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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洞

作者:笙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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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唐君然推荐的,我想当然都不错。
他拍拍我的脑袋,认真地说:“你爸爸是心疼你,下不了手,我们医院很多护士都不敢给自己家的孩子扎针的。”
我也不否认:“嗯,我在想馄饨和Weierstrass-Mandelbrot函数的联系。”
再抬头看韩晨阳,忽然一阵风拂起他鬓边发丝,有几缕头发似遮似掩着眉下那双冷清的眼,他的眸色暗沉,深如黑夜没有尽头,他看了一眼我手上的碟,问我:“江止水,你是喜欢龙猫还是七仔?”
我忽然想起来就是上次在食堂里那个好心送葡萄糖水给李楠师兄的小女孩,再看看她一脸羞怯的样子,心里暗暗有了谱,很想找个地方大笑一场,最终还是强忍住走到她面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跟她打招呼:“你好。”
李楠师兄无奈地笑笑:“别那么计较,郑博要准备出国,我就帮他代课了。”
深冬的黑夜是最寂寞的,眼前看不到辉煌的灯火,看不到闪烁的霓虹,没有任何色彩。只有路上匆忙的行人,整个头都蜷缩在衣领里,无暇身边的黑暗。
我的心思有些飘忽,一丝也没逃过韩晨阳的眼睛,他丢下碗筷,饶有兴致地问我:“眼神忽闪忽闪的,明显又神游物外了吧?”
“什么地方?”他笑起来,明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侧,几乎可以看见他微垂的轻轻颤动的睫毛:“难道是让我帮你去寻找一只龙猫和大猫巴士?”
他“嗯”了一声:“我在看制造系统建模与仿真,刚才有人跟我说卷子上面有错误。”
韩晨阳瞪了我一眼:“你什么眼光,自己打扮得不也跟一高中生一样,我们俩走在一起像什么样,你知道不?”
我不屑地撇撇嘴:“大不了老爸带女儿样,这个说明你比较老。”
他的身子有半刻的停滞,半晌,我抬头,泪眼中看见他的脸,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滑落,落在我的胸前,然后手指被他钳得紧紧的,他问我,声音有些沙哑,但是透出了无限的冰冷和冷意:“水水,你告诉我,你在为谁守身如玉?”
心,刹那柔软,眼前是一片模糊,三年时间,仿佛海市蜃楼,而此刻,才觉得自己活着。
“还有一个是抽血抽的,要三个星期才能退掉,我血管脆性大,天生就这样。”我挡回他的手,恶狠狠的说:“韩晨阳,我说红花油呢,光看有什么用。”
显然小女孩还没有神游回来,后退了两步,慌慌张张地笑起来:“师姐,你好。”
第二天下午去韩晨阳的办公室找他,刚走到走廊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传来:“你的课题是蒙特卡罗法研究纳米结构热传导,可是我的研究方向不是纳米尺度传热,而且博士生的第二指导老师起码是硕导,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讲师,怕是不合规矩吧。”
班长的话还在心头萦绕,我强迫自己不去想起,但是其中的深意,我明白,亦装糊涂。
尤其是我这种小女生。
我气得咬牙切齿,他似笑非笑,表情却安静的沉淀,我忽然就有了一个念头,随即又被我打消了,我只知道好奇心可以害死猫,所以我选择对好奇的事物一笑而过。
我“扑哧”笑出来,戏谑他:“干什么,想去五台山当和尚是吧?”
我向他望去,他的眼睛里带着一些深深浅浅的柔情,一丝拘谨的笑意,小心翼翼地等我的答案,我笑着点点头,然后随便指了一个电影:“好的,那现在我看动画片吧。”
“不只是一点点吧。”我直接凑近他,用手在他眼前不停地晃:“老实承认。”
他的手穿过我的腰间,按在那本书上:“告诉我,你看到哪一章了,哪个细节,让你这么敏感,刚才你眼睛像要滴出水一样,是不是也想要了?”
他诧异地转头,我继续:“那天,我记得跟你说过,幸福就是那么简单,你还记得吗?”
新百的门口有很空旷的广场,灯光直射,很多人聚集在一起,我实在太累,几乎无法再多走一步,我捏着手机,在旁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长久地沉默,抬头望天空。
我迷惘地看着他,忽然有种奇怪的预感,心似系在一根弦上,任何话语的触动都可以引起波动,我们之间的气氛仿佛静夜的卑微的花朵,触碰就凋零,我一时也理不清头绪,只得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低低地笑:“是不要,放开我,还是不要放开我。”
他接过我的外套随手担在衣架上,边解西装扣边说:“我喜欢简单的设计,安静和平实,那些奢华,我欣赏但是对我家不适合。”
我不屑,心里有些不自在:“出息,其实结婚很好的呀,婚姻好像就是一个不变的承诺,仿佛用一种固定的方式把爱情留住,这样好像爱情永远都不会走掉一样。”
我不由得在心里偷笑,看来师兄师弟们的传言不错,孙美洁确实是想尽了法子来接近韩老师,连这么拙劣的借口都能想起来,怕是真的黔驴技穷了,不过我也有些不解,按照韩晨阳那种拈花惹草的性子,好歹也来一个欲拒还迎,不要这么打击学生们的积极性。
他也没说话,沉静了很长时间,我问他:“韩晨阳,你看过动画片《龙猫》没有?那种有着大大的身子,黄豆一样的小小眼睛的田园上的小怪物,喜欢吃栗子,虽然吼起来很可怕,很吓人,可是也很温柔,一般人看不见他们,我也看不见。”
他不去看我,仿佛自言自语一般:“你是糊涂一时,聪明一世。”
我叹气:“我知道,物理数学不是我的强项,这个研究主要是做机械加工表面的数学特征,Weierstrass-Mandelbrot函数,可是我想试试,挑战一下。”
我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才八点钟不到,顿时想到李楠师兄的讲座,然后再看看眼前这个男人,有些不可置信地问:“我以为你打电话的时候论坛已经结束了,不是才开始,你叫我回去就可以了,这么说你也没参加?”
