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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国夜雪·早春宴

作者:水阡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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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线相思 第5节

第二章 一线相思

第5节

简灵鹤没听见一样,一只手托着下巴,很认真地找栽种的地方。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鬼鬼祟祟?!”
“你心里既然知道是好,可是还是要哭,毕竟是委屈的。”
柳非银知道擅闯军营是重罪,可也只能闯了。那小丫头把他拉进质子府,遇到简灵鹤和红月柏溪,一切都是被|操纵的,他不过是个傀儡。既然是傀儡,自然也就只能老老实实地抓好头顶吊着的引线而已。
简灵鹤顺口说:“我表哥柳非银,帮我扛东西来的,快把布包解开。”
儿时的他站在屋檐下,细雨落在石阶上溅起的水雾濡湿了衣裳。六岁的柏溪手里捧着一只扇动着翅膀的啄食小米的白色小鸟,他凝视着这只小鸟,小心翼翼地捧着它。
柳非银叹了口气,心想着他摆明就是欺负你呀。
“你你你你……”柳泣风吓得魂都没了,“你这人从哪里蹦出来的?你爹是谁?”
“记住母亲的话,柏溪,喜欢的东西一定要握紧呀。”
很多故事对于别人来说,也只是故事,听过也就算了。
简灵鹤取出长鞭,灵巧地缠住高处的树枝,像个猴子一般灵巧地荡进了墙内。落地时,本来开得正好的一蓬迎春花里突然钻出个大活人来,她来不及收势,一下子摔到那个人身上,二人撞得七荤八素,滚了一身的迎春花。
柳非银眼波微转,摆出无奈的样子:“是这样的,我误闯了质子府遇到了简灵鹤小姐,他当我是军师你派去监视红月柏溪的眼线,就把我带回军营来了。我可是刚到镇子上来寻亲,不是什么坏人,谢翎将军可以为我作证。”
她轻轻地走过去,蹲在柏溪面前,凝视着他的脸。
简灵鹤从地上爬起来,抱起布包道:“我和柏溪相识七年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你们不信赤松人也没什么,你好好跟着我,不用再翻墙了。柏溪可不喜欢。”
“简灵鹤。”
树种好了,柏溪又睡着了。
“你跟着我做什么?”和*图*书简灵鹤指着对面的帐子,喝道,“你的主子可在那边。”说完便一掀帐子回去了。
雨点打在水面上,荡起一个个细小的波纹,柏溪怔怔地看着湖面,心想着,那只蝴蝶后来怎么样了呢?太久远的事,他已经不记得了,于是翻身又睡过去。
“怎么拿我撒气呢?”柳非银摇着扇子,一点都不同情她,嘴上一点都不饶人,“他对你不好,又不是我的错。”
柳非银被这一膝盖跪得几乎断气,调整了一下呼吸,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这位小姐真有意思,大家都是翻墙过来的,怎么贼喊捉贼?”
“公子……”一声轻轻的呼唤传来。
此时柳府别院内,湖上建着游廊和水榭,金黄、翠绿和艳红的枫叶沉沉地垂在湖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细雨,沙沙如蚕食般地声音中,这座宅子的主人在垂纱的水榭中,睡得正沉。
水轩中留下柏溪静静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后柏溪又回到水轩看书,简灵鹤挽着袖子在土丘上拔草种树,柳非银则静坐在游廊中看风景。
柳非银微微一笑,打蛇随棍上:“你说是就是吧。”
简家姐弟在九十九桥镇的名头响亮得很,简灵鹤看柳非银这个反应也不做他想,唤他跟上来帮忙。
简灵鹤笑着摆了摆手,让他不用继续说下去:“我没怪他,好好照顾他。”
“我觉得那处不错。”
简灵鹤这才委顿地塌下肩,整个人不堪重负似的低下头,慢慢地往回走。柳非银跟在她的身后,只见她越走越慢,最后干脆坐在河边的一块光滑的石头上,抽着鼻子凄凄惨惨地哭起来。
“在下……白清明。”
在他儿时,外祖父就已经是个银发美须老年人了,外祖母说他是少白头,本来就是这样的。他性子也是温和的,好似天生就是那副威严从容的做派。只是每当夕阳落山之时,残阳如血。他总会坐在庭院里看着,落了一身的肃穆和萧瑟来。
他走到对和_图_书面帐子外,正想着由头,里面人却很机警地听到脚步声,中气十足地道:“什么事,进来说话!”
