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洞房
“或许。”
长的眸噙着笑意望着她，在红衣黑发映衬下，平添肆意的妖异。
这三个月来，颜朴淙只是每晚与她交缠而睡，偶尔亲吻抚摸，浅尝即止，他自控能力极强，并不是急色之人。
“等等！”颜破月被丢在床上，连忙坐起来，“等我把话说完！我想你也不希望今后夜夜对着一具木偶！”
颜破月心头一震，她终于得到了最在意的答案！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呼喊。
也对，洞房花烛之夜，颜朴淙怎么还会让暗卫守着她？
她的指尖不经意间划过他的掌心，触电般缩了回去。他低头快速扫视一遍纸笺上的内容，看罢，五指一收，将那纸捏成一个小团，随手丢掉，淡淡望着她。
颜破月觉得自己一定听错了——他竟然要把她当成妻子？而且她居然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温柔的怜惜？
果然，几位军士扶着一身红袍、低垂着头的陈随雁走了进来。
他微微一笑：“若是能令一具木偶癫狂索求，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随雁、随雁！走水了！快带郡主娘娘出来！”有人焦急的喊着。
她的话被堵在嗓子眼里。
颜破月酝酿了很久才跟他做这次“最后的谈话”，见他态度轻慢，不由得一阵郁闷。
她见他没有否决，从枕头下摸出一张纸笺，鼓足勇气放到他的掌心，放软语气：“这是些具体的要求，我都写下来了。你能不能看看？”
但他毕竟是个壮年男人。许多夜里，颜破月都能感受到他蓄势待发的巨龙，抵在自己腰腹臀间，似有似无的摩挲。
就这样到了婚期那日——也是颜破月的十六岁生辰。
过了一会儿，忽听身后一道低沉的笑声。
颜破月目瞪口呆。
“陈将军！快醒醒！我有话同你说！”她急道。
可她能怎么办？撞墙而死吗？
可这一直是颜破月心头的梗，就算没有这身体原主的记忆和感情，对着颜朴淙也没有半点血缘感应。但就算被强迫，她也绝对接受不了亲生父亲对自己做这样的事。
“既然我注定是你的女人，何不让你我都过得称心如意些？”这句台词她想了许久，说出口来居然还是脸上一红
和_图_书。
她全身紧绷，他抱着她在桌前坐下，并不急着上床。
颜破月深吸一口气：“尊重我。我是一个人，不是你养的一只宠物。让我在你身边，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你答应了？”她颤声问。
他这才微微一笑，又朝门口看了眼，转身从窗口轻轻跃了出去。
颜破月立刻顿悟：陈随雁一定是被他暗中做了手段，一晚上都醒不了。他算无遗漏，又怎么会让陈随雁有亲近她的机会？明日他就要把陈随雁派去前线了！
只是外间的喧嚣，都与颜破月没有关系。
”她笑了笑，“正常人都这么认为。”
所以，她绝不会因为颜朴淙而放弃自己。
他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却扬声对门外道：“我们马上出来，无妨，我保护郡主，你们先去救火！”
他似乎毫不意外在这里看到陈随雁，抱着她越过屏风，走向里间。
却又听他低笑道：“无妨，我更喜欢这样的月儿。只是字写得太丑，我大半认不出。明儿个重写一张给我。”
人声渐渐远了，颜破月感觉到身子一轻，落在个温热的……马背上。
是地上的陈随雁动了。他一跃而起，抬头看着她。
她看着他，挤出个僵硬却坚定的惨白笑容。
一抬头，却望见颜朴淙漫不经心的模样，她顿时又有些怀疑——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以他的性格，又怎么会放过背叛自己的妾室？他会不会恨屋及乌，想尽办法折磨自己？
就在这时，外间一阵喧哗。隐隐听到有人笑道：“……郡马爷……”
“颜朴淙。”她鼓起勇气道，“我们能不能谈谈……呃！”
“你……”颜破月的声音戛然而止。
当晚颜朴淙居然破天荒没有惩罚她，甚至还说，在暗卫的看守下，她居然还能逃亡到大门口“这么远”的地方，实在令他刮目相看。
颜朴淙嗤笑：“有何分别？”
颜朴淙盯着她，捏着她下巴的手劲逐渐加大，令她不得不已一个非常僵硬的角度，仰头看着他。
颜破月这下吓坏了，咬牙不睁眼，心跳如擂。
她不想死，从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她就发过誓，不和图书管将来是顺利还是坎坷，她会珍惜每一天。