我看了一下手表:“上午有课,现在都三点多了,我还要去吊针,没时间了,要不明天?”
我这才感到冰冷的针头进了血管,带来一股冰凉的水,撞进膀子里,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进去了,唐君然你的技术真的不赖。”
酸涩的眼泪涌上眼眶,不是为他责备我的话语,或许有一点是因为他说话的口气,让我一时接受不了,而此刻的心情,只是空慌一片,无处宣泄。
“你又生病了?”他不可置信地问,表情异常的严肃:“什么病?”
他食指上有薄薄的趼,长期握笔留下的痕迹,和着红花油的辛辣,刺得我觉得微痒,忍不住涨红了脸稍微后退了些,他攥住我的手,低头给我擦药,口气有些不耐烦:“别动!”
我百无聊赖地看着输液瓶,一朵朵的气泡慢慢在瓶底绽放,输液管可以映衬上韩晨阳的侧脸,专注的,置身事外一般,他手指按住太阳穴,闭目养https://www•hetushu•com•com神。
他问我:“江止水,你在哪里?”
“棉签用完了,你就忍忍吧。”他无可奈何地叹气,然后扭好瓶盖:“等一下再穿衣服吧,不然药水都被布给吸完了。”
我实话实说:“我不清楚,一直都没有跟他联系,是最近才……”
尖锐的指甲刺痛了我某一根神经,疼得我眼泪滴了下来,还有无尽的无助感:“韩晨阳,求求你,放了我好不好。”
他淡淡地笑:“别夸我,我帮人抽血,都是留下大片的淤青,也就输液还行吧。”
我摊手,装作很不齿的样子:“有些意外,跟您一贯的作风很不像嘛,话说,你那副冷脸摆给谁看的,欲拒还迎还是非请勿动?”
他不做声,故意在我脑袋上乱摸一气,我气恼去掐他,他反手箍住我的手,戏谑地说:“哟,瞧瞧,变身了呀,这个是不是你说的龙猫?”
他不回答,我兀自地帮他解答:“算了,反正你都劣迹斑斑了,你看,天那么冷,南京的冬天是很冷的,夏天又特别热,你感觉到了没有,这里的冬天是湿冷,渗透到骨子里面的那种,韩晨阳,你说今年南京冬天会不会下雪,我觉得会的。”
这本书是我怎么也读不明白的一个故事,川端康成,就如他的《雪国》一样,在迷蒙的北国冬天,深藏在白皑皑的雪地里,忽而又在旷野上,燃起绝望的红色、炙热的火焰。
我有一刻的失神,头脑中恍然出现一个人的身影,没等我回神,整个人被他压在身下,原先的混乱和激|情变得暴戾,血腥的乖张。
他弯下腰,检查了一下我的输液管,弹了几颗空气泡上去,然后放好,从大沓的报告中抽出一张碟:“不好意思,马上有一个手术,要连续做四个小时,晚上不能陪你去看电影了,而接下来我就要值夜班,可能也没机会了,所以想到买张碟给你,不会介意吧?”
坐在路边馄饨挑子的灯光里,四块钱一碗馄饨,喝第一口馄饨汤的感觉,暖暖的;幽暗灯光里的紫菜末、虾皮、香菜,浮在热气腾腾的酱汤里。
他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我,而他的眼神就是鼓励我说下去:“我想去一个地方,你能不能陪我去,明天好不好?”
记忆中,那天是一场非常大的雪,大朵大朵的雪花,在寂静的天空中飘落,我们在路边摊上,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等待暮色弥漫的城市被纷纷扬扬的大雪覆盖。
韩晨阳也笑,拉椅子坐下来跟我挑眉:“好玩不?偷看可不是好习惯。”
他说:“我这样做无异于饮鸩止渴,可是我还甘之如饴。”
我连呼吸都放慢了频率,每一声,都小心翼翼,茫然地环顾四周,语无伦次地说:“你打电话来做什么,找我有什么事,这么晚了。”
我尴尬地笑笑,手上拨弄着筷子,他兀自地说下去:“反正那时候要毕业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变得怪怪的,好像是从你回学校开始吧,那时候他酗酒、抽烟,反正要多颓废就多颓废,我们原来以为是因为蒋迎熙,但是那时候就知道也不是。”
班长就是唐君然本硕班的老大,三年前唐君然介绍给我认识,也会出去吃吃饭,唱唱KTV,虽然是泛泛之交,倒是也相熟,不过后来和唐君然断了联系之后,我们也没再见过。
韩晨阳也公式化地微笑,却透出一丝的疏离:“韩晨阳,她的导师。”
我抬头看他,他只是穿着白衬衫,扣子随意地解了领口的两颗,袖子也挽到了手臂上,随性简洁,一丝若有若无的小性感在举手投足之间不经意地显露。
我挥挥手,继续一页页翻资料:“说话口气跟我得了啥绝症一样,可不可以不要那么不吉利,只是冠周炎,那个倒霉的智齿,折腾我好几天了。”
他俯身吻我,吻去一滴滴的泪水,我听到他喘息粗重:“这是必经之路,你必须承受。”
他说:“如果你看了之后,会不会因为龙猫先入为主的印象而不会喜欢上七仔?”