简灵鹤蹭了一身的泥,看他那副明显要送客的做派,也没再勉强他,连衣服也没清理,就跟柳非银走出质子府。侍人送到门口,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犹豫着解释道:“简小姐,我们公子他这两日的确有些嗜睡……”
柏溪终于看到了柳非银,他一怔,带着些大梦初醒般的茫然:“这是谁?”
柏溪把双手捧到母亲的眼前,摇摇头:“它不会飞走的,它喜欢我。”
整座庭院沉浸在这莫名的静谧安详里。
“柏溪,如果不握紧的话,喜欢的东西就会飞走哦。”母亲轻轻地说。
明明是被制服得死死的,这人却像被姑娘扑进了花丛里一样悠闲,头发散了,衣服也乱了,落满了星星点点的小黄花,却人比花艳,自有一派风流恣意。
柳非银挠了挠头,只能进去。
简灵鹤眼中有一瞬间的怔忡,接着低下眼掩饰住,轻哼了一声,摆出冷淡的样子:“他当然不知道,我看起来像是那种能受得了委屈的人么?”
柏溪睁开了眼,书简已经滚落在一边,他睡得衣衫不整,发丝凌乱,有几分落魄。侍人不敢多看,垂眼立在一边,细声细语地道:“公子,简小姐来了。”
就是因为不像,所以才好欺负呀。
“可是我想你。”
柳非银瞳孔微微放大,实打实的惊讶了,这个名字,他也听过。
明明刚刚还在南边,竟被妖怪直接拽到了最西边。
就算他靠近这个看起来有点悲伤的人,他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把可爱的外孙抱在膝上,只是当他不存在一样,那样静默地坐着。
“可是它喜欢我。”柏溪坚持地说。
这么大的姑娘,竟然是小孩儿的脸,说哭就哭。柳非银蹲在她面前,看她哭得旁若无人的样子,感叹道:“你哭怎么也不避讳人?”
简灵鹤和柏溪顺着柳非银的手指看去,是湖水中央m.hetushu•com•com长满杂草的土丘。
侍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带着笑意回去了。
红月皇族的人生来眉眼中就藏着凌厉的杀气,眉尾如锋利的匕首般插入鬓角,眼睛也生得好,好似浸泡在一汪寒泉中的月亮。柏溪慢慢张开眼,暗红的眼眸与简灵鹤的对上,不带一丝困倦的样子。
他的梦中,也落了细雨。
“多谢。”柳非银嘴里答应着,眼睛却还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外祖父。
这一席话说得很是微妙,事实的确是如此,但被柳泣风听到耳朵里,倒是那位大小姐护着红月柏溪,自己认定的事根本不听别人的解释,这种强硬的做派,也的确只有她能做得出来。
柳非银沉默地跟着,这座宅子背阴,六十年前就建在湖上,湖心鼓起的土丘上长满了杂草。侍人去拿兽炉焚香驱水虫,柏溪睡在水轩中很是香甜。简灵鹤远远地看到就放轻了脚步,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下来。
“你一个大男人叹什么气?”简灵鹤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拍了拍身上的褶子站起来,“你是继续监视柏溪,还是随我回军营?”不等柳非银回答,就替他做了决定,“好,那就回军营吧。”
于是二人回了守山军营,因为是简灵鹤带来的人,守卫直接放了行。简灵鹤正要回自己帐中换衣裳,却见柳非银边四处张望着,边跟着自己。
柳非银弯起眼睛笑着,带着一派明媚的天真那样说着残忍的话,“他真的不知道吗?”
