择完全相信她。但从看到邮件的那一刻起，谭斌就已经预见到了结局。

凌晨四点，现场终于传来消息，故障排除，设备恢复正常。

“不全是你的错，Ray Cheng一离开，我就该给你们找个General Manager来。年轻啊，到底都太年轻了。”

“你放心，我会为你争取最好的Package。”

谭斌没有说话，她不想为自己辩解，也不想过多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能由着刘树凡发泄他的不满。

她开始埋头哭，没有声音，只是双肩不停地抖动。

那个工程师吓得不轻，说话都有点磕巴。项目经理还算镇定，出示了一封半个月前的邮件。

但是电话一直响，她只好戴上耳机。这个时间的电话，通常都不是好消息。

十二点，生产线的技术专家终于松口，远程接入客户设备。

方芳看着他，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Young，你说话要摸着良心。”

这件事一直被捅到总部，她不清楚究竟给刘树凡带来多大的困扰。

听到如此荒唐的细节，她气得手直哆嗦。痛心经营多年才建立起的客户信任，就在这些莫名其妙的行为面前顷刻坍塌。

所以她愿意给王奕一次机会。

追查半个月前的记录，的确有人安装了一个没有任何产品代码的试用版软件，用的是MPL自己的通用密码。

坐在刘树凡的办公室里，她的心情异常低落。

周杨自始至终，没有为他的下属说过一句求情的话。

想了想她问：“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不把Young的名字附上？”

谭斌有hｔtｐs://ｗwｗ•hｅtushu•ｃｏm.cｏｍ把握，自从PNDD开始集采，王奕的位置就被架空了，她已经很久无事可做。

方芳脸涨得通红，急着辩白：“不是我的意思。”

没想到生产线的态度更加强硬，回复中明确指出，商用设备私自安装试用版软件，违反公司Policy在先，已经严重伤害到公司的利益，应对责任人严惩不殆。这封邮件的抄送名单里，不但囊括了各大区经理，甚至出现了全球副总裁的名字。

方芳再次进入会议室，一看到谭斌的气色，马上明白将有什么事发生。

“你去现场吧，稳定一下军心，有进展给我消息。”谭斌疲惫至极，甚至有点厌恶，不想和他多话。

她说：“Cherie，这两年你教了我很多，谢谢你。你总是让我与人为善，信守双赢，可是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好人！”

会议室中的人陆陆续续退出去，谭斌脸色铁青，闷头坐了很久，才把方芳叫进会议室。

谭斌没有睡，一直呆在书房处理邮件。接完电话才松口气，服了一颗安眠药，把自己扔到床上。

方芳慢慢低下头，“当时太忙了，我没想那么多，只想把事赶紧了结。”

她轻轻关上门，离开了会议室。

火烧到谭斌身边的时候，局面已经无法收拾。

这封信一切换到大屏幕上，谭斌感觉象挨了一闷棍。

其中涉及到几个新功能，客户原计划国庆长假前投入使用，到货的延迟，完全影响了他们的业务，于是威胁要按照合同条款索取赔偿。

“只要您同意，我会找她谈。”

“有一个人选。”谭斌低声说。

工程师欲切换回升级前的状和图书态，却发现备份数据包无法恢复。

半夜被叫到现场的技术经理，和生产线试图协商，先恢复客户设备，再追查非法软件来源，结果生产线不予理睬。震怒之下，他写了一封邮件，发到生产线总经理的邮箱里，强烈谴责这种置客户利益于不顾的行为。

“PNDD总部的客户经理王奕。”

回到家里，谭斌感觉浑身酸痛，体温计测了测，三十八度。

她也没有告诉过方芳，在大公司做事，永远不要把急人所急当作美德，按照流程按部就班，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顶不住压力的项目经理，只好把压力转嫁回销售团队。

她显然没有任何自我保护的意识。

“你……你……”方芳气得浑身发抖，“……你不要脸！”

发信人居然是方芳。

周杨抱起手臂冷笑，“嗬，都骂上了，是不是要问候我姥姥，我大爷？”

她瞥一眼屏幕，见是周杨的来电，便挂断了。

真正带了团队之后，她才开始逐渐修正自己的观念。

这么大一轮风波过去，总要给各方一个交待，总要有人承担责任。

她忍住怒气发问：“你在做什么你知道吗？你不明白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

方芳去问周杨怎么办，正被销售指标逼得焦头烂额的周杨，冲着方芳嚷嚷：“这些做技术的，怎么一个个跟缺心眼儿一样？不就差了二十天吗？跟他们说，随便找个试用版先装上，货到了一升级，一了百了，谁会知道？”