他慢慢放开我的嘴唇,我看见他紧锁眉头,眼眸里尽是浓重的黑色,毫不掩饰的欲望,情欲十足,一个眼神就足以让女人俯首,为他万劫不复。
我只能边喘气边挣扎,语气弱弱地,反而有种欲拒还迎:“韩晨阳,不要,放开我。”
我望向韩晨阳,他伸出手帮我理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长发,他笑起来眉梢微挑,眼角弯弯,五官格外生动,很难得在他脸上出现的表情,温暖,很收买我的心。
他离开我,帮我掖好被角:“对不起,别哭了。”
“哦!有什么结果没有?”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兴致盎然。
吊完针,才五点不到,但是天已经大黑,这个季节的夜晚是凄清的,光秃秃的枝丫盘桓剪不去的衰败,在憧憧的阴影里震颤。可是南京的夜晚是不寂寞的,纵使路上少了许多行人,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却从未休息,不停地炫耀着自己的色彩。
我没说出口,我只是在心里想,如果冬夜的一碗馄饨能够收买一个人的真心,那么,那个冬夜,我的心就是被这碗馄饨收买的,可是现在呢。
我站起来把窗户打开,一阵冷风灌了进来,伴随着是冬日正午的阳光,是明媚的金黄色,从雪松、冬青丛间小影成像泛有的点点破碎似的金灿,然后笑道:“师兄,那天见到这个女孩子的时候,就是这样明媚的天,阳光暖暖的。”
他睥睨,不紧不慢地翻着报告:“要是只疯狗还真的省心,半疯不疯才让人操心。”
我看着他,我知道自己在笑,糊涂地笑:“韩晨阳,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他慌了,先是微微地不知所措,然后板起脸来:“小师妹,你别胡说,无中生有!”
他声音有半刻的停滞:“江止水,你在哪里?”
不如听老歌,《Sunny》,《长江七号》的片尾曲,用老歌,用上个世纪涌动的激|情,来勾起遗忘的情愫,让我们共鸣。
他的手指修长灵活,在我最私密的腿间徘徊,恶质的挑逗和暗示性的步步为营的深入,在他手指撩起的热潮再度席卷而来时,我拱起腰身,咬住他撑在我脸旁的手臂,以忍住难耐的快|感,只是我的意识濒临崩溃的边缘时,挑逗忽然撤去,修长的指却危险地顶住更下方的湿热缝隙,往里缓慢挤入。
我想告诉他,韩晨阳,请不要一次次地揭穿我,我糊涂只是不能忍受自己太过聪明。
我为难,看看身上穿的厚厚的毛衣,眼神示意袖子是很难卷起来,他凉凉地望了我一眼:“屋里有暖气,把毛衣脱了不就行了。”
唐君然走上前,露出职业性的微笑:“你好,我是唐君然,心内科的医师。”
我白他一眼,悻悻地说:“我还以为你挤公交车来的呢,一副小白领打扮。”
我别过脸去,不敢看针:“如果你能戳得进去就谢天谢地了。”
韩晨阳出现的时候,我刚好在广场的流www.hetushu.com•com转的灯光下眯起眼睛,他穿得很正式,西装革履,打着领带,宝蓝色的,本来是很轻佻的颜色,可是在他身上就无比的合称,贵气十足,那双眼睛也是冷清,带着些敏锐,他看到我,我的目光也肆无忌惮地停留在他的脸上。
他放下笔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半晌幽幽地冒出一句:“你要早点这么认了就好了。”
他皱眉,眉头锁得紧紧的,一把拉过我,我吃痛:“韩晨阳,轻一点,很痛的!”
手机适时地响起,我只是下意识地接了起来,放在耳边,随即清冷熟悉的声音响起,可是在我听起来异常的温暖。
心很乱,想到诡异的大猫巴士,可以在田园奔跑,可以在电线杆上跳跃,眼睛会变成车灯,八只脚却很可爱,小孩子有龙猫和大猫巴士,帮他们找到回家的道路,可是我呢?
面对生死,那些情情爱爱,那些能分能舍的感情,又一次感受亲情, 又一次触动自己心底对“七仔”的喜欢。小狄的幻想破灭后,对七仔很不公平,为什么七仔还会回去找他,难道是天性。
他好气地解释:“不是这个意思,那这样吧,等明天你吊完针,我们去工人影院,就去看《长江七号》怎么样,你有时间吗?”
蒙眬中,他压上我的身体,我感到肌肤相亲,涣散出汹涌的水和火,濡湿的淫|靡,紧紧贴合,他在我耳边低语:“现在喊停太迟了,所以我只想听到你的呻|吟。”
“朱佳乐——嘿,不是上次那个好心的小女生。”我托着腮回答得漫不经心,目光紧紧锁着李楠师兄的反应:“有印象吗?”