门外,简灵鹤抱着个一人高的布包,听侍人说殿下病了,不便见人,便把她关在门外。简灵鹤也不灰心,转身看着那捆得结结实实的布包就走。侍人从门缝里看她走了,悄悄舒了口气,放心地回去伺候。
柳非银被一只手拽进了樱花树里,却从迎春花丛里滚出来,正惊魂未定,便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姑娘撞了个满怀。
柳非银把布包解开,里面是一株手臂粗的树苗,稀稀拉拉地还带了几片不精神的叶子。他怔了怔和-图-书,终于明白这宅子里哪来的灯笼树。
柳非银在此刻突然察觉到,从前祖母总摇头说他不知道性子像谁,原来他是像外祖父的。而外祖父也曾是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侍人不敢怠慢,转身去撵人。
帐子里一切从简,最奢华的便是案上那套文房四宝,他一眼就认出来那个砚台,愣了一下,又去看拿着兵书倒在榻上跷着二郎腿,一边吃饭团子一边参悟的人。
一个敌国的质子和一个守山军的小将,自然是相敬如冰,才是好的。
“柏溪,你醒着啊?”简灵鹤摸了摸他的头,“不是身体不舒服吗?”
柏溪翻了个身,眼底沉沉地:“不见。”
柏溪打开她的手,坐起来闹脾气:“不想见你。”
柳泣风是个多疑的人,可面前的人却让他丝毫没怀疑地信了,嘿嘿一笑:“我们那位大小姐虽然人讨厌了点,但不是什么坏人,你既然认识谢翎,便让他送你回去。”
柏溪只看了一眼,就没了兴趣似的,又嗤笑了一声:“离了云国都城的土地就活不了的树,栽哪里不一样呢?”
“哦哦,姓白啊。”柳泣风松懈下来,管他姓什么,不姓柳就好,“你来干什么?”
柏溪盯着柳非银仔细地看,怔怔地有些出神。
柳非银扛着布包,看着那柏溪那闹脾气使小性子的德行,比自己都要恶心三分,分明是要糖吃的奶娃娃。
简灵鹤凉凉地瞪了他一眼,恨恨道:“我为什么要避讳你,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别生气了,我都半个月没见你了。”
简灵鹤拉起他的手,无奈地看着他:“你这个人哪来的那么大脾气。”她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头发,又开心起来,“别睡了,你整日地睡身体怎么能好?快起来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是吗?”柳泣风惊魂未定,觉得面前这人怎么看都有些诡异,“你叫什么名字?”
“我委屈是我自己的事,他又不知道。”
简灵鹤蹙起了眉,把匕首从他颈子上拿下来,呸了和图书一声:“没劲,你就是军师派来监视柏溪的?”
简灵鹤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见解……好,那就听你的。”说完抱着树苗,脚尖在栏杆上借力,轻松地跳到湖中央,开始除草。
而简灵鹤却抱着那个布包绕了一圈,跑到院外的墙边,笑话,她想见什么人,岂是一堵墙能挡住的?
那人听到人进来,却沉默着,一转头对上柳非银惊讶的双眼,他也讶异非常,面前这个人眉眼竟跟他有五六分相似,莫不是他娘死得早,他爹又在外面偷偷养了私生子吧?
柏溪冷笑了一下:“你也知道是半个月呀?”
柳非银慢条斯理地顺了顺衣领,点头:“在下柳非银,小姐怎么称呼?”
他很快便回过神,笑道:“长得像而已。”
柳非银也吓坏了,他外祖父几年前去世了,寿终正寝,他一不小心看到了自己的年少版的外祖父,心里既软又烫,默默在心底喊了句,外公。
简灵鹤举目在四周找寻栽种的地方:“栽到哪里好呢?”
“我不想你。”
他很年轻,看起来与柳非银差不多的年纪,潇洒风流之态更甚于他。
母亲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庞,眼里拢着一抹烟般的忧郁:“不是的,它只是翅膀上沾了雨水,飞不动而已。雨一停,它就会飞走的。”
柏溪盯着自己手心里的小鸟,它那么柔顺又那么乖巧,那么美丽却又那么容易破碎,一握紧,就会死掉。
“都说灯笼树眷恋故土,所以才不能成活,我看未必。云国的都城,凡是灯笼树生长的地方,周围数里都不能栽种其他的树木。不过是孤傲的树种,不肯与其他树种并肩罢了。”
那姑娘性子彪悍,目似燃了火焰的黄琉璃,稍稍回神又一个虎跃,膝盖猛地跪在柳非银的胸膛上,一柄匕首横在颈间。面前的姑娘身形娇小灵活,五官娇俏却带着蛮横,全身上下充满了娇骄二气,山中跑大的女孩儿实在是灵秀。
简灵鹤怒道:“你懂什么,他就是对我好才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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