到了上班时间，设备仍未恢复。纸包不住火，客户的老总得知原委，火冒三丈，大骂MPL江湖骗子，一封措辞严厉的抱怨信，立刻传真到刘树凡和李海洋的办公室。

收信人一栏中，只有项目经理hetushu.com.com的名字。

技术部门根据现场记录，很快找到执行安装的工程师和项目经理。

当地工程师几经努力，依然无法找到故障原因。

方芳说，一个半月前签合同，销售团队与物流部门的沟通出现失误，生产线真正的发货时间，要比合同中白纸黑字九月二十六日的承诺晚了二十天。

“那是谁？”

“我很抱歉。也许是我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才造成今天的局面。”谭斌一脸无地自容的羞愧。

对内，马上找到试用软件的安装人，立刻澄清真相。

惊慌的工程师向MPL维护中心求助，生产线支持很快远端介入，二十分钟后却退出了，理由是发现了illegal的非商用软件，拒绝支持。

搁在以前，她不会考虑王奕。因为她一直觉得多数女性普遍缺乏大局观，过于专注细节，依赖性强，总有逃避责任的倾向。

“你要记住这个教训，Cherie，管理Team，尤其是Sales Team，是非常Challenge的任务，松则失察，紧则失衡。”

方芳抬起头，双眼通红，却勉强挤出微笑，令谭斌不忍卒看。

“行了，别说了！”谭斌喝住她，“方芳你先回去，冷静以后再说话，”

此时她宁可刘树凡大发一顿脾气，也比现在的状况让人安心。老板的平静和沉默，通常都不是什么好事。

事态已经坏无可坏，她反而变得冷静，当即制止服务和技术部门的相互指责。指出当务之急的两件事。

公司有明确规定，由于个人工作失误，造成公司重大经济损失或恶劣影响的，将立即解除雇佣合同。

起因其实很简单。

如今又处在PNDD集采的敏感时段，等于m.hetushu.com.com自动给其他厂家提供攻击的工具。

刘树凡最后问：“你打算怎么做improvement？”

愤怒的客户发泄完毕，开始正视现实，考虑如何收拾后事及追究责任，要求MPL提供关于试用版软件的解释。

谭斌把纸巾盒放在她的手边，无话可说，只觉任何语言都苍白无力。

于是她照着周杨的意思发了邮件。

刘树凡站在窗前，背对着谭斌，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他的声音显得很平静。

谭斌在客户处周旋一天，精疲力竭，所幸事态没有继续恶化。

谭斌想了一晚上，才决定提出这个要求。

“谁？”

对外，通过高层说服生产线提供支持，尽快恢复设备正常运行，并尽力安抚客户，把影响降到最低，其他细节容后再谈。

她得强迫自己休息几个小时，明天要面对的更加艰难，善后，并且处理始作俑者。

HR的经理敲门进来，谭斌知道是她该退出去的时候了。

北京的一家企业客户，头天晚上进行业务升级，测试过程中出现了不明故障。

方芳哭了很久，终于平静下来。擦干净眼泪，她安静地说：“Cherie，你不用再说了，我明白该做什么。”

“我很抱歉。”

北京地区是她手里一只生蛋的金鸡，她不能再冒险，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至于新的GM，刘树凡早就物色好的人，却在上任前夕，风闻MPL中国正在进行中的权力僵持，被吓退了。

两家的扯皮，并没有给解决问题带来任何帮助，反而耽误了时间。

极长的一封邮件，经过无数人的回复和转发。

谭斌听得直摇头，一个个都是心存侥幸，出了问题只想瞒天过海，一错再错。

刘树凡看着她，“hetushu.com.comSales Manager如今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并没有多余的headcount，就算我approve了，你又从哪儿找合适的人？”

“Cherie，出事了！”周杨的声音果然失去了一贯的张扬。

上午十点，远在欧洲的生产线总经理从睡梦中被唤醒，参加中国区的紧急电话会议。

她已无法集中精力去追寻前因后果，只看到最上面一句话：经确认，生产线二十天后才能正式发货，可以先安装试用版软件作为过渡。

女性的创新和逻辑思维是有所欠缺，但胜在做事认真本分，韧性好，逆境中更容易表现坚强，平时稍微多给点关怀就死心塌地。

“Cherie，我……”周杨试图说点什么。

再叫进周杨，他矢口否认，显得气急败坏，“我从来没有说过那种话，她肯定理解错了。公司的行为准则，我怎么会忘记？”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但是真正的事实，让所有人都掉了眼镜。

因为距离公司只剩下十分钟的车程。

“没关系，做错了就要承受代价，离开这里我不会饿死。”

他话中透出的无能为力的伤感，让谭斌不由不猜测，他是否在为程睿敏的离开感到后悔？

方芳用力摔上门走了。

“北京的Business越来越大，Young一个人负责整个地区，实在吃力。我想申请增加一个Headcount。”

谭斌支起额头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Young交待的。”

“不用你提醒，我的良心好好在胸口呆着。倒是你，出了事就乱咬，我不得不怀疑你的人品。”

“她愿意到你的Team吗？”

售前售后四个部门济济一堂，这种机会并不多见，而且每个人都面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