他的声音似天鹅绒又软又柔,我却骇得寒毛耸立:“我口渴,下来喝水,还有我只是睡不习惯,我有认床的毛病。”
护士一脸惊诧地解释:“唐医生,这样做护士长会……”
中性色是家的色调,无论是家具还是空间,没有一点让人感到心跳的色彩,在这样的家中,人的情绪一点也激动不起来,因为眼前的一切都是淡淡地,静静地。
看完之后忽然觉得学业已经被荒废了好久,第一次开始迷惘,我费尽心思考进去的学校,我究竟要学到些什么东西,或许就如韩晨阳说的那样,我对专业一直抱有得过且过的态度,从来没有打算认真的学到知识。
他不否定也不肯定,只是挂着一丝淡然的笑,让我想起国画泼墨中用的淡墨,不似纯墨的浓烈,不似清水的寡淡,那样的笔调只是安静,而显得更加睿智。
我抿起嘴偷偷地笑,温柔酸楚的心还在那里,轻轻地呼吸,站起来,拉住他的衣角:“走吧,不早了,冬天好冷的,回去吧。”
一股羞耻感涌上,我咬住嘴唇,他的舌尖在我耳边逗弄,播散大量的湿热的气息:“怎么不出声了,嘴硬的小家伙。”
他带本本来给我看电影,我想看星爷的《长江七号》,他不让,认真地告诉我:“这样的电影值得你去电影院花钱去看,而不是抱着免费的资源,自娱自乐。”
这是怎样一个混乱而又暧昧的场景,年轻女孩子满是汗水的馨香的身体,柔软到缠绵,薄绵的、羞耻的情事,在炎热的夏日,一并铺陈,毫不掩饰。
是关心则乱吗?那他呢?我仰头看他,然后再看看手上的针,顿时五味陈杂。
去李楠师兄的实验室拿实验报告,刚上楼就看见一个女孩子站在他实验室门口,眼神呆呆的,怔怔地望着前方,空洞无神,只是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很像三月春天里的大片樱花。
拒绝了他的相送,一个人在街上,我不想回去,只是在毫无目的地乱转,难得还有路边的小精品店给我消遣,我一家家走过,每家都有可爱的Hello Kitty,Snoopy,却没有一家有卖可爱的龙猫。
他的手撑在桌沿上,将我困在他的臂弯间:“小孩子,半夜你出来做什么,为什么穿成这样从‘我’的床上逃离?”
然后笑着走到他面前,直直地看到他的眼睛里:“如果她是一束阳光,能够温暖你的手心,就不要拒绝,因为阳光,是没有办法拒绝的。”
我顿时来了兴趣,从窗口可以看见孙美洁站在他面前,桌子上摊了她的报告书,再看看当事人的表情,韩晨阳明显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毫不留情地拒人于千里之外,而孙美洁一脸的不甘和沮丧。
我哈哈大笑:“班长,以前我就觉得你超级牛,看来这几年混得风生水起呀。”
他手指在我手臂上轻轻地按了一下,我倒抽一口凉气:“怎么会有两块淤青?”他问。
“在,在!”她连忙点头,语无伦次地解释:“我是来送试卷的,那个,如果师姐,你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我“哦”了一声,然后站起来:“我去找本书看看。”
在黑暗中,有脚步声渐渐逼近,我身体贴着桌沿,眼见韩晨阳慢慢地走来,他的眸子比夜深,也更冷,不是那种高傲的冷峻,而是彻骨的寒意。
两个人就僵在那里,我一时玩心大起,摸出手机给他发了一个信息:“韩老师,麻烦你的脸部稍微松弛一下,你这样会吓坏人家师姐的。”
这是什么自我介绍,我翻白眼,立刻打断他们:“唐君然,我不是说不用来了吗,你还没下班吧,我没事的,今天护士姐姐水平不错。”
他的腰间紧密地贴合在我的腿间,或轻或重地摩擦又试探,这时候我才真正的害怕了,我知道接下来一切都不能由我做主,我只得恳求他,似欢愉的痛哭,还有难忍的焦躁,我想一切失控的都停下来,于是泪水止不住地倾斜而下:“不要,放了我,我们不能这样……”
“你胡说,我没有……”我想出声反驳,却发现声音已经堵在喉咙里,只能颤颤巍巍地挤出几个破碎的音符,他的手臂紧紧地环在我的腰间,强悍得不容拒绝,只是他的手指灵巧地滑进我的衬衫里,顺着腰的两侧蜿蜒之上,不长驱直入,只是在我敏感异常的后背摩挲,他的薄唇贴在我的耳边,慵懒、性感的声音伴着酥麻的热度,让我根本无法思考:“小孩子,你又不诚实了。”
爱喝馄饨并不是因为老板的手艺有多好,而是那股温馨的感觉。
我点头:“不错了,起码这点比我爸好,小时候我拔针的时候,他总是把我弄哭,第二天就是大片的淤血,我那时候可怀疑他的水平了,怎么能做教授的。”
他忽然问我:“昨晚,你让我今天陪你去的地方,是哪里?”
糊涂的最高境界就是聪明一时,糊涂一世。
因为爱上一个人,会让我们迷失掉自己,连自己都找不回来,如何看透爱人。
一个故事,一个童话,怎么能相提并论,我无法回答韩晨阳的问题,不停地自问。
他的手按在我的嘴唇上,他问我:“如果我现在要了你,你会不会恨我?”