喝完交杯，他抓住她的腰带，轻轻一扯。
门外的人应了声，脚步便远了。
他长臂一扬，用棉被将颜破月整个包裹住，连头都不露。然后他将她扛上肩头，快步从正门而出。
她移回目光，落在地上。
颜破月被他说得心惊肉跳，硬着头皮道：“我有几个很小的要求，如果你答应，今后我……都会听你的话。”
心头层层疑惑，颜破月只能静观其变。
“让月儿久候了。”他浅笑道，端起桌上的酒杯，“饮下合卺酒，今生今世，颜朴淙与颜破月夫妻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可陈随雁早已醉成了一团烂泥。被她推了几下，居然还翻了个身，在冷硬的地上，睡得愈发的香。
“月儿满意了吗？”他却没耐性跟她继续谈下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大床。
她落入一个温热而熟悉的胸膛，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他们一出门，颜破月提着嫁衣冲到他面前。
尽管不知道他到底是夸奖还是讽刺，但颜破月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她逃不掉了。而以颜朴淙的性格，这次却不发作，自然是要等圆房的时候，秋后算账。
在他似笑非笑的目光里，她终于缓缓伸手，主动接过酒杯。
“我……”她硬着头皮道，“需要些时日适应。”
颜破月想起那个浓眉拘谨的青年将军，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被看守得很紧，根本没机会提前向他通风报信。
陈随雁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并不是一个军士那么简单？可是以颜朴淙的性格，又怎么会放一个不安全的人在身边？
颜破月不用想都知道，他将婚期定在她的“□之日”，自然是打算郑重其事，亲自代替女婿来□。他费尽心思把她养大，她几乎可以想象出，今晚他会多么……凶狠残忍。
害怕的是，如果陈随雁已经被颜朴淙所伤，那么他绑架自己，很可能是为了报复。他刚才居然一直醒着，连颜朴淙都骗过了，搞不好这把火都是他放的，说明他这个人极为隐忍，蓄谋已久，绝非善类。
“随雁！随雁！是否睡沉了！再不出声我们便hetusｈｕ•ｃoｍ•ｃom闯进来了！”另一人附和。
他的手轻轻一推，一杯酒便从她嘴里灌了进去，呛得她连声咳嗽，雪白一张脸立刻绯红。他却似乎愉悦极了，黑眸盯着她，慢条斯理的低头，就着她的手将酒喝掉，还轻轻舔了舔她的虎口。
颜破月僵硬的将手伸向他的腰带……
她从未有过的配合，令他微微挑眉，黑眸中笑意越发的深。
颜破月泄了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束手无策。
可他还是一动不动。
颜破月被捂得全身发汗，在他肩头颠颠簸簸。隐隐听到周围人焦急的呼喊、还有人在向陈随雁打招呼。他答得格外镇定自然，脚步丝毫不乱。
“坐着别动。”颜朴淙起身下床，正要到床边查探，忽听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颜朴淙长眉轻蹙，用薄被覆盖住颜破月，侧耳倾听。
“注定是我的女人……”他的长指挑起她的下巴，眼神玩味，“可我一直很称心如意。不知你……打算如何让我更加称心如意？”
颜破月被他舔得浑身一抖，觉得自己就像那杯酒，马上也会被他喝得一干二净。
她最辉煌的记录，是成功“晃”到“恰好无人”的颜府后门（专门进出潲水、夜香等的小门）。她的脚还没来得及跨出门口半步，一个黑瘦汉子就从天而降，沉默的拦住了她。他谨慎的在手上缠了块白布，不触碰她的身体，将她领子一提，丢回了房间。
颜破月猛的睁眼，对上他笑意盎然的眸。
喜服瞬间一松，他微笑着将她从繁复厚重的喜服中取出来，揽着她的腰，略带酒气的嘴，开始在她脖子上轻轻的亲，柔声低喃道：“月儿想谈什么？嗯？”
未料这句话取悦了颜朴淙。
她一定要一个答案。
的风格吗？要让她活得像行尸走肉，没有灵魂没有意志，方便他随意摆弄？
可她虽然以死威胁过颜朴淙，但哪里舍得真的自杀？
颜破月听过他们的声音，是刚才到过洞房的军士们。
皇帝亲自赐婚，早已惊动了各方重臣。花嫁之日，满城鲜花、万民同乐。
又过了十日，陈随雁坠马的消息终于传来。
僵持片刻，他忽的笑了。