衣服已经半褪在腰间,他从我的臂弯一路吻到腰间,游走在我和-图-书身上的大手的掌心汗湿,在我的胸前撩拨起大片的欢愉,是绯红的,三月樱花开到极致。腰上的大手则牢固强壮地捧着我的下半身,欲流澎湃焚烧,让我迷糊的心神无法思考,口中断断续续地轻吟出声。
我忍不住抱怨:“怎么没有棉签,你下手太重了。”
可是我看不透,很久以前,他的眸子里面总是有种疏离的礼貌,把我的心意生硬地隔在外面,而现在,他的眼眸里装了什么样的情愫,我仍然不知,因为目光流转之间,我已经溃不成军,谈何镇定之姿。
我连忙扭头看,只见唐君然从护士站走了过来,他穿着白大褂,胸牌别在口袋上,那里横七竖八地插了好几只笔,手上有一沓报告,他见到我舒展开眉头,淡淡地笑起来,随即目光转了一个方向,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韩晨阳也在看着他。
可是除了“家”这个空间中应该有的家具、电器,还有一些零星的饰品,其他的一切已经简化到了极点,在这里我看不出任何能代表主人特征的东西,一切的符号性的东西都隐匿了,只留下一个纯粹的空间。
抿起嘴偷偷地笑,连忙回了短信:“我刚来,现在准备去输液室,你在哪儿?”
我挫败,不想搭理他,谁知他站起来:“哪家医院,我送你去,不是就有时间了?”
和唐君然去吃饭,他点沙锅牛肉,我只好吃汤泡饭,席间他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就在这时候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有些意外:“班长,你怎么在这里,好久不见了。”
可是一句话还没有打完,从走廊上就闪出一个身影,浅灰的大衣,单肩背包斜挎在肩上,手机贴在他的耳边,然后就是熟悉的铃声响起,张悬的吟唱响起:“还不确定你是否也喜欢气球,路边常常在发的那种,我和你约好,养只黏人的小猫,和一只大的、温柔的狗狗。”
我撇撇嘴,顺手脱下外套,马上就开始评头论足:“韩晨阳,你家倒是很像样板间。”
我看见他去摸手机,然后转过头去,还没等我笑完,手机就叮叮咚咚的响起来,划破楼道的宁静,做贼心虚,我吓得慌忙地按掉手机,然后大大方方地敲门:“抱歉!”
他终于把头抬起来,恍惚了半天点点头,然后别过脸去:“嗯,有,有一点儿。”
这样,生活就会变得像一朵柔软的棉花,让人沉沦,而且没有尖锐的痛苦。
我眨眨眼,很迷惘:“嗯?什么东西?”
无明火中烧,我挣出他手的束缚,手指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滑动,在他的胸前,他的腰间,然后一寸一寸地向下,直到最后的禁地。
回宿舍,立刻拿起选报的课题看,李楠师兄主讲的是“非公路铰接式自卸车动力学建模及其平顺性研究”。
仿佛心思被人戳破了一样,我手不由得抖了一下,慌忙地想把书合上,可是他在我之前扣住了我的手腕,柔软的发丝贴在我的脖颈间,跟他的声音一样,撩拨我的感官,他声音很轻,喃喃自语一般:“这本书是川端康成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代表作,我很好奇,他能够写出积极健康的审美情趣的著作,而另一方面,他又能写出一批以表现官能刺|激、色情享受和变态性|爱为主题的作品,比如《千只鹤》。”
星爷很可爱,创造出来这么煽情的七仔,电影里面还会隐约有过去的套路,不知道他是故意留着的,还是有意坚持。或许这样的过去式,更让念旧的人们喜欢。
他笑道:“那我还不如去花果山做和尚呢,好歹就在连云港。”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没事,就是心里有点乱,明天我上课跟老板解释一下,还有,谢谢你通知我,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
他却笑了,低柔地在我她耳边轻喃:“你习惯就好了,你看穿成这样难道不是来勾引我的,我的床,我的衬衣,你身上还有什么不是我的?”
我一时愣在一边,不知道是接起来还是按掉,他转过头笑,唇角微微翘起来,然后向我走来,那缱绻的笑容勾起我的心弦,让我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好多。
正在神游物外的时候,忽然有一个护士低低地喊了一声:“唐医生,你怎么过来了?”
我知道,他是给我面子,不忍心在众目睽睽之下伤害我,可是我并不感激他。
我委屈得抹眼泪,他挫败,把我拉到沙发上:“把袖子卷起来看看有没有淤血,我给你抹一点红花油。”
我反驳:“你说得我非常不堪似的,一点研究的品性都没有,人家以为你实验室养只疯狗,做神经反射实验似的。”
从此爱上了冬天的一碗馄饨汤,还有那个说,用馄饨求婚,不离不弃的男子。
忽然,他的手掌抽离了我的身体,还没等我松口气,我的嘴唇就被他吻住,没有狂肆地亲吻,只是轻轻含住我的唇瓣,吮吸厮磨,尽极诱哄,我只觉麻麻的触感,电流似的从足心蹿到脊柱,不由得蜷起双腿,我不想睁眼,一味地堕落在柔情里。
下午去吊针,故意去得很晚,还没到医院门口,手机就响了,打开一看是唐君然的信息:“小丫头,我去护士站没有找到你的记录卡,你不会是忘记了吊针吧?”
他眨眨眼,手贴在瓷碗上,然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淡然的笑着说:“要我说呀,其实一碗馄饨定终身也不错,就在大冬天的馄饨摊上,可是有谁用馄饨求婚的?但是如果是我,就指着馄饨汤里面一对小虾米发誓,一辈子都不离不弃,贫贱夫妻百世恩。”
他也有些惊诧:“呀,小妹妹,好久没见了,我一直在南京,喏,就在省中医院,呼吸科。”然后就做出深呼吸的样子:“那个什么听听干湿罗音,切切肺之类,懂了吧!”
凝视黑夜,有路灯,有店铺里透出的光芒,有车辆开过的,带来一片橘色,还有黑夜的苍穹,飞机飞过,带来起飞或是降落的警示灯。
他挑眉:“是吗?对了,书房在那间,要什么书就自己去拿,我打个电话。”
我笑得合不拢嘴,旁边有小孩子凑上来“咯咯”地笑,嚷着要买一只龙猫,而唐君然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在变幻的绿色和灰色的光影中,他脸上的孩子气慢慢地浮现,眉毛弯弯的,眼角展现出细碎的纹理,不经意地会咬住嘴唇,强忍住笑意。
如果不是一室的书,真的不能想象主人的职业和喜好,我惊异于他书之多,之精,不光是专业书,还有大量的中国古籍,随便拿下一本都有标注,看来都是仔细研究过了。
“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他手一伸:“拿来!”
正午的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我抬起手,仔细看左手上的针眼,清晰明显的结痂,周围有淡淡的淤青。
我泪眼婆娑地望着他,他别过脸去,久久地坐在我的床前,然后他站起来,不看我一眼,就离开了。
他反握住我的手,一根一根手指交缠,几乎是用捏的,想把我的手镶嵌到他的掌心里,关m.hetushu.com.com节和关节相撞,暗涌擦过,激烈的沉默,他俯下身,贴在我的耳朵边,灼|热的气流撞在我的皮肤上,绯红一片,他说:“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欢你糊涂的时候。”
我挑起嘴角,目光不着痕迹地从身边一对情侣身上滑过,那个女孩子有些小性子,男孩子只好细心地把碗里的葱花都挑出来再给她。
我一下愣住了,终于想起前几天确实有公告,连忙道歉:“我忘记了,对不起,这几天也没人提醒我,过得都糊涂了,真的对不起。”
“班长还跟我说他用西红柿火锅求婚的。”我笑起来,心底有微微的感动:“那个地方还有小时候大白兔奶糖,红领巾,就像是小时候青梅竹马时光重现一般,班长说,女朋友看到这个地方眼圈立刻就红了,嗬,太浪漫了。”
“真搞不懂你脑子里面整天想什么的,学业比八卦重要吗?”他起身抽出我的报告,还不忘记赏我一个脑门:“结合面特性参数研究,呦,小朋友,这个对你来说不简单。”
贪玩的代价,或许说是报应比较合适。
真的是很难得的欢乐时光,两个人被可爱的龙猫感染得几乎忘了时间,直到护士来提示拔针的时候两个人才反应过来,惹得护士站的一群护士笑地暧昧不明,更有资历的护士问:“唐医生,这位小姐是不是你女朋友?”
那种不动声色的胁迫和情|色|诱惑扑面而来,我以为他又要对我为所欲为的时候,他却理了下我的头发,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声音低沉沙哑,我清楚地感觉到他浑身在因为欲望而颤抖,仿佛只要我的一丝暗示,那种情潮就会铺天盖地地袭来。
我勉强的笑,不明其所指,于是不懂装懂。
我拉了凳子坐下来,漫不经心地翻着面前的试卷:“郑博的这门课你来代,是不是太便宜他了,课时费怎么算的,连卷子都丢给你改,他想干什么?”