他ｍ•ｈeｔusｈu.ｃｏm•cｏm在颜破月身上连拍数下，封住她天突、廉泉、大陵、承山数道大穴，颜破月瞬间口不能言，动弹不得。
颜破月的心沉到了谷底，万念俱灰。果然还是他
颜朴淙敛了笑，黑眸静静看着她。
他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啄：“固执的小丫头，像极了你母亲。”
见到颜破月清雪般的容颜，几位军士都是一怔，别过头去。原本豪气干云瞬间变得木讷拘谨。
她想想就一身鸡皮疙瘩。
颜破月呆呆的望着他。却见这平日木讷的青年，双眸异常明亮，哪里有半点醉态。
颜破月心里忽然有点不明所以的乱，好像有人用一根草，轻轻撩着自己的心尖，痒痒的、也是不安的。
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明天，她还是他的新娘，呵呵。
她精神一振——陈随雁入洞房了。她管不了那么多啦，尽管颜朴淙手眼通天，但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嫂……嫂子，陈将军便交给你了。”
绝望之余，她的脾气也被激了起来。
颜朴淙觉得自己的小腹，仿佛也被那透亮的眼神瞧得热了起来。
颜破月被亲得全身酥麻，心里却明白，他故意的！他分明感觉到了她的态度松动，却故意一边亲她敏感的脖子、一边让她提条件——仿佛在暗示她，他会不会答应她的条件，完全看她的配合程度和表现！
“行，随你。”她冷冷的道，闭上眼，转头，全身僵硬。
只听门外脚步声、呼喊声越来越盛，窗外天空亦有红光逐渐强烈，竟似真的有地方起了火。
她心头有些茫然，有些轻松，还有几分害怕——
“人和禽/兽的分别。
“小娘子，替夫君宽衣。”他哑着嗓子道。
四目相对。
颜破月又拿了杯茶水泼他，他还是死猪一样全无反应。她急得骂道：“到底喝了多少酒！坏事！陈随雁！你再不醒，咱俩都完了！你、你就等着戴一辈子绿帽子吧！”
她不得不开始认真考虑，今后作为禁脔应该有的生活态度：放弃三观、苦练技能、取悦饲主？
颜破月被他说得脸皮发烫，连忙道：“首先，我还是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颜破月心提到了嗓子眼，却听他含wｗw.ｈｅtushu.cｏｍ•ｃｏｍ笑道：“你是我爱妾与低贱马夫私通所生。那对狗男女已经跑了，只把你留给我算是补偿。你自然如同我亲生女儿一般。”
颜破月随意搭了件外套，心情麻木的走到门口，等待救援。她心想，躲
连日大雨滂沱，灌溉了大胥朝饥渴的土地，也浇熄了颜破月逃亡的决心。
茫然的是，她以为一切已成定局，却忽生变故，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想到圆房就害怕。
“喝！再喝！不醉无归！今日是我迎娶郡主的日子……哈哈哈……我陈随雁……”地上的男子闭着眼，手臂在空中一顿乱划，嘴里说着胡话，却渐渐打起了呼噜。
她怕痛，她怕死。上辈子她才二十岁，就被癌症折磨得死去活来。她太了解死亡的滋味。
她不由得松了口气，全身松弛下来。一抬头，却见颜朴淙正看着自己，眸色有点冷，显然将自己刚才的表情尽收眼底。
拜完了天地，她独自一人坐在花床上，挑开盖头，看着窗外越来越暗的天色，心情愈发沉重。
颜朴淙明显有些动容，在她身旁躺下，侧卧垂眸看着她：“哦？”
就这么通行无阻的走了很久。
安静了片刻，忽听他低沉的声音凑到她耳边：“如果不是这具身体做不了假，我真怀疑我的月儿已经换了一个人。”
“走水了！走水了！”
他居然也穿着件大红喜袍，墨色长发披落肩头，越发衬得他身姿修长、肤白如玉。而细
颜朴淙静静看着门口。颜破月毫不怀疑，如果此时有人硬闯进来，不管是谁，颜朴淙都会二话不说杀了他。
一行人居然把陈随雁往地上胡乱一丢，匆匆离开了。
忽的眼角余光瞥见什么动了动。
“驾——”陈随雁在她头顶一声低低的清啸，马儿便如离弦的箭，生生踩在夏夜温凉的石板路上，一路奔驰而去。
她的神情顿时有些忐忑，眼中却是从未有过的明亮期盼。
一个月了。
轻松的是，不管怎样，她终于离开了颜府离开了颜朴淙。就算只有几天，她也有种囚犯终于放风的松懈感。而且今晚不用面对洞房，她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她“啊”一声低呼，腰间一紧，竟被人从地上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