有谁说过,如果和爱的人在冬天飘雪的日子里,坐在昏暗的灯光下喝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那是最幸福的事。
唐君然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韩晨阳,然后点点头:“先告辞了。”转身便走,我看到他的脚步很快,还不时抬起手腕看表,想来一定是急得没法了。
小七是阳光,最后,他就是小狄的希望的阳光,而龙猫是什么,我想,是孩子纯真的幻想,森林里的美好童话。
把他领到小时候常去的馄饨摊,简单的一个小案子,三两把小凳子,在马路边,远远就能看到老板在路灯下的身影。馄饨摊子那么小,就在他身边静静地摆着,从小小的火炉里冒出热热的火苗,哈出锅里面的热气。
我还没回答,衬衫被他扯开,露出一边的肩膀,随即他火热的唇贴了上去,一寸一寸地轻咬、啃噬,浑身像是被点了一把火,我感到每寸肌肤都在细微地呻|吟,纵情地,欢愉地,激|情难耐。
他微微笑起来,也站起来,喃喃自语:“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吊针的时候如坐针毡,我很是发愁,刚才护士站的护士们看我的眼神已经大不对劲,难保一会儿我和一个男人来医院的消息传到唐君然耳朵里面。
我傻傻地看着手机,仍不知道是什么出卖了我,让他知道我所在地,此刻我有些混乱,为他,也为唐君然,这个城市那么大,居然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他低笑一声,魅惑狂肆,抽出手指,然后把我打横抱起来走向卧室:“要不我们试试,看我敢不敢。”
他叹气,攥住我的手:“好,我答应你。”
以前冬天在汉中门那里的馄饨摊上,几张小凳子,热气腾腾的大锅炉,热情的老板,还有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是我最好的回忆。
看了《长江七号》没,我刚看完,觉着好看,特别是结尾。
他拍拍我的脑袋:“只是忽然想起一些事,觉得不告诉你会愧疚,那小子看上去成熟得很,其实是个死脑筋的人,有些话宁可烂在肚子里面也不会说出来的。”然后他冲我笑笑,指指前面走进的人影:“不说了,哈哈,给他听见了我就要被扁了。”
刹那间,我不知所措。
那次不知道怎么说起了班长准备结婚的事情,唐君然戏笑着跟我说:“要结婚做什么,八块钱还不如喝碗馄饨实在。”
我饶有兴致的望了她一眼,颇有深意,然后礼貌地笑笑:“好,慢走。”
他摆摆手:“哪里、哪里,我们都是鼓楼、省中的直系奴隶,受尽欺凌和压迫,小唐倒是混得不错,就是忒低调了点。”
他的口气有些严厉:“我记得前一天嘱咐你好多遍了吧,别人难道就没有提过,江止水,你做事可不可以有点责任感,别再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学术论坛是随便旷掉就旷掉的吗,那是你的必修课,是有学分要考查的,你能不能对你的学业严肃一点!”
忽然,一阵清爽薄荷味蹿进我的脑袋里,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酥软的热度:“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点点头,赞许地笑:“我也喜欢中性的设计,要是你去我家看看,我打赌你绝对分不出哪间是我的屋子。”
他的声音轻柔得像是羽毛,我仿佛听见风声擦耳而过,手心一片濡湿。
在指导老师上写上导师的名字,然后挑挑眉,想落笔终是放弃。
他淡淡地回答:“今天的学术论坛你没来参加,不是说好了会过去的吗?今天是你李楠师兄主讲。”
他向我走来,我还是坐在那里,微微笑,他的手撑在座椅上,我仰起头告诉他:“夜黑风高的,你出来,会不会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
我有些惊讶,连忙接过去:“没关系,你快去准备手术吧,我没事的。”
刚准备按下挂断的按键,他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来,强势容不得我拒绝:“你坐在那里不要动,新百是吧,我一会儿就到,你别乱跑!”
仿佛一团迷雾,在我眼前袅袅地升起,原本就对过往不甘心的心又开始复燃,我皱了皱眉头,觉得班长对我说的话实在有深意,便毫不忌讳地直接问了出来:“说明什么,或许说,告诉我这些事,做什么?”
我似懂非懂地望着他,叹气:“小气鬼,你都已经看过了,还不让我看。”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也不想回答。”他的眸子忽然变得清澈温和:“但是你告诉我,你现在是清醒还是在糊涂中?”
“江止水,你到底在干什么?”韩晨阳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我刚想回头解释,手下一松,那本《大英百科全书》不偏不倚地落在我的手臂上,顿时,疼得眼泪就流了出来,却还是在苦笑:“我也不知道,你堆的书太高了,砸下来疼死我了。”
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研究生起码参加学术论坛五次以上,并至少主讲一次,与其问我参没参加,你还是好好担心你的主讲论文吧!”
我抿起嘴狡黠地笑,指指李楠师兄实验室的门:“李老师在吗?”
日志 12月7日
我们都会知道有https://m.hetushu.com.com一个地方,虽然有点破,或者有点乱,甚至不起眼,但是那一切都熟悉我们自己,无论怎么委屈,怎么挫折,我们都想回到那里。
久违的笑容,时隔三年,竟然还是让我心乱如麻。
实习护士给我打点滴,我的血管太细,一针下去怎么也不见血,针头方向偏了又偏还是不行,只好拔|出|来准备重来一遍,我本没有这么畏惧,可是实习护士比我还紧张,捏了我手半天不敢下针,准备喊别人的时候,唐君然接过针,礼貌地笑笑:“要不我来吧。”
他说:“打车吧,新街口停不了车,我就没开车来。”
他瞪大眼睛,挠挠头发,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呃——我刚才还以为你是他女朋友呢,好像我们毕业之后我就没见过他和别的女生在一起过。”
我大窘,连忙把衬衣的下摆扯下,他却把我抱离桌沿,放在桌上,然后撩起衬衣,指着胸前和锁骨上的吻痕:“这,也是我的。”
指尖滑过书页,轻轻地咬住嘴唇,只是感到羞怯得颤抖。
放的是宫崎骏的《龙猫》,淘气的两个小女孩在田间追逐打闹,有可爱的不知名的小生物从破旧的房舍里偷偷地溜出来,肩上还扛着装满栗子的口袋,小孩子不小心就跌倒进神秘的洞穴,那里有看上去软绵绵的、慵懒的、表情丰富的龙猫,还有诡异的大猫巴士。
到他家拿几本参考书,他家地段极好,小高层,复式楼,南京几年房价最高。
暖气真的很热,我也顾不了什么淑女矜持,大大方方地把高领毛衣脱了,把衬衫的袖子挽上去,果然手臂上的淤血乌青触目显眼,灯光下青紫色的两团印在皮肤上。
他们俩打招呼,寒暄,多年的友情可见一斑,我只是向唐君然望去,那么专注地看,我想看透他,他的心意,还有他所有的用意。
我掏出钱包准备付钱,他挑眉,我改口道:“馄饨和W-M函数的关系就是,可以用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收买一位好的指导老师。”
这个是关于铰接式自卸车的问题,我很熟悉的沃尔沃、特雷克斯和卡特彼勒等公司都是国际上的主导研究,而他的报告则是在ADAMS/View中建立其刚柔耦合的动力学模型,研究地面变形对非公路车辆平顺性影响的方法。
最细微的地方,最动情,最简单的,最吸引人。
耳边有回旋的风声,我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平静地落泪,滴在手上,还有蚀骨的寒冷,原来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连忙拒绝,心虚得不敢看他,可是我远不是韩晨阳这样人的对手,最后还是乖乖地被他押到医院里。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笑笑:“我又没有看过《长江七号》,怎么比较?”
他笑笑:“智齿发炎呀,你也是该长大了。”
忽然有个奇怪的想法,没看到那辆熟悉的宾利,难道韩晨阳是挤了公交车过来的,不知道他是刷卡还是投币,于是心情大好。
他没好气地瞪我一眼:“你什么时候才能安分一点,不要动不动就出状况!”
忽然,两手被强悍地捉住,狠狠地被甩到了头顶上,嘴唇被堵住,狂乱而且肆虐,然后双腿被恶质地分开,我本能地后退,对上他的眼睛,愠怒还有强忍的欲望。
他笑,熟练地拿碘酒、酒精棉签消毒,一边跟我调侃:“这么不信任我,虽然我刚做了四个小时的手术,有些累,但是这点小玩意难不倒我的,看,不就回血了吗?”
用他清冷的眼眸怔怔地看了我半晌,徐徐扬出一抹微笑,就像春天的风悄然在一潭碧波中漾起一点涟漪,随即又消失不见,他口气很严肃:“每天十点到二十二点全部待在实验室,不许做与研究无关的任何事情,不许耍赖,不许跟我胡闹,吵架可以,不许摔东西。”
我终于哭泣出声,不能抑制地哭得喘息:“别,不要了,我求你。”
我扣住他的手,他的手还是温热的,而我的手那么冰冷,像一块冰,我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嗯,我现在很糊涂,你要不要管我呢?”
他无奈地笑笑:“你别说,这个馄饨真的对了我的口味,你这招挺手段的。”
我松开他的手,轻轻地扯住他的衣角,装出可怜兮兮的眼神:“不告诉你,你先答应我。”
可是我说不出口,因为,我渴望有一个能看进我的灵魂。
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黑夜,身边空空荡荡,腿间的潮湿已经褪去,只是还在不停地颤抖,嗓子仿佛火燎似的干渴,想下来找杯水喝,没有贴身的衣服,只得从柜子里随意找出一件衬衣,遮住身体。
陷入软绵的大床,他的吻变得放纵而肆意,唇上的温度炽热灼人,我本能地想抗拒,他却霸道地占据了我的呼吸,他强迫我容纳他让人窒息的力道,唇舌纠缠在一起,说不上是激|情欲望的迸发还是两个人之间华丽的战争。
他做了一个噤言的手势,然后拖过我的手笑着问我:“如果我戳得有些疼不会怪我吧?”
小七那么可爱,本来是搞笑的煽情,可是我哭得眼泪哗哗的,不悲,就是心痛。
我一口咬住他的手指,恶狠狠地威胁:“你敢!”
捏着手机给他发信息:“我已经在吊针了,不用过来陪我了。”他却不回复我,我想他应该在忙,无暇理会我,松了一口气,也有些失落。
拿出报告封面,在上面写上韩晨阳的名字,然后递给他签字,口气软软的:“你说我是什么就是什么,我最近跟你斗保管没好的下场,认了。”
我撇嘴,手下不停地翻卷子,一张演算式写得工整漂亮的试卷吸引了我,忙喊他来看:“这个学生是谁,题答不错,字也写得很漂亮。”
柜子顶上还堆了很多其他的书,我踮起脚看,原来还有《大英百科全书》,我好奇,伸了手就去拿,谁知动一发就牵全身,没等我抽出那本书,其他的书哗啦掉下来几本,我只好伸手稳住摇摇欲坠的书堆。
他一刻也不肯离开电脑:“上面有名字,自己看,我不是很能对得上每一个学生的。”
屋子里静谧得好似不住人,我摸索到客厅,黑暗中没有灯光,我却开始害怕,颤抖的手焦急地要握住水杯,可是倒出来却是空的。
推开实验室的门,李楠师兄坐在电脑前,脸几乎要贴上屏幕,我好奇:“师兄,看啥呢,是不是屏幕上有蜂蜜?”
如果可以,我宁愿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考虑,如此糊涂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每天微笑,视线迷蒙,单纯而又快乐。
我开始怀念和他在一起工作时候的认真和投入,于是我在选题上认真写下“粗糙表面法向接触刚度的分形模型”,我知道这个对我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孙美洁显然有些意外,看见我落落大方地冲着她笑,只是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报告就快步走了出去,只是她的眼神有些怪异,我依然装傻,笑得没心没肺。
“很疼……”我的腿用力地蜷缩,身体本能地排斥他的进入:“不要了,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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